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倚天]瑶光 作者:向家小十 文案 穿越到倚天屠龙记中的武当派,武当七侠各个帅! 作者喜好:第一爱耽美;第二爱同人;第三爱大叔…… 内容标签:武侠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瑶光 ┃ 配角:俞岱岩,王保保,张无忌,武当七侠,张三丰 ┃ 其它:年上,穿越,正太,师徒   ☆、第一章   武当山顶松柏长   其时正当暮春三月,这一日正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的九十寿辰。   当天一早,紫霄宫中便喜气洋洋,虽说张真人素来节俭不讲究俗礼,但武当山上各弟子如何能不重视这一天,四侠张松溪卯时就下山采办一应物事,其他还在山上的几侠纷纷带着一众武当弟子来了个大清扫。   “瑶光,你又在发呆了!”   一个扎着双髻,看起来大概有□□岁大小,穿着小道士服的男孩子突然从一颗大松树旁边冒了出来。   他容貌只是普通,但双眼灵动,显得十分活泼,他一边说这话,一边顽皮的伸手去扯什么的样子……   却原来这大松树阴影下还坐着一个同样穿着小道士服的男孩,这个男孩看起来就小的多了,看起来大概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团坐在大松树的阴影里,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开阳,不要扯我头发。”这男孩连头都没回,就一把抱住头,仿佛对开阳的顽皮行为早就习惯了一样。   “我才不是发呆,适才帮玉虚师叔他们清理大堂,他们看我年纪小,才干了一会儿,就嫌我干得慢,赶我出来玩耍了。”   男孩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软糯,但慢条斯理的样子却十万分的小大人,他抬起头,鼓了鼓腮,不高兴的说,“真想快点长大,这样,师叔们就不会拿我当小孩子了。”   开阳一脸懵懂的表情,“长大有什么好?我看那些师兄们岁数到了,就被监督着练武,虽然练武也不错了,可是好累,掌门师伯祖好凶,做错了动作还要挨打被罚,不如一直不长大,每天可以玩耍也没人管……”   名叫瑶光的男孩无语的瞥了开阳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幼龄的孩子讨论例如感恩责任之类的问题,更不可能告诉他,日后武当派会因为‘失踪许久的五侠张翠山归来’迎来一场危机。   “你就是喜欢乱想,不和你说了,我去找玉衡他们玩。”   完全没耐性的顽皮男孩又一次趁着瑶光不备,幼稚的扯乱了对方的发髻,才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跑远了。   瑶光只能十分无语的叹息了一声,自己伸手重新整理头发。   武当山上,像他们这样的小道童并不算少,多数是山下平民百姓的孩子,养不起了又想给谋个出路就送上武当山当个道童,运气好了也许能得哪个道长看中收为弟子,学上一身本事。   但瑶光不一样,他是武当三侠俞岱岩年少时在外行侠仗义之时捡回来的。   当时瑶光濒临饿死,被俞岱岩所救,并想方设法抚养了他一路,直到抱回武当。武当七侠在外行侠仗义的多了,这次也只是顺手而为,所以,俞岱岩将他抱回来第一天,就随手丢给了底下的弟子抚养,过后也没再关注过。   但是谁都没想过,那具看似小小的婴儿体内,有着一个属于现代成年人的灵魂,瑶光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没车祸二没绝症三没遇到什么灵异事件,只是在家里画完一家杂志要求的插画后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就在小婴儿的体内了,险险被饿死,要不是他机灵,注意到俞岱岩路过,用尽全身力气哭喊了那么一声,只怕是刚穿越就得去见阎王再穿越一回了……   好在瑶光天生没父母缘,在现代也是孤儿院出身,除了一二好友再没什么羁绊。人生是一场旅途,如今不过是换了路线而已,瑶光素来乐天知命,也没有什么怨言。   在现代,他一路顺风顺水,还遇到过很多好心人,国家政策也很好,不知道别的孤儿院是否有什么黑幕,总之,他所在那家孤儿院却是真真正正的做善事,不缺衣少食,对孩子的教育也是丝毫不差。所以,瑶光学的最多的就是感恩和回馈。   俞三侠在路边捡了个弃婴,不过是顺手而已,过后就忘,但被救助的瑶光却将此事牢记在心,时不时的想要报答一番。   再加上武当山的人也都极好相处,幼时的瑶光是被一群师兄们照顾着长大,稍稍大上一点,自然就想赶紧做点什么,也能帮大家一些忙。   可众位师兄一瞅瑶光那小短腿小肉手和一本正经要帮忙却力不从心的样子,就不由得好气又好笑的将孩子赶去玩耍。   瑶光当年长大后多次尽自己所能的出资回馈孤儿院,早就转换了身份角色,从被救助的一方转回了救助者,可现在眨眼间又被打回了原型,他心中怎能不沮丧……再加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俞三侠祸事渐近,自己却无力帮忙,实在是加倍的沮丧。   可是早年看的武侠小说,大半细节哪还会记得那么清楚,只记得大体上的几个要点,比如祖师爷爷九十大寿,俞三侠残疾,五侠下山,自此失踪十数年;祖师百岁大寿,五侠夫妇自刎,主角中寒毒;之后貌似就是主角的一路成长,然后围攻明教,在之后就是和朝廷打,拿回黑玉断续膏……   时间线都记得很是模糊,真是头疼,瑶光咬咬下唇,一脸的不高兴,难道真要等那么久,自己的救命恩人才能康复重新站起来?自己怎么不穿个厉害点的人物,哪怕不厉害,年纪大些也好啊!现在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唉……”瑶光长长的一个叹息,肉包子脸上是严肃的无奈表情。   “噗!”一声轻笑,就见树上翻下一个人来,把瑶光吓了一跳。   却原来是武当七侠最小的一个七侠莫声谷,他素来性情活泼爱闹,平日里除了练武,最喜逗弄这些小道童了。   在这些被逗弄的小道童中,瑶光是最有趣的一个了,只因瑶光总是适应不了自己孩童的身体,每每想充作大人去给师兄们帮忙,但限于人小体弱,每每都丢脸的帮忙不成反添乱,十分的引人注目。   可是,回回看到这个孩子因为帮不上忙露出一张无措又沮丧的小脸,让大家看着就不忍心责罚,只好哄他出去玩耍,莫声谷觉得这孩子实在有趣,所以格外喜欢逗弄他。   “你这又是怎么了?可是又被你那些师兄们赶出来玩耍了?”莫声谷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嘴里叼着一根草,笑眯眯的瞅着小男孩,还伸手戳了一下男孩的小脑袋,“小傻瓜,小孩子就要吃吃玩玩,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长大了有力气了再来帮大家的忙也不迟啊。”   “你不懂!”瑶光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板着一张小脸,“我只恨自己不能快快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把大家护住。”   “哈哈哈哈!”莫声谷一阵大笑,看着这样的小孩子宣称要保护大家实在有些好笑,但心里又有些感动,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只能忍俊不禁的安慰道,“没事没事!在你长大能保护大家之前,七师叔祖先帮你保护大家,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操心了。”   瑶光瞥了他一眼,觉得吊儿郎当的莫声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不由得摇头,犹豫着道,“你大概是不行的,你功夫没有三师叔祖好,怎么保护他啊。”   莫声谷一怔,不由得道,“你说保护三哥?我功夫是没三哥好,可三哥功夫那么好,又哪里需要人保护?”   他到是对瑶光提起俞岱岩并不诧异,他知道瑶光一心想要拜入自己三哥门下的。   这些还没长大,年纪太小的小道童们,因为还没正式开始习武,所以也没怎么给安排师父,一般都是由大师兄宋远桥门下的玉虚子道长照顾,只有他们正式开始习武的时候,才会正式拜师,如今大家称呼起来都是混着叫的。   当然,大家最希望拜的师父,自然就是武当七侠了。   不过,这些年武当七侠除了六侠七侠年少不收徒外,其他几侠多在外行侠仗义,也不怎么收徒,只有排行老大的宋远桥因为是现任掌门的缘故,弟子算是多的了。   所以,突然冒出个小道童宣称希望日后拜入俞岱岩三侠门下,还是比较让人瞩目的。   好在大家都知道瑶光并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想要拜入三侠门下,不过是因为知道是俞三侠将自己捡回武当,救了自己一命的缘故,所以虽然对瑶光比较受人瞩目,但还不会被大家太过排斥。   这时候莫声谷听瑶光这样‘大言不惭’的说想要保护大家,甚至保护功夫比自己还厉害的三哥,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当初瑶光宣称要拜入三哥门下,大家还拿来说笑一番,三哥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只说待他长大一点,测测根骨,若是真的合适,收下来也无妨。可如今看来,这孩子年纪虽小,却一派赤诚之心,加上性格纯善……需知,有的时候习武固然根骨重要,可万事德为先……回头到要好好劝劝三哥,降低些标准,收下这个弟子也好。   正当莫声谷独自思量的时候,就又听瑶光开口说,“三师叔祖好久没回来,我好担心。”   莫声谷听他念叨,明明自己心里对三哥满是信心,此时也觉得有些忐忑起来,半响,不由得心下暗笑,自己被这小家伙带歪了心思,又想自己忙里偷闲了这么大会儿,一会师父出来没见到自己,四哥他们又该念叨了。   他伸手拍了拍瑶光的脑袋,笑道:“行啦,你不用担心,今天你祖师爷爷过寿辰,就算是再远,三哥也一定赶的回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展开轻功,向着紫霄殿的方向行去。   瑶光丝毫没被他安慰到,他抱着自己的小脑袋,正绞尽脑汁的想着,俞三侠究竟是怎么个受伤法,似乎就是拿了屠龙刀,被追杀,被五侠未来的老婆射了暗器,还被一个镖局……   灵光一闪,曾经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细节在这一刻终于想起,殷素素派镖局护送受伤的三侠回武当山,镖局路遇冒充武当七侠的几人,镖局人将三侠交给他们,然后三侠才被害的捏碎四肢制残。   那么,只要在那冒充的几人之前找到镖局,就可以接回三侠了。   瑶光想到这里,急忙跳起,转身也朝着紫霄殿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码字,突然来了码字的兴趣,我不存文,基本写了就发,写的顺了日更三章可以有,不顺断更也有可能,如此以上。   ☆、第二章   人小言轻费思量   “七师叔祖,七师叔祖!”   “何人在外喧哗?”   “小瑶光,是你,你寻我有事?”   莫声谷正同众兄弟,除还没到的俞岱岩外,逐一向师父拜寿,就听见外面传来真真喧哗声,大弟子宋远桥素来为人严谨,很重视规矩,此时听得喧哗声,十分不悦,不由得皱眉喝问。   莫声谷听得是叫自己,忙出门一看,却见瑶光小小的身子被好几个师兄弟拉扯着,脸涨的通红,眼眶也红了一圈,扯着嗓子喊得声音都哑了。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这小家伙不懂事,打扰了众兄弟给师父贺寿,可见他这一副紧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耐心询问着,“你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不成?”   “七师叔祖,我觉得三师叔祖还没回来,一定出事了,你们去迎迎他,好不好?”瑶光此时顾不得被大家怀疑,他在现代就属于从来没遇上挫折,遇事也有贵人帮忙,除了亲情差着点,其他都是一路顺遂平安着过来,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又知道感恩。前些日子想不起俞三侠受伤的细节,而且人小力微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可这回好不容易想起来,自然无论怎么样都要尽自己一番心意。   “小瑶光你……”莫声谷有些哭笑不得,可看着泪眼汪汪,表情恳切的小孩子,担心的人又是自己亲如手足的三哥,到不好就这么训斥他,驳了他的一番心,可这么硬闯过来,无凭无据就胡乱说话的行为也实在胡闹,再加上旁边还有极重规矩的大哥在场,心里不由得一阵为难。   “胡闹!”宋远桥果然呵斥道,他一边皱眉,一边看了过去。平日接手掌门事务繁忙,对这些底层弟子不怎么注意,加上瑶光除了喜欢不自量力的乱帮忙也没有其他引人注意的地方,一时间竟想不起这道童的名字……此时见一个陌生小道童无凭无据的就哭着说担心三弟出事,心下有些不信,也有些不喜,又怕引得师父一大把岁数跟着担心,就想立刻将他逐走,“无缘无故擅闯大殿,还胡言乱语,姑且算你心意难得,就不多加惩罚,还不快快退下。”   “掌门师祖,你信一信我,三师叔祖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担心他……你们去接一接他,就接一接他吧!”瑶光见旁边师兄又来抓自己,急忙扑过去抓住宋远桥的衣摆,急的哭了出来,就那么带着哭腔的喊道。   武当七侠同门学艺,连袂行侠,当真情逾骨肉,本是喜气洋洋为师父贺寿,此时却被瑶光搅合的一个个都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明明心里知道,这小道童轻易不得允许下山,是绝不可能有什么众人不知只他知道的消息的,可见他惶急的样子,却十分煞有介事,不由得也心慌起来。   “远桥,你先莫气。”   就见张三丰张真人缓步走出了大殿,他神色安详,开口便先劝了宋远桥一句,只因他知道这位大弟子对自己极为尊重,平日又是重规矩的严谨性子,今日那小道童搅合了众人给自己拜寿,只怕这大弟子心里生气,怕他性子一起重责这个小道童。   “惊扰师父,实在惭愧。”宋远桥见张三丰出来,脸上闪过一抹愧色,抢上一步说道。   “哪有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张三丰洒然笑道,他望向瑶光,“痴儿,你担忧你三师叔祖迟迟不归,也是一片孝心,只你三师叔祖功夫高深,怕只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时辰,也是情理之中……”   “正是,三弟定是遇了甚么不平之事,因之出手干预,耽搁了行程。师父常教训我们要积德行善,今日你老人家千秋大喜,三师弟再干一件侠义之事,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寿仪。”宋远桥忙开口附和道。   本来有些心神不宁的其他几侠也不由得纷纷点头,觉得这个理由才是合乎情理。   “祖师爷爷,可我还是担心,让师叔祖们去寻寻三师叔祖好不好?”瑶光心里着急,可实在没有证据证明俞岱岩出事,只能干巴巴的一遍遍说,“我好担心三师叔祖……大家去接应一下他吧!求求祖师爷爷了……让大家去接一下他吧!”   适才被瑶光弄的本有几分心慌的莫声谷这个时候也觉得瑶光有点杞人忧天了,他忽略了心头那份不安,不由得调笑道:“小孩子就是爱多想,你快别胡闹了,要是三哥知道你这么看低他,回头没准还恼你呢。”   其他几侠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连刚刚有些不悦的宋远桥也觉得自己和一个孩子闹什么别扭,看瑶光一片好心,也不由得神色缓和了下来。   张三丰一摸长须,笑道:“有人担心可是件好事,你毋须害怕,若是岱言敢恼你,我定说他。”   六侠殷梨亭性子最是温和,见小孩哭哭啼啼的样子有些心软,便弯腰去抱瑶光,还拿了帕子给他擦脸,“莫哭莫哭,我保证你三师叔祖平平安安的回来。”   瑶光见大家都不把自己的话当真,还一味笑话自己,又气又急,不太控制的了身体,泪珠掉个不停,只好抓着殷梨亭的手,恳求着说,“六师叔祖,你去接一下三师叔祖吧!”   殷梨亭一怔,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大家。   忽然,五侠张翠山提起一旁宝剑,开口道:“师父,弟子下山去接接三哥。”   众人一愣,莫声□□:“五哥,你还真信了瑶光的话?他小孩子,指不定做了什么噩梦就闹腾呢。”   张翠山道:“弟子虽不觉得以三哥的本事能出什么事,但三哥毕竟迟迟不归,就算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弟子过去也能帮上一点忙。再者,哪怕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弟子也不过是短暂奔波一下,求个心安罢了。”   “五哥这么说也对。”莫声谷沉吟了一下,也开口道,“其实,被这小家伙闹的我心里也有点慌,万事都只怕个万一,我跟五哥你同去。”   张三丰见弟子们手足情深,心中十分欣慰,便也不阻他们,只嘱咐道:“既如此,快去快回。”   张翠山和莫声谷答应了一声,说走就走,二人出了紫霄殿,牵了青骢马就一路下山而去。   紫霄殿里,殷梨亭抱着还在抽噎的瑶光,心头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瑶光的鼻子,“都是你这小家伙,弄的大家人仰马乱的。”   宋远桥不愿与孩子计较,只道:“师父还是入内等候,想必一会儿师弟们就该回返了。”   二侠俞莲舟素来沉默寡言,但他旁观者清,见瑶光行为看似胡闹,但面上急切和担忧表情却做不得假,适才若不是五侠张翠山开口,他自己都有心下山走这一趟,此时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责备瑶光的话,转身跟着师父师兄进了紫霄宫。   四侠张松溪多智善谋,但今日之事无论怎么推算,似乎都只是一个孩童心中不安胡闹所为。不过他关注点与别人不同,因三哥俞岱岩平日也是严肃的性子,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小道童关心?他心下好奇,便转身找了宋远桥名下一弟子,一位负责这些小道童的道长,问起瑶光的事情来。   殷梨亭则想不到那么多,他抱着瑶光,也跟进了紫霄殿,见小孩除了刚才胡闹外,此时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不吵不闹,一双黑亮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只小兔子一般,可怜又可爱,不由得心生怜惜,便小声同他说话,还说些笑话哄他。   瑶光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救回俞三侠,自然无心听殷梨亭说话,可又知道自己出不来什么力气,便只能耐着性子回答殷六侠的什么几岁啦,平日玩什么的逗孩子幼稚话语。   张三丰见小瑶光这样乖巧,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动,他岁数大了,与武当七侠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如今除了大弟子宋远桥生有一子,名宋青书外,武当第三代弟子竟还没什么人。平日觉得没什么,此时看来……不禁暗想,梨亭、声谷还有些年轻,暂且不急,其他几位弟子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成家立业或者收些好资质的入室弟子,也好传承我武当绝学?   他略略打量瑶光,暗自琢磨,这孩子一片赤诚之心,又似乎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十分关心三弟子俞岱岩,若是资质差不离,只要勤奋,就让岱岩收下他好了。   众人就这么坐在紫霄殿里,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俞岱岩他们回返,谁知,不止三侠俞岱岩迟迟不归,前去寻人的两个师兄弟居然也不见踪影,音讯全无了。   按说他们所骑的青骢马脚力极快,便是直迎到老河口,也该回转了,不料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酉时,仍不见三兄弟回山。   大厅上寿筵早已摆好,红烛高烧,已点去了小半枝。众人都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本来还哄着小瑶光说话的殷梨亭也不由得将瑶光放在一边,在紫霄宫门口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有多少遍了。   正当天色已暗,日近黄昏,宋远桥和二弟子俞莲舟突然一齐抢到滴水檐前,叫道:“是三弟么?”   只听得张翠山道:“是我!”声音中带着呜咽,莫声谷不见踪影。   他双臂横抱一人,抢了进来,满脸血污混着汗水,奔到张三丰面前一跪,泣不成声,叫道:“师父,三……三哥受人暗算……七弟不甘心,追了过去……”   众人大惊之下,只见张翠山身子一晃,向后便倒。他这般足不停步的长途奔驰,加之心中伤痛,终于支持不住,一见到师父和众同门,竟自晕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得偿所愿心难喜   武当山顶一片的兵荒马乱,众弟子平素见师父无论遇到甚么疑难惊险大事,始终泰然自若,但这一次双手竟然微微发颤,眼神中流露出惶惑之色。   半响,张翠山悠悠醒转,叫道:“师父,七弟冲动,去追那几个害三哥的人,弟子担心三哥,没能拦住他……”   宋远桥一惊,心道就以三弟的功夫都重伤至此,可见这敌人堪称强敌,莫声谷孤身一人追敌,只怕危险,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气恼道,“七弟糊涂,二弟四弟,你们快去把七弟找回来。”   张翠山心中悲痛,见二哥四哥答应一声,飞速下山而去,心中担忧稍稍缓解,再看三哥,双目紧闭,脸如金纸,神色甚是可怖,又惊又痛又怕,忍不住低声颤抖着问道:“师父,三哥还能救么?”   张三丰不答,半响,方道:“翠山,世上谁人不死?”   正当此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有道童来报,临安府龙门镖局的人来了。   张翠山想起重伤的三哥,怒急之下就要出手伤人,幸得宋远桥理智尚在,厉声喝止,询问事由。   张翠山狠狠瞪过去一眼,才将龙门镖局如何受托护送俞岱岩来武当山、却给六个歹人冒名接去之事说了,“……我和七弟一听此事,就急忙追了过去,半路却遇一女子正同一道人和一瘦子打斗,我和七弟正欲上前帮忙,那女子忽叫‘先往前去救俞三侠!’,那两人见我和七弟过来,恐怕不敌,转身就走,那女子也趁机脱身……我和七弟只能急忙往前追赶,就只看见三哥倒在地上,还有四人围着他,适才那与女子打斗了两人招呼了一声,六人就骑马跑了。七弟一见三哥伤的如此重,就追了过去,我喊也喊不住,三哥这边又生命垂危……”   他说到此处,几乎忍不住眼中热泪,语气哽咽难言。   旁人听这经过尚不觉得什么,只觉得敌人太过凶狠,事情又实在突然,可瑶光听了,却觉得愧疚难当,记得原著里的确有这么一段殷素素暗中跟随镖局保护俞岱岩,甚至还和那几个重伤俞岱岩的人交上了手,但是,张翠山却是迟了一步,没有看到她,之后调查俞岱岩受伤一事才与她相识。   这次因为瑶光‘胡闹’的缘故,张翠山下山已经被原著里下山早上了那么几步,却没想到依旧差了那么一步,没能救回俞岱岩。而且,这次跟随下山的还有莫声谷,谁知,莫声谷居然冲动的追了上去,这让瑶光心中更加担心,万一不仅没有救回俞三侠,改变命运不成,反而害了莫七侠,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满是惊惶,尽管是成年人的灵魂,但奈何他现在还是幼童的身子,屡受惊吓,又哭了那么一场,如今又见俞岱岩重伤,心中愧疚伤痛,竟隐隐有了支撑不住的感觉。   宋远桥不愧是武当现任掌门,在大家都一团乱的时候,还冷静理智的吩咐下去,将龙门镖局的人一一安排好,虽说话声音平平淡淡,却有一股子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这时大厅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张三丰沉重的喷气和吸气之声,又见他头顶热气缭绕,犹似蒸笼一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俞岱岩“啊”的一声大叫……   张三丰缓缓的道:“翠山、梨亭,你们抬岱岩进房休息。”   两人抬了俞岱岩回房,又转回来,殷梨亭含泪问道:“师父,三哥没事了吗?”   张三丰叹了一口长气,隔了半晌,才道:“他能否保全性命,要一个月后方能分晓,但手足筋断骨折,终是无法再续。幸好翠山、声谷去的及时,那贼子怕是没来得及,给岱岩还留了条左臂未断,但其他的,这一生只怕……”说着凄然摇头。   殷梨亭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瑶光见此,也再难忍住,不禁低声啼哭起来。   “若是适才听瑶光的话,我早些下山接三哥就好了……”殷梨亭哽咽着说道。   瑶光也拼命摇头,“不怪六师叔祖,我要是再早一点闹就好了,三师叔祖就不会伤这么重了。”   “时也,命也,运也。”张三丰摇头,他活了大把年岁,自然不像两人一样自怨自艾,瑶光的行为虽然可疑,但他自信自己看人眼光不会有错,这孩子一派担心的赤诚神色,只怕真是心血来潮,亦或者是老天借他示警,只不过岱岩命中注定此一劫,虽说有老天示警,但也没能躲过。   此事,原就怪不得他人。   瑶光又怕又愧疚又担心,一边流泪,一边不时望向紫霄殿外。   总算,听见一阵脚步声,就见俞莲舟、张松溪和莫声谷平安归来,三人一进来就问道:“师父,三哥无恙否?”   张三丰垂目不语,殷梨亭泪流不止,宋远桥低声叹气道:“还要再看看。”   小瑶光哭道:“七师叔祖,你吓死我了,怎么就追过去,万一也受伤了可怎么办?”   莫声谷强忍泪水,抱过他,哄道:“七师叔祖不是好好的,瑶光乖,不哭。”   张三丰端起旁边桌上酒杯,叹道:“今晚这杯寿酒也不用再喝了。一个月之后,大家在此聚集,岱岩倘若不治,师兄弟也可和他再见上一面。”   他说到这里,不禁凄然,想不到威震武林数十载,临到九十之年,心爱的弟子竟尔遭此不幸,微微侧头,一滴老泪也不由得掉落。   殷梨亭伸袖拭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张三丰袍袖一挥,道:“大家且先去睡罢。”   宋远桥劝道:“师父,三师弟一生行侠仗义,积德甚厚,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有眼,总不该让他……让他夭折……”但说到后来,眼泪已滚滚而下,知道若再相劝,只有徒增师父伤感,于是和诸师弟向师父道了安息,分别回房。   莫声谷抱了瑶光,瑶光这一天心神俱疲,就算是成年人的灵魂也禁不住这么多的变动,加上心理压力巨大,尽管心里还有着这个那个的担心,但最终没忍住,在莫声谷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七弟,你一会儿过来我房里。”四侠张松溪低声道。   莫声谷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将瑶光先放到自己房间床上,转身就去了四哥房里,恰巧殷梨亭因心中悲伤,在卧房门外默默落泪,见莫声谷要去四哥房里,以为两人要商议给三哥复仇的事情,于是也跟了过去。   四侠张松溪最是足智多谋,他平素沉默寡言,但潜心料事,言必有中,自俞岱岩出事之后,他虽心中伤痛,但一直在潜心推算这其中缘由经过,见殷梨亭跟着莫声谷过来,也并不诧异,微微点了点头,“三哥受伤一事,我心中有些念头,明天见了师父和众师兄弟一起商议,今天找七弟过来,不为别的,实是为了那个叫瑶光的孩子……”   “四哥,瑶光是个好孩子。”莫声谷急忙道。   “七弟放心,我并不是怀疑他什么,只是他今日所为,实在有些神妙之处,我不得不问问清楚……”张松溪镇定道。   “若是早听瑶光的话,兴许就能救回三哥,我真悔!”殷梨亭低声道。   莫声谷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六哥你莫悔,真要悔该是我才对,瑶光最一开始就跟我念叨三哥迟迟不回来,他很是担心,我只当三哥武功高超,没什么难事,便一直不放在心上。”   张松溪和殷梨亭齐齐无言。   “我知道四哥你觉得瑶光今天的行为有些神奇,但我觉得却是你想的多了,想必你也了解了瑶光的身世,他是被三哥捡回来的弃婴,从小就在这武当山长大。”   “说来也稀奇,三哥虽然把他捡回来,但三哥行侠仗义的时候多了,当真没养过他一天,也没怎么看过他,可瑶光这孩子却似乎知道三哥是他救命恩人一般,每回三哥在山上,他肯定跟前跟后的追着三哥跑,不过三哥不怎么擅长应付小孩子,一贯是不怎么理睬他的,我遇见好几回,就是这么熟识起来的……后来瑶光想当三哥的弟子,我们不还调侃过三哥,我觉得瑶光只怕是年纪小,把三哥当成自己幻想中的父亲了……”   “父亲迟迟不归家,为人子女总是多有担心,加上他毕竟年纪还小,闹起来……虽说胆子太大,居然敢闹到紫霄殿,但也不过是小孩子胡闹,谁想到事情就这么巧的赶上了……就算不是这么个原因,小孩子有些灵异之处,想来对我武当也没什么妨碍……更何况,他年纪那么小,又是从小在武当山长大,我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他能弄出什么害处来了。”   张松溪听了莫声谷这一番话,也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自己这次大概小题大做了,便道:“你这么说我也放心点,三哥这事弄的我有点草木皆兵了,日后定要替三哥报这个仇。”   莫声谷听了也是很恨咬牙。   殷梨亭忽道:“三哥现在手脚残疾,眼前总要有个弟子照看,瑶光虽然年纪小,但一门心思想着三哥,七弟你也说,他将三哥视为父亲,不如回头让师父做主,将瑶光给了三哥做弟子吧!”   “正当如此。”莫声谷不禁点头,本来伤痛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慰藉,他勉强笑道,“小瑶光若是知道,只怕高兴坏了。”   张松溪却谨慎道:“这事还是问问那孩子,若那孩子不愿意……”   “哪有不愿意的,瑶光盼好久了。”莫声谷笃定的说着。   殷梨亭一怔,他心思细腻,顿时明白四哥的意思是怕瑶光见三哥残废,就不愿意再拜三哥为师,想起三哥大好的汉子,从今后,却只能缠绵病榻,心中一酸,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但他又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哭着恳求大家去接一接三哥的男孩,觉得四哥的顾虑只怕又是多余了,那孩子一片赤诚,看着不似那等‘嫌贫爱富’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次日一早,莫声谷见瑶光还在睡,想他昨日也受了一番惊吓,想着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便也没惊醒他,只转身径自往三哥的房里去了。   待行至大厅,见五哥张翠山正在大厅中静坐默想,也不打扰他,只悄悄绕路过去。   至俞岱岩房中,只见张三丰双掌按住俞岱岩胸腹,正自运功替他疗伤,过了一会儿,张翠山那边练完功,来到房里时,已是正午。   四侠张松溪经一个晚上的推算,心中已有大致谋划,这时刚好说出来让大家参详,无论是少林金刚指还是屠龙刀惹祸,武当总不能被动挨打,具体要怎么做,还要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张三丰发话,让张翠山护送镖局一行人前往临安,一边是保护镖局中人,一边是调查三侠重伤一事,同时派遣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三人前往少林告知此事,一来讨个说法,二来也希望能得些线索。   武当七侠都是利落的性子,各自应承了一声,又在房里看了看三侠俞岱岩,性子最软的殷梨亭几度想要落泪,又忍住,回房拿了随身的兵刃和银两,和着几位要外出的师兄,一起给张三丰磕了个头,再一起下了武当山。   因大师兄宋远桥代表武当领着四侠六侠去了少林,武当事务就交由了二侠俞莲舟负责,他性格嫉恶如仇,沉默寡言,比之宋远桥为人更加严厉,年少气盛时,甚至创出‘虎爪绝户手’这样威力巨大却狠毒的功夫,多年来,虽略有收敛,但此时三侠重伤,众兄弟纷纷下山,他心中沉郁,自然流露于表面,一连几日下来,武当山众弟子被他治理的规规矩矩,任何小动作都没有了。   至于七侠莫声谷,因他性情冲动,加之年少气盛,张三丰怕他出门惹祸,这次便没有派他下山,他就每日拼命练武,闲暇就去探望俞岱岩,只是每次一看就心中剧痛,武当七侠手足情深,此时见兄长重伤至此,恨不得以身相代。   这一日,他面色难掩愁苦的从三侠屋子里出来,就见远处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独自垂泪,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瑶光。   “怎么不进去看看三哥?”莫声谷勉强笑问,可却语调艰涩之意。   “瑶光不敢看,三师叔祖伤好重。”小孩子眼睛有些肿,不知道背后是怎么哭泣的,他因为是被俞岱岩捡回来的弃婴,所以,平日别的年纪比他大一点的小道童还能下山回家见见父母,唯独他是武当山上最小的孩子,平时别说在父母怀里撒娇了,心心念念想着都是怎么让自己快快长大好帮大家的忙,这样的孩子,很难不让人心疼。   莫声谷心头感叹,他却不知别的小孩子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心里除了吃喝就是玩耍,瑶光的早熟却不是他想的什么懂事之类的,不过是瑶光身子里有一个成年的灵魂,还是一个懂的感恩,把武当山众人给予的善意都一一在心里,把大家当亲人的成年灵魂。   “你不是男子汉吗?”莫声谷蹲下身子,强笑着说:“连伤口不敢看,你还怎么以后保护我三哥,还怎么为三哥报仇雪恨?”   “我不想报仇,我只想让三师叔祖好起来!”瑶光忍了好久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落。   以前只当俞岱岩是个故事人物,可是没人知道,他当时刚刚穿越来,又饥又饿又怕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子神一般的出现,细心的把他抱在怀里,并且还想尽办法找些奶水喂给他喝。   一路上,明明是个粗鲁汉子,却把他这个娇弱的小婴儿照顾的妥妥帖帖,虽然之后在武当山并没有刻意照顾过他,但有时候他被年纪大的师兄们没轻没重玩闹弄疼的时候,只有这个看似粗心的三师叔祖出言制止,还呵斥他们‘玩闹要注意分寸’,他的这些好,瑶光都记得,怎么能还把对方当作陌生的故事人物。   更何况,这次都是他记性不好,如果早点想起,也许……   以前读书,只觉得张翠山夫妇去世时,张无忌说什么‘不想报仇,只要父母活过来’太过没有志气,可身临其境才发现,什么报仇雪恨,什么志气,都没有亲人重要,只要亲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健健康康的,那就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莫声谷见小小的孩子哭的伤心,心中一酸,差点被他带的也一起哭出来。   这时,一声悠悠叹息从身后传来,两人吓了一跳,齐齐向后一看,就见张三丰正站在二人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师父!”莫声谷有些不好意思揉揉眼睛,本来没什么的眼睛反而被他揉出了一圈红。   “祖师爷爷!”瑶光低声叫着,有些怯怯。   “好孩子,你名唤瑶光吗?”张三丰慈祥的摸了摸男孩的头。   “嗯,谷虚子师伯给我们这一代的弟子按北斗七星取得名字,我最小,所以唤瑶光。”   张三丰见他年岁尚小,但口齿伶俐,说话虽然有点慢,却条理清晰,眼神明亮,心中着实有些欢喜,又想起前不久四侠张松溪离去时候的建议,不由得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是个好名字,施者不德,受者不让,德交归焉,而莫之充忍也……是谓瑶光,瑶光者,资粮万物者也。”   瑶光有些茫然,他虽然比同年龄小孩成熟聪明,但对这大篇的古文却还是懵懵懂懂,一窍不通。   到是莫声谷隐隐有些知道,这应该是《淮南子》中的一段,大体意思应该是‘施恩的人不自以为有恩德而求报答,受恩惠者也不故作姿态而谦让;美德聚集归附于他身上,却不显出盈满……这就是瑶光,所谓瑶光,是养育万物之意。’   瑶光这边正发呆,又听张三丰突然开口问道:“瑶光,你可愿拜入我三弟子门下为徒?”   突然这么一问,把瑶光问的一怔,他虽然很想拜入俞岱岩门下,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实现愿望。   张三丰见他没有反应,心头有些失望,也以为瑶光是不愿意拜入残疾的三弟子门下,但他虽然心中不喜,但生性宽宏,也不以为意,只是叹了口气,道:“既然不愿……”   “我愿意,我愿意的!”瑶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急忙叫道,“祖师爷爷,我愿意的,刚刚,刚刚是欢喜的傻了。”   莫声谷一声大笑,“我就知道小瑶光必是如此,他可盼这事盼了好久了。”   张三丰也是心头喜悦,他心知以俞岱岩的伤势,此生只怕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万幸了,但能有一个弟子,这个弟子还是视他如父的好孩子,也算是有了传人了。   古代人极为重视传宗接代一说,就算是武当山上大多是道士,也讲究有个传人后代,不至将来落个身后无人的下场。   “既如此,我就做主,代岱岩收下你这个弟子,过些日子等你师父醒了,你再去给他磕头行礼,正式奉茶拜师。”张三丰微笑着说道。   瑶光忙跪下给张三丰磕了三个头,道:“多谢祖师……不,太师傅。”   “还有我,还有我呢。”莫声谷也笑嘻嘻的道。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他一眼,开口叫道:“七师叔。”   “好!好!好!”张三丰心中快慰,不禁捋须微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方才转身离去。   莫声谷用手拍了拍瑶光的头,想起前几日瑶光的话语,不禁道:“总算让你得偿所愿,你可要快点长大,回头……回头保护你师父。”   “我自然要快点长大,不止保护师父,还要找到灵药治好他,让他健健康康的看着我长大。”瑶光握着小拳头,咬着下唇说。   他这会儿脑海里开始转悠着那个什么黑玉断续膏,可他现在实在太小,不能下山去寻找,就算是可以下山,人小力微恐怕也拿不到灵药。   有心想要告诉大家,可又实在没什么理由,这次总不能像上次那般胡闹,可若是让自己的师父一连残疾十多年,他又十分的不甘心。   “好了,别美啦!”莫声谷忍不住调侃他道:“一会儿我陪你进去看看三哥吧!你也莫说什么不敢了,过阵子,可就得你照顾他了。”   “嗯,七师叔,我其实没有不敢,我只是不忍心看师父伤的那么重,日后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师父的。”瑶光神色坚定的说。   “如此甚好。”莫声谷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说的好听,可瑶光进了俞岱岩的屋子,走近床边,只见俞岱岩满脸灰黑之气,颧骨高耸,双颊深陷,眼睛紧闭,除了鼻中尚在微微呼吸之外,直与死人无异……竟是比想象中的还惨烈上几分,瑶光顿时忍不住落泪,小孩子的身体实在不受控制,就连感情似乎也较常人丰富激烈,明明忍一忍就能忍回去的泪水,在小孩子的身体里,却无法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   莫声谷在旁边看得一阵阵的心酸,但见瑶光见到俞岱岩瘫痪在床,眼中只有心疼和担忧之色,还伸出那双小肉手帮三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面上丝毫没有什么嫌弃的神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撺掇四哥和师父,让瑶光拜三哥为师这一步棋没有走错,日后,众兄弟总归有别的事情要忙,不能时时在三哥榻前侍奉,有个瑶光,心里也能略略放心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千古艰难惟一死   既得了张三丰的应允,虽三侠俞岱岩还昏迷未醒,但武当上下已将瑶光视为其传人,辈分什么的也排了起来,底层弟子纷纷口称其为小师叔,态度变得十分恭敬。   若是别的小孩只怕会心中得意,偏偏瑶光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是一个来自人人平等的年代,他的心里没有什么等级观念,而且责任心重,一门心思的认为在什么样子的位置就要担什么样的责任。他既然做了大家的师叔,不论年纪大小,日后遇事理应站在人前,并且尽到保护大家的责任,所以,平日里有事情依旧努力上前帮忙,那认真的样子,深得武当上上下弟子的喜爱和尊敬。   过了些时日,莫声谷下山采买一些日用品,恰巧,前往少林的宋远桥、张松溪和殷梨亭赶了回来,三人先去拜了拜师父,交代了一下此行少林的事务,就纷纷转道来看俞岱岩。   一进门,就见小瑶光乖巧的坐在床边,正伸着小手,用手帕帮俞岱岩擦脸。   早就得知瑶光的事情,三人也不诧异,只微微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以免惊扰三侠俞岱岩。   殷梨亭见一去数日,归来之后三哥还是老样子,顿时就哭了出来。   瑶光最近日日对着俞岱岩,心中虽然伤痛,总算克制了些许,此时见六师叔哭的伤心,忙拿了手帕帮他拭泪。   宋远桥叹息道:“六弟,快别在你小师侄面前哭了,你这样,反不如一个孩子了,仔细被人笑话。”   “是,我不哭了,以后再不哭了,我还要给三哥报仇……”殷梨亭哽咽道,他性格天生较旁人荏弱,往往一点小事就要哭上一场。这次三侠出事,除了小瑶光控制不住身体,时不时落泪外,就数他哭的最多,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下了决心的。   三兄弟默默无言,看了三侠许久,见他依旧昏迷不醒,只得暗自嗟叹,正欲转身离去,就听小瑶光惊喜的‘啊!’了一声,“六师叔,你看,是师父醒了吗?”   殷梨亭听了,忙大步转身,抢到床前,果见三侠的眼皮微微颤动几分,惊喜叫道:“三哥,你好些了吗?”   四侠张松溪也有些激动,勉强按捺着冷静下来道:“大哥,我去请师父过来看看。”   宋远桥点头,同样激动的望着床榻上的俞岱岩,心里暗想,‘师父说过只要三弟醒过来,这条命就保住大半了。’   小瑶光和殷梨亭不错眼珠的注视着俞岱岩,只见他费了半天力气,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木讷。   “三哥,三哥,我是六弟……六弟啊。”殷梨亭垂泪唤道。   只见俞岱岩的眼珠微微动了动,表情僵硬,似乎想要活动下身体,发现除了左手,其余四肢竟动弹不得,眼中光泽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听殷梨亭唤他,眼珠方才移动几分,目光木然的看了过去,微微启唇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张松溪已经带着张三丰赶了过。   张真人伸手略一查看,神色不免黯然,但勉强笑道:“好在岱岩撑过来,性命无忧了。”   俞岱岩眼中神色微微一动。   殷梨亭却没有注意,只慌忙问道:“师父,那三哥的腿和手臂可能转好?”   张真人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只要留得性命在,其他的总有转机。”   殷梨亭顿时晓得这伤势只怕师父也没有办法治好,心中一痛,适才本说不再哭了,可看见三哥眼中神色黯淡,还是忍不住泪落,于是,急忙转头遮掩。   宋远桥同张松溪也齐齐黯淡了神色。   屋子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忽听一声尖叫,“师父——!”   三人急忙抬头,就见刚刚苏醒的俞岱岩竟然抬起唯一能动弹的左手,反手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瑶光始终就在旁边,离的极近,加上俞岱岩重伤无力,居然被小小的瑶光一扑,就一把抱住了他的左手,制止了他这一刻的自绝。   这一下可把瑶光吓的浑身发抖,因为他这次胡闹,让张翠山和莫声谷早一步找到了俞岱岩,本来应该四肢具残的三侠,这次却侥幸还剩下一只完好的左臂没来得及被恶人打断,但这也给了俞三侠自尽的能力……   试问,有哪一个堂堂男子愿意瘫痪再床,浑身不能自理,如婴儿一般,只能靠人照顾,生不如死的生活?   书中俞岱岩一开始的时候只怕就是自尽也没有办法,到后来,被师父和师兄弟们亲情所牵绊才勉强活了下来,而这时他刚刚苏醒,还没能正视自己的噩耗,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寻死了。   若不是瑶光恰巧在一旁,只怕刚刚救回来的俞三侠立刻就变成亡魂。   “岱岩……你这是何苦?”张真人再忍不住老泪纵横,他视武当七侠如亲子,此时三侠寻死,无异于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何其悲痛。   殷梨亭大喊一声‘三哥’,哭倒在地。   宋远桥一把抓住俞岱岩不能动弹的右手,想要呵斥又不忍,只能道:“三弟你……”   张松溪素来足智多谋,可此时竟似也失了言语,只能神色悲痛的站在一侧,茫然无措。   俞岱岩此时似乎才神志略略清醒,他浑身痛苦,但骨气极硬,一声不吭,目中似有求死之意,可见师父眉宇之间居然满是愁苦,鬓边竟似又多了几缕白发,又见师兄弟神色痛苦……   他神色挣扎许久,心道果然是千古艰难惟一死……心中茫然,最终是喉咙里逸出一声彷如野兽般的悲鸣,唯一能动的左臂略略动了一动,终于,放弃的垂了下去,目光木然的望着屋顶。   瑶光心头十分害怕,小小的身子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牢牢的抱着俞岱岩的左臂,唯恐他又有寻死之念。   张三丰见三侠似乎放弃寻死,也知道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了,别人怎么阻止都是没用的,于是,只好拭去眼边热泪,强忍悲痛道:“岱岩,师父知你心里难受,可人死万事空,你若就这么去了,又怎知这一次磨难就没有解救之法呢?若你下了决心……也需想想我和你这些师兄弟们……”   “三哥,我定寻名医治好你,你莫灰心。”殷梨亭哭道,“求求你了,三哥。”   “三弟,武当弟子众多,天下奇人无数,你莫就此任命灰心,总归活着才有希望。”宋远桥也低声安慰着。   “三哥,你这么死了,可就亲者痛仇者快了,五弟前些时日下山为你寻找仇家,难道你不想活着亲手手刃仇人吗?”张松溪绞尽脑汁的用出激将法,试图激起俞岱岩的求胜欲望。   瑶光也哭着,小声喊了句:“师父!”   殷梨亭见此,忙又开口道:“三哥,你不知道,师父帮你收了一个小徒弟,你若是就这么去了,我们可就不管他了,你忍心看你的传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吗?”   殷梨亭素来性子纯良,不会耍心眼,此时为了阻止自家三哥寻死,也变着花样的找理由,就连这种不算威胁的幼稚威胁也用上了。   俞岱岩自然不怕这威胁,武当七侠一起长大,彼此还能不知道对方的性格,别说这孩子是自己的徒弟,就算是无关的小孩,武当上的人也不会让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只是……他望了望床边的小孩,心头难受,自己如此模样,已经废人一个,又怎么能教的了徒弟,这不是误人终身吗?   此刻,虽说寻死念头稍减,但这收徒弟……却是万万不愿意答允的,可惜他重伤未愈,还说不出话来,也没办法阻止,只能听着殷梨亭不停的在耳边念叨自己这个小徒弟是多么多么的乖巧可爱懂事听话……   武当派事务繁多,众人劝了一阵后,也不能一直守着俞岱岩,见俞岱岩神色渐缓后,便只留下殷梨亭和小瑶光,其余人随着张三丰暂时离去了。   瑶光有些怯怯的望着俞岱岩,感觉这个太师傅帮忙认的师父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热情,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实在是‘刚穿越来时,濒临饿死绝境,突然被救的那一瞬间’太过让人印象深刻,他对俞岱岩总有一种雏鸟般的亲近之意,就算对方对其不理不睬,他也忍不住凑过去。   殷梨亭见俞岱岩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又想说话劝说,又怕吵到对方休息,表情就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坐在一旁发起呆来。   待到晚间,莫声谷买完东西,回到山上,也过来看了一回,替换了一下殷梨亭,继续守着三侠,还给瑶光带了一串糖葫芦。   瑶光虽然心里不安,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给莫声谷,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就又都沉默的守在俞岱岩床边。   之后几日,无论武当多繁忙,除了外出至今未归的五侠外,其他六侠总是轮着个儿的过来守着俞岱岩,除此之外,瑶光也是寸步不离俞岱岩的床前。   俞岱岩昏昏醒醒,几度忍受不了自己废物一样躺在床上,心头刚刚升起寻死的念头,就都被师兄弟一片殷殷手足之情所阻,再加上小瑶光每天顶着一双泪包眼,如同失去他就死了爹妈一般的表情,让他心下不忍……   更何况,他最尊敬的师父也是大把年纪,如何能让他眼睁睁看着视同亲子的弟子就这么窝囊的去了!   于是,只能忍!   待到俞三侠终于养好喉咙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放心,我定好好活着。”   众兄弟顿时欢喜,知道俞三侠一言九鼎,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轻易寻死,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可谁知道第二句话,又让大家为难起来……   俞岱岩闭着眼睛道:“让这孩子出去,不管拜谁为师都好,我是不收徒弟的。”   瑶光本来见俞岱岩好转,能够开口说话,最近总带着泪珠的小脸上难得的挂上了甜甜笑意,可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爱大叔,本文前期绝对是师徒文……后期换不换CP看故事发展,所以雷这个的,可以直接点X了   ☆、第六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瑶光看似软糯,但其实性子极为坚韧,那天被俞岱岩当面拒绝,心中虽然难受,可大哭一场之后,不待他人安慰,他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决定一定要让俞岱岩心甘情愿的亲口说收自己为徒。   武当山上的师兄弟们得知这件事,也没有嘲笑小瑶光。   有几个比瑶光大一点的小孩子,比如开阳和玉衡他们,还在山下买了糖果,塞在小瑶光的嘴里,一个说,“你努力好啦,三师叔祖样子好凶的,我要是拜师,就拜六师叔祖,脾气好又温和。”   另一个又说:“还是七师叔祖更好一点,他最喜欢和我们一起玩耍了。”   “还是六师叔祖好。”   “谁说的,七师叔祖好!”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起来,弄得瑶光十分无语。   “师父最好了。”瑶光也忍不住叫了一声,他咬着糖果,又说话,一下子有点控制不住嘴角的口水,急忙拿袖子擦了擦嘴,可还是忍不住出声为师父辩解,“师父最好了。”   开阳玉衡瞅了瞅他,也不同他争辩,道:“反正在你心里,你师父就是最好的。”   小孩子们的幼稚争论被路过的武当七侠中的几个听到,不由得一阵大笑,见瑶光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俞岱岩,也都暗自点头。   因为是张三丰下的决定,虽然俞岱岩拒绝了,可瑶光的称呼没改,大家也都默认瑶光就是三侠的徒弟,只有俞岱岩一人还倔强着不肯承认而已。   张真人本欲帮小瑶光劝说俞岱岩,可看瑶光完全不像被打击了一样,还鼓起勇气的去讨好俞岱岩,似乎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俞岱岩承认的徒弟,便不再多事,由着他自己去努力。   只是,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小徒孙越发满意,决定就算是俞岱岩至始至终不认他,自己也认下了这个徒孙。   瑶光不知道大家对自己居然抱了这么大的信心,他面上信心十足,其实心里虚的很,生怕俞岱岩冲自己发火。   好在俞三侠生性任侠好义,虽然如今瘫痪在床,但还做不出迁怒小孩子,对小孩子发火的事情来,他只是冷眼漠然的看着这个小孩子围着自己团团转,想着小孩子喜好玩闹,又胆子小,自己一直不理睬他,再冷脸凶他几回,过段日子他自然而然就退却了。   他这策略其实也没错,换了别的小孩子每天对着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一身药味,再加上还是个面无表情,时不时冷厉凶狠的病人早就吓的不得了。   可小瑶光身体里是成年人的灵魂,虽然这个成年人岁数也不是很大,性格也很是单纯,但起码分辨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俞三侠生性豪爽正义,就算瘫痪在床,装出一副凶狠样子,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虽然因病情偶有暴躁的行为,脸色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好。但他一不能下床打人,二又因教养问题说不出什么难听的骂人话语,相处时间长了,瑶光自然谈不上怎么怕他。   唯一害怕的也是怕俞岱岩执意赶走自己。   不过,因为碍于瑶光是张真人安排的弟子,俞岱岩不愿意驳了师父的面子,他的策略就是让瑶光认识到,跟着一个废人是没前途的,然后自己反悔离开,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赶走瑶光。就这样,反而让瑶光抓住了空子,天天在俞岱岩面前晃来晃去的讨好。   “师父你看,后山的果子熟了,我摘了一个来,你要不要尝尝看?”   俞岱岩瞅了瞅小瑶光手里那个看似通红的果子,心知里面根本没熟,却不耐烦开口提醒他,冷着脸望着天花板,不理睬他。   瑶光于是就自己去吃,他一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果子,酸的口水顺着嘴边流下来,整张小脸皱成一团,一手捂着牙齿,差点就哭出来。   俞岱岩浑身重伤,伤口日夜疼痛不止,只他骨气极硬,强忍着一声不吭,面上也看不出丝毫来,可在疼痛之下,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勉强忍着,不迁怒小孩子,可看小孩子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那么一瞬,心道:“笨成这样,活该!”   可想过之后,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于是,越发沉默起来。   隔天,瑶光又来念叨,“师父,你看七师叔给我的泥人,捏的是他自己,七师叔真是的,也不知道给大家都捏上一个……”   俞岱岩依旧沉默,心里却想:“七弟就喜欢这些哄孩子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只怕是山下集市买来的,这笨孩子难不成还以为七弟亲手捏的,他可不会捏。”   “开阳今天爬树,找到一窝的鸟蛋,我都抢过来了,全都给师父做蛋羹吃。”瑶光讨好的说。   俞岱岩想说自己不吃,又不想和瑶光说话,只能又一次扭过脸去,觉得这笨孩子打着自己的名号抢人家的鸟蛋,实在有些丢人。   “今天玉衡又来找我玩了,开阳还责怪我不和大家玩,但我是大人了,得照顾师父呢……”瑶光絮絮叨叨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俞岱岩忍不住,眼珠微微转动了一瞬,瑶光那五短身材顿时就入了他的眼睛里,有心嘲笑他那句‘不是小孩子了’,可又怕自己开了口就更加没办法拒绝瑶光,于是,依旧摆着冷脸沉默。   偏偏瑶光一点都不怕他这样的冷脸,继续笑着说:“六师叔前阵子在后山看见猴子了,四师叔最近好像要下山办事,七师叔每天都特别努力的练武……”   俞岱岩静静的听着,他现在浑身动弹不得,每日只能在屋子里,着实憋闷,虽有时想赶走瑶光,可有时又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也好,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武当山的一员,而不是被遗忘在角落里。   就这样一日又一日,某天,瑶光突然说道:“师父,我今天看玉虚子师兄开始教大家练武当长拳,师父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俞岱岩的伤口最近刚好愈合期,痛痒难受,心头烦躁,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半是自嘲,半是劝诫的说道:“我废人一个,可教不了你,你还是趁早改投名师吧。”   话一落,瑶光就哭了出来,“师父才不是废人……我一定找到药治好师父……师父才不是废人……”   俞岱岩见他替自己哭的伤心,心也有些软,但他想着自己如今的模样,收了徒弟的话,这徒弟的作用也不过是用来照顾自己,自己瘫痪在床,以后的生活恐怕都不能自理了,待到日后还不拖累死自己的徒弟。这笨孩子看着天性纯良,只因自己在他幼时顺手那么一救,就一门心思的报恩,这心意实在难得,可若自己真就收下他,那就是耽误他一生了。   想到这里,俞岱岩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安慰,只冷着脸望着天花板,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   瑶光哭了一场,自觉没趣,又抽噎了几声,帮俞岱岩擦擦脸擦擦手,又拿扫帚扫扫地,偷眼看了好几眼,俞岱岩依旧冷冷的望着天花板,就是不看他,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了的小猫一样离开了。   俞岱岩见他出门,才缓缓放松下来,心里伤痛,却只能忍下来。   本以为瑶光就此不再出现,谁知,第二天,这孩子又没事人一般出现了,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起来。   如此再三,   俞岱岩想尽各种办法,想让他知难而退,有一次甚至控制不住生理情况,来不及叫人,就尿了一床,羞愤欲死。   可瑶光却完全不以为意,神态自然的拿着帕子帮他清理,就是因为力气不够,没办法把俞岱岩抱起,就偷偷叫了人来,怕俞岱岩尴尬,还红着脸说自己不小心睡着把师父的床尿了,被大家一阵取笑。   这个笨笨的小孩子趴在俞岱岩身旁,小小的身子因幼时营养没跟上,显得并不是多么的健康,他软软的小肉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唇靠近耳朵,小声小声的说:“师父,别担心,徒弟会快快长大,然后照顾你保护你。”   俞三侠一生行侠仗义,豪气干云,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直白的说要照顾他保护他,眼眶一酸,几欲落泪,又忍住,只闭了双目,不发一言。   俞岱岩似乎知道,自己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都赶不走这孩子,最后只能认命的看他每天来来去去。   而且,自那天之后,这孩子似乎更加注意自己的饮食,察言观色的一发现自己脸色有不对,就轻声问出来,无论是拿恭桶还是一些简单的清理,从不假手于人。   也许是习惯,也许是瑶光实在太小,让人升不起戒心来,俞岱岩虽然对自己的现况依旧痛苦不满,但不知不觉之间,却也接受了这个小孩子的照顾,尽管这个小孩子多数时间力不从心,可他知冷知热,又体贴知人意,无数次避免了俞岱岩的尴尬场面。   就算是嘴上还不承认这个弟子,他心里隐隐也是认可了。   又隔了一段时日,俞岱岩的伤势已经稳定,除了不能动弹外,生命基本无忧了,瑶光又一次唠唠叨叨的说起大家的事情,顺口道:“师父,五师叔自从去了临安,一直没回来,太师父还有大家都很担心他呢。”   俞岱岩心中痛苦,心想:“五弟因我远行,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反正我现在废人一个,报不报仇的,全没兄弟重要。”   他犹豫再三,第一次开口吩咐道:“你去帮我叫你六师叔来。”   瑶光眼睛顿时一亮,“六师叔?师父,这是承认我了?”   俞岱岩自悔失言,又一次闭嘴不言。   瑶光欢喜的蹦起来,也不管这个嘴硬的师父还说不说话,转身忙去找殷梨亭了。   在他身后,俞岱岩不禁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瑶光寻了殷梨亭来,俞岱岩张口就问道:“五弟外出至今,可知他何时归来?”   殷梨亭一怔,这些天俞岱岩除了那日为宽慰大家,说了句不再寻死的承诺外,就是提了提拒绝收徒的意愿,之后,就再没发过一言。没想到,如今开口,问的却偏偏又是一桩为难的事情。   五侠张翠山多日下山未归,武当早派人前去查看,王盘山大会死伤无数,张翠山也失了踪迹,这事早就传回武当,众师兄弟皆知,只都瞒着俞岱岩,怕他担心。   “五哥自然还在外行侠仗义,想必过些时日就该回来了……三哥怎么想起问这个?可是听人乱说了什么?”殷梨亭搪塞的小声说着,他不擅说谎话,面上自然就流露出些许。   瑶光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面上带出了几分懊恼。   其实,若论谁最清楚张翠山的下落,整个武当山也没有他知道的清楚,正因为知道张翠山没什么事情,所谓的失踪不过是和自家媳妇流浪海外,双宿双栖去了……所以,瑶光心中不怎么担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警惕心,才会没心没肺的把这件事随口说了出来,如今看来,他顿时大为懊悔,自己既然没办法说出张翠山失踪的真相,偏偏又提起这件事,肯定又惹得师父担心了。   果然,殷梨亭的话,俞岱岩是半点不相信的,他冷笑一声,开口道:“六弟,你是看三哥残废了,帮不上什么忙,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殷梨亭顿时慌了,哪还敢说什么谎话,一连声的解释,“三哥,我不是,我只是……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五哥他去王盘山……”   瑶光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俞岱岩让他去独独把殷梨亭叫来,没叫别的师叔师伯。   原来六师叔这么不经吓唬,师父就那么稍稍威胁了几句话,就让他把五师叔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说了出来。   也是六师叔实诚,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最小的七师叔莫声谷,只怕现在还扯着谎呢。   他这边琢磨着,那边却已经说完。   殷梨亭本就性格偏弱,这些天,先是三哥重伤,紧接着就是五哥失踪,早就心里饱受煎熬,如今虽是被逼把事情说出来,可有时候人倾诉一下,反而让紧绷的情绪好受些,他面上虽还有些忐忑,可比之刚才一副重压在身的样子总算好了许多。   俞岱岩听了这消息,久久不语。   殷梨亭低声哽咽道:“三哥你莫怪我们瞒着你,如今你……五哥又不见踪影,我们大家都怕你伤神担心,你这伤势刚好一点,如何能劳神费……”   “行了。”俞岱岩喝止道,“六弟你不用多说,兄弟们的情意我岂能不知,但五弟下落不明,你们瞒着我又能瞒到几时,时间长了,我若胡思乱想,岂不更加伤神?如今……”   他沉默了一下,方才艰涩道:“如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里……帮五弟祈福,你们若是找到了,就给我个消息,也好让我放心……日后,江湖行走,你们多多注意安全……师父毕竟年纪大了……”   殷梨亭听得此话,本来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转头掩面道:“是,三哥,你放心,我定把五哥平平安安的找回来,日后也要好好孝顺师父。”   瑶光见他们师兄弟如生离死别一般,又是心酸又是恼怒,实在忍不住开口叫嚷道:“六师叔你快出去,没事就过来招我师父难受,我师父现在虽然病了,过阵子等我去寻到灵药,自然而然就好了,有这哭的功夫,你不如多去找找五师叔。”   俞岱岩明明是重伤,偏被他说成是生病,明明还是个娇弱的孩子,可口气又是这般大,仿佛那灵药遍地都是,只能他去捡一般容易。   殷梨亭性格温和,被他斥责了,也不计较,虽不信什么灵药的说法,但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糊涂,三哥如今命找回来了,伤总有治好的希望,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总有一天,定能寻访名医,将三哥救回来,自己又何必在此说些丧气话。   他这样想了,便含泪笑道:“瑶光说的对,是我错了,三哥你莫灰心丧气,武林中奇人甚多,我们多多努力,争取不用瑶光出马,就把三哥治好。”   俞岱岩心中不抱什么希望,但也不愿意让兄弟好意白费,便道:“那三哥就等着你们来救。”   殷梨亭又略坐了一会儿才离去。   瑶光依旧乖乖的坐在床边,见殷梨亭走远,忙凑过去说,“师父,你别担心五师叔,他没事的,我感觉的到……你不知道,那会儿你受伤,我就感觉你不太好,才闹了太师傅,让五师叔和七师叔去接你的,现在我觉得五师叔好好的,就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真的,你放心,没事的。”   俞岱岩眉头微微一动,瑶光这事他早听师父张真人提过那么一句,只说是‘要不是瑶光那孩子闹着担心,翠山和声谷也不会赶过去,可见你们是有师徒缘分的’,又听几位师兄弟愧疚的说过‘当初若是早信了小瑶光,没准就能救回三哥’。   若是一个人说,或许是哄人的,可这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便不能不信了。   半响,俞岱岩方低声问道,“你说你五师叔没事?”   瑶光忙点头,“对的对的,我感觉到五师叔没事,就是离大家好远好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俞岱岩沉默了下来,径自出神。   瑶光本不忍看他伤神,找个理由安慰,此时见昔日一派豪爽的俞三侠,面上露出几丝阴郁之色,心中难受,就又道:“师父,你放心,我感觉的到这世间定有可以治好你的灵药,我现在年纪小没办法,你好好教导我,等我稍微大点,我就把药拿回来治好你。”   俞岱岩虽然周身疼痛,但这些日子疼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见瑶光一本正经的说,不禁有些失笑,但他面上僵硬不露分毫,只道:“你这感觉就如此神奇了?”   瑶光见他终于和自己说话,心中欣喜,急忙想话题来接下去,便道:“当然啦,师父以前行走江湖,可曾听到些奇闻?”   俞岱岩没有搭腔,瑶光也不介意,继续絮絮说道:“人的身体是很神奇的,我以前听师兄们说,有的村子里赶上地动,房子都被震塌了,可后来搜救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母亲自己撑起了那么沉的房梁,把自己的孩子护在了身体下面,撑着那房梁,足足撑了三日,直到大家来救援……”   俞三侠依旧不开口说话,可古代生活无趣,这些大侠们每日里有事的时候不过就是行侠仗义,无事的时候是一点娱乐都没有的,只有练武,此时听瑶光说起这些在现代里都听腻了的奇闻异事,他虽面上不显,却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心道‘难不成这母亲身怀绝技,内力深厚?’   瑶光却又道:“这母亲不过是村中一个农妇,平日里就是提一桶水都累个半死,不过是在危险之下,母爱的作用,让她爆发了身体里的全部潜能,虽是救回了自己的孩子,可过后身体也就撑不住啦。”   俞岱岩听了,虽觉得有些神奇,但又不由得点头,中国重孝道,他虽不曾亲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却也知道有时候母亲的爱往往会让一个母亲发挥出较之以往更大力量,就如山林里,一般最凶的不是老虎豹子一类的野兽,而是坏了崽子的母兽。   瑶光又道:“还有听说,一农夫在路边走,忽然感觉不对,往家里狂奔,速度快的就连习武之人用起轻功都追他不上,估计师父在,也追不上的……”   刚才那个还有些道理,这故事却更加奇怪了,俞岱岩虽然重伤,但尚武之心还在,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不服气的念头,就想开口辩驳,可一抬眼就见这孩子目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说话,顿时气恼,闭嘴不理。   “师父你莫生气,我不是说你轻功不好。”瑶光见俞岱岩不上当,只得软语认错着说,又接着说故事,“那农夫一路跑回家里,伸出手一接,一个胖娃娃就掉到了手里,力道猛的,把他手臂都砸断了,你道怎么回事?”   俞岱岩心中十分好奇,但想起适才瑶光狡猾的样子,觉得前些日子那个乖巧又有点笨的小孩全是装的,又见他故技重施,还想逗自己说话,只将头扭到一边,死活不开口。   瑶光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慢慢道:“却原来是他儿子贪玩,趁家里没人注意,爬上了房顶,那农夫若是晚上一刻,那孩子就得摔死了,所谓父子连心,那农夫只怕是感觉到了什么,诸如若是不快点跑,就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才发挥出了极大的潜力,救回了自己的孩子。”   他讲完故事,见俞岱岩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头也有些挫败,便又低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道:“我对师父也是这样啊,师父受伤,我就感觉不好了呢。五师叔外出,我觉得他好好的,所以一点也不着急……我就是着急……我这么好,又懂事又乖又可爱,简直是全天下打着灯笼难寻的好徒弟,师父怎么就不喜欢呢?”   俞岱岩生性严肃,武当七侠里除了七侠莫声谷稍稍活泼,四侠张松溪多了些机变之外,都是性格谦虚谨慎的人,实在没见过瑶光这种把自己夸的跟朵花似的类型,一时间差点被气笑了,觉得这孩子,只怕自己说一句话,他有百句话等着自己,便下定决心绝不开口。   瑶光见他这样,虽然有些郁郁,但转念之间,就又说起另一些奇闻,这些奇闻里比之刚才更加神奇有趣,并且讲出了一番虽然看似荒唐但却实在有几分道理的话语,这些话语让恰巧在窗外听二人说话的张三丰都不由得开口赞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乘风破浪会有时   “师父,你知道吗?瞎子的耳朵会比正常人灵敏百倍;双手残废的人,双脚却灵活的可比双手;更神奇的是,有的人鼻子不好,却发明了用皮肤呼吸的方式,从此水性无人可比……”瑶光兴致勃勃的说着这些听起来似乎很是神奇的奇闻异事。   俞岱岩心中隐隐猜到他的意图是安慰自己,但一时间还不明白他说这些事的目的,可即使不明白,他面上却再难做出之前那样冷淡的表情,这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求什么,反而是一直绞尽脑汁的安慰自己,就算是心在冷,此时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我相信老天给人关上一扇门,但一定会留下一扇窗。”瑶光将前世大家都喝腻的心灵鸡汤念了出来。   这曾经触动现代无数人的话语,也在这个古代的时空里发挥了作用,俞岱岩的神情一滞,第一次将视线凝聚到了床边这个一脸讨好笑容的男孩身上。   “大家都觉得师父受了重伤残废了,可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师父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瑶光张开手臂,在自己的身前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圈子来表示这个范围之广,虽然样子有些可笑,但俞岱岩目光的光芒竟不由自主的又亮了一点。   “人不能总把目光投注到自己失去的地方,应该是专注在自己还拥有的地方吧。师父,你并不是废人,你还有内力,还有一条完好的左臂,脑袋里有着数十年的武学和江湖经验,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做出很多的事情……而且,不是传说什么绝代高手还可以用内力凌空御物吗?师父你努努力,说不定十来年后,觉得有腿都是多余的了呢……再不济,你好好教教你的好徒弟我,将来教出个一代大侠,也倍儿有面子不是,要是嫌我烦,就出去教教其他的师兄弟,说实话,师叔师伯们都好忙,平时都没什么人教大家,你多教教大家,把武当发扬壮大,等我们武当有三代弟子,就不是武当七侠这么少了,起码也来个武当十七侠,武当四十侠之类的……”   瑶光越说越兴奋,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只要师父你不把自己当废人,你的作用简直大大的!”   俞岱岩初听还觉得有几分道理,听到后来,就觉得有些扯了,什么武当十七侠,武当四十侠的,简直引人发噱,可虽说话语多有夸张,但莫名的让他本来万念俱灰的心里升起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很多时候,残疾人并不是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不安和惧怕,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用处了,觉得自己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这样的苦恼往往让他们产生生无可恋的念头,但一旦让他们认识到自己还被大家所需要,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那他们就会鼓起重新生活的勇气。   原著里俞岱岩就是被‘瘫痪在床,从此就是废人’这样的观念给困在了屋子里,从此闷闷不乐,性格也越发阴郁。   而其余的武当七侠只想着让他们三哥好好休养身体,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不要操心不要劳神,自然也不会想到人都是由精神需求的,甚至他们潜意识里也认为‘残疾了的三哥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了’。   幸好这个时候,有这么个与众不同的瑶光。   从现代而来,熟知马斯诺原理的瑶光自然明白,对于曾经名震武林的俞三侠来说,生理安全等低层次的需求是不能满足他的,真正能够让他重振生存欲/望的是‘尊重’以及‘自我实现’等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试探着点醒了俞三侠,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从此就是废人了,自己还能去做很多有利于武当的事情,顿时重新升起了一股对生活的希望。   “师父,只要你觉得自己不是废人,你就不是废人。但如果你一定要做废人,一定要大家同情你怜悯你,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我觉得你是不甘心的,我辈习武之人,自然要仗剑行侠仗义,可这些不过是修行方式,都不应该是我们的‘道’,师父你的‘道’是什么呢?若是没有,徒弟帮你想一个好好,就走一个‘永不放弃’的坚持之‘道’吧!”   瑶光微微抬头,见俞岱岩似乎正侧耳认真听自己说话,语气就更加坚定起来,演讲的第一要素就是‘想要说服别人,就要自己对此坚信不疑’他认真的说:“师父,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说得好!”   只听窗外一声称赞,就见张三丰同宋远桥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真人满脸欣慰的看向坐在床边的小瑶光,开口赞道:“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老道活了偌大岁数,却还不如你这孩子看的透彻。”他转头又嘱咐道,“岱岩,瑶光说的没错,男子汉大丈夫,除死无大事,你还有大好身躯,别说还有治愈的可能,就算是没有了这个可能,你也是老道此生最珍爱的弟子,也是我武当的好传人。”   说到此处,张三丰不由得长嘘一口气,他年近百岁,多年来谦冲恬退,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但师徒情深,唯独对自己门下七个弟子极为挂怀,尤其是最近重伤的三弟子,他心中起初也觉得这个三弟子就这么废了,心中伤痛难以言表,没想到今天听了瑶光一席话,眼前豁然开朗,觉得就算俞岱岩从此都站不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宋远桥则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他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重复着瑶光的话,“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他惊讶的望着那个床边小小的男孩,想不通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觉悟,而且好多话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说出口的,真是让人震惊,古人说甘罗十二岁拜相,难道真有这种生而知之的神通?   另一边的俞岱岩此时,双目里也重新闪烁起了明亮的光芒,他听到张真人的话,立刻沙哑着嗓音答道:“谨遵师父教诲。”   张三丰笑了笑,转头对着瑶光稽手一礼道:“小瑶光,太师傅今日受教了。”   本来因为俞岱岩一直沉默,所以想要鼓励对方,才开始讲故事,但俞岱岩一直不给回应,瑶光就有些忘形了,一个接一个的讲,最后竟然说了太多不符合实际年龄的话,心头不免有些心虚,可此刻见张真人不但没有怀疑,反而这么一本正经的道谢,真是惊到了。   他慌忙躲开张三丰的行礼方向,叫道:“太师傅,你这可是折杀瑶光了。”   张真人微微一笑,知道瑶光不敢受自己的礼,但他不是迂腐之人,也不难为他,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到了即可,他转头,慈祥的望着俞岱岩,道:“岱岩,师父可是帮你找了个好徒弟,现在,你还打算拒绝瑶光吗?”   俞岱岩唇艰难的勾起,苦笑道:“他一口一个师父,师兄弟们又一口一个师侄,就连师父都一口一个徒孙称呼,弟子又岂敢再拒绝。”   张三丰大笑,“你伤势未愈,这拜师礼就不大办了,我和远桥做了见证,瑶光,你还不过来给你师父磕头。”   瑶光大喜,连忙磕头拜师。   张三丰想起当初这孩子说定要岱岩心甘情愿承认他,如今果然得偿所愿,不由得抚须而笑。   宋远桥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不解,可瑶光从婴儿时期就在武当长大,种种不合时宜,也只能当他少年早慧,更何况,他的一切‘不合时宜’也是一心为了俞岱岩,所以,也不计较,只按照平日严肃的样子嘱咐了几句道:“日后要好生孝顺你师父。”   瑶光自然连连点头。   待二人离去,瑶光站在俞岱岩床边,犹自忍不住傻笑。   俞岱岩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自己受这孩子点拨重新振作,可这孩子有些性情实在和他性格不太相符,就比如现在……   瑶光笑呵呵的拍着胸脯说,“师父你放心,徒弟我聪明伶俐,日后学习只怕也是一点就通,绝对不费事,将来一定三代弟子第一人,武当十七侠也好,武当四十侠也好,都排行第一,收了我绝对不丢你脸。”   俞岱岩简直无语,有心想呵斥他一句‘闭嘴’,可又想第一天拜师,就先忍了,但心中不禁暗暗摇头,心道,“这孩子怎么半点谦逊的样子都没有,说这些王婆卖瓜的话,也不知羞,就算是当年最活泼的七弟也不会这般自吹自擂,日后定要待他严格些,免得他太过跳脱。更何况,这孩子的脑子的确聪明,否则也说不出适才那番话,可正是如此,才应更加严厉,否则万一将来入了歧途,岂不辜负了这般良才美质。”   瑶光早就习惯了俞岱岩不说话,也不觉得奇怪,只自己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发泄着这一刻兴奋的情绪,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拜师,这师父就琢磨着怎么严厉对待自己,还一径的傻乐呵个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边俞岱岩去了心病,每日安心养伤,虽一时间伤重难愈,但一来有瑶光在旁细心伺候安抚,二来他自己心中有了生存的意念,竟是一日好过一日,让本来为此事伤心的武当一众人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现在,众人唯一忧心之事就是张翠山一去不返,至今毫无音讯,而随着张五侠失踪一事,又多出了诸多麻烦事情……   其中一桩麻烦就是:龙门镖局上下七十多口遭人灭口,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偏偏这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为少林寺俗家弟子,少林与武当本来就有些扯不清楚的纠葛,如今,少林指责张翠山杀人灭口,武当又说少林用金刚指重伤俞岱岩,两者互不认账,好在有张三丰真人以及少林空闻方丈及时约束手下弟子,才没形成两派火拼的局面。   另一桩麻烦更是涉及面颇广,王盘山大会,金毛狮王谢逊一声狮子吼震晕了全岛人,与会各家名门子弟,江湖豪杰具被震成了白痴,唯独有了一个漏网之鱼白龟寿,因为当时被击晕,反而逃过一劫。   他若是好好保守秘密什么不说也就罢了,偏偏天鹰教觊觎屠龙刀,私下里查找谢逊的行踪,不慎走漏消息,这下子好了,无论是冲着宝刀屠龙的,还是冲着杀人如麻的谢逊想要报仇雪恨的,无数武林人士闻风而动,期间冲突无数,死伤无数。   而武当为了寻找张翠山下落,不免也被牵扯到这些浑水之中,毫无缘由的与一些平素显少打交道的江湖人士火拼数次。   几年下来,武当七侠除了宋远桥常年驻守武当,处理各项事务,三侠俞岱岩安心养伤外,其余四侠每日里在江湖中奔波,一边寻访张翠山下落,一边为三侠遍访名医,就连以前年纪较小性格跳脱的七侠莫声谷似乎也瞬间长大起来,说话行事极有章法。   就这么每日里忙忙碌碌,眨眼间,五年过去,瑶光早不复当年那娇小又营养不良的样子,自从拜了三侠为师,虽因年纪小还没开始学武,但被武当山一众人照顾的健健康康。   只是不知道是还没开始发育,还是天生体形问题,至今为止,已经十来岁的瑶光,看着还是有些矮小。   这日一大早,瑶光起了床,手脚快速的梳洗完毕,转身就推门进了俞岱岩的屋子。   为了就近照顾自家师父,他早就搬到了俞岱岩旁边的一间原来用于储物的小屋子里住,他人小,也不用多大的空间,所以虽然屋子小了些,但比之那些睡通铺的其他小道童们,到也住的舒服。   瑶光前世在现代是孤儿,虽然孤儿院里的管理人员对大家都很友好,但那种好毕竟是公平的,是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好,瑶光天性里有一些类似艺术家独有的敏感,自然比别人感触更深一点。   此时,面对这个自己的师父俞岱岩,就有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唯一感,他对俞岱岩尊敬又依赖,照顾起人来,就像是对着父亲一样亲密,起初俞三侠最艰难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日子里,瑶光的自然无距离的亲密感让本来别扭难受的俞三侠也不由自主的好受了些许。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尴尬了,周围人即使不觉得怎么样,也会随之尴尬起来,如果大家都表现的一副很自然无所谓的样子,周围人也会视之如常事的自然起来。   瑶光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把俞三侠的残疾当作一件大事,该尊敬的时候尊敬,该请教的时候请教,该笑闹的时候也不会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就连本来对俞岱岩重伤一事耿耿于怀的其他人,也不会再对着三侠露出那种痛惜怜悯之色了,时不时如过去一般过来说些江湖事务,就连张真人也不再心事重重,恢复了每年一次的闭关修行,继续苦心钻研武学起来。   却说这边瑶光推门而入,就见俞三侠正斜斜的倚着墙壁,怔怔的望着窗外,初晨的阳光淡淡的穿过窗棱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清冷而寂寞。   “师父,您醒了怎么不叫我。”   瑶光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他似乎没看到俞三侠那一刻的落寞,如往日一般极为自然的走了过来,动作轻柔的帮俞三侠穿好衣服,又弄湿了帕子帮他清洁。   在这个过程中,俞岱岩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收拾妥当后,瑶光才将他抱到一个靠窗的木质轮椅上,然后自己在椅边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下,他将头轻轻的放在俞岱岩的膝盖上,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态度和周身的气息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依恋之感。   俞岱岩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徒弟身上有着刚刚洗漱后的清爽气息,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朝气,这让他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样的孩子应该在外面阳光下奔跑习武,而不是陪着自己这个残疾的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尽管心里知道这个徒弟对自己的好,可是,多年来习惯严师,不擅长过于外露情感的俞三侠每次和瑶光相处起来,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知道该如何定位两人之间的角色。   “你生性聪敏,悟性之高只怕也只有我那失踪的五师弟方能比拟,只是武学一道当以勤为主,前些时日,我听六弟说,你缠着他学什么八卦拳,却不知你现在年纪还小,基础为重,武当长拳十三式,你尚未练熟,就眼高手低……”   “师父!”瑶光拉了他的左手,闷闷道:“武当长拳根本就是强身健体用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将来徒弟下山去外面,一出手就被人打回来,多丢师父的脸。”   俞岱岩呆了一瞬,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徒弟居然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但他素来喜欢做严师,这时候虽然目光还有柔和之色,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习武不是让你用来打架的,要想学别的,先把十三式长拳给我练熟了。”   瑶光不由得有些撇嘴,但他知道因为俞岱岩的特殊情况,师徒过于亲昵,使得俞三侠总想摆一摆严师的面子,自己若是驳了他的意思,让这个师父面子下不来,不免伤了师徒情分,也伤了师父的心,他当即就软了口气,说:“我也不是要与人斗狠逞凶,只是……”   他偷眼看俞岱岩侧着头似乎很认真的听自己说话,顿时心里暖暖,觉得师父嘴上说的凶,其实还是很疼自己的,就接着说道:“只是和我同龄的师兄弟们都比我生的高大,我若是武艺上不再高点,回头定被他们取笑像女孩子……”   俞岱岩一怔,不由得抬眼望过去,平时相处不觉得,而且瑶光毕竟年纪小,他又是个粗豪汉子,对容貌从来不曾在意,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每天在自己周围转悠的小徒弟,竟难得的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   虽然如此,但俞三侠生性豪气干云,心中哪里有什么少年情怀这玩意,只一双犀利的眼睛那么扫了一眼,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淡淡命令道:“那是他们嫉妒你,出去,就在我这院子里,把武当长拳给我打上十遍,有一招一式错了,就加罚一遍。”   完全没有一句安慰,瑶光不禁撅嘴,可转念一想师父说‘他们嫉妒我’,顿时又觉得很有道理,美滋滋的去打拳,虽然打来打去都是无聊的长拳,但只要觉得师父一直在窗户里看着自己,就觉得浑身有力气了。   等到正午,瑶光虽然打拳打的累了半死,却还忙忙的去了厨房,再赶回来服侍自家师父用饭。   他从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饭,就一边和俞岱岩念叨最近武当上的各种闲事。   本来俞岱岩的性子是最不喜这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可如今每日困在武当山上,也不由得把那胸怀江湖,志在天下的心思收了回来,被瑶光念叨的时间长了,仿佛自身也沾了些人间烟火,往昔周身的凌厉锐气收敛了很多。   待到下午,瑶光就推了俞三侠去武当山一处弟子们专门用来练武的大广场上,自从瑶光说他不是废人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之后,俞三侠定期在这里为武当底层弟子讲解功法和各种招式要诀。   这些年,武当那些底层弟子武功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初时,宋远桥还担心他过于劳累伤神,可后来发现自家三弟虽然不复当年壮健,但精神却是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本来这一日也应该顺顺利利的如往常一样过去,谁知道,午后申时,一名道童突然过来,说掌门要俞三侠前往紫霄殿大堂,有客找。   瑶光有些好奇,但还是急忙推了轮椅,向着紫霄殿走去。   俞岱岩本还在思索究竟那位江湖朋友找自己,一进紫霄殿就愣住了,只见一向脾气温和的宋远桥竟一脸怒容的站在大殿中央,他见俞三侠过来,面上有些不好,但并没有招呼,只强忍怒气道:“徐当家的,当年是你硬要与我武当结亲,我师父说三弟与你家小姐岁数相差太大恐不是良缘,后来你自己说什么不大不大,只等女儿一及笄,就与我三弟成婚,我三弟便苦等这么多年,如今见我三弟出事,就改口反悔,你是欺我武当无人吗?”   “宋大侠!”一名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男子突兀大声开口,“不是我们徐家不识抬举,实在是俞三侠如今这情况,为人父母如何肯让自己的女儿不幸一生,这次是我徐家不是,怎么赔礼道歉,您尽管划下道来,徐某人绝无二话,只是这婚事是真真的不成了!”   宋远桥大怒,但还是隐忍,只抬头叫道:“三弟,你怎么说?”   那为姓徐的中年男子一听,立刻诧异扭头,“俞三侠,你不是瘫痪在床……”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站在俞岱岩身后的少年一双眼睛利剑一样恶狠狠的瞪了过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语。   俞岱岩一身白衣,身形很瘦,脸上还带着重伤后病态的苍白,但并非像他人想象的全身瘫痪,狼狈不堪,他的腰依旧挺得笔直,坐在轮椅上,神色淡淡,虽则眉宇间还有着倦意,但整个人就像一杆宁折不弯的长枪,他一抬眼,目中神光凌厉凛冽,只一眼就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并没有什么动怒的表情,虽抬头扫了大殿中的人一眼,但很快就垂了眼帘,并不是自卑惭愧,反而有一种这些人都不入他眼的傲慢,他的望着地面,只淡淡道:“既然如此,婚事就此作罢。”   那姓徐的中年人似乎有些羞愧,加之适才觉得对方只是个瘫痪的残疾人,自己居然被个残疾人的气势所震慑,他不甘心的上前一步,又道:“既然如此,请三侠交还当年定亲的玉佩,武当送来徐家的聘礼,我徐家定会双倍奉还。”   “双倍奉还就不必了,武当还不缺那点东西。”俞岱岩冷笑的说,“至于玉佩,婚事本为结两家之好,如今,不提也罢。”   他话音一落,左手一抬,衣袂飘动,一股疾风随着这一抬射出,只见一枚碧玉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姓徐的中年人面前的桌子上,竟入桌三寸!   宋远桥眼前一亮,他大笑一声道:“三弟内功大有长进。”上前一步,单手一拍桌子,那枚碧玉顿时凌空而起,袍袖一辉,就安静的落在了那徐姓男子的面前。   两人一个抬手,一个挥袖,都展露出了极为高深的内家功夫,其中劲力运用,堪称绝妙,本来见俞三侠残疾,还有些小觑之人顿时纷纷闭嘴。   一向冲淡谦和、恂恂儒雅的宋大侠本来还因退亲之事有些郁郁,可此时见自家三弟英姿不弱之前,顿时心头大喜,心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此不能同甘共苦的妻子要来何用。”   于是,也不再与之多言,只道:“瑶光,替你师父送客。”   “是,掌门师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退婚一事不过插曲,俞岱岩俞三侠自成年以来,闯荡江湖,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己任,多年以来,儿女私情不羁于心,今日不过是怕自己丢了武当颜面,方才怒上些许,但若论什么感情,古时盲婚哑嫁,实在谈不上。   当夜,瑶光烧了一大桶水,放了四侠张松溪找名医配来的养生药草,伸手试了试温度,方才将俞三侠扶着放入浴盆中。   俞三侠闭目半躺浴盆中,身后瑶光就忙碌不停,本要点些熏香,但俞三侠不喜香气,便点了束沉香,又拿香脂为他试面洗发擦背……   俞岱岩此时许是心情触动,竟不由得说道:“瑶光,跟着我这个师父实在委屈你了。”   瑶光一怔,抬头惊讶道:“师父这话从何说起?”   “大哥的儿子宋青书,也只比你小那么几岁,虽说大哥管的他严,让他习文习武的忙不个不停,但平日里却也是养尊处优,显少干什么粗活,反倒是你跟着我,一天到头忙个不停,早起伺候我穿衣洗漱,白日里又是跟前跟后的忙碌,到了晚间还要帮我沐浴更衣……”   “师父!”瑶光将他抱至床上,十来岁的孩子,当年学内功时的唯一动力,就是能亲手照顾自己的师父,他又一次将头依赖的靠在俞岱岩的膝盖上,笑道:“师父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与师父亲如父子……青书师弟同我状况自然不同,可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大师伯有事,他定也是如我一般心甘情愿的去做的……而且,什么粗活之类的,照顾师父哪算粗活,徒弟不喜欢别人碰师父,若是不愿,我大可多指派几个小师弟来照顾师父,可是,一想到我最最尊敬的师父被别人照顾,徒弟心里就不好受呢。”   俞岱岩被自家小徒弟说的脸红,什么最最尊敬之类的,古人性情多半内敛,便是心里极为崇敬也不愿意轻易说出口,唯独瑶光动不动就表白一番,让俞岱岩十分不好意思,早年他在外闯荡,皮肤还黑一些,脸红了也看不出来,可最近几年在屋子里待的,肤色也白了很多,稍微一脸红就十分的明显,让他自己十分的不自在,嘴上不由得斥道:“谁教你说的这些混帐话……”   瑶光知他害羞了,便也不多说,起身拿了毛巾,慢慢将他的长发试干,但心中有一分好奇九分的不甘,又试探着说道:“师父,今天徐家人来退婚,你真的不气?”   俞岱岩挑眉,本来这种弟子打探自家师父的私事问题实在有几分忤逆,可他多年与瑶光为伴,彼此之间,既是师徒,又是父子,加上他知道瑶光心中担心自己,一时之间竟忘了生气,半响,才缓缓道:“生气又如何?我若是有个女儿,自然也不希望她嫁与我这样的废人,耽搁一生。我只气自己当年不小心,受了重伤不说,连累武当脸面,如今被人退婚,让大师兄也脸面无光。”   瑶光听他口气,对武当脸面的看重更甚于那不知名的徐家小姐,心里总算稍稍安慰,但又一想,自家侠骨英风的师父居然被人小看,又是一阵恼怒。   他只因当年年纪小,虽旁敲侧击的给另几位武当七侠提醒,想让他们寻来可比黑玉断续膏的灵药,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灵药始终音讯全无。   瑶光自个儿琢磨着,有心想要下山往那个汝阳王府一行,为师父找药,但又怕自己实在本事低微,找药不成反而寻死……纠结了这么几年,如今见自家师父被退婚,这念头就又这么浮上心头,久久不消,不想别人看低师父,只有治好师父的断臂断腿,可若治好,又只能去寻那黑玉断续膏……   “你莫乱担心,你师父还不至于为一桩婚事难受。”俞岱岩神色淡淡道。   瑶光顿时笑了,“那是自然,师父一派英雄气概,岂会做小儿女之态。”   他像只猫儿一般趴在俞岱岩的怀里撒娇,笑嘻嘻的说,“等我找到灵药,治好师父,定让大姑娘小媳妇哭着喊着的要嫁给师父。”   “又胡说八道。”俞岱岩好气又好笑,但一低头,见怀里少年的容貌精致,在昏昏的烛光之下,因为年纪小,有着不分性别的美丽,几乎像是会发光一般,一双明眸璀璨如朝阳。   他平生没有美丑观念,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弟子竟然生的如此好看,他直直看着,竟然呆掉,心跳突然变得剧烈,下一句话竟说不出口了。   瑶光却没有察觉,还在低声道:“等师父好了,还可以多收几个徒弟,不过,不管收多少,我都得是师父最喜欢的那个才行……唔,不过,作为大师兄,我还是会照顾师弟们的。”   俞岱岩沉默着没有说话,半响,才道:“我若是一直不好呢?”   瑶光惊讶的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拍拍他能动的那条左臂,说,“师父若是一直不好,我就一直照顾师父,我最喜欢师父,一直照顾师父,也是我愿意做的。”   俞岱岩看着他那双璀璨的热烈的眼睛,看着他对自己虔诚的表情,竟有一种莫名的无法抗拒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睛,不太明白自己这一刻的情绪,便有些逃避的道:“夜了,你也去休息吧。”   瑶光见他面上有些倦色,以为他累了,忙站起身,收拾了一下,道了声,“师父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   武当七侠中的二侠俞莲舟回了山,听闻退婚一事,当即怒的拍碎了一张桌子,这位二侠面冷心热,看似严肃端正的近乎刻薄,但实际上最重兄弟情意,见自家兄弟被人欺辱,当即就想上门去找麻烦,幸亏被宋远桥拦住,只叹道,父母一片爱子女之心,这事也难说谁对谁错,只能说阴错阳差罢了。   俞二侠却一声冷笑,道:“大师兄你性子和善,待人以诚,却不知,若真是阴差阳错,早五年前怎么不退,偏偏如今开口,只怕徐家姑娘攀上什么高枝,看不起我武当了。”   宋远桥听了,怔愣良久,方才叹道:“既如此,又能如何,这事闹起来,三弟面上实在不好看,如今,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莫被三弟知道。”   俞二侠又气又怒,不过是打老鼠又怕碰坏玉瓶儿,只能暂且忍了。   瑶光听了这事,虽没告诉俞岱岩,但心里总是难以释怀。   午后,俞二侠过来看了看俞岱岩,转头又要下山去寻名医,只嘴上说是去办别的事,只是不想俞岱岩心中有了希望又失望,但临走时却连连嘱咐瑶光,好好照顾俞岱岩。   瑶光自然连连应是。   接连数日,陆续回武当山又下山的一众师兄弟,对俞岱岩被退婚一事,都气的不得了。   反倒是俞岱岩自己没觉得什么,周围人一个个义愤填膺,他还开口劝上几句,偏偏这样,越发让瑶光觉得自家师父涵养真是一等一的好,想起退婚的人,越发恼火生气。   他跑到厨房,指使那几个做饭师傅,开始日日夜夜的煲汤,今天弄个大骨汤,明天弄个鱼汤,各种养生的材料往里面扔,一煲就是煲整整一天,然后,那汤都熬得黏稠了,端着给俞三侠大补,致力于把俞三侠补得面色红润,健健康康,脱离病夫的行列。   其他几侠沾光之下,也被补得生生胖了一圈,莫七侠回山没几天,便打趣道:“可不成了,这么吃下去,身子太沉重,回头梯云纵用到一半就摔下去了。”   张四侠笑道:“你若梯云纵用到一半就摔下去,趁早回山,免得在山下丢武当的脸。”   莫七侠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开个玩笑,偏四哥这般较真。”   殷六侠也忍不住笑,道:“四哥是关心你呢,七弟。”   虽大家互相玩笑打趣,可瑶光还是心事重重,时间拖的越长,俞岱岩的伤口越是难治,想原著里瘫痪数十年,殷梨亭伤后立刻用上黑玉断续膏,过不了几个月就可以自如行走,而俞三侠用了后,却只能拄着拐杖,慢慢复原,可见这药是用的越早越好……瑶光这边一通折腾,未尝不是想把自家师父喂的胖一点,身子有点底,若是自己下了山……别人照顾不周的话,也能多挺一阵子到自己回来。   瑶光存了私自下山去寻药的念头,日常就免不了经常走神,有几次习武的时候,连续错了数十次,被俞岱岩罚蹲马步在烈日下蹲了整整一天,到晚上,腿都是抖着的,因为心虚,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   他这么纠结来纠结去,直到一日,忽听几个武当弟子正私下议论:   “你们可听说,如今武林,只称武当五侠,再没有当初的武当七侠了……”   “这话从何说起呢?”   “五师叔祖一去无踪,生死不知,三师叔祖虽则英雄气概,但毕竟身有残疾……当年我武当七侠如何的声名赫赫,只可惜现在……”   “三师叔祖虽则有伤在身,可每日教导我们武艺也毫不含糊,只不过没有再入江湖罢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代英雄缠绵病榻,实在令人惋惜,也亏的三师叔祖意志坚定,换了是我,只怕就算再怎么奋斗挣扎,也恨不得死了算了……”   瑶光听了,心里着实难过,他以为自己厉害,给俞岱岩找到了精神寄托,可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就算精神再强悍,可肉体上的疼痛和无法挽回的残疾还是让人痛苦,不是装作不难受就可以不难受。   俞岱岩一世英雄,只怕面上一派开朗,暗地里还是黯然神伤,亏得自己每日侍候在侧,竟全没想过这些,果然事不关己,说些大道理还可以,但感同身受四字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瑶光就这么发呆了好一阵子,最后咬了咬牙,决心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等着其他武当七侠发现,或者等着那还远在海外的张无忌,不如自己冒一次险,跑一趟汝阳王府,说什么也要把黑玉断续膏找来,治好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清灵卖肾换来的地雷……Q_Q 天寒地冻,请务必珍重!   感谢贪凉的补分,孩子真是太乖了   ☆、第十一章   妙计百出为寻药   天气转寒,一早起来,就见窗外秋雨绵绵,若是文人雅士兴许会有吟诗作赋的心情,可汝阳王府内具是蒙古王族,虽汝阳王好儒学,但也不过是学些安邦定国之策,至于诗词歌赋却不慎看中了。   这位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智勇双全,是朝廷中的第一位能人,多起农民起义军,皆被他领兵扑灭,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如今,他所虑不过是侠以武犯禁,江湖势力众多,威胁朝廷统治,但既要领兵又要谋划江湖,汝阳王难免分/身乏术。所幸他有一子一女,皆为人中龙凤,幼女敏敏特穆尔如今年纪尚幼,虽可看出日后的聪明伶俐,但尚且帮不上什么忙,唯独儿子库库特穆尔,年方十四,却能替他分忧解难,收拢多位江湖好手,搅乱起江湖更是出手果决很辣,极为老练。   这一日,汝阳王的一个新任宠妾柔夫人想去庙里进香,汝阳王被吹了几句枕头风,就答应亲自带她前去,谁知临到走时,忽被皇帝召见,汝阳王只得先去进宫,随口吩咐了一句让儿子库库特穆尔带着这位宠妾先上路。   元朝素来男女关系混乱,加之视汉人为极卑贱的种族,强抢民女的事情几乎屡见不鲜,这位柔夫人出身也不是那么好,起初良家子,后被一大臣看中,强抢回家,玩了几天,转手就送给了汝阳王,所幸这位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周身柔若无骨,还能歌善舞,唱腔犹如“金簧玉管,凤吟鸾鸣”,带出去赴宴,为汝阳王挣了好大一个面子,因此得宠。   但这位夫人心中却诸多不甘心,毕竟汝阳王权势再滔天,他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过是为了生存,才勉强在他面前撒娇卖痴罢了。   此时,见汝阳王进宫,不陪自己去庙里,顿时大为不悦,觉得等进香回了王府,没准又会被其他姬妾嘲笑,心里十分愤愤,不由得从马车里探出头去,谁知刚好见汝阳王之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的那位小王爷,奉父命送她去庙里进香。   只见库库特穆尔表情冷漠,正踩着不紧不慢却充满了迫力的步子,从王府中走出来,虽说年纪还不大,可蒙古人本就生的别汉人壮硕些许,库库特穆尔正是发育的时候,个子极高,却显得有些瘦,但并不显得柔弱,仿佛所有力量都蕴藏于薄薄的皮肤之下,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   自古嫦娥爱少年,柔夫人自被抢后,多年辗转,性格本就已经有些不正派,此时见库库特穆尔如此气宇轩昂,不由得心中一动,加之蒙古族早年就是父死子继,父亲死了,儿子就把父亲的姬妾都娶回家这种事简直太过正常……   柔夫人这边春/心/荡/漾,但又惧怕汝阳王威势,心中犹豫,这一路在马车里胡思乱想,忽然车队一阵慌乱,乱作一团,就听库库特穆尔厉声叫道:“怎么回事?”   旁边侍卫队长连忙回答:“小王爷,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乞丐,挡了车队的路。”   库库特穆尔纵马上前,见一个小小的身子沾满了泥泞,摔倒在车队前面,此时惧怕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满是胆怯。   库库特穆尔挑眉,冷冷道:“杀了就是,还用我吩咐吗?”   侍卫连忙谢罪,朝左右略一示意,就有一名侍卫出列,怕耽搁车队行程,污了路面,拔出剑,拎着着小乞丐的就往一侧走去。   那小乞丐严重满是惊慌失措,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露出哀求之意,库库特穆尔面无表情,他虽没兴趣欺辱汉人,但在他眼里,汉人如同鸡狗一般可以任意宰杀,丝毫不会动容。   谁知,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那位柔夫人撩起车帘,目光如秋水一般流转,先是冲着库库特穆尔撩了那么一眼,又转头冲着那拎着小乞丐的侍卫道:“妾身去庙里进香,本就是为了给王爷求平安,不好路上就造杀孽,还请小王爷……”   库库特穆尔神色有些不耐,只略一抬手,那侍卫就将小乞丐丢到一旁。   柔夫人又抬眼瞟了过去,道:“妾身在这里多谢小王爷……小王爷一路护送妾身的情意……”   她话没说完,就见库库特穆尔蓦然纵马,命令道:“车队继续行进。”   马车猛然启动,柔夫人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下去,顿时咬碎一口银牙,觉得这小王爷忒不识风情了。   这边被丢到一旁的小乞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车队一路缓缓行来,柔夫人心中透过马车上的小窗,望着前方骑马的少年,时而表情温柔时而恼怒,心里也是一忽的火热,一忽的寒冷,正当她矛盾异常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她下了马车,走至寺庙大殿,露出库库特穆尔的时候,嘴里还轻轻的哼了一声,库库特穆尔表情冷漠,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本来这进庙上完香也就完事了,偏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和尚,说起庙里多处景致唯美,斋饭美味奇异,柔夫人难得出门一回,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回王府,一会儿去逛个寺庙,一会儿又去吃个斋饭,暮色渐浓,她又闹着说要在庙里斋戒三天。   偏偏老天爷似乎也顺了她的心意,到晚上的时候,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虽是不大,但又湿又凉,十分恼人。   库库特穆尔本待不理她,直接回府,结果耽搁来耽搁去,天色已暗,又下着雨,他也不愿走夜路,干脆住一宿第二日再回,只心中对这个父亲的姬妾实在厌烦。   入夜,雨停了,库库特穆尔正在厢房之中和衣而睡,忽听一阵喧哗之声,起身开门问道:“怎么了?”   门卫侍卫答道:“回小王爷,那边不知怎么搞的,似乎着火了……真是奇怪,这么潮湿的天气居然会着火……”   库库特穆尔心情烦躁,转身正要进门,就见一个小沙弥跑过来,叫道:“小王爷,方丈让我找您借些人去救火,那边火不知道怎么回事,灭不掉。”   库库特穆尔举目望过去,却见不远处一个地方似乎的确冒烟着火,半天也不见那火势熄灭。   毕竟住在庙里,也怕出什么事故,他挥挥手,让那侍卫队长带着侍卫过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他回到房里,刚倒了一杯凉茶喝,略坐了一会儿,就又听门外有敲门声,他抬头问道:“谁?”   只听一女子软软的道:“妾身见火势蔓延,心中害怕,恰巧刚刚又在那边小厨房煲了一钟养生汤,一来送汤酬谢小王爷一路护送妾身的情意……二来想在小王爷这边坐上一坐,待小王爷喝了汤,火势也减了些,妾身收拾了就回去……”   库库特穆尔心生恼怒,心道:‘这女子好不晓事,你是父王姬妾,却偏偏来我这里勾缠不休。’虽说父王只怕也并不是那么看中她,可这闹起来,名头毕竟不是很好听。   他放下手中匕首,站起来却不开门,只坐在桌子旁,冷冷道:“夜深了,柔夫人自重。”   却听门外女子低低道:“小王爷这般硬心肠,真让奴家肝肠寸断……只是奴家确实有事想通小王爷商议,小王爷若是一直不开门,这夜深人静的,我若是喊起来,大家看到咱两,总是说不太清楚,就是王爷知道了……”   库库特穆尔大怒,心道这贱妇居然还敢威胁,他年轻气盛,立刻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门,正要喝骂,突然兜头就是一阵粉末状的东西扑了过来,他忙抬手去揉眼睛,又想捂住口鼻,可下一刻一个极为矮小的影子团身而上,一出手封他腰部乃至腿部十数处穴道……   他待要大声叫嚷,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矮小的身影一抬手就将一个布团塞到了他嘴里。   这一系列举动,兔起鹘落,其快非常,库库特穆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身陷囹圄。   待他反应过来,才暗骂自己糊涂,那柔夫人虽然一路挑逗,可随行众多侍卫侍女,如何能入夜一人前来寻他,适才声音含糊,虽故作女子声音,可格外软糯,与柔夫人那娇媚的声调也略有不同,只自己被恼怒蒙了心智,才受此磨难。   又思这么潮湿的天气,寺庙好端端着火,只怕也是为了调开他门口的侍卫……越想越觉得这事是早有计划,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心中更加谨慎起来。   那矮小的身影穿着一袭僧衣,竟然就是刚才叫侍卫们前去救火的小沙弥。   库库特穆尔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却见这小沙弥动作利落的拿了一个大袋子将他一套,扛起来就跑。   这小沙弥不是别人,正是瑶光。   这番行事看似简单,实则中间变数众多,自那日瑶光私自下山,就扮作乞丐,一直在汝阳王府周围窥探,他本事小,人也小,自然不敢轻易学那些大侠来个夜探汝阳王府,只敢在周围徘徊,到是和汝阳王府的底层杂役混熟了面孔。   他一个小乞丐,年纪又小,厨房最底层的仆役看他可怜,有时候施舍些残羹冷炙给他,瑶光心性坚韧,白日里一边行乞,一边打探大都里蒙古贵族日常生活,到了晚间,就去汝阳王府讨些残羹冷炙,偷偷听那些底层仆役之间八卦,很多时候,大家都忽略了这些看似低贱的奴仆,但实际上这些奴仆最是消息灵通,为了讨好主子,站好队,他们一个个对府里的消息打听的十分细致。   但瑶光毕竟人小力微,他一方面想偷药,一方面又怕朝廷势大,连累武当,行动就更加谨慎起来,他在汝阳王府周围足足当了三四个月的乞丐,才凑巧弄到了这么一次的机会。   柔夫人,如今汝阳王最宠的爱妾,去庙里进香,本来若是汝阳王出门,那些武艺高超的江湖人士跟随其侧,瑶光还真没办法。   偏偏汝阳王进宫,那些高手护卫都随了汝阳王去了,换了他儿子库库特穆尔,而且送的人是一个小妾,规格自然不会太高。   瑶光当即追了上去,先试探的冲撞车队,一来是想看车队里有没有高手,二来也是看看车队实力,没想到库库特穆尔如此残忍,只是一个小小的冲撞就下令杀人,若不是柔夫人开了那么一句口,他还真是吉凶未卜。   至于后来,早在之前,他就打探过蒙古贵族平日行事,知道这庙是他们常去的,这庙的地形他也是摸熟了的,又曾来行乞过几次,这次借机蛊惑几个和尚,只说让他们谈论些寺庙各处景观及斋饭的诱人,以讨好柔夫人,日后可多些香油钱。   果然,几个和尚一说,就让一向深闺无聊的柔夫人拖延行程到晚上,车队一行果然留宿。   他又转头放火烧庙,调走大部分侍卫,又假作柔夫人献媚,最后才是枕戈一击。   虽多有巧合,又有三分运气在其中,但总算得偿所愿,瑶光扛了库库特穆尔匆忙离去,心道有汝阳王世子在手,不怕弄不出黑玉断续膏来。 作者有话要说:  库库特穆尔就是书中的王保保,蒙古名字是库库特穆尔……唔,这张其实是过度,下章继续写王保保。   我很好奇那个‘网审’,每次发完文,就显示‘网审中’……我12点发文,不知道大家几点才能看到更新……唔,我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审核自己的文章,每天发完文就跑去点那个‘邀您评审’,最后审了一堆文章,也没看见我自己的……唔,不过JJ大好,为了奖励我勤奋工作,发了10来个积分……   ☆、第十二章   信口胡诌骗灵药   昏黄的火光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跳动着,空气里隐隐有枯叶腐败以及雨后潮湿的味道。   火光下,库库特穆尔动了下身子,周身被一根绳子捆得结结实实,连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能,他心中不由得大怒,抬眼望去,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蹲在火堆旁发呆,火堆上架着几个木架,木架上悬着一口锅,锅里似乎正煮着什么,看模样依稀正是那庙里扮作小沙弥的小孩,当即开口骂道:“小贼好胆!你可知我是谁?”   瑶光转头,脸上还有着为了掩饰容貌而抹上去的污泥,他微微侧头,似乎很不明白的样子,半响才慢慢开口道:“绑都绑了,还问什么?既然绑了你,必然有所图,既然有所图,自然要找对人,汝阳王世子,我应该没绑错人才对。”   库库特穆尔被他噎的一时无语,他虽年少气盛,却也知此刻自己落于敌手,不好再嚣张,又听他说什么有所图,不由得强压了怒气,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就见火光映照之下,这男孩一双眼睛真是亮如星辰般漂亮,可惜脸被污泥挡住看不出模样,只是就轮廓而言,似乎是个很清秀的孩子,而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慢慢吞吞的,性子似乎很是和软,加上那火堆旁身形实在矮小的可怜,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做出绑架事情的人来。   他语气不由得微微和缓,开口哄道:“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事?快放了我,小王大人有大量,不追究这事。”   他素来性格强势,很少服软,这哄人的话语听起来极为僵硬别扭,瑶光觉得哪怕不是自己,随便弄个孩子都不见得哄得过去。   他便又慢吞吞的开口说:“小王爷别欺我年小,其实我年纪大你好多,可以算你爷爷辈啦,不过我练了一种神功,没到二十年就要返老还童一回,持续一月左右才能变回去,这次不过是凑巧没变回来,就急着先把你抓来了,过一个月你再来看,我就不是这般小孩样子了。”   库库特穆尔大为惊奇,他心中不信,却假装冷冷道:“既如此,不知前辈绑我,所为何事?”   瑶光继续一本正经道:“我也不哄你,老夫这功夫虽然神奇,但每次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内力就也会变回小孩子时候的内力,要不然也不会连绑架你都做的这么费劲,这可以说老夫这门功夫最大的弱点了。老夫也年过半百,既不想每二十年变一回小孩子,也不想每次变了小孩子都东躲西藏,生恐被仇家逮到,所以,最近几年总想把功夫练到大成,这样就不会总变小孩子了。”   库库特穆尔初时怀疑的就是既然练了神功,怎么绑架自己都这么费劲,此时听瑶光说的有理有据,甚至坦然将自身弱点相告,不由得呆了一呆,半信半疑的又问道:“这么说,前辈绑架我,是和这神功大成有什么关系了?”   “没错!说句不好听的,老夫当年在江湖上也是杀人如麻的人物,没事绑架你这小孩子做什么,想当年……”瑶光抬起头,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得意洋洋道:“想必你也听过老夫的名号,老夫也不瞒你,老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千手人屠金不败’!平生杀人无数,未尝一败!”   库库特穆尔听的一脸茫然,道:“小王府中虽招了好多江湖壮士,但对这江湖确实不大熟悉,尚不曾听得前辈大名。”   瑶光叹气,这时火堆上的锅已经热了,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库库特穆尔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油锅,就见瑶光从袋子里掏出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就那么随手丢到油锅里,锅里发出一种油炸食物的气息和更大的兹拉声音,这个自称一把年纪的孩子似乎也不像怎么会做饭的样子,就这么扔进去不管了,转头却又对自己道:“老夫现在年纪大的很,也难怪……长江后浪推前浪,因这功法问题,多年不曾行走江湖,现在江湖这些小辈们一代不如一代,都忘记老夫的大名了。”   库库特穆尔更加茫然了,但此时受制于人,只得附和道:“想是前辈多年不曾露面江湖,若前辈有心,小王可为前辈扬名。”   “这到不必,老夫名震江湖之时,也没少风光,如今临到晚年,什么名利都不如逍遥自在来的重要。”瑶光一挥手,很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他又絮絮道:“前些年,老夫去会了会好友,好友做一诗与我,只道‘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读之,不禁潸然泪下。我兄弟两人早年行走江湖,视天下群雄如土鸡瓦狗,如今却已白发苍苍,岁月不饶人……如是而已。”   库库特穆尔见他一副孩童模样,还是满头黑发,居然说什么白发苍苍,还感慨万千,不由得无语,再见他语气软糯,偏说起人生感悟很时若有其事,仿佛十分感触,不由得半信半疑的想,难道世间……当真有如此返老还童作用的神功?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问道:“前辈还没说为甚绑架小王?”   瑶光眨眨眼,一双明亮的眸子十分灵动,但那灵动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带出了一丝沧桑之色,“老夫这门神功,有个称号叫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库库特穆尔被这名字震住,赞了声:“果然不凡。”   瑶光更是得意,继续道:“我绑架你其实不是坏事,别看这神功虽则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但并不是长生不老,只不过延年益寿还是有的,我纵横江湖多年,如今也到了岁数,却没收一个徒弟,如今临到老了,自然一来想有个传人,为我养老送终;二来才是想神功大成,摆脱小孩子的样子。”   “这和小王有什么关系,是了,前辈想收小王为徒不成?”库库特穆尔惊讶的问道。   “正是如此,小王爷果然聪慧!”瑶光击掌赞道,“老夫思来想去,若要神功大成,必须灵药无数,一般富贵人家子弟只怕供养不起老夫,老夫临到老了,也不想受罪,便往王孙公子寻去,想收个富贵弟子,一来传道授业,二来也趁着如今还没老到不能动弹,帮徒弟做些大事……只是多数王孙公子贪图享乐,老夫自然看不上他们,唯独你,年纪小小,文韬武略精通,自己又上进,实在是个举世难见的良才美质,我自然心动……而且,汝阳王府想必不缺你师父几味练功的灵药吧?”   库库特穆尔此番真有些目瞪口呆的趋势,但心中却暗喜这人的夸赞,心情大为好转,觉得这么被捆绑在山洞中也不是什么糟糕的经历了。   只是,不免觉得世事奇妙莫过于此,但见瑶光说的煞有介事,似乎真的一样,又有点犹疑,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返老还童神功,他却是半点不想学的,就算延年益寿,可这二十年变一次孩子,也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但直接一口拒绝,他又怕触怒眼前男子,不由得迟疑起来……   瑶光见他迟疑,又是一声冷笑道:“其实,你今天从也是从,不从也得从。老夫当年杀人无数,仇家遍地,自然不能让你走漏了消息,而且我这功法的缺点已被你所知,你若是不练,我怎容你出去乱说?少不了……嘿嘿!”他阴恻恻一笑道:“杀人灭口了。”   库库特穆尔顿时面上露出惊惧神色,心里暗道,“不好,这老前辈练这种邪功,只怕性情上也难免阴戾嗜杀,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不同意,只怕今日当日命丧于此,但这神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如今这小孩样子,真是半点练的欲/望都没有……”   他正暗自纠结中,正当这时,火堆里溅出些许火星,就听瑶光一声叫,“糟了,怕是炸的过火了。”   然后,就伸手过去,库库特穆尔抬眼过去,顿时震惊得双目圆睁,愣在当场……就见锅内滚油沸腾,这男孩模样的人居然直接把手伸进去,掏了半天,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手上毫发无伤,他随手一抛,笑道:“跟你这小辈说的起兴,竟忘了老夫今晚的伙食。”   库库特穆尔见瑶光能在油锅中赤手取物,毫发无伤,本来心中还有的那一点点犹疑顿时烟消云散,只道这前辈定是有神功护体,才能如此的水火不侵……想不到这神功竟然是真的!!   再一思量,那神功虽然听来弱点极大,不过自己一个王府王爷,大不了没到那两个月就闭门不出罢了,又能延年益寿,若这位前辈真的威胁起来,说不得,自己只好从了。   瑶光这时候却偷眼看过去,要知道,他绑架这小王爷其实并不是为了同汝阳王府换黑玉断续膏,而是要方便行骗。毕竟,若是真的挟持小王爷要灵药,一提黑玉断续膏,王府中人又不是傻子,肯定能想出武林中现在谁家最需这灵药,进而猜到武当,虽说江湖和朝堂两不相关,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一汝阳王不甘心,发兵武当……他万万不愿承担这风险的。   所以,这灵药只能盗,不能抢,可偏偏他本事不够,又不能瞬间长大,得到什么神功无敌,那么,就只剩下骗这一条路了,至于什么油锅取物……大概只要是个现代人都知道怎么弄了,也就用来蒙蒙古代人吧!   库库特穆尔这边沉思,他本就是小王爷,金尊玉贵,从出身开始就不用看人脸色,加上蒙古人生性粗豪,也做不来掩饰表情什么的,他心中信了,脸上自然就流露出了信服之态,适才对瑶光尊敬,不过是受制于人的敷衍,等到这时,他开口时的脸色已经郑重许多,便恭敬道:“承蒙前辈不弃,若执意要收晚辈为徒,实乃晚辈一生幸事。”   瑶光听了,做惊喜之色,“既如此,老夫也不讲究俗礼,这就放开你,你给老夫磕三个头,就算成了拜师礼吧!”   库库特穆尔见他神色坦然,似乎不怕自己趁机逃了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定,本来只是七八分信,这回却是十分的信了,便道:“好。”   瑶光伸手扯他身上绳子,手指轻轻一触,就见绳子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库库特穆尔抬眼看去,见那绳子被对方手指碰了一下,竟然就断裂开来,如同被刀割过一样,断口处十分平滑,他又偷偷扫了一眼对方的手,见他手中并没有暗藏什么刀片匕首之类的器具,心中那十分信顿时变作了十二分的信任。   他站起身,当即跪倒,冲着瑶光磕了三个头。   瑶光大笑三声,似乎十分开心,就是嗓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连连道:“好徒儿,好徒儿!这是师父给你的拜师礼。”   库库特穆尔接过小孩递过来的所谓拜师礼,表情忍不住又是一呆,却原来是一张元朝发行的一种纸币,上面写着‘xx通行宝钞’,下面标着数额‘一百文’。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油锅取物这个的……大家去百度,我不科普了!   至于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种霸气威武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哈!   昨晚写的时候特别顺,似乎胡扯的时候,心情会很High!!      ☆、第十三章   智胜群熊胆气豪   库库特穆尔沉默了一下,接过纸币,问道:“师父最近可缺钱用?”   瑶光虽知道这拜师礼一给,库库特穆尔肯定会有疑问,却没想到这小王爷就这么直接问出了口,反倒弄的他有些尴尬,但面上仍是一派正经的说:“为师若缺钱,随便找个富户取些不义之财岂不是轻而易举,乖徒弟可是觉得这纸币金额少了些?”   库库特穆尔道:“不敢。”   瑶光笑道:“这纸币虽然不值什么,但你要知道,这世间总有些不值钱的东西,可里面代表的意义让人铭记。”   库库特穆尔表情疑惑,瑶光心知自己也不能编的太扯了,就故作玄虚的样子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其实,不过是他身无一物的从武当山下来,一路跋涉,行至元大都,兜里就剩一点钱,如今假装弄什么拜师礼,身上却什么都没有,胡乱拿个纸币应付罢了。   库库特穆尔没在多问,只问道:“师父,小王失踪太久,恐家父担心,不如,我们现在赶回去?”   瑶光望了望天色,见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天色渐亮,想了想,就道:“既如此,我们直接回汝阳王府吧!”   库库特穆尔早就对那个事儿多的柔夫人很是不屑,而且毕竟是自家老子的小妾,他也不想凑过去显得太殷勤,于是,点头应是。   瑶光又说:“不过有一事得嘱咐徒儿。”   库库特穆尔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瑶光叹气道,“之前也同你说过,我这一个月是最艰难的一个月,神功最弱的时候,若是被人知道这个弱点,总是不好,待我跟你回到王府,你就不要直接称呼我师父了,换句师兄就行了,免得等我身子长大,被人看到起疑,若识破我这门神功,就糟糕了。”   库库特穆尔听他说的煞有介事,有模有样,便答应道:“是,师父,你放心。”   只是待要上路,库库特穆尔见瑶光身子小小,迈开的步伐也很是艰难,心里头那点怀疑又升起来,觉得若这神功是真的,这两个月失去神功的时候可真难熬,自己这么简单的拜师究竟对还是不对,可转念一想,到了汝阳王府,王府里能人无数,到时候,自己还不是想怎么翻脸就怎么翻脸……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假装口称师父,但却时不时故意加快步伐,试探瑶光能不能跟上。   瑶光人小,但当年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俞岱岩,内力是好好修炼过的,所以,行走之间虽有费力之处,可一时半会儿的,像库库特穆尔这种没怎么认真学过内家功的人,还真看不出个高低来。   毕竟,瑶光之前就说过,他这门神功最大的弱点就是在这变孩子的一个月里,那么,稍微显得弱一点好像又是正常的了。   等到了路上,瑶光又打着对方师父的名头,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武学知识,什么‘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什么‘人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冲脉者十二经之海,膻中者气之海,脑者髓之海是也’,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等等乱七八糟的当年在现代看武侠小说里出现的不完整句子。   但就这些不完整句子,在这个世界里却有着某种神妙的含义,库库特穆尔这种本就半吊子水的武者,在瑶光的一通所谓‘传道授业’中更加的迷惑了,只觉得其中含义似乎很是神妙。   库库特穆尔就这么忽而信服,忽而怀疑的一路迷迷糊糊的回到了汝阳王府。   一进府,就见好几个门客纷纷拥上来,道:“小王爷,您没事啊!王爷听说你出事了,可是急坏了,正派我们赶快去寻你呢。”   “多谢各位挂念,小王无碍,昨夜不过是一不知世事却本事高超的武林奇人欲收小王为徒,所以才闹出乱子。”   库库特穆尔淡淡的解释了几声,他虽性格高傲,但对府中这些江湖门客还算客气,而且,他心中还存着一丝试探的意思,见自己说‘武林奇人’四字,这些门客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不服的神色,他心中十分满意,又故作恭敬的介绍说:“这就是那位武林奇人的另一个弟子,小王的师兄,姓金,功夫也很是了得,小王心中十分佩服……”   江湖中人,哪怕是投靠了朝廷的败类,也各个喜欢争强斗狠,此时见王府未来主人小王爷居然如此推崇一个小孩子,有那性子莽撞的已经叫了起来,“小娃娃,牙长齐了没?师兄,就凭你这胎毛未退的样子,也敢做我们小王爷的师兄?”   瑶光冷笑一声,态度十分强势的上前一步,面色不变道:“有本事你过来试试,看看我牙长齐没?”   他从口袋里抬起手来,略一摇晃,五根手指上竟都出现了一股火焰,那青色的火焰映衬着他此刻阴沉沉的神色,竟让汝阳王府一众门客惊呼一声,齐齐后退了一步。   那出言挑衅之人更是不敢再吭一声,实在这手指自燃堪称神迹的现象让人惊叹,唯独最近从花刺子模刚刚来到王府,适才一直在众人身后的一位长发披肩的头陀眼神一亮。   库库特穆尔见此,一时间觉得这个便宜师傅手底下真有几分神奇,对那神功似乎又多了几分信心,便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众位都是我王府的贵客,何必为一时意气之争坏了和气?我与师兄一路赶来有些疲惫,回头收拾好了,再设宴好好款待各位。”   众门客见有了台阶下,加上能够归顺汝阳王的江湖客也没几个真正骨气硬,便都道了句:“小王爷说的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之类的废话,纷纷散去了。   库库特穆尔又转头道:“师兄且先随侍女去休息打理一下,小王见过父王之后,再来同师兄叙话。”   瑶光板着一张小脸,目中神色隐隐不悦,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跟着侍女而去。   库库特穆尔不以为意,他心中虽对瑶光所谓的神功信了十分,可他毕竟是王府世子,志不在江湖,领军作战乃至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才是他心中的追求。   相反,什么武林第一人,号令群雄什么的,不过是小道而已。   他心中暗道:“这便宜师父若真是武艺超群,神功无敌,日后平定中原武林那帮逆贼,少不得请他出力帮忙,灵药什么的,汝阳王府也供的起,至于这神功学与不学就全在我了,大不了再替便宜师父寻个关门弟子也就罢了。”   他这边思量,又将此事同汝阳王一一交代,汝阳王对瑶光的种种神奇之处也不禁升起了些许好奇心,怎奈他如今兵权在握,帝心难免见疑,加之朝廷奸相当道,处处挑拨,最近又有弹劾他拥兵自重的奏章,一时间实在分不出心神。   又听库库特穆尔说的都是些江湖事,他同自家儿子一样,觉得这些不过小道,便放手交代几句道:“那柔夫人已经回府,不过一玩物,我儿且不必理会……本王最近有些朝堂上的事情要处理,这些你可自行斟酌处理,就不需向本王一一回报了。”   库库特穆尔应了一声是,辞别父亲,转头就去寻瑶光。   瑶光这时候极为难得的沐浴更衣中,他本来不想露了真面目,可又一想,自己现在还年幼,待几年后长大了,定会变了样子,别人也就认不出来了,君不见,张无忌坠崖失踪几年之后再出现,武当上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认出来的,所以,自己倒不用刻意的遮挡,反而显得心虚。   他这时候沐浴更衣完毕,还有侍女拿来上好的锦缎衣服,以及狐裘与他穿,衬得他眉目如画,美玉生辉。   他容貌本就生的精致,在武当的时候,经常穿着小道童的服饰,一般不怎么扎眼,武当七侠又不看重相貌,顶多在心里赞一句‘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好了’,便也没别的话了,以至于瑶光对自己的容貌完全没什么概念。   他这时打扮妥帖,脸周围被狐裘裹得毛茸茸,漂亮之余又显出了好几分的稚气,看起来更像个孩子了,见库库特穆尔推门而入,不由得挑眉斜睨了过去,本是想表达下自己睥睨蔑视的气场,但年龄小,又容貌美,弄的反而有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性/感。   以至于库库特穆尔一进屋就是一愣,觉得眼前这个便宜师父,容颜秀美之处竟是比宫中什么‘十六天魔、八郎’之类更胜一筹。   元朝统治者荒/淫/无/道,又信奉什么金刚教,讲究什么双/修/术,宫廷之中,有许多画像、塑像,都是男女双/修图,当今天子甚至还听信奸相之言,选采女,为十六天魔舞,又选美貌近侍为八郎,君臣宣/淫,相与亵/狎,以求长生。   库库特穆尔平日看惯了,心中不仅没有任何绮思,偶尔还会有些厌恶的情绪,觉得当今天子在这方面实在有些过于肆无忌惮了,女子也就罢了,怎么还选男子?   但此时,他望着瑶光那张精致的容颜,竟一时有些失神。   其实,容貌还在其次,瑶光身上有着在现代生活二十来年的灵魂,现代社会讲究个平等,瑶光平素在武当,只因身周围都算是些性情宽厚的人,故一直恭谨守礼。   但当他遇到当朝统治者,骨子里的那种平等就变成了‘傲视公侯’的潇洒平常心,以及一种现代人自由自在的肆意和见多识广后的事事释然不羁,眉目间自然有一股子华丽风流,惹人意乱情迷,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斜睨了一眼过去,让人心中顿生旖旎……   好在他现在年纪尚幼,库库特穆尔只是被他一时挑眉斜睨的神色所惑,再仔细看过去,似乎就没了刚才的那种动人心魄的感觉,也就是一个容貌精致漂亮的孩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不留言的家伙真的好讨厌,明明看到每章点击也是有些的,收藏也有些,可来来回回留言的就是看熟悉了的那几只……好想咬死你们   庆祝下收藏破百,再更一章!   PS.手指自燃是化学魔术的一种,大家自己百度,正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区区懒得打字科普了,见谅见谅。   ☆、第十四章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入夜,库库特穆尔设宴款待群雄,请了瑶光坐首席,瑶光心知此时不能示弱,便也不推辞,大刺刺的坐在首席不动。   汝阳王府中门客虽则骨气稍差,但毕竟江湖里混的没有一个易与之辈,见瑶光如此,心中不免有气,便有‘神箭八雄’中一名叫李三毁的彪悍男子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小兄弟武艺高超,我敬你一杯。”   瑶光故作高傲,左手握住酒杯,右手两指捏着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右手平伸向外挥出,掌缘击在杯口,托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瓷圈飞了出去,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左手将酒杯‘当’的一声放在桌中,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断面平整光滑若刀削【注1】。   顿时,举座皆惊。   库库特穆尔眼神一动,想起前些日子在山洞里,他将绳子削断那一幕,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便宜师傅一手内力莫非已经臻至化境,无论软硬大小,在他手中仿佛软泥一般。   ‘神箭八雄’之一的李三毁自思自己绝没有如此功夫,当即心生退意,便要开口客气两句,谁知,旁边站起一人来,李三毁一见之下,就将嘴中示弱的话语咽了下去,有心想再看看情况。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见瑶光手指无火自燃,眼中露出亮色的,前不久被花刺子模的蒙古王公推荐给汝阳王府的武功高手一西域哑巴头陀。   只见他大步走向前,伸出手掌平平举了过去,竟似想同瑶光比比内力的意思。   瑶光心里暗叫不好,他虽然智计百出,但都是花样子,只要一交手便会露陷,所以一路上都用些看似玄妙的小把戏来震慑众人,还故作高傲,来引人猜测他是什么绝顶高手。   俗话说,江湖越混,胆子越小,瑶光一路作戏,一时间还真把这群老江湖给唬住了,可是,他心知自己事,知道绝不能同人交手,否则别说灵药,就是自己也会性命难保。   瑶光迟迟不接那头陀的手掌,库库特穆尔起初还想‘师父莫非不屑与之交手’,待等了一刻,见瑶光还是举着酒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不禁又想‘难道师父那神功所限,怕内力不足?’,但又过了一会儿,王府中门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而那头陀也露出了一丝冷笑之意,库库特穆尔就有点心生恼意,毕竟瑶光是他带到府里来的,虽有试探之意,可若是瑶光丢脸,他也难免担上‘识人不清’的名头,心中忍不住腹诽道‘磨磨唧唧,难不成身子变小,胆子也变小不成?’   瑶光见那头陀如此执着,心知此事必然躲不过去,他虽一直装的厉害,可毕竟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怕死,不过是义之所至,在所不辞罢了。   如今只后悔自己当初起码应该留个信息,让武当七侠知道黑玉断续膏的所在,这样就算自己栽在这里,日后还有人想着为师父来盗药……   他心中既存死念,便鼓起勇气,不想被人小瞧。虽没人知道他是武当弟子,但他自己却是不想坠了武当的名声,便依旧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心里不由得苦中作乐道‘我这真是,到死都在演戏,果然敬业’。   那头陀因站的与瑶光极为靠近,又面对面伸出手掌,自然瑶光眼中神色都被他一一看在眼里,起初见他似有惧色,还不由得心中有些嘲笑,可待到瑶光伸出小小的手掌,目中坚定,面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意,竟似到死都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顿时,心生敬佩。   一大一小两个手掌相碰,头陀似乎很是慎重,瑶光知道自己那点小内力也算不了什么,便没怎么献丑,只伸手过去,竟似同人击掌一般十分随意,甚至唇角还挂了一丝笑,看着颇有些高手风范。   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   那头陀居然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   又是‘噗!’的一声,那头陀居然唇角渗出了几丝血迹。   瑶光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小手掌,他清楚的感知到适才手掌相碰,那头陀手掌上竟然是一丝内力也无,只是轻轻一碰触,那头陀就自己后退三步,然后还吐血了!?   头陀为什么如此帮自己做戏?   电光火石间,瑶光从自己那遗忘的差不多的记忆里想出一个人——明教光明右使范瑶!   “小兄弟好武力!”   “小小年纪,内力居然如此高深!”   “厉害!厉害!”   大厅内一片喝彩!   那‘神箭八雄’的李三毁见那据说能降龙伏虎的厉害头陀居然都败在这个小孩的手里,顿时再不生争胜之心,一口饮尽杯中酒,开口示弱道:“心服口服。”   正当瑶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保持着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样子的时候,又见旁边站起三人,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俞三侠四肢的少林叛逆,在汝阳王府,被称为‘阿大阿二和阿三’。   瑶光其实早就看见这三人,只不过心中仇恨,不敢多打量,怕眼中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恨意,此时,见这三人又站起,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与之厮打,为师父报仇,却又怕自己武艺低微,献丑不说,还坏了盗药的大事。   他自现代穿越而来,心中对这江湖其实很没有融入感,不过是为武当一众亲人,加上男孩子本就喜欢个武术,才乐意随大流的习武,可也没有多么的刻苦,如今,生平第一次浮上心头的念头就是,‘待此事了了,回山定要好好习武,不能如今日一般屡屡受制于人。’   他心中焦虑,有心想求助那疑似范瑶的头陀,但心中明教光明右使性情乖张,能帮自己一次就不错了,这第二次……   谁知,那阿三刚上前一步,就见那头陀竟似缩地成寸般,只眨眼功夫就站在了他的跟前,阿三不由得喝彩道:“大师好轻功!”   阿三不知头陀想要干什么,又上前一步,头陀也跟着上前一步,阿三一愣,不禁问道:“大师有什么事?为什么要阻我道路?”   哑巴头陀不说话,只伸出手指指瑶光,然后又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胸口。   旁边‘神箭八雄’李三毁不禁猜测道:“大师是说想挑战那位小兄弟,先打败你吗?”   众人顿时一阵恍然,心道:“这哑巴头陀好傲的性子,定是刚才败了不服气,不愿意打败自己的人被别人打败,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阿三一怔,便道:“也好,我与大师见了几回面,却还没切磋过,趁此良机,过过招也不错。”   库库特穆尔见此,便也趁机给众人打圆场道:“各位都是自己人,点到即止即可,只当为小王这宴席助兴。”   阿三应了一声是,那头陀也略一点头,两人当即交起手来。   其中,龙争虎斗,精彩万分暂且不提。   只说瑶光,面上一片平静,还低头对着库库特穆尔扯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假作点评,但其实心中如坐针毡,觉得把柄落在那头陀手里,那头陀若是范瑶还好,自己心中有几分底气,若不是,却不知他想做什么……   当晚,阿三和头陀果然点到即止,头陀胜了半招,库库特穆尔取百两黄金为之庆贺,头陀谢过之后,杯盏交错,宴会尽欢后方散。   当夜,瑶光在屋中独坐,月上中天,就听窗户处传来三峡轻轻的敲击声,他起身开窗,果见那头陀灵巧如猿猴一般,从窗子处钻了进来,落地无声。   瑶光抱拳道谢说:“武当三代弟子瑶光,谢过大师今日相助。”   瑶光猜的不错,这头陀正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   范瑶听他说是武当子弟,不由得目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只因瑶光初进王府时,那一招手指自燃换了个人或许会被唬住,但明教底下有一五行旗,其中烈火旗最喜钻研这些奇/技/淫/巧,他早年爱好甚广,也曾涉猎,虽不太明白那一招的诀窍,但隐约知道必是用了什么技巧才弄出的那样神异的表现。   范瑶当时就有些见猎心喜,后又见这男孩年纪不大,可狡猾机变更胜成人,最值得赞赏的就是胆气之豪堪称举世无双,明明武力低微,面对王府群雄,却毫不示弱,视死如归,令人心折!   虽不知所图为何,但范瑶自己本就是个胆大包天,豪气冲天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毁容卧底,甘冒奇险的投身汝阳王府,如今见这小孩子如此,不由得生了几分感同身受,外加爱才之心。   “你这样的性格,沦落那些名门正派真是可惜了。”范瑶看了他许久,方才缓缓开口,因为许久不曾开口,嗓音沙哑,但语气笃定,带着种上位者的傲气。   瑶光听了他这话,提到‘名门正派’,语气讽刺,说自己在名门正派是‘沦落’,顿时有八/九分的肯定,此人必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范瑶无疑了。   但此人虽说帮了自己,可自己对武当众人感情极深,自然不愿意接受任何辱及师门的看法,便道:“我虽不肖,武艺低微,但我武当却从不逊色于人。”   范瑶冷笑一声,不欲与之争辩,他聪明异常,脑中略一打转,就想到了武林中传言已经残疾的武当三峡俞岱岩,顿时猜到了瑶光此番冒险所为何事,便道:“你既是武当弟子,只怕是为了那金刚门中的黑玉断续膏二来。”   瑶光见瞒他不过,点头应是。   范瑶神色闪烁不定,他对名门正派十分不屑,可对眼前孩童却实在有七分心喜,三分佩服。   这孩子为长辈不顾自身,冒险潜入,简直愧杀所有成年人。而且,其中种种辛苦,他虽不说,但范瑶自己也是来卧底的,自然也深知其中危险和艰难。   所以,即使面上不带任何情绪,但他心中却十分敬佩,心里觉得,虽则年少,却比这江湖中无数好汉有情有义的多了。   不过,仅仅如此,却还不值得他出手相帮。   瑶光心中也是矛盾,他记得范瑶此人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若能得他相帮,得到黑玉断续膏想必就会容易许多,但他也知道,正邪不两立,只怕这明教光明右使不是那么好请动的。   谁知,这位明教的光明右使当真让人意外,他忽然开口道:“小子,你这等人才在武当那种地方只怕被埋没了,不如拜入我门下,这黑玉断续膏我可以帮你弄到手,就当付给武当的‘出门费’吧!”   瑶光顿时愕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我又拖了一章,真心不是拖剧情,就是写范瑶写上了瘾。   另外,【注1】削断酒杯谁家强,射雕之中找铁掌!铁掌水上漂有个哥哥,当年行走江湖,震惊无数大侠!   ☆、第十五章   踏云疾步,匆匆转回程   明月皎洁,瑶光却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此次下山寻药一事,艰难之处比他在山上想象的多的多,本来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或可周旋得手,如今,方混入府中第一日,便遇到如此多难题,瑶光心头懊悔,恨自己当时自视过高,若想个法子,带上武当不论那位师叔师伯,只怕都比现在孤军奋战要强得多。   本来他若自始至终一个人,或还可继续硬撑下去,可此时被范遥一说,依赖之心一起,心境便不由自主弱了些许,只还撑着不开口,不过是怕将来被师父太师傅责备……   此时,范遥却不怎么心急。   他细细打量这个自己看上眼的徒弟人选,除了人品、才智、胆气外,见这孩子容颜秀美,在月光之下,直如美玉生辉,夺人心魄,心中更是满意。   他自己当年与杨逍并称逍遥二仙,自然对自己没毁容之前的容貌十分自傲,不过,情伤之后,便不是很在乎。但人皆有爱美之心,收一个弟子,自然还是希望挑一个不弱于自己当年的,将来带出去,也好让人称赞一声‘果有乃师风范’。   他越想越满意,觉得这孩子容貌可与自己没毁容时一比;有胆量潜入王府盗药,和自己冒险毁容来卧底更有异曲同工之处;加之为长辈盗药,有情有义……可以说,目前除了因为年幼,武功尚且不高外,真是他范瑶徒弟的好人选。   于是,瑶光虽然还没开口答应,他心中却已下了决心,‘不管这小子答应不答应,徒弟我是要定了,到时候直接掳走,谅武当一群臭道士也不敢与我明教相争!’   瑶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范瑶视为掌中之物,他此时心中复杂,既想讨好范瑶,好弄到黑玉断续膏,又因怕正邪不两立,结交范瑶将来惹师父生气……最后,瑶光终于下了一个略无耻的决定:虚言应允,过后不认账。   说起来,古人有时候实在比今人老实许多,也讲究许多。   古人极为重视承诺,重视到什么程度?重视到‘尾生与女子期于梁(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与人约好见面,人没来,发大水都不走,最后抱着桥柱被活活淹死。   武当七侠虽然不至于如此迂腐,但基本上言出必行,一诺千金,至于瑶光今日……   他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兵不厌诈’。   于是,他故作怯怯问道:“我还不知你是谁呢。”   范瑶果然自报名号,正是光明右使。   瑶光做出一副久仰的样子,又说了几句恭维话‘什么明教抗元,当真高义’,‘什么逍遥二仙当年名震江湖’之类的。   最后才做出为难又狠心的样子,道:“你若真能拿到黑玉断续膏,我就答应你了。”   范遥见他答允,顿时心喜,便沙哑着嗓音询问瑶光的计划。   瑶光虽知范瑶性格邪气,但觉得明教素以抗元为己任,就算瞅自己这名门正派不顺眼,也不至于告密元朝,就将自己所做一一道来,并之后的计划也告知他,“……我打算寻个机会让那库库特穆尔也尝尝我师父骨断筋折的滋味,之后,借小王爷的名头,想办法从金刚门那几个贼子手里要来黑玉断续膏。”   范遥听他说师父,心中一动,他见瑶光如此为黑玉断续膏拼命,早猜到他与俞岱岩的关系应该是极为密切,此时听他说师父,便问道:“武当三侠俞岱岩是你师父?”   瑶光一愣,想起范遥适才与自己商定的事情,便狡猾的道:“不错,除非你帮我拿到黑玉断续膏,之后……”   范遥哈哈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激我,你师父正是他,那倒也好,素闻武当七侠知恩图报,我帮他拿药治伤,刚好让他把你送我报恩。”   瑶光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心道:“你做梦吧,我师父素来英雄豪杰,要知道我在这耍阴谋诡计,肯定是狠狠收拾我一顿,然后,想尽办法亲自还了你恩情,最后,两不相干……不过,回头我就回武当,也不告诉师父这事。反正,你为了明教,十年半载的也从王府脱不了身,以后要是遇到,我不认账就是了。”   范遥又道:“你这想法好是好,但其中风险也大,小王爷这次被你绑了一回,再出门,身边肯定无数保镖,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提什么骨断筋折了,你觉得你能轻易伤到他?”   瑶光道:“耐心等待时机,总有办法的。”   范范遥不禁嘲笑道:“若换了我,耐心等待还有可能,你可是忘记了你那神功,一个月之后,你要是长不大,别人就算看不出你那些把戏的破绽,小王爷那可就没法子交代了。”   瑶光眼珠骨碌碌的乱转,心知范遥说这么多话,恐怕是成竹在胸,其实他心中还有着N多种方案打算实施,都是如何让库库特穆尔摔断腿之类的阴损法子,但此时,有心利用对方,便拿奉承话哄他:“唉,您说的极是,我年纪小,实在想不了这么周全,不过,素闻光明右使武功高强,智计无双,若得您相帮,肯定得来全不费功夫。”   范遥听他夸自己,心中也是得意,但他知道这小鬼只怕更多的还是为了灵药算计自己,但也不以为意,他们明教不像名门正派一板一眼,只觉得这算聪明伶俐,而不是什么阴险狡猾,也不介意的说:“这事你做着难,我做却简单,我入王府不久,已经帮他们杀过好几次犯上作乱的武林人物,估计过阵子还有这样的任务,回头找个机会,我同小王爷说,让你与我同去,再叫几个他手底下受重用的人物,再寻个机会,把他们弄断腿,你守着他们,我回府去拿药,你若是不忍心,就将那药取走一部分,留一部分给他们用,若是怕药少,直接干掉他们,回头编个谎话应付就是。虽有风险,但抓不住证据,他们也无可奈何。”   瑶光顿时心中欢喜,觉得黑玉断续膏离自己又近一步,生怕范遥反悔,便冲着范遥连连露出讨好的笑容,他生的好看,笑起来虽然带着讨好,却不显得谄媚,看着让人心里舒服,范遥见了,不由得很是得意。   之后数日,因瑶光说要用灵药练功,库库特穆尔特意开了药房,任他取用,本来有了得到黑玉断续膏的方法,也就不在意这药房一事了,但瑶光见王府中药房珍贵药材极多,不由得想拿些回去给师父补补身体也好,便毫不客气的大肆搜刮起来。   看守药房的人见他这样贪婪,有些着急,可汇报给小王爷库库特穆尔……库库特穆尔对那个什么二十年返老还童变小孩子的神功正满是戒惧,不想学习,一直有些躲着瑶光,听了这事,就没放在心上,觉得以王府的富贵,还供不起些许药材,真是笑话。   看守药房的人没奈何,只能任由瑶光搜刮,瑶光挑那些好的有年头的人参何首乌之类的,拿了好几盒,转手还送了范遥几盒,借花献佛,还得了范遥几句夸奖和武艺上的指点。   然后,王府众门客就觉得诡异的是,曾经‘打过一架’的苦头陀居然和那个神神秘秘的小孩子凑到了一起,两人经常同出同进,甚至还一起执行了好几次任务,关系亲密,战绩斐然。   其实,几次任务多是范遥出手,回头分几个人头给瑶光,也算他出手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两人这么不断的接任务,在王府之中地位与日俱增起来,这一日,范遥去见库库特穆尔,在桌上写道:“发现一个逆贼窝点,人数众多,需多些人手,方能剿灭。”   库库特穆尔见此便道:“巧了,刚好有人托到父王处,一亲戚家的孩子想要历练一二,好为日后入军中领兵方便,此次不如由他带队,劳烦苦大师多多废心。”   范遥此人最是聪明,别人说一他知二,见库库特穆尔委婉的说法,知道这带队的人必是想要得个军功之类的,让自己多夸大逆贼的数量,将这件本来是江湖中人争斗的事情演化为镇压义军作乱。   他细想,这事对自己来说更有好处,毕竟如果只是受重用的武林中人,那黑玉断续膏珍贵,没准库库特穆尔舍不得给,这领兵之人虽然听他口气不是很重视,但既然进军中做事,少不了一个蒙古贵族出身,这样如果腿断了,得黑玉断续膏的机率可就大大的提高了。   于是,当即点头答允,又写道:“想请金兄弟同去,以保万无一失。”   金兄弟就是瑶光,瑶光哄骗库库特穆尔的化名就是‘金不败’。   库库特穆尔一见,不由得一愣,他刻意躲着瑶光躲了数日,瑶光最近似乎也没找他,此时,他想起瑶光的那容貌风姿不由得起了前去见见的念头,转念一想,最近事务有些忙,皇帝还屡次召他觐见,这见面,还是日后再说吧。   于是,点头应允,挥手让范遥先下去。   范遥不知道这小王爷又想起了什么,只是计划顺利进行,不由得心中也有些高兴,想到那个自己看上眼的小子马上就变成自己徒弟,顿时这高兴的心情就加倍起来。   事情顺利,范遥武艺超群,先假作追人远去,后变装回来,假装和瑶光交手一二,最后,将那个蒙古小贵族打的四肢俱断的碎碎的,瑶光当着王府一众人面,做大怒状,追了过去,借此脱身而去。   范遥回返,他出手极重,那小贵族伤的动弹不得,他表示必须赶紧医治,于是不等瑶光,让大家往回返,因路途遥远,半道上,又借口让大家慢行,自己先施展轻功前去拿药,转身疾奔回王府,果然得赐黑玉断续膏,交给早就候在路边的瑶光。   瑶光心软,给那小贵族留了四分之一的药,才转头欲回武当,走前与范遥约定,送完药之后,七日之内必定赶回来,拜他为师。   范遥觉得名门弟子定会信守承诺,自然没有拦阻他,又见他心软,很是不以为意。   但想他年纪小,心道,如今姑且纵容几分,待拜自己为师后,再好生调/教。   他自己于是回转行程,把王府众人以及那个此次领兵的小贵族那一行人通通杀了个干干净净,四分之一的黑玉断续膏就自己昧下了。   回到王府请罪,说自己送完黑玉断续膏,又有贼人前来报复,自己一时莽撞,被引了出去,回来就见一众人俱都惨死,猜测如此狠辣手段,看招式,可能是昆仑派所为,顺手就给自己看不惯的名门正派扣了一顶大黑锅。   库库特穆尔果然大怒,但木已成舟,只好日后再寻昆仑派的晦气。   最后把苦头陀调离自己身边,让他去了妹妹敏敏特穆尔那里,此时敏敏特穆尔,未来的赵敏方才两三岁的样子,算是对此事的惩罚,贬职陪小孩当保姆去了。   然后,又等数日,库库特穆尔见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居然是一去不复返,只得猜测‘莫非是被人当着面弄伤自己保护的人,觉得丢脸所以不回来了?’。   总之,此事小王爷思虑许久,不得其解,列为平生所遇奇事之首。   大概这谜题要等十多年后再见才能解出来吧。   且说范遥被送去赵敏身边看小孩,虽然日子清闲,但他心里很是挂念自己那个小徒弟,谁知,一连等了七日不见瑶光身影。   又等了一个月,依旧人影无踪。   他方才意识自己可能是被骗了,顿时恼怒异常,几乎不顾自己扮演的是个哑巴角色,想要破口大骂出来:“没想到名门正派居然也有这么不要脸的小子!实在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萧瑟寒风掠过树梢,隐隐有呜呜作响。   武当山顶,秋日渐浓,本是四季常青的松树都显出几分萧颓之色。   紫宵殿侧殿俞岱岩俞三侠卧房门口,六侠七侠正守在那里。   殷梨亭正走来走去,面上表情满是焦虑,七侠莫声谷却沉默站立,神情也颇有担忧之色,离两人不远处,规规矩矩的正跪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俞三侠唯一的弟子瑶光。   却说那日瑶光得了黑玉断续膏,一路跋涉,昼夜不停,但他毕竟年纪还小,武艺不高,这么一路奔波,可以说是艰辛非常,待好不容易回到武当山,已是人困马乏,临近半夜。   值夜的道人认识瑶光,见他疲惫,本想劝他休息一二,次日再向师长们汇报,偏偏瑶光心里欢喜,恨不得师父立刻就恢复健康,兴冲冲的跑去敲俞岱岩的门。   俞三侠虽然残疾,但毕竟习武之人本就警醒,加之瑶光留书出走,十分担心他的安危,睡的本就不太熟,瑶光一敲门,他就醒来问道:“谁?”   瑶光就推门,欢欢喜喜的跑了进去,道:“师父,你看,我把灵药找回来了。”   俞三侠乍见瑶光,几乎怀疑是在梦中,可等反应过来之后,忙仔细打量过去,见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那张精致的小脸只怕也就巴掌大小,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好在周身看着十分齐整,没有任何伤处,此时因为高兴,那双大眼睛里面光芒亮堂堂的,可也难掩眉目之间的疲惫之色,便不动声色问道:“哦,你去哪寻灵药了,你师叔师伯都寻不到你。”   瑶光自觉回了家,见了亲人,之前的谨慎顿时抛诸脑后,手舞足蹈得意道:“我去了汝阳王府。”   俞岱岩身体一震,能动的那只左手不由得突然收紧,连骨节都绷得发疼,他眯起眼睛,轻轻的笑问道:“哦?蒙古王公里有什么奇药?这般轻易就给了你?”   俗话说得意忘形,人一旦太得意,多半是要倒霉的。   瑶光觉得这次的事情,虽诸多风险,但着实办的漂亮,存了七分炫耀又三分表功的心思,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待说道骗的库库特穆尔拜自己为师,还磕了三个头,就哈哈大笑。   后又说道自己玩把戏吓唬的那些王府群雄不敢找茬,更是眉飞色舞,为了形容自己厉害之处,还特意说了几个王府门客的名号,具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有些还是出了名作恶的败类,却没看见自家师父听了这些人的名号,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因紧张而绷起的僵硬身子。   因怕提及和范遥的约定,瑶光便略去了光明右使的大半功劳,只说后来自己跟随蒙古的一个小贵族前去镇压叛逆,找了个机会打断了蒙古贵族的腿,最后成功骗来了黑玉断续膏。   武当山上的人各个习武,他这么一闹腾,除了没在山上的四侠张松溪和二侠俞莲舟,其余的武当七侠早就站在了俞岱岩的屋子外面,只是瑶光讲的起兴,也没注意。   宋远桥为人谨慎,早在听瑶光提及汝阳王府的时候,就觉得与朝廷做对,不好太过公开,立刻就将底下那群小弟子赶去睡觉,怕人多口杂,泄漏风声。   其余几侠,尤其是最爱闹的莫声谷,见小瑶光居然做出这样的大事,就在一边鼓掌叫好。   六侠殷梨亭摇头道:“也太冒险了些。”   三侠俞岱岩不置可否,只安静的听着瑶光将这一连串的事情絮絮说来,待他说完,又拿出黑玉断续膏来献宝。   此时,众人知道这果真是能医治俞岱岩灵药,俱都心中大喜。   瑶光捧着灵药献到俞三侠跟前,笑嘻嘻道:“师父,你看,徒弟厉害吧。”   俞岱岩却冷笑一声,忽然翻脸道:“谁是你师父?俞三无德无能,哪能教的起您这样厉害的人物做徒弟?”   瑶光吓了一跳,惶惶然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就跪了下去,本来消瘦的身形跪在那里,更显得十二分的可怜,一双大眼睛瞬间眼圈通红,满是迷茫不解的神色,只喃喃道:“师父,瑶光做错什么了?”   “私自下山,还敢孤身深入险地,您这样的厉害人物哪里还用得上我来教育?只怕这全武当也没人能教的起您吧?”俞岱岩心中深恨瑶光这种置自己安危于不顾的行为,但更恨自己为人师表,却害的弟子如此冒险,心中痛楚之下,嘴上却越发的锐利,语气也越发的讽刺,只把瑶光说的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殷梨亭最是心软,听三哥说的有些过了,忍不住开口替瑶光求情说:“三哥,瑶光也是一片好心,他如今已知错了。”   七侠莫声谷心性较为成熟,他到是比较赞同自家三哥的训斥,虽然刚刚替瑶光叫好,可一码归一码,这孩子心里头的主意真是太大了!   既然要盗灵药,那为何不告知长辈,让长辈帮忙?莫非,整个武当山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信任依赖吗?居然就这么自己孤身一人,说走就走,连个方向信息都不留,他们这一众长辈在他眼里就这么没用?   虽说中间过程称得上聪慧机变,可其中危险之处,让人听来就觉得浑身发冷,几乎吓死。   如此的胆大包天,胡作妄为,若真就如此任由他发展下去,日后……恐不能善终。   宋远桥始终沉默,他素来重视武当的规矩,但为人宽厚,见瑶光为了俞岱岩这样奔波,心中也对这孩子有十分好感,可同样不认为瑶光这样胡乱冒险行事的作风是对的,但他觉得孩子有孝心十分难得,不应随意打击,就将瑶光坏了门规一事略去。   至于之后……他没有吭声,将剩下的问题交给瑶光的师父俞岱岩解决,反正三弟嘴硬心软,估计最后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俞岱岩被气的火冒三丈,瑶光被罚跪到了半夜,只因师父没开口让他起来,他就一直都不敢站起来。   第二日,宋远桥使人禀报了张真人,张三丰得知自家三徒弟的伤可能会痊愈,同样大喜。   待得知瑶光一事,虽感动于这孩子的一片孝心,但也觉得这孩子的作为实在胆大妄为到了极点,也难怪俞岱岩气到现在。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道士略略思索,决定还是不干涉自家三弟子管教自己徒弟的事情了。   可怜瑶光还以为太师傅出关会为自己说两句好话,谁知道,张真人直接同宋远桥讨论起来,如何寻个大夫,让俞三侠快快康复,对跪着的瑶光完全视若无睹。   俞岱岩在床上闭目不言,对瑶光不理不睬,殷梨亭虽然怜惜他,却不好越过三侠来关心。   至于莫声谷,忙着在旁边提建议,帮忙讨论找哪个大夫上山来治伤呢。   瑶光心里实在有些害怕,他当初拜师时,俞三侠就说过不收弟子,后来自己死缠烂打,外加坚持不懈才成功,事后又十分殷勤的侍候了俞三侠五年,方才得了三侠的眼,渐渐视自己为亲子,平日里关切非常。   如今,却似乎一切回到原点,他真怕三侠一怒,搞什么电视里那种‘逐出师门’的戏码。   但就算是心中忐忑,瑶光还是很关心师父的伤,才小心翼翼插嘴道:“太师傅,这药我拿来还没试过。而且,师父的旧伤都已愈合,此刻医治,只怕要将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接续,还是寻个动物先试验一下管用不管用,否则不是白白遭罪。”   张三丰听了,转头看去,见瑶光跪在地上,小小一团,十分可怜,但依旧不记恨俞岱岩对他的责罚,还不忘记对方的伤势,想的又极为周到。   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道:‘这孩子不管别的如何,只一个孝字就做的让人无话可说,他对岱岩的这份心意真是难得,岱岩得此佳徒,也不枉受这一场磨难。’   不提别人,就连床上的俞岱岩听了,都蓦然睁开眼睛,望了过去,瑶光见了,赶紧怯怯的露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俞三侠心中酸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弟子,便又闭了眼,不理睬。   瑶光有些丧气,但还不敢起来,因心里害怕,连偷懒都不敢,跪的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一连三日,直到今日正式为俞岱岩治伤,瑶光除了偶尔用些饭食,解决下生理需要,几乎日夜都跪在俞岱岩门口,本就消瘦的身子,现在简直都可以快被风吹跑了。   屋子里,宋远桥侍立一侧,张三丰同一位请上山来的名医在俞岱岩床边一侧,先由张真人出手点了三侠的昏睡穴,在尽量轻缓的将俞岱岩已经痊愈的断骨处一一折断,虽点了穴,可俞三侠仍然痛的醒过来,却咬住牙齿不吭声。   然后,那医生急忙细心接骨,又涂抹上黑玉断续膏,夹上木板,缠好绷带,开了些调养止痛的良药,方才结束。   说来迅速,可等到这个手术完毕,已经临近正午。   张真人亲自同宋远桥送了医生下山,又返回俞岱岩处,查看他的伤势,见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喝了些止痛的药,似乎有些安眠的效应,有点昏昏欲睡,便任由三侠睡去。   两人走出门,见瑶光在外面跪的身子摇摇晃晃,面色青白,显是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张真人终于叹了口气,道:“你且起来吧,道理就不同你说了,想必你师父也斥责的你也够了。只是,日后若再胆大妄为,需记得今日,若实在记不得罚,就想想你身后关心你的人,你师父只你一个弟子……老道七个弟子,你五师叔一去无踪,老道生恐……这心里就没一日不惦念担心的……唉!”   瑶光听了,眼圈止不住红了,他重重叩下头去,一时没控制住,泪珠砸在地板上,道:“太师傅,瑶光再也不敢了。”   殷梨亭见师尊终于发话,终于无顾忌的扶起站起身脚步都有些踉跄的小瑶光,强笑道:“五哥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师父放心。”   见师父点头离去,他方把心神放在瑶光身上,他心思细腻,怕瑶光受罚后埋怨俞岱岩,忙低头轻声在瑶光耳边道:“你莫怪三哥罚你,他之前身子不好,总怕自己拖累你,如今见你为他冒险,担心你安危,心中很是自责……”   瑶光默然点头,说:“谢谢六师叔,瑶光知道了。”   七侠莫声谷此时见自家三哥有望痊愈,虽五哥还没有踪影,但总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又见瑶光神色有些怯怯,大眼睛里泪珠滚滚,似乎被吓得狠了,都不敢大声哭,全不像往日神采飞扬,便伸手指弹他额头,嘲笑道:“哟,你不是力压王府群雄吗?这会儿子,怎么哭起鼻子来了?”   瑶光怕的是俞岱岩,可不怕莫声谷,便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说:“七师叔最坏,都不帮我向师父求情。”   莫声谷也是年少早熟,思虑素来周全,细察瑶光神色,见他对自家三哥态度依旧亲密敬畏,对自己的语气也很是亲昵,就知道这孩子完全没有记恨被罚一事,胸怀大畅,便不由得豪爽大笑出声。   殷梨亭将小瑶光背在身后,脸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   瑶光被笑的不好意思,低头,将脸埋在师叔的后背里,莫名的,一路的艰辛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身体里那时时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一种‘回到家之后安全又放心感觉’,让他终于带着一路风尘疲惫,就这么沉沉的在殷梨亭后背睡了过去。   莫声谷同殷梨亭对望了一眼,都下意识的放轻了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闲愁闲恨一番新   “瑶光师兄,为什么我这招总是做得不对,昨天爹爹又说我不认真了。”   武当山演武场处,一个穿着青衣,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一个小男孩挥着小拳头比划着问道。   瑶光抬眼,见问的又是武当长拳,不由得一阵无语,武当七侠每次授艺,都是以武当长拳打基础,他当年练这个练了好几年,无聊都快练吐了,如今宋远桥唯一个儿子稍微长大了些,被送上山又是一套武当长拳翻来覆去的练,实在无聊。   但毕竟身为师兄,不好不回答。   于是,便站起身,细细一瞧,发现是力道用的有些不对,便给宋青书示范讲解了一遍,顿时,迎来了小孩子崇拜亲近的眼神,不由得让他最近因为师父一直不理自己的低落情绪稍稍好转。   不过,   瑶光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那柄长剑,虽然师父还不理会自己,可是却送了这柄剑给自己,还拜托了六师叔教自己剑术,可见还是关心自己的……唉,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消气。   他这边发呆,宋青书却练了几遍武当长拳,也觉得腻了,便又过来说话:“师兄,听说我们武当后山有好多猴子,你带青书去看看,好不好?”   瑶光一愣,青书今年刚刚上山习武,对山上十分的好奇,反而自己从小在武当山长大,而且又是成年人的灵魂,难免缺了些好奇心,居然在武当这么多年,都没好好的逛过一次后山。   顿时,他也来了兴趣,便道:“好,不过现在都快到正午了,去了一趟玩不开心,这样,我们明天一早起来,先去看日出,然后,再去找猴子,我们找七师叔说清,同大师伯请个假,明天玩一天去。”   宋青书虽然被宋远桥管束的严格,但到底还是孩子,一听可以出去玩,顿时拍掌欢笑,于是,对这个要带自己出去玩的师兄更加亲密,亲亲热热的窝在瑶光怀里,撒娇道:“师兄,我真喜欢你,你比爹爹还好。”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听到,比如殷梨亭莫声谷一类的,估计立刻就要开始讲大道理,让宋青书知道父亲的重要性。   不过,被瑶光听见,却全没有那些大道理,反而觉得很是开心得意,低头重重的亲一口小青书,道:“嗯,以后师兄对你更好,你要更喜欢师兄才行。”   宋青书还懵懵懂懂,听了瑶光的话,就重重点头。   瑶光得意一笑,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本来自己打算吃的糖果,在小青书眼前比划了一下,问道:“那,小青书喜欢谁?”   不得不说,小孩子哄起来就是有成就感,未来的慷慨仗义,济人解困有玉面孟尝之称的宋少侠就这么流着口水,为了一块糖,软软糯糯的说:“喜欢师兄。”   瑶光塞了一块到他嘴里,又掏一块问:“师兄好多了,最喜欢那个师兄?”   小孩子不知道个饱饿,已经吃了一块在嘴里,觉得满嘴都是甜甜的味道,顿时笑容天真灿烂,可瞅着眼前的一块,还是想要,便道:“喜欢瑶光师兄。”   瑶光嘿嘿一笑,又塞了一块到他嘴里,接着又掏出一块,继续坏心眼的问:“那七师叔和师兄比,喜欢谁?”   宋青书似乎意识到回答一句,就有一块糖吃,因为年纪太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的糖,还是贪心的继续回答:“喜欢瑶光师兄。”   瑶光又塞了一块进去,塞的小青书两颊都鼓起来,像个小动物一样,然后,手一晃,好像袋子是个无底洞一般,又掏出一块糖,继续问:“六师叔和师兄比,喜欢谁?”   青书嘴塞的满满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眼睛瞅着糖果,还满是渴望的表情,便用手掌捂着嘴巴,怕说话的时候,糖块掉下来,又努力的开口,艰难的说:“丝凶……”   “真乖!”瑶光又要往他嘴里塞,可看着他那鼓鼓囊囊的嘴巴,完全放不下了,便手腕一转,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道:“反正你最喜欢师兄了,就给师兄吃吧!”   宋青书表情呆了一下,半响似乎没反应过来,嘴巴还努力张着,就看着眼前的糖眨眼间就飞到了师兄的嘴里,明明嘴里有着好多糖果,再多也放不下了……可是小孩子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那个就是自己的,师兄吃了属于自己的糖果……被骗了?   “哇——!!!!”自上山以来一直很听话的武当掌门唯一的独子宋少爷哭了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瑶光顿时傻眼。   火上浇油一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大笑声,瑶光连忙看过去,就见莫七侠正一手扶着殷六侠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住,殷梨亭拿着一把剑,也是满脸的笑意。   莫七侠一边笑的直抽抽,一边道:“小瑶光……哈哈……你……你最好……快哈哈……快把青书哄好了……不然,不然仔细我大哥……不与你干休!哎哟,可笑死我了!”   “吓唬我?”瑶光撇嘴,低声嘟囔着,“大师伯才不会为这点小事……”   可看看宋青书哭的抽噎实在可怜,不由得叹气道:“小祖宗,你快别哭了,你最最喜欢的师兄知道错了。”   宋青书不理他,继续哭,瑶光没奈何只得一口气把袋子里所有的糖果都拿了出来,这些糖果有些是莫声谷和殷梨亭下山带给他的,有些是上次自己私自下山的时候,在路上买的,现在可好,全用来哄孩子了。   果然,花花绿绿的糖果一出现,小孩子的哭声便小了很多,只是拿眼睛透过手缝间偷偷看糖果,样子实在可爱。   瑶光咬咬牙,一把将糖果全推了过去,大大方方道:“快别哭了,这些都给你。”   宋青书眨眨哭的红肿的眼,又天真的笑了,“丝凶嘴西环了……”   瑶光呆了一瞬,猛地扭头,问莫声□□:“七师叔啊,青书这么精明,真和你没血缘关系吗?”   莫声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把这句话想了想,才明白瑶光是拐着弯子编排自己,顿时又气又恼,就随手拿了殷梨亭的剑鞘,追着他打。   瑶光慌忙抱头逃窜,两人在演武场上绕着圈子的追打,弄的来练武的大家鸡飞狗跳。   那边,刚刚伤势有所好转的俞岱岩俞三侠正独自尝试着拄了拐杖出来走动,才走到这里,就见到这一片的热闹场景。   只因黑玉断续膏功效如神,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俞岱岩受伤的肢体便可活动。   而且,他这几年听了瑶光的话,并没有自暴自弃,一直努力勤修内功,又有瑶光时不时每日里按摩不断,所以肌肉萎缩情况也不是很严重,所以,就连武功似乎都没有损伤多少,反而内力犹有精进,想必再过些时日,就可以完全行动自如,和常人一般了。   只是毕竟残废了几年,如今恢复还需些时日,他多年躺在床上,早就躺的腻了,故一能动弹,就迫不及待的拄了拐杖出来行走。   别人尚未看见他,瑶光心里惦记,下意识的视线就总往俞岱岩屋子那边的方向扫,所以,竟第一个看见了。   他当即不再和莫声谷纠缠,直接奔至俞三侠身前,叫道:“师父,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又絮絮念叨说:“我知道师父厌烦躺在床上,只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若是因为逞强,反而恢复不够好,可怎么办?不过,既然师父已经出来了,就让徒弟扶您慢慢走走,可好?走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若是换一个人这么念叨,俞岱岩只怕早就恼了,可唯独瑶光,就这么殷勤的照顾了他五年,每日从早到晚,无一次懈怠,每次他这么唠叨都不忍说他什么。   再加上,这事若是没有对比还感觉不出什么,后来那瑶光私自下山寻药的三四个月里就显出来了。   瑶光虽留了一张大大的纸,写着如何照顾俞岱岩一二三四……条详细的留言。   可是,那些小道童虽也尽心,却完全不如瑶光的全心全意,似乎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般虔诚,俞三侠不是个挑剔的人,最终却也不得不承认,只有瑶光,在照顾自己的时候是完全的真心实意,万般的细心小心,全为自己!   莫名的,他甚至觉得有些惊惧,这样全心全意的情感,因无法偿还……竟无法面对。   他这次与其说是气恼瑶光私自下山冒险,不如说是气恼自己身为师父,却屡屡连累弟子,不能维护弟子不说,反被弟子维护,心里实在难受……   这时候,俞岱岩见瑶光过来说话,虽嘴上絮絮叨叨如往日一样,只是一双眼睛却偷偷的打量自己神色,生怕自己又生气不理他,便心中又有些恼,心道:“你不是最胆子大吗?去王府盗药都做的出来,如今同我说几句话,却要看上三四回脸色?”   但,转念又想起这徒弟为自己一片苦心,又觉得自己这样生气实在不应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什么情绪来面对这徒弟。   俞三侠一生豪爽直率,唯独遇见瑶光却屡屡头疼,不知所措,说起来,也着实有些无奈。   这时,莫声谷和殷梨亭也走了过来,齐声道:“三哥,你来啦!”   武当七侠情同手足,虽俞岱岩心中还有些纷乱,但这时见六弟七弟,不由得还是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们两个到是有空,还陪这帮孩子闹腾。”   殷梨亭不好意思的笑笑,脸颊浮上一丝红晕,这个男人明明已经二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还像个大孩子。   反而,莫声谷毫不在乎的笑了笑道:“知道三哥好了,我心里开心。”   俞岱岩听了,不由得也是一笑。   这时候长辈说话,瑶光本不应该插嘴,可两个多月来俞岱岩始终不曾给他一个好脸色,虽还接受他的服侍,可却一句话都不理他,此时见他开心,便忍不住趁机说:“师父,我去厨房置办一桌酒席,中午再叫来大师伯他们,大家一起聚聚吧!就当庆祝师父痊愈。”   爱热闹的莫声谷第一个道好,殷梨亭也没二话。   俞岱岩见瑶光目光殷切,好像小狗一般的讨好的瞅着自己,如果屁股后面安一条尾巴,这时候只怕早就摇个不停了,终于,心里一软,终于开口同他说了句:“好!”   瑶光眼睛里顿时盛满了惊喜,忙道:"我这就去弄!"   这么毫不掩饰的表情剧烈变化,令俞岱岩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仿佛这个孩子的喜怒都被自己所左右一般,这种沉重的情意……   莫声谷望着瑶光跑远的身影,忽道:“三哥也待他宽和些吧!瑶光性子跳脱,但心却是极好的。”   俞岱岩胡乱点了点头,心里却十分混乱,他其实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也不算特别苛刻的性子,偏偏有的时候对着这个孩子,他就会变得格外的苛求,这真的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兰陵美酒郁金香   时光飞逝,眨眼间已近冬至时节。   这一日,大雪纷飞。   武当七侠除了失踪的五侠张翠山外,俱都了结了江湖事,陆续返回武当山,一来,庆祝俞三侠彻底痊愈,不止四肢俱全,行走自如,武功还犹有进境;二来,也是临近新年,也都有了游子归家之念。   其中,俞莲舟因护送几个被拐子骗走的孩子归家,回来的最晚。   他一上山,就见紫霄殿前,俞岱岩正站在一旁看一人舞剑,不由得也驻足观看。   只见这舞剑的人穿了一身青色紧身短褐,正纵跃腾挪,一柄三尺秋水长剑舞得寒光凛凛,剑锋过处,卷起四周雪花飞舞,气势逼人。   待到一套剑法舞完,收势而立,法度严谨,虽有些刚猛过头,失了些刚柔相济的妙处,但依旧不失精彩。   俞莲舟好武成性,又嫉恶如仇,早年下手颇有狠辣之处,所以见这剑势凌厉,便有些欣赏,开口赞道:“三弟教的好徒弟,这手剑法可真不俗。”   “二哥你可莫夸他,平日里就够胆大包天,自以为本事了得的了,你若是再夸他,指不定闯出什么大祸来。”   俞岱岩本来板着脸站在一侧,此时见自家二哥不由得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其实对瑶光十分的满意。   但在古代人看来,无论是对徒弟还是对儿子,都从不应该夸奖,恐助涨其骄傲。有些过分了的长辈,更是一味贬低训斥,好在武当山上众人,虽也讲究个严师出高徒,但若徒弟做的实在是好,还是会给予鼓励的。   瑶光听习惯了自家师父对自己的各种打击,只把这话深入解释一下就是正确的理解。   若俞三侠说‘我这劣徒’,瑶光就当他在说‘我有一爱徒’;   若俞三侠说‘你这三脚猫功夫还骄傲,出门作死吗?’,瑶光就理解为‘你这功夫不错啦,但是出门还差点,还是练好点在出门,师父担心你被欺负’;   若俞岱岩说他‘如此胆大,整日闯祸’,瑶光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徒弟你不要太大胆子,别闯出一些师父都解决不了的大祸,不过小祸没问题,师父能解决’。   私下里,瑶光把这解释同交情极好的莫声谷一说,把七侠逗得险些笑厥过去,不停的给瑶光竖大拇指。   所以,此时瑶光见师父说起自己诸多不满的样子,也笑呵呵的不以为意,只心里按照自己的解释理解了,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俞莲舟行礼,口称:“瑶光见过二师伯。”   俞莲舟素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对自家人还是极好的,便点点头,道:“最近功夫大有长进,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又说了几句指点的话语,他武功在武当七侠之中当居首位,此时随口说出几句指点,让瑶光也觉得受益匪浅。   俞岱岩和俞莲舟便一起紫霄殿内走去,两人肩并肩,一路叙话,瑶光跟在身后,听他二人提起一些昔年旧事,十分的感兴趣。   俞岱岩走了一半,忽觉得山风萧瑟,便脱了外套,转身披在瑶光的身上,淡淡道:“你年纪还小,山顶风大,下次习武不可贪凉,多穿一件为好。”   瑶光一怔,忙道:“我不小啦,师父伤势方愈,还是自己穿着就好,我不觉得冷呢。”   俞岱岩之前瘫痪在床还不怎么显,自从伤势痊愈,早年那份说一不二、强悍刚傲的气魄又回来了,只一瞪眼,就让瑶光乖乖的不敢再与他争论了。   当夜,除五侠失踪外,七侠重聚,便设一小宴,彼此畅饮,先闲谈些各地风光,又议论了一些江湖中事,尽兴而散。   瑶光自年幼之时就服侍俞岱岩,一直不离左右,此时,七侠饮宴,本不欲叫弟子侍候,只瑶光跟着俞岱岩在一侧斟茶倒酒,大家都看的习惯了,也没有叫他退下。   待宴席一散,俞三侠却拎了一坛子酒边走边喝,意态甚为豪爽。   瑶光跟在后面,有心劝他少喝,但思及这许多年来,他这师父瘫痪在床,克制隐忍的实在够了,如今重新做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行径,也算一抒胸臆吧!   于是,他只继续跟在俞岱岩身后,不再阻拦。   俞岱岩饮尽坛中酒,却似还不足够,又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   武当派内功是越练越厉害的类型,他多年不能动弹,每日里在床上躺着无聊,便一遍遍的运行内力,如今,内力之高只怕也只有武当现任掌门宋远桥方才仗着年长才胜他一筹。   故他这一趟拳打起来,不同于瑶光舞剑时的青涩,动时,纵横开阖!静时,渊渟岳峙!一路打来,真个是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待这一套拳法打完,他忽然长啸一声,抒尽这五年心中郁抑!   瑶光在一侧观看,默默记忆,他悟性极好,曾被张真人称赞‘可与你五师叔相比’,故此时只看了一遍,已经记了个大概,又认真比划了几下,估摸着明日再同师父询问一二,就可以记全了。   俞岱岩打完拳,大笑一声,便眯着一双醉眼,摇晃着身体回房。   瑶光顾不得思虑适才那个拳法,连忙跟上。   两师徒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瑶光以前为了就近侍候瘫痪在床的师父,一直都是住在俞岱岩旁边的小屋子里,有时候甚至与之同吃同住,寸步不离。   等到俞岱岩伤势好了,因为往昔太过习惯,加之他生性粗豪,不怎么留意这些杂事,所以,及至今日,瑶光都始终在旁边小屋子里安睡。   本来师徒俩各自回屋也就没事了,偏偏瑶光操心惯了,担心自家师父醉酒口干,又殷勤的倒了水,试探了温度,送进屋里,又见俞三侠和衣醉躺在床上,又去拿了湿巾为他试面,还替他解开领口衣服……正忙碌着……   俞岱岩醉的有些晕沉,见有人一直在身边晃来晃去,虽想不起是谁,却只觉得这人对自己极为重要,不能让其跑了,他便一把抓住瑶光拿着湿巾的手腕,略一用力,就将瑶光按到在了床上。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本能的扣住瑶光双手手腕,将他按在床边抱住,沉沉睡去。   瑶光这个身体大概是个南方人,身子骨架本就较旁人娇小一些,另外,也不知道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营养不良,也许是他操心太过……总之,一直也没被养胖,所以,明明是一个人的床,他也被拉了上去,这床竟也没有显得很拥挤。   只是有些惊讶的叫道:“师父?”   俞岱岩脑子有点昏沉,听了瑶光叫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顺着自己的习惯,低低的唤了一声,“瑶光?”   他一贯表情严肃,教导武艺时又十分的严谨认真,从来都唤他‘徒儿’,偶尔叫声‘瑶光’也显得正经肃穆,但如今两人都在床上,听他低哑嗓音喃喃一句‘瑶光’,让瑶光只觉得心中十分亲昵和温暖。   于是,他便停止了挣扎,回手抱住俞岱岩,将自己的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想起刚穿越时,自己还是小婴儿,也是这样被俞岱岩抱在怀里,细心照顾。   如今虽然彼此角色有些变更,但那感觉还是一样的,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他心里顿时无限欢喜,面上表情也越发的亲近依赖起来。   俞三侠这次喝的真是有些醉了,他因伤势的缘故,久不能饮酒。   这一次,还是医生看过之后,说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饮酒不再妨碍什么了,众人才批准了他饮酒。   多年未饮,喝的又猛,初时他自己还有印象,略略克制,待到后来就全凭本能来主导身体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拉了瑶光同睡一床,他只觉得身边有着一股无比熟悉的体温和气息,曾在自己瘫痪在床那五年里时时萦绕左右,觉得安心和温暖。   然后,他就在这一片安心和温暖之中沉沉睡去,唇角甚至都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次日清晨,   骤然醒来,瑶光有些迷糊,他的记忆还沉浸在昨夜俞三侠那一通拳法里,可睁眼,却发现自己在自家师父的怀里,太过亲密的距离,让他有一瞬无措,但很快又安心下来,因为气息太过熟稔。   他眯了眯眼睛,睡意还未散去,本欲继续睡一下,但隔着衣物传来的炽热温度却不似以往,在耳边显得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也让他不由得一僵。   瑶光隐隐料到了什么,或者说身后的体温、呼吸还有下/身的感觉都让一个曾经算是成年男人的他明白……那种在每个早上,尤其是酒醉后,同人交颈厮缠时,最容易发生的,汹涌而来的,难以抗拒的某件事情。   本来应该赶紧离开,心生惶恐的,但……   古语云:亲则生狎。意思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太亲密了就会显得不够庄重和严肃。   瑶光寸步不离的照顾俞岱岩足足五年,太过亲近的距离,太过熟稔的气息,让犹自带着睡意,脑袋不太清醒的他,把俞三侠还当作了瘫痪的病人,伸手向后,做了一回乐于助人的雷锋行为。   待到一声几乎克制不住的低低喘息,瑶光脑袋这才清醒一二,感觉到手里的触感,他顿时红了脸颊,急忙偷眼去一向古板的俞岱岩。   谁知,俞三侠闭着眼睛,表情隐忍,竟然是已经清醒的,但这个过程中,他除了最后一声无法克制的喘息外,竟咬着唇,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神情并没有以往遇到窘迫之事时的羞恼和愤怒,反而显得极为平静。   瑶光几乎傻掉,一双大眼不由得睁的滚圆。   俞岱岩睁眼,正正和他眼神相对,窗外朝阳升起。   瑶光讪讪一笑,虽则事情尴尬,但刨除两人辈分的问题外,在有着现代灵魂的他来看,不过是一桩可以供日后拿来打趣说笑的窘事,他眼珠转了转,便奉承道:“那个……师父老当益壮龙精虎猛、龙马精神……”   但说着说着,就见俞岱岩一双墨色的眼睛就那么不错眼珠的,安静的瞅着自己,就莫名的说不下去了。   瑶光觉得这情景很是尴尬,便绞尽脑汁的想缓和氛围,又怕自家师父这个古人心里不舒服,便努力装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笑说:“师父这是想给我找个师母了,徒儿是半点意见都没有的,不过那姓徐的一家还是算了,我觉得山下李家员外的大女儿性格贤淑……还有张家的表小姐很是活泼……”   瑶光话絮絮叨叨的说到一半,便见俞岱岩看过来的平静眼光中,竟似添了些汹涌,顿时心里先怵了,笑容也僵在了面上。   俞岱岩注视了他良久,忽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道:“出去!”   瑶光几乎下意识的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身下地,然后,一路鼠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我现在一写到这种本来很顺其自然的情节,就有想弃坑的冲动!我讨厌带着枷锁跳舞的感觉……   费了半天心神写出来,又修改的没有遗漏,但较之原版还是觉得满暴躁就是了,不过,木有办法。   大家留言的时候请注意,我很正直,所以麦给我添麻烦!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PS:大婶,咱这么熟了,我就不谢你的地雷了,么么哒,耐你的小十!!   ☆、第十九章   而今识尽愁滋味   因了早上那一桩荒唐事,瑶光心里不觉得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无措,主要怕的是师父见了自己尴尬。   恰巧这时,宋青书前来寻他,要去后山看猴子,瑶光一拍脑袋才想起,自己之前确实答应了这件事,可是后来宋青书因习武不认真被大师伯禁足了几日,结果耽搁下来,就拖到了现在。   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他正想先躲一下自家师父,便领着正是软糯好玩时候的宋青书往后山跑去。   此时武当山还没有后世修建而成的石阶,道路崎岖难行,好在这几年瑶光苦练轻功,遇到实在难走的路,就抱起小青书,略略提气就一跃而过,换来小青书拍掌叫好,又讨了几句‘师兄最厉害了,最喜欢师兄’的童言童语。   山势险峻,到了略高处,从上往下看,只觉得心旷神怡,虽则时节不好,草叶枯黄,但远眺之下,万顷天蓝,思及刘禹锡的‘晴空一鹤排云上’,顿觉豪情万千,诸多杂事烦忧尽都抛诸脑后。   可惜的是,小青书可完全没这感觉,一路就在念叨猴子,此时见瑶光站在那里看景色,就又闹着要看猴子,瑶光随手摘了几个山里不知名的红色果实,酸酸甜甜的塞在他嘴里,果然立刻就老实下来,只是一边吃着还一边念叨几声猴子。   瑶光不由得笑了笑,便又抱起他,纵身往林中深处走去,到了一处猴子经常出没的地方才停下来。   这个时候,捕猎猴子的人并不多,而且又在武当山上,除了个别猛兽外,这些猴子简直没了天敌,一个个的嚣张的很,见了来人也不躲起来,反而在树上巴头探脑的窥视。   一开始还好好的,青书只瞅着猴子好奇,看了又看就不知足起来,闹着要瑶光给他抓猴子玩。   瑶光也不以为意,觉得自己习武多年,抓只猴子哄哄小孩子还是手到擒来的,便跃上一颗树,探手向着猴子抓去,谁知这些猴子灵活非常,一转身就抓着一颗树枝荡了开去,回头还冲着瑶光呲牙,露出嘲笑的神色。   宋青书在下面不停的叫着,“师兄,快快……哎呀,又差一点,抓住它!抓住它……左边,师兄,猴子在左边……右边也有……师兄快追……”   瑶光抓了几次没抓住,不由得动了点好胜心,不再像刚才那样的随意一抓,反而用上了前不久才学会的小擒拿手,配上武当的轻功,在树枝间纵跃。   果然,他一认真,那些猴子就有些招架不住,纷纷败退,只一只有着黄色毛发,看起来个子小小的猴子稍微退的晚了一步,被他一把抓到了怀里,再一跃,便到了青书面前,将猴子递过去,又怕这猴子野性,弄伤青书,便自己抓着,让青书抚摸玩耍。   正当青书笑的一脸灿烂,摸着那只猴子的时候,忽听树林一阵喧哗之声,然后就是一阵猴子吱吱叫声,由远及近。   两人正惊讶呢,那只被抓住的猴子也开始挣扎起来,瑶光正要按住它,就听一阵破空声,下意识的一躲,就见一枚小石子从耳边略过,他顺着石子来路看去,就见树林里一群猴子呼啸而来,然后,一个个小石子如雨落一般朝着两个人砸了过来。   瑶光顾不得抓那只要逃走的猴子,急忙抱住宋青书,用身体挡住那些石子和杂物……   宋青书见了这么多猴子,一开始还高兴,待见到猴子们居然是来打他的,顿时瘪瘪嘴,险些哭出来,但想着父亲的教导,总算忍住,只带着哭腔道:“师兄,我们快走,他们猴多势众。”   如果不是情况实在不对,瑶光险些笑出来,见惯了现在动物园里蔫蔫的猴子们,他一时大意,没想到在古代,这些猴子居然如此嚣张,此时就像小青书说的那样‘猴多势众’,那些石子虽然不伤人,可砸在身上的多了,也有些疼,虽然有点小丢脸,不过也只能跑了。   谁知,那群猴子得理不饶人,见他抱着青书逃跑,居然还叫嚣着追了上来,大约长年在后山居住,身手灵活,道路熟悉,有几只胆子大的还绕路到前面,连香蕉皮都砸了过来,瑶光若是自己还好,偏偏还抱着青书,一时慌乱,一脚就踩在了香蕉皮上,滑倒在地……   猴子们见他滑倒,十分可恶的朝他们指指点点,发出了一阵阵嘲笑声,小青书在瑶光怀里虽没伤到,但也被吓到了,不由得恨恨道:“师兄,猴子坏,叫我爹来打它们。”   瑶光也很是生气,但觉得青书说的有趣,便也点头附和着说:“嗯,的确很坏,我也叫我师父来打它们。”   那群猴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们两个恨恨的报复表情,居然吱吱叫了一声,一齐冲了过来。   瑶光情急之下也没了办法,只得抱紧青书,却被这群猴子推推攘攘的直接推下了一个山坡,摔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猴子们见他们俩似乎没办法再还手了,这才又吱吱叫了几声,趾高气扬的转身回到林子里去了。   青书瘪着嘴,泪眼汪汪的推了推瑶光的身体,叫道:“师兄。”   瑶光默默,“青书啊,你最最喜欢的师兄好像受伤了。”   “那怎么办啊?”青书哽咽了一下。   “唔,等我缓一下啊,我要是起的来,咱们就慢慢下山,要是起不来,只能等师父他们来找我们了。”瑶光慢慢的说,心里颇有几分尴尬无语,被猴子打败,还要等师父来救,怎么都觉得比早上的事情还丢脸啊。   “那师兄你快一点好啊。”青书认真的说,他年纪太小,还不知道受伤了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以为过一会儿就能好了呢。   瑶光躺了一下,终于缓过神来,便让青书拿着小匕首去折了一根树枝,他这才勉强拄着树枝站了起来。   “青书,师兄现在没办法抱你了,你自己走,好不好?”瑶光感觉了一下,发现似乎就左脚有些不灵便,大概是扭伤了,别的地方被石子虽然打的疼,但应该没有大碍,便又耐心的开始哄起孩子。   这时候的青书被宋远桥教育的极好,很快就点了点头,糯糯的说:“师兄小心,青书可以自己走。”   瑶光总算稍稍放心,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互相搀扶,可怜兮兮的慢慢往武当观的方向爬,半点都没有上午上山时候的意气风发了。   这一路因瑶光有伤,青书年纪小的缘故,走的可慢极了,以至于快到武当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看天色渐晚,特地来寻人的俞岱岩和殷梨亭。   一见亲人,瑶光早就不记得早上发生的尴尬事,一下子就扑过去,学着青书泪汪汪的样子告状说:“师父,猴子欺负我们。”   青书也被殷梨亭抱在怀里,他本来被宋远桥教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之类的,所以一直忍着不哭,此时见自家师兄居然毫无顾忌哭的泪汪汪的样子,顿时有些迷茫。   但他本就是最容易受周围情绪感染的年龄,这时候也想起那群猴子的可恨处,就也在殷梨亭的怀里抽噎着说:“六师叔,猴子特别坏,欺负我们,还追着师兄打,还把我们推下山坡……”   殷梨亭心中好气又好笑,但看着两个孩子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得忍着笑意安慰:“不哭不哭,明天六叔就带你去打猴子报仇。”   这边,俞岱岩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从凌晨清醒,那件尴尬的事情开始,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可说的‘可怕’念头,这些‘可怕’的念头让他见了瑶光落泪就不由得心疼,似乎什么都可以依了他。   可另一边理智又在告诫自己,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领域。   他心中矛盾已极,此时能够不露声色的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已经殊为不易,可再多的……他闭了闭眼睛,依着平日的性子,冷淡道:“被猴子欺负,你也有脸说出来。”   瑶光吐吐舌头,不再假哭,笑道:“我和师父,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瑶光如此亲密依赖的口吻弄的一时无措,但紧接着,俞岱岩心中又是一痛,他有些魂不守色,半响,不自觉的开口道:“和我……就无论什么都能说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尴尬,他为人端方正直,何曾说过这种太过亲密,似有暧昧的话语,不由得微微红了一张脸,好在这时暮色渐浓,临近冬日,天黑的极早,也无人注意到他此时有些不对的神色。   瑶光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现代,关系好的朋友勾肩搭背,互相说几句暧昧的话打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俞岱岩这种水平的话语完全是毛毛雨级别的。   他便亲亲热热的将脸埋在俞岱岩的肩膀处,隐约能闻到他身上衣服皂角的清香以及因练武而起的汗味,拖着长腔撒娇的说着,“师父是瑶光最最最喜欢亲近的人了……”   温暖的鼻息在耳侧轻轻拂过,像被最软的羽毛轻轻搔/弄,瑶光本就撒娇的声音更轻了,仿佛在耳边飘忽而过,俞岱岩的手下意识的一抖,几乎把扑在怀里的这个孩子一把推开,但很快他的理智就回到脑子里,却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臂。   “多大了,也不知道害羞。”他缓缓的说,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似乎在与一种无形的力量抗争一般,“整日的胡闹,还带着师弟去后山乱闯,师父还没罚你,你还有脸撒娇?”   瑶光这时才想起俞岱岩的严厉性格,忙抬头打量师父的神色,却见他神色虽然有些奇怪的走神,但眼睛里却完全没有怒色的痕迹,便又放下心来,急忙讨好的道:“我知道错了,师父,你莫生气。”   俞岱岩听他认错,便又将视线转过去,凝视许久,突然叹了一声气。   瑶光一怔,他家师父就算是瘫痪在床,言语之间依旧带着股子爽直豪气,一派的英雄气概。像这般唉声叹气的样子,却是全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细一想,不由得有些羞愧,以为是自己最近总是闯祸,惹得师父这般头疼,不由得收了以往的嬉笑,只认认真真道:“是我错啦,师父你莫生气,我日后再不让你担心了。”   “若真如此,那倒是好了。”   俞岱岩在暮色之中淡淡的道,语气中竟似有股苍凉之意,但瑶光望过去,又觉得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心里不由得莫名的不安起来……   那边殷梨亭早把青书哄的重新笑了起来,这时候正招呼两个人快点回去。   瑶光左脚受了伤,一瘸一拐要往回走,俞岱岩忽然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抱起,瑶光顿时将那些不安抛诸脑后,觉得师父还是喜爱怜惜自己的,心里高兴,便扬起下巴,对着他粲然一笑。   俞三侠不自觉的步伐一乱,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伸出大手,将瑶光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淡淡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标题的时候,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决定选了‘而今识尽愁滋味’,主要其实是为了下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第二十章   为君沉醉又何妨   武当派日子平淡,瑶光的脚伤并不严重,略略养了些时日,就又行走自如,只是莫名的,他总觉得有些怪异,只因自从俞岱岩康复以来,他同自家师父的二人时光似乎就像向东流去的小河般一去不回头了。   尤其是不久前,俞岱岩又收了一名道号谷虚子的弟子,虽然仅仅只是记名弟子,但端茶倒水日常服侍,却都用不上他了,甚至还让瑶光搬出那间小隔间,去同其他三代弟子一起同住。   俞三侠只道:“如今我已经大好,你也没必要再陪着我住,你且安心习武,友爱师兄弟,不要被杂事分心。”   瑶光没理由说自己不搬,只想辩驳另一件事:“师父的事怎么是杂事?”可望着俞岱岩一双冷淡的眼眸,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紧接着俞三侠又道:“武当七侠中,六弟剑术最好,你最近学剑,就多多像六弟请教吧!我多年不动,如今武艺尽忘,还得仔细理一理,你先和六弟学着,免得耽搁了。”   瑶光恨的拿剑砍树,心道:‘先是从生活上莫名其妙的被隔开,现在就是练武上也被隔离开了?什么叫武艺尽忘,这话骗谁?’   于是,他咬着牙说:“我不学剑术不就好啦,我学师父的‘玄虚刀法’,师父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看家的刀法忘记了吧。”   谁知,又被俞岱岩斥责道:“剑才学到一半就半途而废,真是胡闹,你既然这不学那不学的,你就自己继续去练武当长拳吧!”   瑶光被气的七窍生烟,不由得迁怒他的新师弟谷虚子道长,偏偏这个谷虚子是个老实性子,被瑶光找事指使几回后,忙的团团转也不说他一句恶言,弄的瑶光正内疚着,被俞岱岩看见,又是一通训。   这么一两次的,别说瑶光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性子,就是个傻的也察觉出俞岱岩态度有异了。   但偏偏瑶光直接去问,俞三侠却义正言辞道:“小小年纪,怎么竟琢磨一些歪门邪道,整日的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这么大了,还想和过去那样黏人,你丢不丢人?”   弄得瑶光一时间无言以对。   若是别人,说不定就冷了性子,从此不再往这个师父跟前凑。   可瑶光是谁,性子最最固执,从最初拜俞三侠为师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平素虽然温和,但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于是,他表面听了俞岱岩的安排,心里却想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   这日半夜,他也不睡觉,等着同屋的宋青书睡着了,就推门而出,小心翼翼的绕了一圈,到了原来自己住的那个本来是储物间,因为自己住进来就改成隔间的一处小窗户那里,纵身一跃,跳了进去,然后推门进了俞岱岩的卧房。   本想张嘴喊一声‘师父’,然后问清楚最近究竟怎么回事,可他骤然怔住,发现屋里一股子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还有细碎的水声……   他服侍俞岱岩日久,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心里纳闷师父三更半夜的洗哪门子澡,不过转念一想,他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暗地里思忖道:‘这会儿师父洗着澡,我进去服侍一二,师父总不好意思就这么把我赶出来。’   他骨子里有着几分随性,多年来又是和俞岱岩亲近惯了的,于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俞岱岩正闭目坐在木质的浴桶之中,身形因几年的瘫痪生涯而显得有些瘦削,但并不显得柔弱,只因就算在这种时候,他的背也挺得笔直如一杆标枪,只是神色略有迷离……双手在水下……只见水波轻轻的荡漾,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当瑶光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英挺伟岸的师父如今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退出房门了。   俞岱岩已经察觉到有人,他猛然睁开眼,如长枪般锋锐,却在见到瑶光那一刻,眼中竟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深沉痛楚来,他脸色骤然苍白,但身体却不由得剧烈抖动了一下……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膻味……   瑶光心中尴尬,这是他第二次撞见自家师父如此私/密的事情,他有点犹豫,不知该说什么,怕师父震怒,忙偷眼看过去,却见自家师父脸色青白无血色,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他怕师父又赶自己出去,然后再也不理会自己,突然间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猛的扑了过去,用手一把按住了俞岱岩的嘴,浴桶里的水花溅出些许,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但瑶光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只是固执的在俞岱岩耳边哀求撒娇的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   随着这声呼喊,俞岱岩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明明刚刚已经释放过的地方又一次随着这声呼喊变得精神抖擞,男人有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尤其是面对……   “师父?”瑶光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的时候他想的不多,可有的时候,他偏偏会想的很多。   本来连续两次碰上,他只当自家师父没有妻室在侧,多年未曾疏解,所以才会……可是,当那种灼热如火焰般的感觉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身体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察觉到……身体不由得有些颤栗,他就算是再白痴也有点明白了,所以才有了第二声的疑问。   俞岱岩的眼神隐约有一丝狼狈恼怒,还有一丝上次曾经见过的一抹苍凉之意,但他生性强势悍勇,当年就算瘫痪在床,周身剧痛,只要清醒,就绝不吭一声,对人更是从不示软。   可是此时,瑶光的手正捂在他的嘴上,这个曾经小小一团的孩子已经渐渐长成了少年独有的清俊模样,精致的眉眼长开了很多,可望着自己的眼神却依旧带着那份近乎虔诚的尊重和信赖,看着就让人怦然心动。   以至于他的理智虽不停的抗拒,却还是忍不住低头,轻轻的亲吻了这个孩子的掌心。   瑶光惊的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你半夜来做什么?”俞岱岩见他惊惧后退,似乎毫不意外,只沙哑着嗓音问道,神色平静,一双眼眸里深沉的看不出一点亮光。   瑶光无措摇头,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就本能的回答道:“我想问师父为什么要把我推的远远,不让我服侍,也不让我待在你身边。”   这话实在说的太动人!   一个有着无比精致美貌的少年,用这样温顺和奉献一切的口气,认认真真的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让他近身服侍?   简直就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俞岱岩的理智却制止他做出任何不恰当的选择,他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想过临到中年,却被这种荒唐的情感折磨。   然而,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吧!”俞岱岩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说,“你心中敬仰的师父,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他自我嘲讽的说:“你心心念念信任依赖的师父,对你却有妄想之念,何其可笑!如今……你还要日日夜夜跟随他服侍他吗?”   瑶光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室静默,   俞岱岩眼中流露出一股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神色,他攥紧了拳头,指甲不由得直接插/进了掌心之中,渗出了血迹,犹自不觉。   他又道:“我在你幼时救你一命,不过是随手施为,算不得与你有什么恩义,你拜我为师,我本应教你养你,却不想我五年瘫痪,反而承你多番照顾,甚至最后,还要你甘冒奇险为我寻药、盗药,无论是多么大的恩情,你也早就报够了……”   “现在,我于你已经无恩,就算有恩,我俞三难不成还是那等挟恩图报的人吗?”   “事到如今,你若还愿认我为师,俞三愧领了,一生所学可尽教付与你,日后若我举止不当,你自可一剑斩杀,绝不还手;若你不愿认我,也无妨,我武当七侠,除我俞三不肖外,其他各个英雄好汉,我自可荐你再拜入其他兄弟门下。此事起因皆在我,是我俞三不配做你师父,与你毫无相干。”   “如今,待要如何行事,都由你一言而决。”   他说到最后,语调渐转凄凉,隐隐有着一丝绝望,但偏偏神情平静,言语真实,明明说的是让人不耻的感情,却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将事情从头到尾一一叙说明白,毫无矫饰,更毫无一丝推卸责任的意思,反而将错误都担在自己身上,其男子气概实在让人为之心折!   瑶光实在心乱的很,他前世今生未曾尝过情/爱/滋/味,若说不好奇是假的,可就算是再好奇,也绝对没幻想过和自己师父有什么……这时,听得自己尊敬无比,视如亲父的师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说句‘如遭雷击般的感觉’真的是毫不夸张。   按照常理,本应严词拒绝的,可莫名的,瑶光竟有些不忍,不忍见师父难过,更有些不舍得离开师父,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依旧无比的依赖信任着对方……又思及师父这些时日的回避,他就觉得万分不适……   沉吟良久,瑶光竟不自觉的伸手去拉俞岱岩的手,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指拉开,看着那掌心的血痕处处,竟觉得替眼前这个倔强的男人难受。   他低着头,一双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的颤动着,半响,才轻轻道:“师父,你说了这么多,什么都想到了,为什么独独没有体谅下你自己……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心里……如果真能帮师父解决烦恼,真能让师父再也不躲避瑶光,瑶光自然愿意去做的,只是……瑶光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师父,你教教我吧!”   俞岱岩听的傻了,他怔怔注视着瑶光,见他颊飞双晕,温顺乖巧的在自己面前垂下头去,如玉般的肌肤,雪白的脖颈,在烛光下仿佛盈盈发光,竟一时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说,TMD这文太考验我了!老子居然写的这么含蓄隐忍!也是醉了!   按照我一贯的狗血思路来说,下一章第二十一章本应该是大戏,大约标题就是‘以身相许报君恩’但貌似JJ不会给我发挥的余地,而且按照国家政策,我是这么的遵纪守法,还是算了吧,可怜我的文,中间这章就被抹掉了QAQ!   大家麦留言要了,免得被锁被删的,我也没办法,昨天就看见后台标注着有两个评论被删除了,我连看都没看到啊就被删掉了!亲爱的们,你们究竟写什么了,居然被删除了!!!   看不懂的忽略上面的话,耐你们!   ☆、第二十二章   等闲离别易销魂   那一夜之后,师徒两人虽没有做到最后,但彼此肌肤相亲之间,自也有一番销/魂之处。   瑶光对此有些兴奋,少年初识情滋味,便忍不住有些贪欢,屡屡追着自家师父,眉眼间便透出几分撩拨意思来。   俞岱岩却似乎变了脸色,较之以往更加严厉起来,每每瑶光露出些许求/欢之意,就或严词拒绝,或苦心劝说,只说他现在年纪还小,待到成年再提此事。   瑶光虽然正在兴头上被泼了凉水,但喜在两人又回复以往的亲密,便又不怎么计较起来。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这天瑶光终于得偿所愿的学了俞岱岩新教的‘玄虚刀法’,正兴冲冲的想要过去展示给对方看,却见俞三侠背着一个包裹,正在紫霄殿,同众人辞行。   瑶光顿时愣住,冲过去就道:“师父,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我?”   俞岱岩淡淡道:“你好好习武,别整天想着到处乱跑,你五叔因我失踪多年,如今我伤势也好利落了,自然要下山去寻他,再则……”他顿了顿,冷笑道:“我俞三多年不曾行走江湖,若是再不露露面,只怕江湖上已经没我这号子人物了。”   瑶光对其余的话语没有放在心上,忍不住叫道:“师父你带上我,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下山。”   这话说的其实极为亲密隐晦,但俞岱岩却明晓其意思,可惜他本就存着暂时远离瑶光的意思,一味装傻道:“别胡闹,在山上好好习武。”   莫声谷这时也拎着个包裹出来,见瑶光这样,就拿手指划脸颊羞他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着你师父,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不成,我这次和三哥一起,定照顾的三哥妥当,你放心吧!”   瑶光不理他,他大大的眼睛里现在完全无视了别人,只倔强的瞪着俞岱岩,“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小孩子就小孩子,我就要跟着师父。”   众人皆是一愣,宋远桥脸上不由得露出几丝不悦之色,觉得瑶光小时候看着还懂事乖巧,怎么大了反而任性不懂事起来了呢?   殷梨亭心软,他从小就很依赖自己的这些师兄弟,见瑶光两眼泛着泪光,就以为他也是实在舍不得俞岱岩的缘故,忙伸手搂他在怀里安慰说:“小瑶光,别哭,六叔待会儿教你剑法,教你前阵子最想学的那个神门十三剑,好不好?”   瑶光没有理会,他的心里只觉得非常的难过,隐隐还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可究竟怎样的难过和抛弃却说不出来。   他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俞岱岩,可俞岱岩却似乎有意识的不去看他,只回避着,过了一会儿,终还是不能阻止他的行踪,告别众兄弟,就和莫声谷一起转身下了山。   瑶光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他远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远走,直到走的远了,看不见人影了,也不回屋,任谁劝什么,只固执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回去,气的宋远桥道:“就让他站着,想清楚为止。”   殷梨亭性子敏感,一开始尚没觉得有什么,以为瑶光想明白了就自己回去了,便也没在一旁陪伴,直到黄昏,太阳落山,他在屋子里看书看的累了,抬手去关窗户,就见瑶光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曾动,顿时一惊。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他忙从窗子里跃了过去,叫道:“瑶光,你这是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离不得大人了吗?”   瑶光垂着头不语。   殷梨亭觉得这事有些为难,他初时以为瑶光是因为过于依赖的缘故才离不开俞岱岩,可转念一想,当年瑶光私自下山三四个月似乎也没像现在这般难舍难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着瑶光不管,毕竟这孩子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时对他们这些师伯师叔又极为恭敬……   殷梨亭便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让你师父出门在外,如何放得下心?”   瑶光却猛地抬起头来,眼含泪珠,恨恨道:“师父最心狠了,怎么放不下心,他都抛下我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殷梨亭被他孩子气的话语说的一愣,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说,你师父有了你之后,还哪里都不能去了不成,只要一离开就算抛下你?那日后,你师父要是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没时间陪你,你岂不是要哭死?”   本是打趣的话语,谁知瑶光猛然抬头,眼神竟锋利的逼人,说话的口气更是带了一丝狠厉:“师父要什么妻子?徐家那群王八蛋不是退婚了?师父才没有妻子,我就是师父的孩子。”   殷梨亭被他惊的一时无言,殷六侠性子温软,何曾听过如此激烈而又奇怪的话语,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觉得瑶光此时神情实在是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男人师徒之间的事情去,只觉得瑶光今天的举动简直就像鬼上身一般。   瑶光那边还犹自愤愤道:“师父有我就足够了,我自会奉养师父终老,服侍的师父舒舒服服,要那不能同甘苦共患难的劳什子妻子做什么?”   “你这话奇怪。”殷梨亭实在不明白瑶光这次怎么会这么激烈而偏执,忍不住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哥遇见一次徐家那样坏的人家,难道还回回都遇见不成,年纪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三哥人品出众,又仗义行侠,这次出去说不好就能遇到个好姑娘,从此夫唱妇随……”   他这话越说便越觉得有道理,武当七侠情同手足,他自然盼着俞岱岩生活和乐美满。   却不曾想他说的这些,让旁边的瑶光听的顿生恼怒,只他理智犹在,还不想与师父的关系暴露,见殷梨亭说的有条有理,自己却没办法辩驳,顿时心里一口郁气发不出来。   就有些气的口不择言,冲口道:“六叔你还是莫管别人,管管你自己的好,我听说你最近订亲的那家纪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家,回头给你弄顶绿帽子……”   “啪——!”的一声,殷梨亭伸手就给了瑶光一个巴掌,大怒道:“你今天究竟中了什么邪?纪姑娘是峨眉女侠,也是你随便可以侮辱的吗?女儿家名声何其重要,你……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这边,瑶光却被殷梨亭一巴掌打清醒了,他自悔失言,想起殷梨亭对自己从小到大的多番关怀,顿时羞愧的不敢再抬头。   殷梨亭气的浑身颤抖,他虽性子温和,但也容不得他人辱及自己的未婚妻,若是换了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只怕便要立刻持剑相向。   可眼前这人却是自己从小看到的大的师侄,而且自己适才下手极重,只这么几秒的功夫,就见他被打左颊已经高高肿起,配上那双带着泪意的眼睛,看着十分可怜,又心中不忍。   只转身就走,冷冷抛下几句道:“我不与你多说,你且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今日如此乖张任性,口出恶言,所为是对是错?”   瑶光沮丧的蹲下身子,他知道自己今日所为很是失常,可实在是前些日子还对着师父浓情蜜意,不到三日,本来以为会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师父就抛下自己独自下山,从头到尾,自己所作所为难道就是笑话一场吗?   他不禁垂泪,用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想要骂几句,却又舍不得,最后也只喃喃了两声“师父骗子!”   他忽想起那日情/事之后,俞岱岩问道:“为何要如此做?”瑶光答说:“从出生起,师父就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自然也要待师父好。”   然后,俞岱岩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之后数日,他就想着办法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瑶光那时候满是一腔情热,自然就忽视了那些小小的不和谐,只以为师父尴尬害羞,可如今看来,却是早有预兆……   瑶光无措的想,是这答案不对吗?可究竟怎样回答,才能让俞岱岩不再躲开自己?   此时太阳下山,山风萧瑟,瑶光呆呆的抱膝坐在紫霄殿前,又想:“定是我说错话,师父才生气不带我下山,也许半路想起我,又回来了,到时候我定要好好认错,只是怎样回答才算是对呢?”   他胡思乱想着,因存了这么点念头,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站起身来查看,始终不愿意相信俞岱岩就这么一去不回。   可惜,每次总是凄然失望而归。到后来天色破晓,已经近凌晨时分,他举步爬上山巅,睁大眼睛,四下眺望,惟见云生谷底,雾迷峰巅,天地茫茫,就只他一人而已。   瑶光终于绝望,他知道俞岱岩是不会回来带他一起了,虽说只要身在武当山,俞三侠肯定终有一日会回来,可是他心里难受。想到日后俞岱岩回来,万一真的同自己生疏了,或者不再叫自己像那日夜里一般亲密,就有心痛如绞,肝肠寸断之感。   他站在山顶,望着远方很久,终于决定下山去追俞岱岩,因怕被人阻拦,他也不回武当,只孤身一人,拿着腰间昨日练‘玄虚刀法’时的那把钢刀,转身下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章已略   ☆、第二十三章   金花银叶两相连   自那日离了武当,因俞岱岩曾说要调查五侠张翠山的行踪,瑶光略一思量,便朝着王盘山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因怕被武当众人阻拦,所以并没有回房去拿盘缠,直接下的山,身上除了一把刀竟再无它物。   本来以他现在的本事,做个劫富济贫的侠客也不是做不来。   只是,因心中有事,难免落落寡欢,提不起兴致。   一路上,他避了行人,只顺着荒山野岭的小路行走,饿了就打些猎物就着野果野菜的对付一口,渴了就找个山泉,晚间宿在山林,只几天的功夫,便弄得自己形容枯槁,神色憔悴,只他心中还暗想:“若现在师父见了我,可会心疼不舍?”   于是,越发的魂不守舍。   就这么走了一路,到了王盘山附近,寻了一遍,不见俞岱岩的痕迹,他神色不由黯淡。   这一日,走到路上,中途又累又渴,可周围没有任何取水的地方,只路中间有一个茶棚,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即不好意思白要,也做不出强盗的事情,便安静的坐在了一颗树下,只歇歇脚,忍着渴,并不去茶棚里讨水。   茶棚里有一二歇脚客人,其中一对老夫妇极为恩爱,虽说已经满头白发,可目光相对,竟有着堪比少男少女般的甜蜜温柔。   瑶光远远看过去,心中升起几丝羡慕,心想:“若是师父也满头白发,我也愿意一直照顾他陪伴他的。”   正自出神,忽听一阵马蹄声响起,马上一人身影只是略略一晃,便跃至茶棚之中,待仔细一看,瑶光吓了一跳,这人居然还是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瑶光骗了一次的明教光明右使范遥。   他如今依旧做苦头陀打扮,身后跟着数十蒙古士兵,所到之处,威风凛凛,人人退避。   瑶光不敢去看他,怕被认出来,好在这些日子他风餐露宿,形容狼狈,再加上离茶棚还略有距离,一时半会儿,除非极为熟悉的人,否则绝不会被认出,目前也没有什么危险。   但他觉得范遥为人十分精明,还是小心为上,便也不敢先走,只装作疲惫的样子,倚着树干假寐。   那苦头陀不说话,似乎只是纯碎来歇歇脚的样子,茶棚老板连忙殷勤备至的送上茶水,唯恐惹恼这些蒙古人,把自己的摊子掀了。   正当瑶光琢磨着这人究竟来这里干什么的时候,就见刚才那对被他十分羡慕的老夫妇忽然站起身,背着包裹,互相搀扶着,就要离去的样子。   只听‘当——!’的一声,茶杯盖直直的插/入到了两夫妇前放一寸的地面处,那对老夫妇神色一变,其中老婆婆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大师可是有什么要吩咐老婆子的吗?”   从瑶光的角度看,只觉得范遥的神色十分的奇怪,不过,也许是他看错了,毕竟,那张毁容的脸上很难看出什么真正的神色。   因苦头陀扮演的是哑巴角色,只张嘴啊啊几声,就见这一对蒙古士兵猛然站起,排出战阵,将这对老夫妇包围了起来。   “可是我们夫妇有哪里得罪了大师?”那弓腰曲背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又颤巍巍的问道。   苦头陀版范遥依旧不理不睬。   “老婆子,你也莫问了,还看不出吗?这位大师是个哑巴。”旁边的老翁表情有着几丝傲气,见自家妻子问了几遍,都不见有人回应,就也不想她再做无用功,只冷冷道:“虽不知哪里得罪了朋友,不过今天既然架了梁子,少不得咱们厮杀一场。”   苦头陀冷笑,变掌为抓直接抓了过去,那老妇人适才看着病体支离,很是虚弱的样子,此时却十分厉害,举起手中拐杖,急点他掌心穴位之处。范遥手臂如灵蛇般抖动,左摇右摆,瞬间就摆脱了老妇人的攻击,再一反手,并掌为指,朝着老妇人旁边的老翁点了过去……   “少林金刚指?”老妇人伸出拐杖欲要招架,却有些赶不及,便叫道,“你难不成是少林的人,不对,少林的人怎么会投靠蒙古人?”   那老翁虽则站一旁观战,但也并不是软柿子,见范遥一指点来,便伸掌迎了上去,两人对了一招,不分上下,只老翁退后半步,似乎内力犹自差对方一筹。   那老妇人却是大怒,抢在老翁身前,又挥拐杖,同范遥打斗起来。   瑶光在一旁看他俩打斗,虽限于自身功夫不够的问题,但他见范遥连续几次出手,连番换招,有昆仑派的拳术,有少林的指法,甚至还有峨眉的掌法,虽则招式精妙,但他唯独没有露出自己的底细,便觉得这对老夫妇没准与他是相识的……   正在沉思之际,忽听那一直观战的老翁突然叫道:“好贼子,居然用毒!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婆子,我们走。”   老妇人的拐杖顿时失了力度,‘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惊道:“老头子,你没事吧!”转头,又阴恻恻道:“你这哑巴头陀,老婆子记住了,日后再与你算账。”   范遥如今只一人在这里,那老翁虽则中毒,但似乎并没有发作的厉害,加上那个老妇人,打赢有些困难,但逃跑还是轻而易举的,两夫妇当机立断,转身就逃。   一众蒙古侍卫自然拦他们不住,转头欲上马追赶,苦头陀却伸手拦住他们,神色莫名。   瑶光见了这一幕,心中疑惑更甚,他感觉范遥似乎没有下死手,更何况下毒这种伎俩,实在不太像他的做派,可那老翁的表现似乎又做不得假。   正在心中暗暗疑惑之时,一道如电般的目光扫过,他忙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缩在树底下。   好在范遥似乎除了那对老夫妇外,对其他的人并没有恶意,又喝了一碗水,才在茶棚老板惊惧的视线中,翻身上马离去。   瑶光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久留,转身胡乱寻了个与之相反的方向,疾步行去。   入夜,他又一次露宿在野外。   本来只是坐在树枝上发呆,忽见远处有明明灭灭的火光,他不由得动了好奇心,便过去细看,却见一处破旧的土地庙里,那对今天被范遥打退的老夫妇居然坐在那里。   瑶光知道这对老夫妇功夫也十分了得,于是不敢露了痕迹,只趴在树上偷看。   只听那老妇人道:“大哥,你身上可还好些?”   那老翁道:“这哑巴头陀当真狠毒,我身上内力不得聚拢,这毒着实厉害,不过,一时半刻的,我还压得住它。”   老妇人又道:“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去寻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救你一救。”   “不可,你当初破教而出,与明教再无瓜葛,如何能因为我,再……”   那老翁后面的话,瑶光听的不甚清楚,但他此时已经猜道眼前这对夫妇是谁。   当年明教中人,破教而出,又扮作一老妪,除了明教紫杉龙王黛绮丝,化名金花婆婆的那位还能有谁?至于另一位,想必就是原著中没有露出几次面就去世的灵蛇岛之主韩千叶,化名银叶先生的了。   只因瑶光只记得金花婆婆,对韩千叶印象不大,所以,两人同时出现,他才没有认出来,若是只一个金花婆婆,算算倚天之中岁数差不多的,也就立刻能猜出来了。   但既知两夫妇身份,想到两人恩爱,但银叶先生命不久矣,不由得为之叹惋。   可突又思及化身苦头陀的人正是范遥,瑶光竟觉得周身一阵寒意。   范遥当年苦恋紫杉龙王黛绮丝,一身情伤,落魄江湖,毁容卧底的决心多也是受此刺激,自己还曾经暗暗为其感伤,可是……不想今日,却见他暗算自己所爱女人的丈夫……其中种种,细思极恐……   情之一字,实在可畏可怖!   再则,武林之中,终究还是以武为尊。若是武艺不行,别说什么自由,只怕连自己的爱人都护不住。   瑶光伏在树上,心中苦涩,想想当年紫杉龙王黛绮丝的美丽,又想想当年敢独上光明顶挑战明教教主的韩千叶的英姿,再看看两人现在藏头露尾,整日躲躲闪闪的样子,不由为之叹息。   他虽多次动念努力习武,可终因现代人懒散的个性耽误,若是俞岱岩管的严,他就多多努力,若是俞岱岩管的松了,他便按部就班。   心里总抱着一种‘但凡有大事,自有主角顶在前面’,可如今想来,真真好笑,自己的安危,自己重视的人终究要由自己来守护。   如果将今日的银叶先生换做自己的师父俞岱岩,瑶光不敢想象,自己会怎生的痛苦。   这时候,金花婆婆已经说服了银叶先生,两人决定连夜赶去蝴蝶谷。   瑶光知道两人武功高强,目前没发现自己,不过是因为银叶受伤在身,金花担忧之下,心乱了的缘故,所以,一直不吭声,直到两人离去许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既下定习武之心,就不由得对主角的那本《九阳真经》起了念头,想着回头若真能找到,还可以拿回来给太师傅对照着研究,若果真神奇,也能让师父的功夫大进一步。   想到这里,他便想从树上下去,谁知,却见身后正站一人,随着树枝起起伏伏,一张毁容的脸,在月色之下如恶鬼一般。   瑶光吓了一大跳,险些摔下树去。   就见范遥低头看了看他,冷冷笑道:“小骗子,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发了之后,很多亲弃文,也有很多亲认真的留言给我建议,主要问题就是:主角既然有前生二十多年的经验,今生为什么反应这么幼稚和任性自我!   我的理解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第一次面对感情的时候,能够做到完美,患得患失不是正常的吗?   至于任性自我,我觉得大概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总会有缺点……就如昨夜allharry君的留言:因爱生怖,由爱生惧。   不过,解释归解释,但归根到底,也许是我之前试图塑造人物成熟稳重,但后面又想写他为爱而苦,醉导致人物变形,使大家不能接受,我很抱歉。   等下还有一章加更   ☆、第二十四章   情之一物难决绝   瑶光回头,见是范遥,他心中记着金花婆婆的事情,想到范遥的手段,脸上神色就显得有些惊惧。   范遥并不知道瑶光居然能够认出金花银叶两人的身份,事实上,他对自己下手暗害韩千叶一事,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愧疚感觉。   当年光明顶上,范遥素来持才傲物,又身居高位,他苦恋黛绮丝的时候,整个明教人尽皆知,甚至教主夫人还出手为二人保媒拉纤,人人都当他们是一对,结果,黛绮丝好不给面子的‘当众横剑以死相挟’,并说什么‘一生不嫁’,弄得范遥好像‘强抢民女’一般,可想而知,当时让他有多下不来台。   这也就罢了,可就在黛绮丝说了‘一生不嫁’没多久,韩千叶来了,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武艺才学都远远不如自己的男人,黛绮丝居然倒贴!   当时明教众人看着范遥的眼色,无不同情外加嘲笑,黛绮丝这几乎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了又踩,种种郁闷,范遥无法言说。   若就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这还没完。   后来,阳顶天教主失踪,教中一片混乱,黛绮丝私入隧道,触犯教规,本应被严惩,范遥又是百般回护,甚至豁出去脸面,同金毛狮王谢逊求情,只求能减免黛绮丝的刑罚。   谁知黛绮丝毫不领情,不理什么刑罚规矩,直接破门出教,只说自己从此后不是明教中人,不受明教规矩限制,然后,就跟自己的情敌飘然下山,从此音讯全无。   范遥一片好心又被黛绮丝插了一刀,其中郁闷可想而知,他一气之下就下了山,自此流浪江湖,及至后来走了极端,化身苦头陀,卧底汝阳王府。   时日久了,那份对黛绮丝容貌的迷恋,渐渐消散,范遥心里也渐渐明白,黛绮丝就是一个除了自己男人之外,视他人如草芥的女人。   这样一来,他就对自己一冲动就毁容的事情有了些后悔,不过大丈夫行事,做了就是做了,自然不谈什么悔不悔的,何况容貌这种东西,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看重的,所以,也不怎么在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那天碰上黛绮丝和韩千叶的伪装金花银叶,其实只是个意外.   但他骨子里本来就有些偏激小心眼,对黛绮丝还有些残留的念想,自然不好下狠手,可对着韩千叶这个横刀夺爱,外加不如自己的人,几年前没出手灭了他,已经是给黛绮丝留了足够的面子了。   所以,之前没见着还好,这次迎面碰上,两个人还恩恩爱爱,一副白头偕老的样子,范遥毕竟不是圣人,心中顿生迁怒之意,当即就下了毒手。   其实,不过是自己生活不好,看不得别人好的阴暗心理罢了。   这些种种纠葛,以及范遥曾经的各种郁闷,瑶光自然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他只觉得范遥为人实在有些邪气,他苦恋黛绮丝,最终却想杀死了黛绮丝的丈夫,这种‘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幸福’的行为实在太过恶毒。   但无奈武艺不由人,他被范遥像拎着一只猫一般给拎下了树,然后,又被扔在了地上。   因黛绮丝和韩千叶都是明教旧事,所以,范遥虽见瑶光暗中偷看,也没什么避讳,只笑问道:“小骗子,你这又是打算再去骗哪家?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做了吧!”   瑶光被范遥这么一逼,顿时有些尴尬,但面上分毫不露,反而理直气壮道:“我答应你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范遥一怔,不由回想当时两人对话,发现这小孩果真没说一句假话,不过是含糊了几句,自己误以为他是面皮薄,谁知居然包藏祸心!   瑶光见他无话可说,虽然心里还有些惧他的手段,但还强撑起气势,与他对视道:“我乃武当弟子,岂有改投他人门下的道理,而且我师父俞岱岩英雄了得,比你强上百倍,我为何要弃强择弱?不过,上次王府一事,多蒙你照料,此恩他日有机会,我必加倍回报,至于收徒一事,还是不要再提为好。”   范遥听他前面话语义正言辞,颇有几分名门弟子风范,尤其是听他极为推崇俞岱岩,不由得冷笑几声。   但到后面,又婉转示弱,提及自己对他的恩情,只说‘他日’‘有机会’的弄些空话,可见刁钻滑头,本来应该生气,可他本就魔教中人,不太讲究那些迂腐规矩,只觉得这孩子机灵圆滑实在是合他的胃口。   说来好笑,这光明右使范遥虽然骨子里十分傲气,但有些邪性,你若是对他恭恭敬敬,他反而瞧不起你;你若是刀剑相向,他直接灭了你;   偏偏,他最受不得这种看似恭敬,实则疏远,明明嘴上说的好听,可心里却算计的样子。   当年,黛绮丝就是这么迷的他五迷三道的,如今,看着瑶光那个一本正经,偏偏眼珠骨碌碌转的小样子,他就十二分的心动。不由得在心里琢磨‘若是有朝一日,能把这小子调/教的对自己服服帖帖,想必会很有意思’。   其实,说白了,这位光明右使就是太过才华横溢,曲高和寡,总有点空虚寂寞,所以格外喜欢与人斗智斗勇,属于自己找事的人物。   他本来是追着黛绮丝夫妇过来,心里还有那么一点莫名的念头,也说不好是后悔想送个解药,还是纯碎幸灾乐祸冷眼旁观来了……可巧的是,他到的晚,刚好金花银叶前脚走,他后脚到了,正想追去,就瞅见了瑶光正在树上蹲着。   本来瑶光现在一身狼狈,并不是很好认,可范遥是谁,出了名的精明人物,在茶棚里是因为没有仔细打量,如今细一看,就认出了那个骗了自己一次的武当弟子。   顿时,兴趣就转移了,也没心情去追老情人,转头盯上了瑶光。   他以为瑶光会害怕,会逃跑,会攻击自己,可没想到瑶光转过头来,居然很是理直气壮的和自己说起话来,范遥觉得十分新奇,就连本来的一腔怒火也消散了干净,他挑眉,道:“你师父强我百倍,那我可要去试一试。”   瑶光一怔,他对俞岱岩素来十分崇拜,这种崇拜是从幼年就累积到现在的如同孩子对父亲的崇拜一般,所以,不自觉的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但因原著里对明教逍遥二仙似乎极为推崇,他又有点担心自己的师父不是对手……当然,在瑶光心里,不会觉得自家师父弱的,只是师父毕竟重伤在床多年,耽搁了好些练武时日……   于是,瑶光便道:“你要试可以,只是可不许耍阴谋诡计,需要堂堂正正的上武当山挑战,否则,赢了也不算本事。”   范遥忍不住抚掌大笑:“小骗子,你不许我耍阴谋诡计,却哄我上你们武当山,武当七侠,同气连枝,我若赢了你师父,只怕下山就不容易了。”   瑶光这么说,其实并不是范遥理解的意思,而是因为在武当山上比武,就算是输了,也有人支援,不会受伤。瑶光骨子里对武术看的不是很重,毕竟在现代,‘武功再高,一枪撂倒’的思想蛮根深蒂固的,所以,输赢什么的也不像这些江湖人这么计较,他担心始终都是自家师父的安危而已。   听范遥这么说,瑶光不由得撇嘴道:“你当我们武当是你,满肚子的奸猾,你若是堂堂正正赢了,武当绝不会有一人拦你下山。”   范遥听了,还状似认真的想了想,便道:“也对,你们名门正派一向自诩光明正大,自然丢不起这脸,既如此,改天我就去武当挑战,若是我赢了,你就转拜我为师吧!”   瑶光顿时瞪大眼睛,叫道:“什么叫你赢了我就拜你为师?哪有这种道理,要是谁赢了,就能要求另一人拜师,难不成有朝一日我赢了你,我还能要求你拜我为师不成?”   “合着我辛辛苦苦带着你去武当挑战,赢了半点好处没有?你想的到是美!”范遥听他满嘴的歪理,只觉得有些说不过他,便冷笑道:“我不与你啰嗦,就你现在这点本事,想要我拜师,你且等一百年吧!”   语罢,他拎住瑶光的后衣领,直接将人像拎猫一样的拎起来,纵身一跃,便向远处行去。   且不说这边瑶光倒霉的又撞上‘债主’,另一边,俞岱岩已经收到殷梨亭的传信,得知瑶光又一次私自跑下了山,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恼怒,可更多的是却有一阵阵的心虚。   客栈里,莫声谷见自家三哥自从接到那封信,那脸色简直是瞬息万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的又是煞白,心里好奇不已,便取了信看,看完,忍不住道:“这瑶光怎么回事?小时候明明乖巧懂事,怎么大了反而这么任性妄为?”   “也不怪他……”俞岱岩下意识的解释,可下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难道说他和瑶光之间暧昧关系,难道说他和瑶光才算‘发生关系’不到两晚,自己就抛下他远去?一时间,心乱如麻。   莫声谷却惊讶道:“这还不怪他?”   说完,他啧啧称奇的看着自家一贯严肃沉稳的三哥,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七兄弟,三哥你虽不算脾气最严厉的,但起码也算最沉稳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却原来你才是最宠孩子的一个,我看瑶光这么大的胆子,只怕都是你纵出来的。”   俞岱岩被他说的尴尬,但他和瑶光之间种种纠葛,却实在很难同外人一一说明,他心中也是百味杂陈,自知自己在这之中,却有失德,毕竟,瑶光年纪还小,自己……自己引诱其沉迷……可有的时候,情之所至,实难自控。   他心知自己很难对一个全身心奉献给自己的孩子口出恶言,便只能远离……那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如锦般的未来,将来还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生活应该幸福美满,如何能为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对弃文的亲也说声抱歉,没能写出大家喜欢的人物,不过,我已经很用心的写了,尽力了。   另外,对支持的亲十分感谢!特意加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继续写的。   ☆、第二十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偎红楼是城内数一数二的青楼,楼里姑娘们各有姿色,善体人意,浅笑私语之间有无数风情,每晚,在粉腻脂香和媚语笙歌之中,可以说是生意兴隆,人流往来,络绎不绝。   这日又是黄昏,偎红楼前照例来来往往又是寻芳客上门。这时候,偎红楼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靡靡之音,隐约还可听到美人阵阵动人的脆笑声。   只是就在这楼里的一个房间里,坐着两个实在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物,一个头陀打扮的男子,和一个身穿白衣,年纪只有十四五岁样子的少年。   那头拖面貌丑陋,可那少年虽则年幼,但当真俊美,容颜精致,便是女子也有不如。   两人各坐一端,身周各有数女围绕劝酒,中间一女子穿着纱质的舞衣,翩然起舞,一颦一笑万种风情。   又有几名女子,手执各式丝竹乐器在旁奏乐,片刻,就听一女子唱道:   “胭脂染就丽红妆,半启犹含茉莉芳。一种香甜谁识得,殷勤帐里付情郎!”   旁边,数女齐声相和唱:“殷勤帐里付情郎!”   那女子眼波流转,又唱《春/宵咏》:   “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   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   瑶光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娱乐场所’,武当派众师兄弟一个个正直的不能再正直了,要是知道他跑到这种地方来,别人不说,估计师父就能打死自己。   如今,第一次开眼界居然是被范遥捉了来,瑶光一时间心中有些好笑。   只不过,范遥要是想看自己举止失措那可就错了,就算他是第一次上这种地方,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瑶光在现代虽然很少涉足娱乐场所,但也曾和三五好友去过酒吧一类的地方,而且无论是网络还是电视媒体,那破廉耻的东西简直多不胜数,古代这种含蓄到极点的挑逗,实在是不够看。   更何况,说来好笑,他一个男人,在这种场合,难道还能吃亏不成?大不了来个一夜/春/宵,还是有人替自己出钱付渡夜资的,真是搞不明白,这些个古代人怎么如此多的顾忌。   他觉得范遥实在天真,便不由得升起调笑的念头。   于是,在苦头陀一双利眼之下,瑶光利落的低头喝了女子捧过来的酒,拍手笑道:“唱得好,唱得好,大师还不好好赏赐一下!”   范遥实在没想到,他自己就够离经叛道的了,偏偏遇见一个比他还不讲究的少年,第一次来了这种场合,竟然毫无拘束的样子。   听他说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碍于自己在外一贯装哑巴,也不开口说话,只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了过去,瑶光一把接过,转手就塞在了女子胸前里衣处,还顺手捏了一下,换来女子一声娇嗔。   如此娴熟无师自通的调/情技巧,让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在旁边看的几乎目瞪口呆。   却说那日范遥捉了瑶光,本来打算前往武当山,与俞岱岩挑战,可后来发现,这小骗子居然连一句‘你若打败了我师父,我就拜你为师’的话都不说,可见,他这又是想哄自己,让自己把他带回武当,只怕转头还要鼓动武当的人反过来收拾自己,他上一次当也就够了,难不成还上第二次当,于是,故意挑了和武当相反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瑶光多番想办法想要逃掉,均被他抓住,来回斗智斗勇,范遥心中那股子好胜心全被他挑动了起来,一心就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折服自己。   起初,他好语相劝,瑶光只是装疯卖傻,一个看不住就开始逃跑,于是,逃一次,他就抓回来揍一次。   瑶光也有意思,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既不还口也不还手,神色淡然……等到范遥不打了,他就问一声:“打完了吗?”范遥要是点头,他就拍拍手,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平静的很,等到有了机会,下次接着逃。   如此十来次之后,范遥怕打坏了他,还得控制力道,最后简直被气乐了。   加上瑶光完全不同于那些名门正派,范遥怎么开口嘲讽他,也完全充耳不闻,该干啥还干啥。   范遥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这小骗子简直软硬不吃,还脸皮极厚,实在让人头疼。   他因为上次死的那个蒙古小贵族的事情,暂时被汝阳王府边缘化了,这次借办一件小事的机会,出来走动,但也不能这么一直在外面游荡。   于是,心中有些不耐起来。   后来,一日,瑶光思念自家师父,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一夜春/宵之事,清早醒来,难免弄湿了衣物,刚巧就被范遥抓了正着,被其嘲笑了好久。   那边瑶光羞的耳朵尖通红,这边范遥转念一想,这小骗子软硬不吃,但毕竟是少年人,少年人血气方刚,正是容易被诱惑的时候,他于是便拎着瑶光跑到了这家偎红楼,只等他把持不住,便好好说一番自己门下规矩自由,比之武当强上百倍。   本来以为会看到小骗子面红耳赤的窘迫样子,谁知道却看到了小骗子笑逐颜开,如鱼得水,挥洒自如,与那几名女子有问有答,眉眼满含春意,竟是一派‘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这真的是名门正派子弟?   这真是武当弟子?   TMD比明教那帮兄弟们还放得开!   光明右使范遥又一次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旁边女子虽对范遥那张毁容的脸有些惊惧,但适才见范遥出手大方,这时候为钱,也顾不得了,身子凑过去,嗓音甜蜜的叫着,“大师~!”   范遥多年未经如此阵仗,一时间不知该做当年‘逍遥二仙’般的潇洒姿态,还是做‘苦头陀’的冷漠视之,竟难得的有些无名的恼怒,便一把推开女子,指了指瑶光的方向,意思是她们去那里。   瑶光见了,不禁吃吃笑出声来,也不拒绝,抱了一女子,饮了一杯酒就嘴对嘴的灌了进去,唇齿交缠许久……   范遥冷冷旁观,内心气恼万分。   瑶光同那怀中女子直到饮尽杯中酒,才一副微醺的模样,迷离抬头,眉微微一挑,虽则年纪还小,但容颜俊美的让好几名女子看呆了眼睛,他醉笑道:“多谢大师带我来此妙处,只是,我想与这姑娘同鸾帐,可用不上大师叠被铺床,大师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怀中女子一声嘤咛,粉拳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两下,将头埋了进去。   范遥简直被他气的七窍生烟,后悔死自己装哑巴一事,有心想嘲讽他‘毛长齐没?功能发育齐活儿没?’,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冷眼看瑶光一副急色的样子,伸手去脱那女子衣服,又和旁边女子一通笑闹。   旁边那些女子见这位公子已经选定了人,便也打算纷纷退去,再去找别家的生意。更有几名女子站在范遥身后,喜他多金,具娇声道:“大师且先随我们去别的屋吧!让这公子好好舒服一回,我们也好让大师舒服。”   范遥怕瑶光再次趁机逃走,有心守在这里,可是这种看着别人欢/好,委实太过尴尬,没办法,只好出了门,他也不远走,只站在门口守着,几个姑娘来拉他,他眼睛一瞪,杀气腾腾,自无人再敢碰他。   瑶光见范遥出门,就松开了那名女子,捂着嘴,捶床大笑。   那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去拉他,就见这位小公子,笑的一双眼睛弯弯,竟是无比的明艳动人,一时间简直要看呆了,忍不住赞道:“小公子,您生的可真真是好,奴家见您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瑶光不由得得意挑眉,抱了女子亲了亲,一双眼睛亮晶晶道:“好姐姐,你也生的美,弟弟我这儿有一事求你……”   那女子怔了一下,只欢场里的女子,并非完全良善,她面上带笑,只应付道:“哎呀呀,小公子尽管开口,若奴家能帮您,上刀山下火海的,自然没二话。”   瑶光笑道:“上刀山下火海是不必的,只一点小忙……我请姐姐好好睡一觉便好!”   说完,便一掌击晕了女子。   苦头陀范遥守在门口,过了一阵子就听得一阵欢/好/呻/吟之声,那女子嗓音软糯,叫起来娇吟燕语,又传来瑶光一阵阵低笑,他正当年少,嗓音轻柔,两人在床上,一声接一声,简直把人叫的浑身都酥软了。   范遥又在心里一阵暗骂无耻,他活了三十来岁,就算卧底汝阳王府,也被待之如贵客,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有心冲进去把那小/淫/贼扯出来,可又觉得是自己带了人来的,本就是想让他被诱惑……于是,心里更加憋屈。   正当范遥郁闷的时候,忽听一声‘啊!’   他忙推门而入,就见一扇窗户半开,床上一半/裸女子抱着被子惊叫,来不及细看询问,他转身就顺着窗户跃出,追了过去。   在他身后,   那抱着被子的女子忽勾唇一笑,不慌不忙的下了床,对着梳妆镜将头发拢了拢,又自床上扯了床单,胡乱围在身上,从床底下扯出一女子,正是刚刚被击晕的那位。   原来,那抱被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瑶光,他现在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有些性别不辨的年龄,当时散了头发,随手画了两弯柳叶眉,又涂了些胭脂口脂,抱着被子挡住半边脸尖叫,果然将范遥骗了过去。   他起身,脸上是得意的笑容,样子看起来,竟比那床下晕倒的女子还要娇艳三分,加上此时衣衫不整,身上还有些前阵子逃跑被范遥揍的伤痕,竟又有着一份别样的风情之感。   他适才抱着被子,假装惊叫,诈走了范遥,猜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便也不着急。   披着床单,大摇大摆的朝着外面,寻了一路过的女子,压细了声音,做可怜兮兮样子道:“姐姐给拿套合适衣服来,这客人好不讲究,将奴衣服都撕破了。”   被他叫住的女子一阵茫然,只觉得没在楼里见过这个姑娘,但偎红楼里无数女子日日迎来送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新买来的,打量了一下瑶光,见年龄尚弱,身上还有些伤痕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同情,便转身去了自己屋子,给他拿了一套红色襦裙。   瑶光换了红裙,又对着镜子照了照,随手挽了个发髻,还从那床下女子头上拿了个不值钱的发簪,插了上去,又将那床底下的女子重新安安稳稳的放到床上,推门出去了。   范遥追了一路,发现没人,心道:“糟了,中计了!”   转身往回跑,从窗子处跳进去,就见刚才那女子晕倒在床上,他摇醒一问,那女子自然一问三不知。   他只得再出门询问,“可见一个穿白衣,十四五岁大的俊美小公子?”   自然也无人看见。   范遥无奈之下,在外也耽搁许久,只能又一次放弃,恨恨的返回了汝阳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知道发现没有,小瑶光有一个技能,就是口技,虽不是十分精通,但假装女子声音还是蛮像的……这个算金手指吧?   唔,我还打算再开一个金手指,在后文的时候再写……   ☆、第二十六章   不悔仲子逾我墙   瑶光这次下山,可谓是在范遥手里吃足了苦头,到了最后,甚至逼的他男扮女装来躲避其追踪。   虽说他个性豁达,对这些颇觉无所谓,但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总处下风,再加上金花银叶一事,觉得人在江湖,没有武力实在危险。两两相加之下,又勾起了他习得高深武艺的欲/望,心里隐隐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若我武艺高超,师父就再也不能甩开我’。   于是,瑶光寻不到俞岱岩,却依旧没有回武当,穿着一袭女装,反而转道往昆仑行去。   待行至昆仑山,他又有些茫然。   当时读书的时候,寥寥几个章节,主角便碰到了秘籍,可真要去寻找,却着实要花费些功夫,虽比不上大海捞针,但在偌大一座昆仑山里寻找一个万丈峡谷,还得跳下去找个洞钻……这实在是有点困难。   好在瑶光生性执着,再加上他虽有心寻找秘籍,但总还抱着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顺其自然的念头,如此花了大概四五个月的时间,才寻到一处靠近朱武连环庄附近的一道大峡谷,估摸着大体就是这里了。   他为人谨慎,既然决定下那个峡谷拼一拼,自然要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一来要往昆仑山旁的市集处采购些生活用品和干粮一类杂物;二来好歹寻人给武当带个信,报个平安;又单写了一张信纸,指明太师傅张三丰张真人亲启,里面说了几句纪晓芙的事情。   他几年前忙着俞岱岩的事情,就把这事给忽略了,待到后来,殷梨亭已然订婚,瑶光又不能每天跟着纪晓芙,实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杨逍勾搭上的,结果就一拖拖到现在,估摸着杨不悔和张无忌差不多的年龄,觉得这时候十有□□是出生了,所以,那天一怒之下,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殷梨亭会带绿帽子’的气话,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悔对不起六师叔。   这次下山,本想找个妥善的法子解决,能不伤殷梨亭的心就不伤……可惜,拖了些时日,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终究还是得弄的殷六叔难过。   虽明白六师叔必然十分不愿接受事实,但这婚事拖着总不是个事情,若是日后闹出来,就跟原著那样,直接暴露在江湖中人面前,武当丢脸不说,峨眉也得大跌颜面。   毕竟,峨眉都是女弟子,这事一出,有损峨眉的清誉,这年头女人要是没了名誉,活着可比男人艰难多了。   事实上,瑶光怀疑后来张无忌能那么直接抛弃周芷若,却无一人说一句公道话,固然有他自身武艺高强,位高权重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峨眉先出未婚先育纪晓芙,后众女弟子靠山灭绝师太去世,峨眉名声大跌,地位大减,自然再没一个武林人士愿意为一群弱女子说话了。   灭绝师太行事虽然狠辣,但不得不说,她将手下女弟子护的严严实实,值得人钦佩……所以,这件事少不得麻烦太师傅,他德高望重,又记着峨眉那点香火情,总能想到个两全其美,既不伤峨眉的脸面,又能退了婚事……   想了想,瑶光又将纪晓芙的情人就是光明左使杨逍,而杨逍正住在昆仑山坐忘峰,以及灭绝师太同杨逍不共戴天之仇的事写了出来……   虽觉得这位纪姑娘行事糊涂,可她也是个可怜人,被杨逍强逼后,居然爱上强/奸犯,之后因害怕给峨眉或者说给家里抹黑,就自个儿偷偷躲起来生孩子,还一养就好多年,瞒得大家跟傻子一样,害的武当峨眉,简直吃大亏了……可后来,她被自己师父一掌杀死,也实在太可怜了。   看在杨不悔年纪还小的份上,瑶光也不忍心让一个孩子丧母,便下意识的写上了这一段,心道:“太师傅一向心善,大概会想办法不伤这纪姑娘的性命吧!”   只因昆仑山这一带算是杨逍的地盘,他记得范遥和杨逍貌似当年在武林中并称‘逍遥二仙’,关系极好,怕自己露了行踪,被范遥查到,所以,去市集的时候,便依旧穿着女装,虽单身‘女子’招惹了几个无赖流氓,但瑶光几下子就将他们打退,买了一应用具,去驿站留了书信,便重新返回了昆仑山。   怕被人注意到,他在峡谷旁观察数日,确定无人,才弄了根绳索,扮作采药的模样,缓缓顺着崖壁向下爬,果然看到一个大平台,再一探索,就发现了那处洞口。   洞口十分狭小,好在瑶光的身型一直比较娇小,虽然往里爬的时候,十分艰难,但还是勉强的爬了进去。   这洞中的山谷有桃树又渔潭,物产十分丰富,瑶光又随身带了干粮,便不慌不忙的从这山谷里住了下来,日日讨好那群猴子,指望那天那个带着九阳真经的大白猿猴从天而降。   他没有主角的气运滔天,足足又待了三四个月,眨眼从武当下山开始,到现在足足快半年多,他才见着那大白猿。   治好猿猴的伤,取了九阳真经,瑶光才终于觉得不枉此行。   之后,拿着真经钻研不提。   另一边,武当山上,   那一日,俞岱岩得知瑶光又一次私自下山,便让莫声谷继续追查张翠山下落,他自己却回转武当山,寻殷梨亭问怎么个情况。   殷梨亭此时因瑶光的口不择言,犹自气恼,只愤愤说:“他素有主见,自不把我这个师叔看在眼里,我怎知他行踪。”   俞岱岩十分惊讶,只因这殷六侠素来性情温和,如现在般言语,已经算是极重的气话了。   不由得忍不住替瑶光说情道:“这孩子近来有些左了性子,他要是有不对的地方,冲撞了六弟,我先代他向六弟你赔个不是,待他回来,定叫他来磕头赔罪,六弟莫生气了。”   殷六侠见自家三哥如此说,顿时红了耳尖,他不欲提及纪晓芙,怕伤到人家姑娘的名声,只摆手道:“三哥折杀我了,不过是有些口角,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他下山去了哪里,估摸着是寻你去了。”   俞岱岩听了,便道:“就算是有些口角,敢跟长辈口角,也定是他不对,回头我替你训他。”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着实有些担心,有心下山寻找,又怕瑶光赶回来,两下走叉了……   于是,耐着性子在武当一连待了数月,才得了一封从昆仑山附近一个小驿站寄过来的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是平安信,武当山众师兄弟都可打开观看,另一封却奇了,居然写着‘太师傅亲启’。   俞岱岩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瑶光究竟出了什么事,又是担忧又是着急,便急忙将信给了大师兄宋远桥,让宋远桥转交师尊张三丰。   那日恰好,张真人出关,先听说瑶光又跑下山去,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且随他吧!”又拿了信打开细看,越看眉头越皱起来,到了最后,竟是面沉如水。   俞岱岩心头惴惴,既怕瑶光出事,又怕瑶光乱说惹得师尊震怒。   张真人看罢信,便叫了还在山上的四侠张松溪来,将信递给宋远桥道:“你们且先看看。”   宋远桥看完,脸色大变,只沉着脸不说话,将信递给俞岱岩。   俞岱岩看了,顿时庆幸六弟不在这里,又见瑶光写的有条有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加上又是自己的徒弟,顿时信了八/成,只他素来沉稳,面上看不出什么,转手将信又给了张松溪。   四侠张松溪智计绝伦,看了这信,也觉得棘手,便道:“师父,这事不知真假,还得我们去探查探查。”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若是真的,这事绝不能瞒着六弟。”   张真人点头道:“你和岱岩走一趟吧!若果然是真的,这事也只能交给峨眉,咱们武当没办法插手。”   “可按照瑶光的说法,这灭绝师太同杨逍是生死大仇,只怕纪姑娘被带回峨眉,凶多吉少。”宋远桥插口道,他平素看着严厉,其实最是宅心仁厚。四侠张松溪虽然也看出来,却没开口,只因这事峨眉内部家事,他觉得不应插手别派事情,只宋远桥略有不忍,还是将这事提了出来。   至于三侠俞岱岩,他完全没考虑那么多,心思全用在推测瑶光目前行踪上了,心道:“这孩子怎么跑去昆仑这么远的地方?”   张真人也觉得为难,便道:“还是先探明事情真假,再说之后吧!”   俞岱岩和张松溪当即动身下山,一个月后回返,果然确有其事,而且,张松溪道:“因那纪姑娘抱着刚满两岁的孩子,苦苦哭求,实在没办法就这么送她回峨眉,只得将其带到武当山脚下的一处民舍处暂住。师父,这事还是得问问六弟。”   张三丰叹了口气,点头允了。   众人寻了殷梨亭,小心翼翼告知。   殷梨亭得知此事,铁青着脸,只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众人一时沉默。   他见此情况,顿知此事非虚,心中哀痛,自订婚以来,他一腔少年情思尽数系在纪晓芙身上,如今……他回过身去,猛然疾冲下山,就要去寻纪晓芙问个明白。   宋远桥和俞岱岩大叫:“六弟,六弟!”   但殷梨亭既不答应,亦不回头,提气急奔,突然间失足摔了一交,随即跃起,片刻间奔得不见了踪影。   殷梨亭见了纪晓芙,就红着眼眶道:“晓芙,你是不是被逼的?若是被逼,我定帮你出气……我们……我们以后还好好在一起!”   纪晓芙这人虽行事糊涂,好在并不虚伪矫饰,她自觉愧对殷梨亭一片深情,只得垂头坦言认错,却又垂泪道:“六哥,我对不起你,但这事……我却是不后悔的……这孩子,我也取名不悔。”   殷梨亭如遭雷击,正在魂不守舍之间,又听纪晓芙凄恻道:“如今事情泄漏,只怕隔日我就得回峨眉啦,师父素来严厉,只怕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求你……六哥……求你把这孩子给他父亲送过去……别人我都不信……我只信你……求你,六哥……来世,我必做牛做马以报你的恩德。”   听出纪晓芙语气中的决绝之意,殷梨亭顿时清醒过来,可又听她语气哀婉,心中难受万分,他惨白着脸道:“纪姑娘,你放心,你既然不喜欢我,我殷六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你我婚约解除后,本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哽咽了一下,又道:“你我婚约解除,你想嫁给那人……也没什么错处。”他不想提及杨逍的名字,便用了‘那人’来指代,又道:“你怕被师太责备,我可陪你同去峨眉,若师太执意不放过你,我就护着你走一趟昆仑山坐忘峰……也好问问那人,既然做了这等事,为何弃妻子女儿于不顾,他若对你不好,我……”   他本待要说‘我就为你讨回公道’,可转念一想,这婚事解除,自己又有何立场说这话,顿时几乎也想要大哭出来,勉强忍住,终还是掩面而走。   身后传来纪晓芙失声痛哭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泡了两天的温泉,所以存稿有点紧张,谢谢尘珂的地雷,我现在努力码字,明天有加更,不好意思,今天先只有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干劲满满的!   唔,好多作者说要卖萌,才留言多,但是我不会→_→这么破廉耻的事情才不要做,你们别想美事了,不给留言也不会卖萌给你们看的!   ☆、第二十七章   最是难得慈母心   不提武当那边因为瑶光的这一封信弄的人仰马翻的处理,只说瑶光自己。   这《九阳真经》所在的山谷确实是一处极好的地方,可以称得上‘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瑶光一开始研究那武林秘籍,的确有几分痴迷,尤其是他从小练的就是武当九阳功,与这秘籍同根同源,自然学起来也格外的迅速。   只是他心里存着一丝‘早点学完,早点出去找师父’这样的念头,难免有些急于求胜。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他虽说资质悟性都堪称翘首,但偏偏就是心不静。不过,这也在所难免,一般现代生活过的人,有几个是心静的,一天到晚,脑子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想。   于是,初练还好,虽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好歹还是练完了第一卷的经书。   《九阳真经》共分四卷,还没说练到最后,仅仅到了第二卷经书一半的地方,他就有些待不住了。   别看他平时性子很是沉稳的样子,其实那是因为他周围总是不缺人,如今,让他一个人,在一个远离人烟,空无一物的山谷里,只有一本武功秘籍,他是实在待不下去。   虽说这种世外桃源美则美矣,但他还是更喜欢人间烟火,而且,当时被范遥刺激,一时意气跑来寻九阳,又钻研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师父担心坏了。   他想是这么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深处潜意识里隐隐有着一种‘师父你下山不带我,我就也要失踪一回让你担心’的幼稚念头。   总之,在山谷里仅仅待了半年多的时间,瑶光觉得日子十分无聊,决定还是先出谷去。   他背熟了《九阳真经》,又将原版埋在了山谷里,留待有缘人,这才顺着原路出了山谷,运起武当的梯云纵,爬上悬崖。   举目四望,虽说周围一片冬季萧瑟景色,但远处有着炊烟袅袅,较之山谷里虽四季如春却空无一人的死寂景色,更让他觉得舒服。   在山谷里想的好好的,什么出了山谷就回武当,去问问师父究竟为什么不要自己之类的。   可当他站在这万张峡谷之前,周围雪峰林立,天高地远,周围又是万物凋零的景象,相较之下,人真是如天地间一蝼蚁一般,他莫名的觉得一阵阵的孤独。   这种孤独其实从他出生起就存在于他的内心深处,那是一种‘天地间,孑然一身’的寂寞感觉。   俞岱岩的出现,不仅仅是救了他的命,还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被舍弃的,不被需要的,而是珍贵的。   当俞三侠用尽各种办法,让他喝下一口米汤的时候,他就活过来了,不止身体,还有灵魂。   因为生命如此的珍贵,值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费劲心力,不计回报的去挽留。   瑶光珍爱自己的生命,也将这份对生命的爱回馈给了俞岱岩。   俞三侠救他,自然是仗义行侠,一派风光霁月,至于之后情之所至,也大方坦然相告,让瑶光自己选择去留。   于是,他想依赖他,信任他,崇敬他,从此一生一世的陪伴他。   但是,俞岱岩却在那一夜之后想要回避他……   如果,自己的依赖、信任、崇敬和陪伴都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么,又该怎么办?   瑶光心里患得患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   他一会儿想回武当,又自悔当时对殷六叔口出恶言,怕被师叔师伯们责罚,再被师父疏远;一会儿又自暴自弃的想,既然师父不想见自己,不如自己就这么在江湖中游荡……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个方法来,也就不再去想,也不辨方向,随意选了一条路,就这么顺着走了上去,只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且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他在荒郊野外走了几日,才遇到一个市集,刚要进去,就被一个热心的婆婆唤住他道:“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若是不嫌弃,且去婆婆家歇歇。”   瑶光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当时为了躲避范遥,买衣物的时候,怕引人注目,也只随便买了几套普通民妇穿的衣服,在山谷里,也没人看,他就这么胡乱穿着。   如今,出了山谷,这身女装显得极为残破,尤其是肩膀处隐隐露出肌肤,实在有些不太雅观,再加上他面上露出的难怪神色,竟被误会了。   望着那婆婆关切的眼神,瑶光心头不由得浮起一阵暖意,也不辩解,有心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只笑道:“那就多谢婆婆了。”   那婆婆很是热心,见瑶光面容精致,不似农家女子粗糙,周身气质也透着份独特,落落大方的样子,实在让人喜爱,便特地找了一条粉色绣花的新裙子,只道:“姑娘你穿这个吧!这是我女儿出嫁前的衣服,当时我给她做了一半,生病耽搁了,没等做出来,我女儿就出嫁了,后来做完了,也就再没上身,现在还是新的呢。”   瑶光见又是女装,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可想了想,也觉得无所谓,他素来珍惜别人给予的善意。   便转身进屋换了衣服,一回生二回熟,头一回穿裙子还费了些脑子才弄妥当,这第二回完全就是熟练工种,一会儿的功夫,瑶光便穿戴好了。   那婆婆见瑶光就这么散着头发出来,就笑着让他坐了,抬手帮瑶光束发,瑶光不好拒绝,便乖巧的坐下,觉得这老婆婆慈祥的有一种母亲的感觉,便不由得升起一种不愿违逆她的念头。   那老婆婆手很巧,完全不同于瑶光上次随意挽的发髻,手指穿插之间,就轻轻巧巧的给他梳了一个坠马髻,又斜插了一个木质的发簪,方才满意点头。   瑶光不由得有些贪恋这种如母亲般的温度……   于是,在那个婆婆殷切挽留之下,本就没想太明白的瑶光,就莫名其妙的住了下来,他也不出门,只每日坐在院子里,想着九阳的功法,想着师父,想着武当……   这个婆婆夫家姓张,靠刺绣以及给人做衣服为生,赚的并不多,勉强够她一个人生活。   瑶光借宿在她家,见她生活颇为辛苦,便也拿银两给她,虽然这婆婆屡屡推辞,但瑶光执意要给,也就收下了,只是对瑶光越发亲热,每日里做好些吃的给他,一点活儿都不用他沾手,只日日说自家女儿未出嫁之前的事情,说她女儿如瑶光一般乖巧听话,瑶光只笑而不语。   后来这婆婆甚至还动心,要教导瑶光刺绣,弄的瑶光哭笑不得的婉拒了。   这婆婆便又念叨说:“你这习惯真同我那女儿一样,她也是一贯懒得弄这些针线的……唉!”   说的多了,瑶光便生起几分好奇心,问道:“婆婆,你女儿究竟嫁去了哪里,怎么一直不见?”   那婆婆不由得沉默,半响才道:“我那女儿嫁的是极好的地方,夫家有钱有势,只一样不好……”   瑶光问道:“那样不好?”   婆婆道:“那人是个江湖人……每日里打打杀杀,好不吓人。”   瑶光一怔,不由得更是好奇,就问:“不知是哪一位?”   张婆婆叹了口气,“我那女儿名叫五姑,有一年饥荒,我丈夫重病,恰巧昆仑派招侍女,我实在没办法,便把五姑送去做了侍女……几日后,我丈夫终没撑过去走了,我凑了凑银钱,想去把五姑接回来,可五姑却被那昆仑派的掌门何先生收做了第五房的小妾,那何先生是不会放人了,五姑也不会愿意随我回来……只是做人小妾的,我真担心……”   瑶光这才惊到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碰上这么一个剧情人物。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五姑不是别人,正是后来书中,张无忌送杨不悔去坐忘峰途中,遇到的那个身中剧毒的掌门人爱妾,他替这爱妾解了毒,却又因这毒是正房夫人下的,那掌门人惧内,不说杀爱妾也不说杀夫人,却忘恩负义的要杀张无忌这个医生。   说来恶心,这男人早年当上掌门,全依仗他师姐,也就是现在的正房夫人的支持,结果当上掌门了,就开始四处纳小妾。   负心薄幸,忘恩负义,当初看书的时候,瑶光对这个昆仑派掌门人便十分的不屑,没想到居然碰上了这个小妾的母亲……   不过,以他来看,这女儿嫁出去好多年,便是做妾吧,这么多年从不回来探望母亲,估计十有□□也不是个孝顺的,亏这婆婆还日日念着她,与那负心薄幸的男人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瑶光心中感叹,嘴上却不由得安慰道:“你女儿既然是做人小妾,想来也有诸多不自在,难怪没能回来看你。”   那婆婆便点头,望着瑶光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份移情的慈爱目光,道:“是啊,女子在这世间本就难为,将来若是不能为人正妻,做了小妾,这生活更是难上加难,可怜我那女儿啊……”   瑶光被她爱怜的目光看的万分无奈,心道:“我又不是女子,不过一时伪装而已,可没这么多麻烦事。而且……”他心想:“你那女儿给人做妾,指不定多么开心呢,有锦衣玉食,珍馐佳肴,乐不思蜀,早把你这老娘抛到脑后了。”   他此时才知晓,这婆婆为什么一开始对自己那般热情,还一直挽留自己住下来,却原来是将自己一片爱女之心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他从没有过母亲,被这婆婆的一片母爱触动,不由得心软了几分,觉得那个叫五姑的女子实在不知道珍惜。   本来打算过阵子换了男装就走,可现在却不由得怜惜这老人心意,觉得再穿几天女装也无妨。   如今,看着老婆婆面上一片哀戚,也不忍心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只挑着好话劝说道:“那昆仑派也是名门正派,你且放宽心,你女儿定是平安无事的。”   那老婆婆心知他好心安慰,便也点头,只目中隐隐有着担忧的神色。   如此数日,瑶光算算日子,自思停留此地已经许久,便想同这老婆婆辞行。   谁知,这老婆婆昨日去镇里售卖绣品,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她本来就已年老体衰,此时骤然一摔,便有些卧床不起了。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老年人身体机能衰退,再所难免的虚弱,但瑶光却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婆婆病的卧床不起,却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的那个闺女五姑,瑶光见她如此,无奈叹息一声,托了邻居照顾老人。   换回男装,提了刀,转身往昆仑山三圣坳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奋侠义携刀闯昆仑   昆仑派所在的三圣坳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是故外面雪山遍布,此地却是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又有历代掌门人于七八十年的整顿,派遣弟子东至江南,西至天竺,搬移奇花异树前来种植,所以景色秀美,堪比江南。   瑶光因私自下山,此次前来又是为了掌门人小妾的事情,不好意思报武当的名号,便客客气气对守门的昆仑弟子道:“在下同贵掌门的五夫人是同乡,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她母亲来传个口信,还望帮忙通传一下。”   那昆仑弟子听说是五夫人的同乡,顿时也客气许多,只因这五夫人却是掌门人何太冲所有小妾中最宠爱的一个,便道:“你在此等等,我去通报。”   瑶光在门口耐心等待,可等了许久,却只见那昆仑弟子满脸怒气的冲出来,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耍大爷,五夫人说了,早年父母双亡,哪有什么母亲?你是哪里来的骗子,居然敢骗到昆仑来?”   瑶光一怔,一时间有些无措,他犹豫了一下,道:“那托我传话的老妇人如今病重在床,日夜思念女儿,劳烦您再去问一声,不知道能否让我见见五夫人,将话说清楚了。”   那昆仑弟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也配见我们五夫人,快滚!快滚!”   瑶光不由得有些恼怒,道:“你昆仑派乃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怎么这般不讲道理,如果有误会何不当面对质,还是你们五夫人心虚,如今富贵了,便想不认家乡老母?”   那昆仑弟子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昆仑放肆。”   说罢,抬手就是一巴掌。   瑶光侧头闪过,见这弟子不依不饶,气势汹汹扑过来,兜头就是一脚,竟运气内力,竟似不将自己打成重伤就不罢休的样子,顿时大怒,心道:“我若是个普通人,这一脚踹下来,就算性命无碍,起码也会弄个内脏受损,昆仑名门子弟,出手竟如此狠毒?”   他当即闪身避过,一腿快如闪电般的侧踢而出,还以一脚,那昆仑弟子本就是个守门的记名弟子,功夫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此时如何躲闪的及,当即就被瑶光一脚踢出三尺远,哀叫不休。   瑶光刚有些犹豫是否下手略重,就听一声高喊:“哪家的小畜生敢在我昆仑门前动武?”   紧接着,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青年剑客从门中抢出,二话不说,一招“百丈飞瀑”,剑锋从半空中直泻下来,威势惊人。   瑶光暗恼他口出恶言,又不问情由出手伤人,不由得拔刀挥去,他迎着剑锋,丝毫不闪不避,直接一刀劈向来人的胸前要害之处,一招‘围魏救赵’,那青年男子见他气势悍勇,果然不由得后退,反手一剑架住刀锋,剑刀相交,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碰触之声。   瑶光修习《九阳真经》虽未大成,但这真经乃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内功,高深莫测,他只是稍稍练了几月,内力精纯便远胜同龄人。   是故,此时刀剑相交,内力比试,那青年剑客顿时落入下风,一张脸涨的通红,被劈的连退数步,只抵挡了不到一刻,手便有些拿不住,急忙撤剑闪避……瑶光一刀之力未老,但不欲伤人,手上用力,微微一斜,从青年剑客左侧贴颊劈过,那青年剑客惊出一身冷汗。   “李师弟误慌,师兄助你。”   瑶光还没收刀,就听身后有剑锋破空之声,他心里恼怒非常,只觉得这昆仑山妄为名门正派,背后偷袭,居然还敢如此的冠冕堂皇,也不回头,运气窜出几米,刀尖点地,身形急转,就着转身之势,回首就又是一刀!   身后那人打扮与适才的青年剑客相似,想来是这昆仑派中同辈师兄弟,本来背后偷袭,一来是救援前面的那个剑客;二来却是想趁瑶光收势不及之时,捡个便宜。   却不想这人看着年龄不大,可功夫却是不凡,一时间,有些心慌,也如之前那人一般,被一刀劈的连连后退,溃不成军。   瑶光连败两人,还都是内门的弟子,昆仑派其他的弟子早就赶快前去报信,此时,他刚刚劈走那名背后偷袭的男子,就见门里涌出一堆昆仑弟子,其中一中年妇人更是高声历喝道:“李则明,蒋超,你二人也太过没用,这样一个小贼都治不住?”   又有一个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喝骂道:“小贼敢硬闯我昆仑山,好大的狗胆!”   瑶光此时也动了真怒,冷笑讽刺道:“别人看昆仑派人多势众,不敢招惹,少爷我却是拍掌而来,拍掌而去,算得了什么!”【注1】   那黄冠道人顿时大怒,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而至,双掌交叉齐出,一掌攻向左胸,一掌却劈向头顶,出掌有呼呼风声,十分凌厉。   瑶光所学其实多是剑法,只与俞岱岩分别那一日方才学了那套他师父成名的‘玄虚刀法’,这一年来无人指导,便翻来覆去的将这刀法练得滚熟,只有些含糊的地方,便根据自己学过的剑法,一通乱改,此时用出的刀法,只怕俞岱岩亲见,都有些认不出来。   也正因此,本来武当派的武功本来多是讲究以柔克刚,刚柔相济之道,偏偏瑶光性子属于那种看似随和,实则执拗,用刀之时只进不退,这一套本来极有道家玄妙虚无之感的刀法,被他改的面目全非,用起来招招伤敌要害,颇有那么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   所幸他此时所遇昆仑弟子功夫都不算高手,就是那黄冠道人虽则功夫较旁人深厚,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瑶光这从未见过的悍勇刀法所摄,见他对自己的剑招不闪不避,只刷刷刷三刀劈来,不由得心生怯意,脚踩七星步,被逼的连连闪避。   他自觉丢脸,顿时愤怒如狂,吼道:“小辈安敢。” 立即抢过旁边那中年妇人的腰间佩剑,几招昆仑派的绝学两仪剑法使出,剑招精妙非凡。   瑶光此时也看不透这些剑招破绽,别只一路刀法砍过去,凌厉锋锐,无人可挡。   那黄冠道人初时还仗持剑招精妙,占了一二上风,但终究被瑶光气势所摄,又不敢同他硬拼,到得后来,竟只有招架之力。   那中年妇人也有些着急,毕竟,在昆仑派门前,己方连连战败,说出去实在丢人。又想,掌门人何太冲平生最好面子,今天恰巧带着他原配妻子回娘家,所以暂时还不知晓此事,若是回来见他们这么多人,却在家门口被一个少年挑了场子,只怕会大怒重罚在场所有人……   想到此处,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她居然也从旁边弟子那抽出一把剑,想要上前夹攻,只见她剑尖斜指向地,使一招“木叶萧萧”,同时,口中提醒道:“师兄,用雪拥蓝桥!”   两人配合,同使两仪剑法,顿时,威力大增。   瑶光顿时有些左支右绌起来,不由得冷笑道:“好一个昆仑派,好一套两仪剑法。”   那两人自知理亏,只不吭声,一味猛攻。   瑶光咬紧牙关,只认准一人,挥刀劈砍,终招架不及,被剑划伤数处,身上难免鲜血淋漓,但他被激起血性,神色间毫无示弱之态,本来运用不太自如的刀法竟然自动补足,颇有一股子‘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拼死之意。   好在虽落下风,但他早年在武当习武,别的不说,但在俞岱岩的严厉下,基础却从没有落下。此时,身上伤处虽多,却都没伤及要害,紧守门户,加之《九阳真经》运转,内力不缺,那两人合力也奈何他不得。   三人拆到五十余招后,那中年妇人忽喝了一声:“着!”一记丧门钉打了过来,瑶光素来少与人交手,对暗器认识不足,不由得闪避不及。   可他性子坚韧,既然猜到自己将会躲避不及,索性正面迎上,那丧门钉果然正中左肩,他身子微微摇晃,手中刀势依旧不减,一刀斩在那中年妇人胸口处,同时运起浑身内力,飞起一脚,踢飞了那黄冠道人。   那黄冠道人见他中了暗器,稍稍放松,就被这一脚踢了个正着,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向一旁倒了过去。   三人同时停手,旁边弟子慌忙去扶二人,瑶光拄刀而立,神色冷冷,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挑战。   那中年妇人虽中一刀,但瑶光当时中了暗器,力道稍弱,并不致命,此时被一名弟子扶住,只恶狠狠瞪着瑶光,叫道:“他已是困兽之斗,大家一起上!”   昆仑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虽经常仗着昆仑派势大,做出压人的举动,但从未如此光明长大的群攻,一时间脸上有些火辣辣,有些犹豫。   那黄冠道人见此,暴躁跳起,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出手,门规处置。”   一众弟子一惊,顾不得别的,只纷纷拿剑上前,将瑶光围在中央。   瑶光见他们如此无耻,气急反笑,他平素智计百出,时常逃避,可到关键时刻,却也有男儿悍勇,只噙着一抹冷笑,镇定自若道:“好威风,好霸气,好一个名门正派的昆仑派!今天就让少爷我好好见识见识!”   一众弟子被他嘲笑的实在脸红,但此时也顾不得了,挥剑就攻了过去。   瑶光强撑一口气,便要还手……   忽听得半空中一声清啸,一人从一树上跃下,长剑微颤,走向前来,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每人手腕的“神门”穴上一一中剑,一一撒下兵刃。   瑶光又惊又喜,不由得脱口叫道:“六师叔!”   殷梨亭不疾不徐的漫步扬长而来,遇有敌人上前阻挡,他长剑一颤,呛啷一声,便有一件兵刃落地。那黄冠道人不由得起身喝道:“你是武当殷梨亭……”   话音未落,只听‘呛啷’一声,他手中的那把剑也被挑落在地。【注2】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里一句话出自古龙先生的《大旗英雄传》,我很爱这句话,就化用上了   【注2】这是倚天原著中殷梨亭出场,我当时看了,特别喜欢,后来哪怕知道殷梨亭性子荏弱,但也觉得他非常潇洒帅气。   PS:作者不太擅长写打斗情节,已经尽力,如有不太合理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担待。   ☆、第二十九章   真君子提剑坐忘峰   殷梨亭还剑入鞘,彬彬有礼的抱拳行礼道:“武当殷梨亭,适才情急出手,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只是……”   他上前一步,将瑶光护在身后道:“不知我这师侄何处得罪了各位,让各位纷纷出手教训?”   昆仑一众弟子无言。   那看似最为精明的中年妇人面上也有些茫然之色,她只听有人擅闯昆仑,还打伤守门弟子,一出来就见李则明、蒋超二人被击败,一时间顾不上问缘由,就打斗了起来,具体究竟为什么……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冠矮胖道士却跳起来,大声道:“此子擅闯昆仑,还打伤我昆仑弟子,你们武当真当我昆仑没人吗?”   殷梨亭皱眉,他自不惧昆仑,但还是想搞清楚前因后果,便道:“瑶光,你且将事情说清楚,师叔在这,若无错,总不至于让人冤枉了你。”   瑶光在武当,总见这殷六侠多愁善感,时常为一些小事落泪,还从未见他这般严肃认真,护在自己身前,尤其是刚才拔剑打斗,着实潇洒自如,让人佩服,对之前自己话语伤人一事更加愧疚。   只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听得六师叔问话,话里回护之意明显,心中一暖,恭恭敬敬道:“回六师叔……”   他口齿伶俐,几分钟的时间,将那老婆婆一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只说那老婆婆与自己有恩,自己是为报恩才来昆仑报信,谁知却被守门弟子拦住,还动手伤人,迫不得已还手,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殷梨亭听了,点头道:“知恩图报,你做的对。只是行事稍有鲁莽……如今,弄成这样,种种误会,虽责任不在你,也是因你而起,你且去谢过各位昆仑同道兄弟,若不是他们顾忌侠义之心,又见你年纪小,频频手下留情,又怎容你站到现在。好在我武当与昆仑素来交好,彼此切磋,不伤和气……至于贵派五夫人,还请这位师姐再帮忙问上一声……”   殷梨亭性格温和,他话语间将昆仑山一众弟子落败之事巧妙的归结为手下留情,给昆仑派留了脸面,又说武当与昆仑交好,想借此把事情定义为比武切磋,之前又点名瑶光是受人恩惠办事,知恩图报,本是江湖侠义中人应有所为,就算行事鲁莽,但瑕不掩瑜……   他一句未帮瑶光说话,却句句都是为瑶光掩饰此事。   旁边昆仑弟子听了,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表示,只拿眼看那中年妇人。   巧的很,这中年妇人江湖人称‘闪电娘娘’卫四娘,她同众昆仑弟子稍有不同之处,那就是她授业恩师不是掌门人铁琴先生何太冲,而是何太冲的师姐,正房夫人班淑娴。   这卫四娘既然是正妻的弟子,一听是掌门人小妾的事情,先就是带出了一丝厌烦之意,后又听这五夫人不认亲母,顿时大怒,借题发挥道:“这种不孝女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她有掌门夫人撑腰,自然对掌门的小妾也不假辞色,甚至对此十分幸灾乐祸,也不问明缘由,就吩咐道:“你们且去把五夫人请来,让她赶紧去看看自己的亲娘,如此作为,畜生不如,还带累我昆仑名声。”   本来五夫人极为受宠,众弟子不敢动手,可此时卫四娘下令,大家都知道掌门人惧内惧的厉害,此时有掌门夫人的嫡系弟子发话,顿时,冲入内室,将一名容颜俏丽的女子请了出来。   卫四娘此时只想趁掌门人没回来之前,把事情收拾妥当,如今又有了五夫人的事情做幌子,自思能遮掩过去,就一挥手,做主让人备了软桥,抬了这五夫人出门,去看那老婆婆了。   殷梨亭又同几人客气几句,只那黄冠道人十分不服,但似乎很是惧怕卫四娘,最后也不说话了。   瑶光也很是知趣,只说:“多谢几位手下留情……”半句不提自己拼死血战的事情,又说:“若不是几位手下留情,我怕是早就倒下了,各位顾忌我年少,我偏偏还不知进退,实在惭愧。”   昆仑各弟子得了台阶下,自然也都顺着下来,还夸瑶光年纪轻轻,就武艺不凡,最后就连那一脸愤愤的黄冠道人西华子都摆着长辈的谱,说了几句指点的话。   就这么客气了一阵子,殷梨亭方才携着瑶光告辞离去。   两人行到殷梨亭落脚处的客栈,进了屋子,瑶光不由得偷偷去瞄殷六侠的脸色,只觉得一向气质宁静温和的殷梨亭,此时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沉郁难解之色,想起自己的那一封信,心中十分忐忑。   进了门,殷梨亭找客栈小二要了一壶茶,倒了一杯茶,坐在桌前,也不理会瑶光,一径沉思。   瑶光讪讪的走过去,行礼道:“六师叔,你怎么来了,还这般巧的救了我?”   殷梨亭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前些时日,我来此地,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相约三个月后,在此地比试武艺。只因,武当据此地路程有些远,我便没有回去,索性停留在此等待,省了来回奔波。”   瑶光听了一惊,他虽送了信去,但不知后事进展,只觉得这一年都快过去,这事应该早早了解,那纪晓芙喜欢杨逍就嫁过去,自家六叔也可另选贤妻,怎么就要同那杨逍约战了呢?   殷梨亭见他目中闪过惊讶之色,心中料得他七/八分心思,不由得叹了一声,感叹道:“瑶光,你自幼早慧,行事之间往往有自己的主见和一番道理,可有的时候,人心又怎是那么简单的事?”   瑶光听得此话,不由得觉得身上有些冒冷汗,自思自己这段时日行事,的确不管不顾的一味向前,却从不曾顾虑周围人想法,往往有些想当然,以为事情怎样是好的,便想让大家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却不知道别人心里是不是也想这样……仔细想来,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替他人决定命运呢?   殷梨亭又正色道:“我并不是想责备你什么,只是从你去为三哥寻药一事,就可以猜出你行事的一二。私下里,我们师兄弟其实曾经讨论,为何你宁愿独自一人下山寻药,都不告知我们这些长辈,是我们不够让你信任?七弟最了解你,只说你此行必有危险,所以不愿让我们一起前去,可是,受伤的人是我们的三哥,你也是我们重视的师侄,你若折在这上面,你师父如何想?我们如何想?你这是让我们此生都再难安睡!”   “你盗药归来,只说是皇室贵族灵药众多,但哪就这么巧,被你遇到这么对症的药效。四哥猜测,你许是遇见了伤三哥的真凶。可你依旧一字不说,只怕是敌人厉害,担心我们冲动寻仇受伤。   “与之前一样,对我们却是一片诚心,可你如此作为,真真是小觑了你师父,小觑了我武当众人。若我们真是那等鲁莽自大,冲动寻仇的人,哪里还有武当如今的赫赫声名?”   “之后,你又因你师父下山一事生恼,一味胡闹,却不知三哥此行是否别有深意,他为什么没带你,想必是让你在山上好好习武成长,不至分心其他杂事……”   瑶光被他一句句说的无言以对,顿觉之前所为看似神秘,实则处处漏洞,甚是羞愧,只低头不语。   殷梨亭神色凄楚,又道:“至于我与峨眉纪姑娘之事,我当承你的情。若非你挑破,只怕我还心心念念的苦等……可是,你又把这事看的太简单,如此大事,你就那么一封信寄了过来……你就不曾想过,万一这封信中途遗落,或者被别人看到,峨眉武当,还有纪姑娘是何下场?持才傲物,行事鲁莽,刚愎自用。”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望了过去,道:“我虽知你心地纯善,只这些事做的如此粗糙……平心而论,你说师叔我说的对是不对?”   望着殷梨亭一双诚挚而又端正的眼睛,瑶光羞愧难当。   他斟了一杯茶水,当即翻身跪倒在地,膝行奉上,道:“瑶光之前年幼,行事多有乖张任性之处,今日幸得师叔教诲,日后定多加改正,望师叔宽宏。”   殷梨亭忙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又伸手扶起他,笑了笑道:“哪有做长辈的真心恼你这个小辈的道理。日后行事,多思多想,我说的也未见准都对。你素来行事果断,聪明机变胜我百倍,我不过是略略提醒,望你日后行事不要太过偏颇执拗了。”   瑶光连连点头应是,只觉得心中一松,曾经禁锢的枷锁,却原来都是自己在自寻烦恼。   想当初,从山谷中出来,自己居然因惧怕被师叔师伯们责备,就一直在外游荡,让大家担心,实在不该。   又思索自己之前所为,仗着了解剧情的缘故,鲁莽行事之处多不胜数,若非机缘巧合,自己安稳活到现在真可称得上一个奇迹了。   他如今得殷梨亭耐心安慰教导,心中十分感动,只觉得和这位六师叔亲近了很多。这时好奇他与杨逍决斗一事,也不再小心翼翼出言试探,反而直接问道:“六师叔,你为何要与杨逍决斗,那纪姑娘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殷梨亭眉目间还是难掩沉郁,但他虽性子有些弱,却并不讳忌这一点,只略带怅惘道:“因你信中之意,我不太放心,便同你师父亲自护送了她回峨眉,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得知此事,果然大怒,要将她立毙掌下……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只得拦下。之后又有师尊同师太好生一番交涉,又有金刀纪家出面哀恳……灭绝师太只对外称纪姑娘重病而亡,金刀纪家也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此事一了,你师父就返回武当,我却担心她一个弱女子在外行走不便……于是,我就护送更名改姓的她,一路前往坐忘峰,将她母女交到杨逍处……”   他说来简简单单,但其实当时灭绝师太执意要杀纪晓芙之时,他费劲心力才拦住,之后为之斡旋周转,甚至麻烦多年未下武当山的师尊出面,种种艰辛……   在他如今叙述之中,仿佛只是几句话般的简单。   又讲自己护送纪晓芙前往坐忘峰,瑶光简直为其委屈心疼,可以坦然大方的护送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去另一个男人怀里,殷六侠果真不愧一个‘侠’字。   殷梨亭对此却依旧淡淡几句,待说道与杨逍约战,他又轻描淡写道:“我护送纪姑娘一路过来,看他们一家三口团圆,本应功成身退,只是杨逍武功的确不俗,我见猎心喜,便同他约三个月之后比武切磋。只是,一来,他一家刚刚团圆,我不好就此趁人之危;二来,他见我一路奔波,也不愿占我便宜。”   瑶光听他说什么见猎心喜,立刻就知道这只是个托词,这位殷六叔,随也也喜欢习武,但从未起过同人争胜的念头,这话要是换了七师叔莫声谷,他还信上几分,可六师叔,几乎不用细想,他就知道,这是为了不伤及纪晓芙的名声。   总不好明说‘你夺我未婚妻子,这事得做个了断,咱们过一场吧!’   所以,只能说是比武切磋。   殷梨亭提及此事,也是一阵沉默不语。   ‘盛名之下无虚士’,瑶光却不由得暗暗想:“当年,武当七侠,联袂共闯江湖,被江湖人称之为‘侠’,果然不是白来的。就目前所看,大师伯宅心仁厚;二师伯嫉恶如仇;师父豪气干云,各处皆好;四师叔智计超群;五师叔接触少些,尚且不知,据说也是一坦荡君子;七师叔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以前只觉得六师叔性子太过内向腼腆,如今看来,却是君子如玉,温润内敛,对自己喜爱的人情深一片,平日行事又处处与人留有余地,宽仁厚道,胸襟气度也远胜旁人……”   “再想杨逍,孤傲自负,当年与人比剑,气死孤鸿子,行事可谓刻薄;又自命风流,居然夺□□子;后不顾大局,参与明教内斗,也称不上什么顾全大局,武功不弱,可明教上层具不服他,可见他也不是什么领导的材料,如此一个除了武功、长相,其余行事、胸襟、气度皆不如殷梨亭的男人,也就只能骗骗小姑娘了。”   “纪姑娘先被杨逍强迫,后又被他外在的表象所迷惑,竟然舍美玉而选石头,实在没眼光极了。”   他这边想着武当七侠的风采,一边想着自己算是武当七侠的传人,不由得十分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思比斗晓芙情难全   殷梨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刚巧你在,过些日子,我与杨逍比斗,正好你与我掠阵,我若赢了自然无话,我若输了,无论生死,你带我回武当就是。”   瑶光心头一震,他知道自己这位六师叔此时只怕自己心里也没全胜的把握。明教逍遥二仙成名极早,江湖上有着好大的名声!至于光明左使杨逍更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如今六师叔要同其光明正大的比斗,瑶光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只是心中十分烦躁。   虽说在现代,逍遥二仙的人气很高,但在如今站在武当派立场的瑶光看来,只觉得这明教果然不愧是明教,杨逍范遥为人行事却实在称不上一个正字。   杨逍毁人清白,范遥恶意毒杀情敌,两人做事只求痛快,不管其他,具都是肆意妄为之徒,实在让瑶光看不惯。只觉得,武当众人随便拎一个出来,无论人品德行,都胜他们百倍。   但尽管如此,却不能否认,这二人武功实在高超,就算如此偏心的瑶光,也不能违心说自家六师叔必胜。   他不由得蹙眉思索起来。   殷梨亭见他一副深思的样子,如今也知道几分他的性格,顿时猜到他又是在操心自己比斗的事情了,不由得笑叹道:“才说你心思重,如今可又来了。”   他伸手抚住瑶光的头,温柔道:“作为晚辈,好歹对我们做长辈的有点信心!你且安心,六师叔不会败的!”   瑶光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忽想起书中殷梨亭自创的一个与人同归于尽,名为‘天地同寿’的绝招,顿时有些惊吓,急忙绞尽脑汁的开口劝说道:“六师叔,你可别乱来啊!那杨逍是什么东西,你要是为了他,伤了一根头发丝,我都不乐意呢!”   殷梨亭听他说的夸张,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暗道,难怪自家三哥宠爱这小徒弟,贴心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喜爱。   但见他一副忧心忡忡担心的样子,忍不住道:“傻孩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求公公平平和那人比上一场,无论输赢,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何况……”   他沉吟了一会儿,轻轻道:“纪姑娘才和他一家团圆,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   瑶光听的只觉得心酸,那女人不顾与六师叔的婚约,未婚先育有什么好?偏偏六师叔什么都给她想的妥妥当当,不让她为难!   虽心中还有不忿,可总算知道六叔无轻生之意,略略放心下来,又听殷梨亭问自己下山以来的行踪。   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兴冲冲道:“差点忘记,六师叔,我有了个奇遇,找到《九阳真经》了。”   殷梨亭一听,也是大为惊讶,他以前听师尊提起过此事,说武当九阳功就出自此经,只是当时师尊年幼,听的不是很全,如今听瑶光说居然遇到了全本,不由得也很是惊讶,问道:“果真是那部真经。”   见瑶光肯定的点头,才赞道:“果然是奇遇!”又怕他年少得此奇遇,一时把握不好,宣扬出去惹祸,急忙又叮嘱道:“这事你可不能逢人就说,需知秘籍虽好,但若让人知道了,免不了有那喜欢‘杀人夺宝’的小人,我武当虽不惧,可小人暗箭难防。”   瑶光见殷梨亭絮絮叮嘱,显得很是唠叨,可字字关心,发自肺腑,不但没有觊觎那神功秘籍,反而为自己的安慰操透了心,不由得感动道:“六师叔,师侄都晓得的。”   殷梨亭不由停下唠叨的话语,耳尖微微一红,他素来腼腆内向,在武当七侠中,行事往往显得婆婆妈妈,有些女子气,但真正懂得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六侠待人却极真极诚的,他一颗赤子之心,平日里难受就哭,高兴就大笑,明明年纪比七侠莫声谷还大,却最是被师兄师弟们照顾的。   如今,他想要做长辈的样子,好好照顾师侄,结果师侄也是少年早熟的,显得他的种种叮嘱多余又唠叨,不由得害羞起来。   瑶光也不笑话他,只微微一笑,也不提这奇遇究竟怎么来的,也不提之前遇范遥的倒霉事,只想将六师叔的注意力挪到武功上,道:“我有好些不懂,这就背给六师叔听,六师叔懂了教我。”   其实,他哪里是不懂,不过是怕殷梨亭不好意思找自己这样一个晚辈学艺,故意找个托词。   殷梨亭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心中感动,也不推辞,道:“师叔承你的情。”   他见瑶光不提奇遇的事情,以为有什么私/密,他是真君子,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打听询问,听了瑶光的背诵,便低头琢磨这真经上的内功,一会儿,就入了迷。   如此三月,师叔侄两人就闭门在屋中研究《九阳真经》,瑶光被殷梨亭劝说之后,诚心认错,思及前些日子急功近利的行为,羞愧极了,便收心认真学武,他本就练了一阵子《九阳》,只是心不静,所以才欲速则不达,如今心一静,很快便练完了经书的第二卷。   殷梨亭情况又有不同,他练武当九阳功,多年来,内力虽说不上多么深厚,但也是江湖一流的好手。如今重新参悟九阳,自然不能从头学起,但相互对照,取长补短,内力运用自然更加精妙,练到最后,神光内敛,竟是大有进境。   他心中对和杨逍的比斗,更添了几分信心。   这一日,殷梨亭同瑶光在客栈的院子里练剑,殷六侠长于剑术,但一理通百理晓,他又见过俞三侠的刀法,此时,一招招的耐心指点起来,让瑶光受益无穷。   他又耐心与瑶光过招比试,指出缪误之处,给予正确的建议,他性格温和,不会如俞三侠一般说出什么必须、不许之类的命令字眼,只说‘我觉得此处如此如此方好’,或者‘这样这样攻击力会更强一些’。   瑶光本就有现代人那种过于发散,想象力丰富的思维,明显更适应这样的教学方式,招式间的学习更加一日千里,偶尔用出的招式连殷梨亭都不由得拍手叫好,只道:“你这招式实在妙,透彻玲珑之处,如羚羊挂角,不着行迹。”   瑶光心里得意,不由得勾唇一笑道:“六师叔不如过来试试我这几招?”   殷梨亭自然欣然应好。   两人过招,下意识的都没有用内力,但只招式之间,就见精妙绝伦之处,令人目不暇接。   正当高/潮处,忽听一声“啊!”的短促叫声,两人不约同时收手,顺着叫声看去。   殷梨亭更是错愕的叫了一声:“晓芙……不,纪姑娘。”   瑶光也不由得一怔,只见一肤色雪白的美貌女郎做妇人打扮,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眼眶中泪珠莹然的望着两人,她低声道:“六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瑶光一怔,他虽知道纪晓芙的事情,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在原著中颇为个性的女子,他之前想着她未婚先孕,实在对不起六师叔,虽则可怜却也可恨。   可如今见她一个女人,面色凄苦,孤身一人的找过来,顿时有些无措,就抬头去望殷梨亭。   殷梨亭的面色有些发白,眉目间痛苦挣扎之色更重,他不禁移开目光,又道:“杨夫人,这与礼不合。”   他前后先是‘晓芙’,后又‘纪姑娘’,最后却只称‘杨夫人’,可见内心挣扎之巨。   纪晓芙察觉到这一点,心中十分不好受,她顿了一顿,牙齿咬住了下唇,随即放开,唇上已出现了一排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方才颤声道:“六哥,我……我实在对你不住,只是……你……明日,你能不能不要去和杨逍比斗……”   殷梨亭不由得面色大变,退后了一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纪晓芙只低低的说:“是我对你不住……你实在不必……不必去做这事……这比斗本就是没什么必要的……你的未婚妻已经死了,六哥,你就当我死了吧!我对你不住,来生再报答你……”   殷梨亭的脸更白了,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身子不由得颤抖,就连手中的剑似乎都握不稳了。   纪晓芙只低头垂泪不止。   瑶光终于忍不住,抬头讥讽又冷漠的道:“杨夫人,您怕什么呢?是怕我六叔伤到杨逍,还是怕杨逍伤了我六叔?”   纪晓芙被这样尖锐的问题问的倒退一步,似乎无法接受般的蹲下身去,她忍不住的泪落如雨,“不……只这事……本不必发生……双方无怨无仇,何必伤了彼此和气……”她哽咽难言的艰难说,“所有罪过都是我一时行差踏错导致……又何必……”   殷梨亭忽然道:“杨夫人,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我辈习武之人,见到功夫不错的对手,见猎心喜,切磋一二……”   “六哥!”纪晓芙痛苦的叫着,声音里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一双泪眼中满是绝望。   殷梨亭终是被她的绝望打动,不由得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痴痴望了纪晓芙半响,方艰涩道:“杨夫人,你且放心,你夫君……杨左使武功高强,江湖之中少有敌手,想来我也是胜他不过的……”   他神色落寞,语气间不由得多了几抹言不由心的敷衍,他素来君子,但也有男儿血性,说出这样隐晦暗示的话语,已经实在是难之又难。在他心中,只怕宁可死在杨逍剑下,也是不肯服软认输的。   瑶光简直快要气死,可他这六师叔偏偏善良的让人没办法发怒,便冲纪晓芙叫道:“你家夫君知不知道你来找我六师叔,杨逍枉自偌大名声,居然让自家妻子在比斗之前,寻对手求情讨饶,哼,想来这名声来的有些虚了。”   话音刚落,一枚石子带着破空之声击到,瑶光仓促间躲避不及,正在惊慌间,就见殷梨亭一个闪身,跨了一步到自己身前,抓住自己持刀的手向上一挡,“当”的一声,一枚石子落地,刀锋被击的犹自颤动。   “好内力。”殷梨亭肃然道,“杨左使既然到了,那就请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释仇怨六侠高义   殷梨亭道:“杨左使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何苦为难小辈?”   一声叹息响起,就见一位身穿白色粗布长袍,相貌俊雅的中年书生忽从一旁树上跃下,他神色漠然,只望向纪晓芙的时候,露出几丝柔情。   他也不理会殷梨亭和瑶光,只低头望着还在哭泣的纪晓芙,道:“晓芙,你真这般信不过我?”   他年纪较殷梨亭大上很多,但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样子实在比殷梨亭看着可靠的多。   而且,他眉宇间颇有一种冷峻桀骜之色,看起来十分高傲,正因如此,他待纪晓芙的柔情显得格外让人心动。   这样两相一比较,殷梨亭好似初出江湖的青涩少年,稚气犹存,与女子交谈还要面红耳赤的口不成句;他却已是纵意花丛后的逍遥浪子,甜言蜜语张嘴即来,如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万种痴情,让女人无法抗拒。   面对着这样的男人,而且是刻意引诱,纪晓芙德行有亏也不难理解了。   可就算是如此,在瑶光心里,还是觉得这一对实在讨厌,原著里,他们你情我愿的演了一场生死之恋,却让他殷六叔受尽嘲讽,还枉费了十来年的痴情,着实可恨。   如今,他家六师叔好不容易想透,只想着同杨逍打过一场,完结此事,偏偏他们又出来刷存在感,简直是让人气的不行。   杨逍旁若无人的道:“晓芙,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信我吗?还是担心我?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伤的了我杨逍。亦或者……我知你对殷六侠心有愧疚,你可是怕我伤到他?这事是我二人的事情,就算弥补,也要我二人一起,我们夫妻一体,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你要是怕我伤到殷六侠,何不直接同我说,何苦去求他一个外人……”   瑶光听他开始说的笃定,一副肯定没人能打败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   后又听他说什么愧疚,又说六师叔是什么外人,一副同纪晓芙两情相悦的样子,简直快被气死,忍不住骂道:“你们恩爱就回房去恩爱,别光天化日的在这里碍我们的眼,何况,明天才是比斗的日子,谁胜谁负还不知道,且先不要夸口!”   杨逍目光如电般射过来,但见殷梨亭挡在前面,便只略略打了个转,但见殷梨亭神色冷漠,不由得目中闪过一丝愧意,只他任性妄为惯了,这丝愧意很快便消逝不见,只心里想,大不了回头比斗,手下留情,不伤及这位六侠的性命就是。   纪晓芙神色凄苦,她虽德行有亏,但秉性正直,失身于杨逍自觉已是不该,后与之相处,却又忍不住意乱情迷,心中愧疚到了极点,最后生下孩子,取名不悔,但不悔的只是这段感情。   对峨眉,对殷梨亭,她是日夜煎熬,辗转反侧后的羞愧难忍。   如今,殷梨亭和杨逍即将比斗,无论伤了哪一个,她自觉都是今生难安。   自然起了荒唐念头,想要求殷梨亭让步,大体也是因为殷梨亭平日行事太过软绵的缘故,她虽不自觉,但下意识的还是觉得,若要让步,这位性子软和的殷六侠较之性子唯我独尊高傲的杨左使更容易被劝说。   却没想到,她的这场劝说,被杨左使抓了个正着。   杨逍并不是什么心细的性子,他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惯了,而且,思想很是超前,觉得自己和纪晓芙虽然开头不算好,有自己刻意的强迫和引诱,但也算男欢女爱,自然而然的事情,最终两情相悦,和别人没什么干系。   可是,偏偏纪晓芙觉得愧对峨眉,愧对殷梨亭,他心里对这些不是很看重,觉得大不了以后对上峨眉,忍让一二,手下留情就是……   至于殷梨亭,如今纪晓芙未死,他固然有一分的愧疚,但却有着七八分的醋意,毕竟是自己妻子曾经的未婚夫,他虽自傲,却也难免起了那么几分与之比试的心思。   所以,殷梨亭的比斗要求一提出,他就一口答应。   如今,纪晓芙来求殷梨亭取消比斗,他心中实在恼怒,可又不愿意迁怒对方,便刻意作出一副恩爱异常的样子,在情敌面前展示。   殷梨亭初时因为纪晓芙魂不守舍,举止失措,频频沉默,此时,见了杨逍,总算提起些精神,艰难道:“贵夫人对你关心备至,担心你受伤……总是一片苦心,你莫责备她,好好安慰才是……明日你我的比武,本是为了切磋武艺,并无其他缘由……点到即止就可,实在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语出至诚,就算纪晓芙不爱自己,也依旧希望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生活幸福,婚姻美满,所以,话语间提及比武,丝毫不涉及纪晓芙,甚至刻意帮她摆脱这关系,护住她的声誉,对杨逍更是诚心劝说,希望他二人夫妻和美。   杨逍心中却暗暗生气,今日纪晓芙来求人一事,已经使得他很是丢面子,他一向自命清高,如何受得了这个,若不是这女人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他早就大怒,如今又被情敌殷殷嘱咐回去好好安慰妻子,他顿时十分不悦。   只他心思深沉,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挑眉笑道:“既如此,明日午时,我在坐忘峰恭候殷六侠大驾。”   说完,他单手抱住纪晓芙,转身离去,身形晃动,已在数丈之外。   瑶光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犹自愤愤道:“六师叔,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只怕他们毫不领情呢!”   殷梨亭淡淡道:“我辈侠义中人,但求无愧于心,别人怎么想,与我们又有何相干。”   瑶光还是觉得憋屈,忍不住挥刀比划了两下,又道:“六叔你可莫听那个杨夫人的话,真输给那个杨逍,你最近功夫大增,需好好把那个杨逍教训一番出气。”   殷梨亭见他一心维护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暖,被纪晓芙弄的纷乱的心也安定许多,不由得安慰道:“你放心,我适才只是拿话语宽慰她,我若真是故意虚应,别说坠了武当的脸面,就是杨逍那高傲的性子,也断然不能接受的,再者,输赢并不算什么,我只是想打上这么一场罢了。”   瑶光知道殷梨亭性情温和,未婚妻被夺,他虽心有不甘,可奈何纪晓芙一颗心都在杨逍身上,他又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可就算是有成人之美的心意,却难以让自己心里好受,自然要和杨逍比上一场才干休。只是这一场胜负如何,却全然不被他放在心上。   正是他这样的性格,让瑶光时有佩服之意,有时又难免觉得不够畅快……明明是殷梨亭明日比武,只因看不惯杨逍的高傲,瑶光一路絮絮叨叨,竟似比殷梨亭还紧张。   最近,殷梨亭见惯瑶光一副早熟的样子,难得见他又如幼时一般絮叨,不由得觉得十分有趣,心中那点悲苦之意又散去许多。   有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往往越想便越是难受;可若是旁边陪着一个人,比你还委屈,比你还悲伤愤怒,你安慰着安慰着,反而自己渐渐释怀了。   殷梨亭被瑶光这么一弄,反而吃好睡好,早上起来,还觉得精神很是充沛,带着紧张的瑶光,提剑便往坐忘峰行去。   杨逍很是准时,纪晓芙却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敢来看眼前的场面,还是杨逍不让她过来看。   两人也不废话,彼此互相略略点头,便上前交手。   若是没得《九阳真经》之前,殷梨亭自认绝不是杨逍对手,武当内功属于那种练得时间越长,威力越大的类型,可他如今年纪尚轻,较之杨逍,内力实在不及。或可仗持着招式精妙,拼上几回,但除非用上‘天地同寿’那种同归于尽的招式,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如今,练了三个月的《九阳真经》,殷梨亭的内力与日俱增,虽说限于阅历,打斗之时,还有些不如杨逍。但他此次比斗,本就不求输赢,只要出自己胸中的一口气,所以,招式之间,自然挥洒自如。   相反,杨逍心中心思却有些多,他见殷梨亭面上虽有稚气,但性情敦厚,容貌也不差,又比自己年轻朝气,如今纪晓芙没有为他而死,他当年又是强迫对方,心中难免有些不自信,对着殷六侠还有一份嫉妒的心思,一会儿想将情敌斩于剑下,一会儿又担心真如此做了,纪晓芙过于愧疚,这事反而成了夫妻和美的障碍,所以招式忽而凌厉,忽而虚飘,竟十成功力发挥出了七八成就算不错了。   若是之前,两人内力差的远,就算六侠招式精妙,也是必败无疑的,可如今,六侠内力与之相比,虽还有不如,却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如今,两人比斗的时间长了,杨逍久不得胜,又心高气傲,顿时,剑招就有些乱了。   他一急,便忍不住兵行险招,竟将手中长剑朝着殷梨亭胸腹处掷出,另一手化掌为刀劈向殷六侠左侧太阳穴处。   这招式快速狠辣,殷梨亭若是躲闪,难免被他劈中太阳穴,可若不躲闪,又难免被长剑击中。   瑶光在一旁看的险些惊叫出来,就见殷梨亭神色淡定,不慌不忙,手中长剑竟画了一个圈,虽没与杨逍掷出的长剑相碰触,但武当内力圆润的气劲外放,以柔克刚,那掷出的长剑竟似受到什么磁场影响一样,被弹出数丈。   杨左使的另一掌,自然也是劈空。   殷梨亭长剑一抖,却停在了他喉下三分之处,只淡淡道:“承让。”   杨逍僵了半响,冷了脸色,道了句,“我输了!”转身就欲走。   殷梨亭又道:“杨左使且慢。”   杨逍停了脚步,等他说话,心道:“如今技不如人,就算被嘲讽,说不得也只得忍了。”   殷梨亭秉性纯厚,自然不如杨逍一般赢了对手还要肆意嘲讽,反而诚恳道:“你我二人今日比斗,实在是我心中一点仇怨作祟,如今侥幸胜了一招,并非是我本事高于你,实在是你心有顾忌。”   “情之一物,本没什么道理,杨夫人钟情于你,我虽心中不乐,也不至于强人所难,今日与你比斗一场,也算了结恩怨。”   杨逍听着,面上不由得火辣辣,纪晓芙一事,他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但只愧对殷梨亭一人。   殷梨亭又正色道:“故,今日比斗,除你我和我这师侄外,再无一人知晓。日后对外,我也只称比武切磋,绝不提尊夫人一字,以免坏她名声。尊夫人对你情深一片,如今甘愿为你诈死离开,身边再无亲人朋友,只你一人,愿你日后好好待她。”   “至于今日胜负,你心已乱,我却占了便宜,只算平手即可。”   杨逍不由得一震,他回头望过去,只见殷六侠神色诚恳,一派风光霁月,不由得为之前自己种种阴暗心思羞愧,他之前虽有愧疚殷梨亭,但从他手中轻易夺了纪晓芙,其实心里隐隐有几分看不上对方,觉得对方连个女人都守不住。   如今,却觉得武当七侠当真名不虚传,这位殷六侠行事果有君子之风,不由得佩服万分,但他性子高傲,不屑虚伪矫饰,便道:“我待晓芙也是情深,殷六侠自可放心。今日,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今日杨逍技差一筹,已是无颜见人,若再砌词推诿矫饰,实在太过无耻。我败于殷六侠之手,心服口服,之后必遍传江湖,为殷六侠扬名!”   殷梨亭听他如此说,连连道:“大可不必如此。”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些许无措表情。   杨逍见了,方信他之前所说,句句属实,觉得这位六侠赤子之心,实在难得,败于此人也不算丢人了,长笑一声,顷刻间已奔得甚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这几章给殷梨亭开的金手指太大了,可是我实在喜欢这个男人……捂脸。   亲们,感谢你们投的地雷!呜呜,太感动了,好多亲给投,谢谢怪大婶、平小安、清灵、allharry、尘珂   和十七,我会努力更新的!握拳      ☆、第三十二章   终相见师徒情深   杨逍纪晓芙之事一了,殷梨亭便决定返回武当,并同师尊张三丰禀报此事。   瑶光心里惦记着俞岱岩,自然也同他一路回返。   两人一边钻研《九阳真经》,一边赶路。   殷梨亭虽说做了长辈,近些日子又因纪晓芙的事情显得整个人成熟很多,可是,天生的性子改不了。   他待人至诚,如今与瑶光冰释前嫌,便一门心思的对这个师侄好,甚至连住宿客栈,都要一起同塌而眠。   瑶光对这个六师叔也十分喜欢,见他给自己讲剑法,讲到兴头便忍不住比比划划,还会露出如同孩子般的笑容,就从不用敷衍的态度应付他,一直认真和他说话。   于是,两人之间日渐亲密。   这一日,已经临近武当山,二人寻了一处客栈投宿,殷梨亭又扯着瑶光同住一屋。   起初还好,不过是谈些武学和江湖轶事,到后来,瑶光近乡情怯,不由得问起武当山上的事情。   殷梨亭便道:“这几年众兄弟多在外奔波,到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最近,因着……”他顿了一顿,就又平淡的说了起来,“因着前阵子……前阵子杨夫人的事情,大家到是都回武当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山上。”   在这些时日里,殷梨亭是第一次提到纪晓芙的名字,瑶光不由得试探的,将心中的一些疑惑问了出来道:“六师叔,我问问你……那个杨夫人的事情,你不要生我的气,行吗?”   殷梨亭一怔,耳尖就又有些红,只侧头避过瑶光的视线,佯怒道:“事情已经结束,有什么好问的?”   瑶光只笑而不语。   殷梨亭不由得好奇,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反问道:“你想问什么?”   瑶光便开口问了出来:“六师叔,那天你明明赢了杨逍,为什么不杀了他,出出心里的恶气?就这样轻轻放过了,知道的说你是宽宏大量,不知道的只怕要编排你懦弱呢。”   殷梨亭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坦然道:“我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编排,再者,我晓得此事后,专门去查了下杨逍的为人,那人虽德行欠缺,但他们明教对抗朝廷,也做了些于百姓有益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会一辈子对……对他夫人好,我又应该有什么强求的呢?而且,我若真杀了杨逍,他死了不过是世间少个祸害,可对于杨夫人和她的女儿来说,只怕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了。这样,于公于私,我都不应肆意杀人。至于江湖上那点子薄名,只要不伤及师门,我殷梨亭还不放在心上。”   瑶光又忍不住困惑道:“六师叔你对这杨夫人处处细心,事事安排妥切,想是用情至深,喜欢一个人便要这样对待他吗?”   “你……你又知道什么用……用情,什么喜欢?”殷梨亭结结巴巴的驳道,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有心想斥责这个师侄做什么问这些私/密的问题,可又想到刚刚是自己同意他问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不好敷衍。   而且,他心思细腻,转念见这师侄满眼都是好奇,顿时想起这孩子也渐渐长大了,难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又想起当年自己和师兄弟们一起,私下也曾互相讨论取笑过,只不过自己性子实在腼腆,五哥照顾自己,护着他,一般不让大家问到自己。   如今,一个年纪尚幼的师侄带着好奇请教自己这个长辈,自己虽然也不是很懂,但又怎么能简简单单的应付过去,还带也该做个长辈的样子,起一点引导的作用。   他便努力克服羞涩,认认真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要一辈子对她好,眼里只看她一个人,让她每日都能开开心心,欢喜和我在一起……”   说道这里,他又黯淡道:“瑶光,其实,我对这些也很是不懂,之前想是这样想的,可现在……我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和我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开开心心。那……我看她不开心,心里也很是难受……情/爱之事我真的不懂,只是拿平常事来做个比对,但凡一个人不喜欢这样做,我偏偏强迫她去这样做,她就算做了,心里也不会快活儿,那又有什么意思?这便是强人所难了。   ……就好比你喜欢学刀,只因刀更合你的性子,我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学剑,便强逼你学剑,若真是你听了我的,只怕你是刀也学不好,剑更是学不好了,最终,不过是两边落空,你不开心,我大概也会很愧疚……所以,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开心的,这样……我不开心了,那就让曾经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也不枉了我之前一腔的喜欢。”   殷六侠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这般近乎直白的说了这么多的‘喜欢’,以至于,话语中还带着种天真的感觉,像个大孩子一般,可每一句话都带着一种近乎纯然的宽宏豁达。   瑶光突然明白,以前师父为什么说他这个六师弟天生就是赤子之心。   以前还觉得六师叔总是流泪过于软弱,现在看来,却是他至情至性,从不曾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比旁人不知道真实多少倍。   而且,他的泪也只为亲人和喜欢的人而落,只有那些不了解他的人,才会把他的温柔当作软弱,善良当作懦弱。   “瑶光。”殷梨亭又认真道,“你将来若是喜欢一个人,却不要像你六师叔这样……”他有些难过的说:“那人我不喜欢,可是,他看着似乎比我成熟稳重的多……”   瑶光见他情绪变化的如此之快,之前说武艺的时候还高高兴兴,之后谈到情感又很是羞涩,这时候想起前事,又露出难过的表情,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道:“六师叔你想什么呢,杨夫人不喜欢你,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性格喜好,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有喜欢这样的,就有喜欢那样的,六师叔你这么好,总能遇见适合自己的人的。”   殷梨亭听他这么说,顿时又羞涩起来,他耳尖通红,便呵斥道:“哪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你快住口。”   瑶光顿时无语。   一时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瑶光想:“此次回武当,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了……他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要避开我?难道他像六师叔一般,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不会开心快活。可是,我明明最喜欢和师父在一起了,为什么他还要那样想?是了,我觉得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师父必是想的多了,他性格端正,思虑严密,越是想的多,顾虑的就也越多……定是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无声的在心中叹息,又想“其实,有什么呢,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谁有那么多的闲心去管别人的家事?这回,我定要寻师父仔细说一说,不能着急生气,要好好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明教的‘逍遥二仙’和自家六师叔殷梨亭对待感情不同的表现方式。   “范遥那家伙就不用想了,求爱不成,就去干掉情敌,所谓我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不到,虽说出了口气,可心里大概也不会多好受……而且,唔,师父现在只喜欢我,情敌还没看见,暂时也不用考虑……杨逍那个,太直接了,看上了就直接强迫……貌似可行……起码纪晓芙就死心塌地的……”瑶光纠结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觉得如果自己把《九阳真经》练到大成,也许……可能……大概能尝试一把。   至于……六师叔那见到心上人就面红耳赤藏起来的羞涩方式,完全就不用考虑学习了,只有失败的结果,纪晓芙就是个赤/裸/裸的实证。   他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的睡过去,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当晚便控制不住的做了一场春/梦,梦里还喊师父。   殷梨亭被他闹醒,见他这样,顿时羞的脸通红。   可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这小家伙梦到了什么,听他呢喃自语,便偷偷附耳过去,却听他一声声撒娇依恋的喊师父,不由得好笑,觉得这孩子果然还小,这种事情,不说梦个美女,却只知道喊师父,难道师父还能帮他做什么不成,想起三哥那张冷脸……当下就忍不住偷笑。   他自己性子腼腆,却很是体贴旁人,偷偷笑过就算了,也不当面取笑瑶光,怕他尴尬,还一早出门去买早餐,刻意避开了。   瑶光这边清早起来,却抱着被子发了半响的呆,忽想起梦中两情相悦的情/事,不由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偷偷咬着被角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就要回武当,自己却做了这么个好梦,想必有什么好预兆,心里高兴,便利落的爬起床,收拾好自己,斗志昂扬,抖擞精神,同殷梨亭一起用了早饭,骑了马,便向武当一路疾驰而去。   因两人都有归心似箭的心思,一路顺畅,很快便到武当山下,还未上山,就听一声喊:“六师兄!”   一个人影就如风一般卷了过来,到得两人一步处骤然停下,不是别人,却是七侠莫声谷,他笑容爽朗,抱住殷梨亭欢喜道:“六哥,担心死我了,你去挑战杨逍,怎么不说一声,让兄弟们给你掠阵,好在胜了,要不然……”   殷梨亭一怔,不由得道:“你怎么知道?”   莫声□□:“杨逍那厮虽然德行差点,但不失一条好汉,他已飞鸽传书,遍传江湖,只说你二人公平比武,他败于你手,心服口服。”   殷梨亭不由得道了一声‘惭愧’,道:“胜的侥幸。”   莫声谷却依旧开心道:“什么侥幸不侥幸,赢了就是赢了,不过……”他细细一打量殷梨亭,惊讶道:“六哥,你内力大涨啊。”   殷梨亭便道:“有些奇遇,咱们回去再说。”   另一边,瑶光却望向一旁半山腰处站着的男人,终没忍住,运起武当梯云纵,一把扑了过去,叫了一声“师父。”   莫声谷同殷梨亭相视一笑,两人携手一边叙话一边上山,却不似瑶光那般情急,殷梨亭道:“三哥身子如今看来已经大好。”   莫声□□:“早就健康的不得了,他要不是记挂着你和小瑶光,前些时日就应下山闯荡江湖去了。”   殷梨亭想起今晨瑶光梦里犹喊着师父,便耳尖微红,只面上淡定说:“瑶光也很是思念他,我们慢慢过去,且让他们师徒说说话。”   莫声谷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看不出,当年三哥和二哥最是严谨自持,一张脸每日里板着,着实吓人,没想到收了徒弟,他反而宠徒弟宠的不像样子。”   殷梨亭也笑,“瑶光懂事乖巧,又满心崇拜依赖三哥,三哥想不宠也难。”   莫声谷也微微点头,他虽有时候觉得瑶光做事有欠妥帖,但只怕这武当山任意找一个人,也不敢说他这徒弟做得不好,这瑶光对他师父简直跟对神一样的信赖崇敬,照顾起来简直无微不至,只是……   他望着半山腰相拥的两师徒,不由得摸着下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半含半露叙真相   干净的皂角清香萦绕在鼻端,瑶光抱着俞岱岩,几乎忍不住落泪。   俞岱岩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才叹气道:“你都多大了,还和师父撒娇。”   瑶光听他语调很柔软,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之前屡次任性而生气,心下稍稍安稳,只心中思念翻涌,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他,呢喃道:“师父瘦了。”   俞岱岩忙抬头,险些也忍不住掉下泪来,闭目良久,方才平复住情绪,见殷梨亭和莫声谷正慢慢走过来,忙拉开瑶光,道:“你站好了,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仔细让你师叔们笑话。”   瑶光这才抬头,璀璨一笑道:“六师叔不会笑话我,七师叔要是笑话我,多半是嫉妒。他到是想在对着太师父撒娇,可惜他不敢。”   殷梨亭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声谷抱怨道:“小瑶光,你就会编排我。”他年少爱闹,与武当大部分三代弟子关系都极好,兴致来了,还和他们一起玩闹,所以,瑶光始终待他亲近,不似长辈,反而像个同龄的大朋友。   俞岱岩见自家兄弟各个精气十足,便是这次遭遇不幸的殷梨亭,除了面色略略苍白,但眉眼间的神气也很是正常,又想起那则他打败杨逍的江湖传言,忍不住一手拍在殷梨亭的肩膀上,赞道:“六弟,你做得好。”   殷梨亭又变回了以往腼腆性子,被夸了一句,就红了耳尖,只笑道:“好险没坠了师门的威风,这事多亏瑶光,咱们回去再说。”   他们也不再多言,一路叙话进了武当紫宵大殿,就见除了失踪的五侠张翠山外,其余几侠竟都在殿内等候,殷梨亭不由得十分感动。   却原来他们挂心殷梨亭的事情,都纷纷回山等待。本来莫声谷想直接去昆仑接回殷梨亭,可四侠张松溪却怕他们一路走岔了,反而不好。所幸没听什么不好的消息,反而是六侠大获全胜的消息,众人便都留在武当山,等他回来。   这时候,见殷梨亭凯旋而归,精神神采俱都不凡,可见纪晓芙一事已经彻底过去,并没有真的打击到这个性子有些稚弱的师弟,于是,心中都很欢喜,各自叙话不提。   等到他们叙完兄弟情意,瑶光方才将《九阳真经》献上,宋远桥见是如此大事,忙去后山求见张三丰真人。   张真人出关,见了瑶光默写下来的《九阳真经》,也不由得勾起了曾经的回忆,想起当年待自己极好的觉远师父,一时间百感交集。   宋远桥见张真人如此,怕他过于感伤,急忙开口道:“师尊,这真经需如何处置?”   只因当年张三丰离开少林,后开创武当一事,少林弟子总指责他偷学少林武艺,所以,后来教导徒弟时,刻意强调了这方面的事情,武当七侠虽知眼前真经是武林秘籍,却无一人有贪心之念,反而问起如何处理。   此时还没有‘张无忌中寒毒,苦苦寻求《九阳真经》不得’的事情发生,张真人对这秘籍也不是很看重,而且他一人独创武当,心中也有些傲气,就只道:“真经所载堪称玄妙,你们若是想学,就拿去学习吧,只不可外泄,否则难免引小人觊觎。至于老道,多年修炼武当九阳功已是习惯,有需要的时候,拿来参考研究一下就足够了。”   众人纷纷应是。   瑶光想了想,却道:“太师傅,瑶光知道我武当九阳功心法奥妙不逊色于任何一派心法,只是,武当九阳功越是往后越是厉害,前期却有些不足。虽说我们不应有与人争胜之念,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朝廷无道,各地起义军络绎不绝,几年之后只怕又是一场动乱。如果不加强我武当的实力,只怕日后会有大患。”   “而且,这《九阳真经》虽说是偶然所得,但当年太师傅您才是觉远大师的真传弟子,说句不好听的,这真经本就应该由你继承,只不过觉远大师算少林弟子,中间就有了些牵扯不清的。可如今,真经落到弟子手里,想必是天假我手,代觉远大师将此真经交到太师傅的手上,让您传他衣钵。”   张三丰一怔,他一向专心习武,将武当的这些庶务都交给了宋远桥处理,而宋远桥虽则兢兢业业,但毕竟身在江湖之中,平素不和朝廷打交道,眼界所限,也想不到那么深远。   此时,听瑶光说起朝廷,又说起动乱,不由得都觉得甚是有理,便都沉吟起来。   瑶光此时想的和别人不同,他如此说服张三丰,让其他弟子学习《九阳真经》,而不是把这秘籍束之高阁,其实是因为知道等张五侠回归,会有各大门派为屠龙刀威逼武当一事。   多年来,除了俞岱岩的伤势外,这事是最让他苦恼的。   他曾苦苦思索解决办法,也曾想先出海去寻张翠山夫妻,可书中写的简单,大海茫茫,不辨方向,如今船运也是很发达,出海一事实在为难;   他又想,到了差不多的时间,跟着二师伯,到时候若能遇到刚好回来的五师伯一家,定要死死看好张无忌,别让他说出谢逊还活着的消息。   可转念一想,中间犹有很多问题,万一因为蝴蝶效应,没有刚好遇到五师伯;万一自己没能制止张无忌,虽然是小问题,但后果也着实麻烦。   更何况,在他看来,就算众人真的知道谢逊已死,图谋屠龙刀的人依旧会向疯狗一样追着‘见过谢逊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拿到屠龙刀’的张翠山一家。   想了一圈,最后,瑶光还是觉得,外在因素固然有,可内在因素更为重要,若想不被各大门派威逼,武当首先要自己强起来,这个强须得对抗各大门派均不落下风才好。   想想原著,除了武当七侠外,武当竟再几个能拿得出手来的弟子,以至于最后双拳难敌四手,张翠山自尽,固然有妻子做下恶事愧疚难当,其实,何尝不是怕自己给师门招来祸患。   否则,死前也不会说什么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话了。   思来想去,瑶光心里定了主意,才有了今日苦劝张三丰将《九阳真经》传给武当众弟子一事。   张三丰思虑良久,方才开口道:“松溪,你怎么看?”   四侠张松溪平素沉默寡言,可料事少有不中,他听师父问自己,便抬眼打量了一下瑶光,弄得瑶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略略紧张起来。   张松溪没有直接说出见解,反而冲着瑶光,问道:“你那次卧底汝阳王府,可是遇到什么事情,知道什么消息了?”   众人一怔,方才醒悟,“是了,瑶光从小就在武当山,这些大事他虽聪慧,但若没遇到,只怕还是想不到。今天竟然无缘无故提到朝廷……自古朝廷和江湖本是两个体系,互不相干,他无缘由的提起,必是因为那次下山在王府中遇到了什么……”   又想起张松溪私下同他们猜测的三侠俞岱岩受伤真凶一事,不由得将目光齐齐投了过去。   瑶光顿时有些压力倍增。   张松溪平素很少说话,但真要说起话来,却很少有人说得过他,他见瑶光迟疑,便循循善诱道:“我私下猜测你是因事情危险,所以,不敢轻易出口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急,总想着,有一日你想明白了就说了。可如今,你既已提出日后武当会有危险,又想增加大家的实力,何不直接把这危险说出来。当着师尊的面,大家筹划一下对策,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这样总比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四师叔替大家担保,众师兄弟绝不会有一人鲁莽行事。”   瑶光心思转动,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他想了想,忽伸手抓住俞岱岩俞三侠的手,才低头道:“前些时日,六师叔已经训斥过我,说不信任大家……”他有些羞愧,俞岱岩被他抓着手,以为这小徒弟是寻求师父安慰,便用力回握一下表示鼓励。   瑶光有些心虚的望了望俞岱岩,接着道:“我并非不信任大家,其实,四师叔猜的没错,我却是遇见了打伤师父的真凶。”   这个猜测,张松溪虽和大家讨论过,却因为怕俞岱岩知道,只背了他一个人。   可就算如此,其他人也不禁大是惊怒,齐齐望向瑶光。   俞岱岩听瑶光说起,之前不知,此时一听,顿时情绪激动,本来回握的手一时竟没控制力道,用上了内力,瑶光疼的呲牙,却不敢吭声。   他只忍着继续道:“那几人正是汝阳王府的贵客,汝阳王决意剿灭江湖上的门派帮会,招揽了无数高手,少林武当本就是江湖中的大派,自然也碍了朝廷的眼。这次,用金刚指重伤师父,就是为了制造我们两派之间的仇怨,打伤师父的就是西域少林金刚门的败类……”   他将汝阳王府的事情一一叙述,其中刻意夸大几分,只因如今汝阳王府中高手的规模还没有发展到赵敏掌权时那样的鼎盛,但他提及的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丐帮八臂神剑等等,也听的武当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   “因师父重伤,我知道师伯师叔们和师父手足情深,我怕大家想去汝阳王府报仇……”瑶光脸上露出一丝愧色,“我也想替师父报仇的,只是那汝阳王府十分凶险,我本来想等自己长大了……”   “你就算长大了,此事也轮不到你上。”俞岱岩忽然开口道,他抓起瑶光本来握着自己的手,果然被自己刚才一时失了力气捏的有一圈青紫了,他见瑶光不敢看自己,想是怕自己责怪他隐瞒消息。   可是,单单只听这些人物,便知晓这孩子替自己寻药的时候是何其艰辛,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备。   他只想把这孩子好好抱在怀里安慰,不让他再担惊受怕,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变成:“仇我自己会报,你乖乖习武,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边师徒情深不提,那边素来足智多谋的张松溪听了如此大事,也不由得十分震惊,半响,方抬头道:“师父,这事不小。”   张三丰也默默点头,“想不到元朝廷所谋如此之大。”   莫声谷怒道:“这帮狗贼居然敢如此算计我武当,定不与他们干休。”   “七弟你先冷静,这事还需从长计议。只是,如今看来,瑶光说的增强我武当实力一事,却是迫在眉睫。”宋远桥也深思真说。   “不怕,让他们来。”   俞莲舟神色漠然道,只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素来没什么存在感,但对众兄弟其实最好,当年三侠受伤一事,他多年在外奔波,就是想寻良医救治。如今知道真凶,虽面上不显,实则心里怒火熊熊。   张松溪道:“此事没有证据,实难外传,不过到是可以给相熟的门派略略提个醒。”   他又道:“三哥,你先不要急,你的仇就是我们兄弟的仇,只如今朝廷所谋甚大,我们又没个办法应对,也只能忍耐,如瑶光所说,先壮大自身实力方为上策。”   俞岱岩点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四弟,我领会得。”   张三丰见他们兄弟齐心,暗暗点头,也不开口,听他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订下了日后的武当的发展大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诉衷情携手同驻   殷梨亭同瑶光本就回来的晚,又听瑶光说起这样的大事,众人就一直在殿中讨论,眨眼间,夜色渐浓,有小道士上来换了几次蜡烛,众人方才暂且散去。   俞岱岩拉着瑶光回屋,师徒俩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瑶光忽想起,自己前阵子早就被师父命令,搬到三代弟子那边的屋子,还是和宋青书一间屋子住的,不由得犹豫的停下了脚步。   俞三侠见他表情,不由得叹道:“我如今身体好了,也不用弟子照顾,你谷虚子师弟已经回了以前的住处,那隔间的小屋没人住了,你今晚还和以前一样,去那里睡吧。”   瑶光顿时惊喜抬头。   俞岱岩有些僵硬的躲开他过于炽热的视线,率先走在了前面。   一进屋,门一关,瑶光就扑了过去,他双手抱在了俞岱岩的腰间,低声道:“师父。”   俞岱岩推开他的拥抱,转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苦笑说:“虽则你此次出门有惊无险,但不可再如此任意妄为,私自下山……”   他有心想加重语气训斥,可是,因两人的关系以及那五年殷切陪伴,他对着这个弟子总是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瑶光小的时候还好,很是乖巧,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天性,自从长大后,气势就一日比一日的凌厉,有的时候望向自己的目光炽热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闪……尤其是那个晚上发生后……   瑶光并不知道自家师父心中的纠结,但他怕惹得对方再次退缩或者躲避自己,所以,没有硬要再次扑上去,反而如小时候般乖巧的跪坐下来,将头放在了俞三侠的膝盖上,轻轻的说:“是我错了呢,我只是太想和师父在一起了。”   俞岱岩什么心思都被这句话给打乱了,他挣扎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掌缓缓的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缓缓道:“瑶光,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是师父对不起你……”   瑶光蓦然抬起头来,注视着俞岱岩挣扎的眼睛和神情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师父,我们哪里做的不对了?”   俞岱岩见他神色淡淡,精致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丝很是轻松的笑意,心中一阵不解。   就算当初那晚事情发生的时候,因年纪尚幼不懂这些事没反应过来。可过了这么久,瑶光他总该知道,他们两人的行为很是不对了吧?别说同为男子,就说师徒关系,都是无法让人坦然面对的问题,为什么他表现的这么轻松?   迎着俞岱岩疑惑的眼神,瑶光满不在乎的笑笑道:“师父你就是喜欢乱想,我们两个好好的,一没仗持武艺欺凌弱者,二没奸/淫/掳/掠/烧/杀/抢,不过就是彼此喜欢,那就那么严重了?”   俞岱岩被‘彼此喜欢’这四个字弄的一震,他之前以为瑶光愿意陪伴自己一夜,不过是因为对师父的崇敬和依赖,或许还有报恩的成分,可如今他明白的说出‘彼此喜欢’四个字,话语坦然,竟似想的十分清楚明白,尽管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悖逆,但还是不由得心头有一阵暗喜。   瑶光却仰着头,十分虔诚的望着俞岱岩道:“我自幼时就被师父带回武当,因着救命之恩,初时的确有愿意满足师父的想法……”   他停顿了一下,面上有些羞红,又道:“我早前对这些事不是很看重……所以,没有发现自己也是……也是钦慕师父的……”   他话说的有点断续,不知道怎么解释现代人对待情/爱的态度,那种看顺眼了一起上个床,第二日觉得不合性子便互相道个早安,各奔东西;实在觉得合了性子,就会先做情人,也许有一日会发展成彼此挚爱,愿意永不分离的夫妻。   所以,他当时对俞岱岩的反应仅仅是不讨厌,愿意和他一起,至于情/爱,却是没想过的。   但之后,真正明白‘彼此喜欢’一事,却是从自己失常的反应中慢慢察觉的,他本不是那般粘人又容易失措的人,却在俞岱岩开始逃避自己的时候,忽而失落忽而愤怒忽而难以忍受的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挥洒自如,面对着强敌如范遥,都能细心筹谋算计,平日里做事虽有疏漏,但也很是沉稳,可独独在一人面前失态,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原来,不是不用心,是早就用了情。   瑶光轻轻的抓过俞岱岩握紧的手,小心的一根根掰开他过于紧绷的手指,“师父,瑶光想明白了,想和你一起过这一辈子,你愿意不愿意?”   俞岱岩咬牙,他性子古板严谨,有些话如何能说的出口,只沉默不语。   瑶光早就习惯自家师父的口是心非,也不着急,低头轻轻的伸出舌头去舔他因为过于用力而被指甲扎破的掌心。   “师父的未婚妻退婚了,真是太好了!我既然喜欢了师父,就算她不退婚,我也得想个法子让你们婚事成不了,师父,你知道我的,我想要做什么,是肯定做的成的,没准到时候弄出点惹你生气的事情来……真是幸好,老天都帮着我呢!”   俞岱岩听了他如此任性的话,一时间哭笑不得,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胡闹!”   瑶光忍不住笑了起来,精致的面孔几乎发出光芒,十分让人沉醉,他笑着说:“师父你没妻子了,我将来不娶妻,反正武当派道士多,我们便都出家做道士,以后一生一世,我们两个一起过,你说,好不好?”   他语调柔软,又是表心意,又是画大饼诱惑,简直让一辈子未曾涉足情/爱世界的俞岱岩晕头转向,心神具迷。   俞岱岩身上那点刚硬决绝的气势就这么一点点的被他软化,掌心处传来柔软舌尖的触感,简直让他的身体仿佛燃起了一层没办法熄灭的火焰,让他热的受不了的抽回了手掌。   瑶光不在意的趴卧了过去,整个身子像没骨头一样半趴在俞三侠的怀里,他笑眯眯的得寸进尺道:“师父英风侠骨,做事精明认真,遇到大事,又不惧生死,豪气干云,这么好的师父,我怎么能让给别人……我喜欢师父喜欢的不得了……”   俞岱岩面红耳赤,简直羞的要跳起来,武当派上下再无一人如瑶光这般说好话都说的格外赤/裸/裸,尤其是把什么喜欢之类的话语挂在嘴边,简直活活让人羞死。   此时,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语,明明心里还有不安,可眼前少年那漂亮的面孔,深情的眼眸,还有柔顺的仿佛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表象,简直让他没有办法克制男人的本能,心醉神迷,简直就像是中了什么迷药一般。   瑶光又道:“师父,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答应一声,你说句‘好’啊!”   俞岱岩牙关紧咬,眼神隐约有一丝狼狈恼怒,忍了半响,才又从牙缝中说道:“你明明知道……我说不出口。”   瑶光顿时捂着嘴笑倒在他身上。   那笑容太灿烂,灿烂的让人心神失控,十分动人。   俞岱岩终于忍不住低头,试探的亲吻他的唇。   瑶光顺从的张开了唇,默契的同他唇齿相交,神色缠绵。   【CUT】   四年后,   这一日,二侠俞莲舟忽得了一个消息,‘天鹰教天市堂李堂主乘船出海找寻谢逊’,当年王盘山大会,张翠山杳无音讯,武当众人也猜测有可能流落海上,但大海茫茫,实难寻找,只能关注各方消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五侠寻回武当。   俞莲舟平日看似最为冷漠严肃,但实则外冷内热,对一众兄弟最为关切,此时得知谢逊消息,又知道张翠山是跟着谢逊才失踪,便起了‘跟踪天鹰教,前去查访五弟行踪’的念头。   他这边刚刚要下山,就看见门口守着一人,仔细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俞三侠的宝贝弟子,如今武当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前不久出家了,也没换名字,道号瑶光。   瑶光穿着一身青衣道袍,背上背着一柄刀,正笑吟吟的瞅着二侠,他如今早不复当年稚弱美少年模样,已长成了一名十分俊俏的男子,面容精致依旧,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唇角总是微微勾起,仿似时时含笑,又眉眼具带飞扬之意,生气勃勃,令人见之忘俗。   就算是俞二侠这样不太看重表象的人,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了一句:“好相貌!”   瑶光笑道:“二师伯,你这是要去哪?”   俞莲舟一直觉得自家三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孩子十分娇惯,幸好这孩子秉性不坏,知道努力,但他觉得,璞玉尚需雕琢,既然三弟做不了那严师,少不得他这个做师伯的帮帮忙。   所以,一贯在摇光面前很是严肃,他冷淡道:“我得了你五叔的消息,须得下山一趟。”   瑶光‘哎哟’了一声道:“五叔的消息,我师父要是知道了,定要和二师伯你一起呢。当年因着他的事情,害五师叔失踪,他心里愧疚的很。不过不巧,这阵子他被太师傅派出去做事了,少不得我这个好徒弟代师父走一趟了。”   俞莲舟望了他一眼,不由得无语,他这个师侄别的都还好,只有时候说话太没谱,哪有自己夸自己好的道理,但见他笑吟吟的样子,又不忍心训他,便道:“想要下山玩就直说,少扯些有的没的。”   瑶光拍手笑道:“二师伯英明。”   俞莲舟知道瑶光几次偷跑下山的黑历史,虽然说被训斥几次后,这几年再没做过,却也怕他又一时心血来潮跑出去,惹得三弟俞岱岩担心,不由得在心里一叹。   想了想,觉得这孩子近几年武艺进展飞快,此趟只是查探,带上他也没什么,便应允道:“既然想去,就跟上吧!”   瑶光一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他一边暗想:“算算时间,大概是五师伯要带着妻子儿子回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上的阉/割……   谢谢AD君的地雷,加更一章……→_→其实是因为作者男友加班,目前作者闲着无聊,就跑来码字了,内牛,可怜的周末。   PS.文章节奏很快吧\(^o^)/作者已经开始展望完结的美好时光了   ☆、第三十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停   瑶光同俞二侠下山,一路暗暗追着天鹰教,直到海边。   他二人见天鹰教有乘船出海之意,就也决定要雇条船出海,恰巧遇见昆仑派的弟子也追着天鹰教而来。   如今,瑶光早不复当年稚弱少年模样,变作一俊美男子,只容颜还带着依稀幼时的精致,又束发做道士打扮,若不是熟人一般还不太敢认他。   巧的是,这次昆仑派打头的两人恰好就是熟人,当年用两仪剑法合攻瑶光的卫四娘和西华子。   西华子一向莽撞,也没认出他来。   反倒是卫四娘为人精细,加上她是女子,对好相貌的男孩子总是记得清楚一点。   而且,那一日,瑶光虽然闹了昆仑,却没把事情闹大,他和殷六侠自然不会对外宣扬,昆仑派的弟子打输了,更不会到处去说。   所以,这事居然两方默契的瞒了下来,谁都不知晓。故此,也就不算结仇。   相反,卫四娘因为这事,还得了些便宜。瑶光一闹,让那不孝顺的五姑先是丢了脸面,后来又失宠于掌门人,她自己便得了掌门夫人好大一份赏,也因此,她见瑶光经过,便主动招呼了一声道:“可是武当派的俞少侠?”   俞莲舟一愣,武当七侠成名多年,人人称一声俞二侠,如今一大把岁数,怎么还有人叫自己少侠?   旁边瑶光却是一个恍然,他自己是孤儿,也不晓得自己姓什么,所以,有时候对外说话,想要有个称谓,便报师父的姓氏。这事自家师父和六师叔、七师叔他们平日都是知道的,反而是二侠长年在外奔波,不太晓得这些事情。   瑶光听见,就说:“二师伯,大概是叫我呢。”   俞莲舟一怔,紧接着想到自家三弟,有些明白,也不插嘴,抬眼望过去,见是昆仑派的服饰,就也迎了几步。   西华子对当年败于瑶光之手犹自耿耿于怀,只碍于俞莲舟在侧,自忖恐不是这成名已久的俞二侠对手,不愿轻易出手。   卫四娘却笑脸相迎,开口说想同武当联手,一起追击天鹰教。   瑶光心中挂念张翠上的事情,有心不愿带他们。可转念一想,若是不带,回头他们自己雇船照样出海,反而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好一点。   他于是望向俞莲舟,见俞莲舟默默点头,便应承了这事,邀请昆仑派上船。   船行一半,因昆仑派几人太过张扬,加之船又是跟在天鹰教船屁股后面,天鹰教的人哪能察觉不到,自然回船攻击。   两方顿时就互掐了起来。   瑶光一边回忆着原著剧情,一边随手同天鹰教的一些小喽啰随便过上几招,他正想着张翠山究竟什么时候才出现……   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喊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这里是总舵的堂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他心下顿时一定,暗道:“来了。”   果然,这边俞莲舟刚说一声:“好!大家住手。”那边一男子就高声问道:“是俞莲舟俞师哥么?”   俞莲舟一怔,下意识回叫道:“我正是俞莲舟……” 他话未说完,便觉得适才问话的声音十分耳熟,这时细一琢磨,便不由得激动起来,道:“……啊……啊……你……你……”   就听那人答道:“小弟张翠山!”   那男子也极为激动,眼见所待的木筏跟大船相距尚有数丈,也顾不得等待,从筏上拾起一根大木,使劲一抛,跟着身子跃起,在大木上一借力,已跃到了对方船头。   俞莲舟抢上前来,师兄弟分别十年,不知死活存亡,这番相见,何等欢喜?   两人四手相握,一个叫了声: “二哥!”一个叫了声:“五弟!”眼眶中充满泪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天鹰教排场更大,只听大海螺呜呜吹起,又搭了木板,百来名教众列队相迎,殷素素带着张无忌,先同天鹰教人见了礼,就走向武当这边。   未等张翠山开口介绍妻子,瑶光却从俞莲舟身后闪出,见礼笑道:“瑶光见过五师叔,谢天谢地,五师叔平安无事。”   张翠山忙抬头看过去,道:“你是瑶光,哎呀,你竟长的这么大了。”   当年他下山时,瑶光还是个七八岁的幼童,在俞岱岩床边哭泣不止,如今见他长身玉立,容颜俊美,唇边带笑,不由得感慨万分。   他有心想问一句俞岱岩的事情,但适才兴奋之下,没注意场面,这时候被瑶光这么一闹,举目四下里一望,隐隐有些顾忌眼前这个场面,不好多谈,便拉着瑶光的手道:“过来见见你师弟无忌。”又抬头笑道:“二哥,这是你弟妇和你侄儿无忌。”   俞莲舟顿时大惊,天鹰教和武当派适才正在恶斗,哪知双方各有一个重要人物竟是夫妇,不但是夫妇,而且还生了孩子。   殷素素过来见礼,口称二哥。   俞莲舟对天鹰教素没好感,这时候不好伤张翠山的颜面,只含混着应了一声,转身想同瑶光说几句话,却见瑶光竟直接跑去张翠山那边,正抱了一个孩子哄着玩。   两方一时间沉默。   别人尚还好,只昆仑派西华子性情最是暴躁,之前对瑶光就因着旧怨不曾给过好脸色,此时见失踪多年的张翠山出现,忍不住就第一个蹦出来,厉声质问道:“张五侠,谢逊那恶贼在哪里?你总知道罢?”   说起来,这五侠张翠山也是个不喜说谎的人,这话要问殷素素,只怕寥寥几句就应付过去。但一问他,他不喜虚言敷衍,也不愿谎言相欺,便只扭头不回,问俞莲舟道:“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西华子那边暴躁追问,但周围人见五侠张翠山回避问话,心中已有结论,觉得这谢逊的下落,这为五侠必然有些线索,也不开口,只拿西华子当个出头鸟,由着他开口逼问。   俞莲舟却开口道:“我们少林、昆仑、峨嵋、崆峒、武当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一共二十一个门派帮会,为了找寻金毛狮王谢逊、天鹰教殷姑娘,以及敝师弟张翠山三人的下落,和天鹰教有了误会,不幸互有死伤,十年中武林扰攘不安……”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天幸殷姑娘和张师弟突然现身,过去许多疑难不解之事,当可真相大白。只是这十年中的事故头绪纷纭,决非片刻之间说得清楚。依在下之见,咱们一齐回归大陆,由殷姑娘禀明教主,敝师弟也回武当告禀家师,然后双方再行择地会晤,分辨是非曲直,如能从此化敌为友,那是最好不过……”【注1】   瑶光听自家二师伯话语说的堂堂正正,义正言辞,心里佩服之余,却又有些无奈。   武当派诸人其实并非没有防人之心,只是总把人心想的太好,他们把这事看的太过简单,以为大家真是找谢逊寻仇的,还一本正经的想要召开什么大会,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还幻想能化敌为友……却不知这群人贪婪堪比豺狼,哪是为了寻仇找个理由,哪有化解仇恨的心思,一个个的为名为利为了屠龙刀,恨不得瓜分了武当。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叹,低头忍不住叹了一句道:“好人总是受欺负的。”   怀里小孩一双黑色的眸子明亮天真,不禁接口道:“师兄说的不对,爹爹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瑶光不由得一笑,从袖子里摸出几颗糖果,塞在孩子嘴里,这还是以前总拿来哄宋青书用的,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张无忌自幼生活在冰火岛,那里缺衣少食,如今看什么都稀奇,适才父亲让自己喊这青年师兄,他便有十二分的好奇,只觉得这师兄看起来无比好看,比他妈妈还好看,而且笑起来暖暖的,让他很是喜欢。被抱起来的时候,因着瑶光动作轻柔,让他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不由得心生依赖。   这个时候吃着从来没吃过的美味糖果,就把父母忘在脑后,只顾着同这个师兄说话。   瑶光见俞莲舟和张翠山在那边,面对众人追问,神色有些气恼,又见殷素素眼珠转动,觉得有这三人在,一时间也无人敢持武行凶,只差一个不懂事的张无忌最是容易出事。   他心中早有打算,便假装抱着孩子在船栏边看海讲故事,一步步走远。   这时候,众人注意力都在张翠山身上,自然无人察觉到这一大一小,竟是走的远了。   孩子本就贪玩,加上这个哥哥又是父亲说过的师兄,知道是自己人,他听着这个师兄讲有趣的故事,连自己离父母越来越远都没察觉。   西华子又在那边喊道:“谢逊那恶贼究竟在哪儿?我们要找的是谢逊那恶贼。”   张翠山刚回陆地,便遭遇此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殷素素却十分聪明,开口道:“无恶不作、杀人如毛的恶贼谢逊,在九年前早已死了……”   此时,海风阵阵,瑶光这几年内力渐深,方隐约听得殷素素如此说法,张无忌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内力,自然也就没听到这些。   瑶光便趁机停了讲故事的话语,道:“师弟,这个故事,一会儿再给你讲,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情要说。”   张无忌懵懵懂懂的望向瑶光,很是乖巧道:“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瑶光便道:“你看那些人……”他指了指包围住张翠山夫妻以及俞莲舟的人群,轻声在他耳边道:“这些人都是坏人,他们想找到谢逊,杀死他……”   张无忌浑身一抖,不由得急哭了道:“师兄,不能让他们杀我义……”   瑶光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道:“小声,那些人有些武功高强,你大声说话,会被他们听见。”   张无忌忙连连点头,目光哀恳。   瑶光又继续说,“我刚听你的意思,那谢逊同你们关系很好?”   张无忌又急忙点头。   瑶光说:“这就麻烦了,那些人一门心思想找他,杀他。”他见这孩子面色焦急,眼中已经忍不住落泪,不由得忙道:“你先别哭,我刚听你妈妈骗他们说,谢逊死了,想必能把他们骗走。”   张无忌忙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瑶光,小声问:“他们走了,就没事了吧?”   瑶光又道:“你妈妈虽骗了他们,他们坏人狡猾,可能不会信,回头定然想别的法子。要是被他们真的找到,那谢逊肯定双拳不敌四手,被围攻而死也是很有可能的。”   张无忌顿时面露惊恐,急忙用手紧紧抓住瑶光,道:“师兄。”   瑶光觉得这孩子真是说什么信什么,实诚的可爱,也不忍心再欺负他,急忙说:“他们不信你妈妈的话,看你是个小孩子不会说谎,定会过来问你,他们要是问你,谢逊在哪里,你怎么说?”   张无忌还记得瑶光说的,说话大声会被坏人听见,便挺起胸膛,继续小声说:“我不说,我死也不说。”   瑶光颇为无语,觉得他这掩耳盗铃的行径还真有点像适才那个回避话题的五师叔。   但此时,时间紧急,他也顾不上说什么,他只告诉这孩子说:“你这样说就坏了,你说你不说,坏人肯定想知道你不说什么,一定会想些坏法子逼迫你们说出来,比如绑架你,威胁五师叔他们,或者绑架你父母威胁你……所以,你不能这么说。”   张无忌一张脸懵懵懂懂,很是迷茫,他从一个荒岛而来,别说阴谋诡计了,就连人情世故都不是很懂。   这时候,勉强知道眼前男子是自己人,为了不让义父被坏人找到杀死,必须学会撒谎,但他父亲从小教他待人以诚,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瑶光哪有心情理他这些念头,便一字字教他说:“若有人问你,你只说‘谢逊是谁?我不认识的’,若还有人追问,你便道‘孤岛上只有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再没别的人了’,如果还有人问你那岛的地址,你就说‘我一路都在妈妈怀里睡觉,不认识路的’,这也不算骗人,只是瞒着那些坏人罢了。”   张无忌虽然不明白这些,但好在他听话,记性又好,又听瑶光说不算骗人,心里也就没了压力。   当初,谢逊填鸭似的让他背诵一些武功秘籍,他都能倒背如流,何况是简简单单两三句话,顿时记在心里,记得牢牢的。   瑶光见他记牢,这才微微放心。   果然,那边西华子逼问张翠山夫妻无果,卫四娘最是精明,想起夫妻俩的那个小孩,就想去套小孩子的话。   可抬头一看,竟不见小孩的身影,她微微前行几步,略略展目,就看见那个武当极出名的三代弟子第一人的瑶光正抱着孩子说笑。   她此时为了屠龙刀,也顾不得名门正派的气魄,提气纵身,便道了瑶光身前,先笑道:“俞少侠,我只问这孩子几句话,问完就走。”   她怕瑶光阻拦,张口就问道:“小弟弟,你认识一个叫谢逊的人吗?”   此时,船上众人也被卫四娘的举动吸引,纷纷向着这边走过来。   张翠山和殷素素同时心里一惊,他两人自然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这孩子在荒岛上,天真活泼,从不说谎,怕他被套出话来,急忙奔了过来。   谁知,刚跑到近前,就听张无忌开口道:“谢逊是谁?我不认识的。”   张翠山和殷素素心下大奇,但总算放下心来,不再着急,只走过来,站在孩子一旁,防备有人伤到他。   西华子也跑过来,张嘴说:“小孩,你少说谎,你爹你妈还有那恶贼一起失踪,只怕就是在一起过了这十年。”   俞莲舟顿时大怒,觉得这西华子真是无耻,明明孩子都说了不认识,他还要如此步步相逼,立时眼皮一抬,神光炯炯,如有电闪。   西华子不由得心里打了一个突,心道:“武当七侠虽则成名较早,但这内力怎么如此深厚,似乎连师父都犹有不及。”   张无忌被他凶狠的样子吓的一退,刚好退到了瑶光怀里,又想这些人都是坏人,都是来逼问义父行踪,要杀义父的,便向每个人都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将头埋在瑶光怀里,喊道:“岛上就我和爹爹妈妈三人,没有别人了。”   俞莲舟见众人一时无语,方收敛了眼内精光,淡淡道:“各位也审问的够了吧!我武当一没作奸犯科,二没危害武林,如此再三,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如还有甚么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西华子被俞二侠适才眼神这么一扫,心胆已寒,转头问卫四娘道:“师妹,你说怎么?”   昆仑派此时面对武当和天鹰教,一时间人单式微,顿时有些犹豫起来,忽听几声号角声,一名弟子道:“崆峒派和峨嵋派的接应到了。”   两派一到,便也如之前一样追问,张翠山一家咬定谢逊已死。一时间,这些名门正派自重身份,也不好再逼问什么。   俞莲舟再次提议,三个月后,武当在黄鹤楼设宴,款待群雄,并解释清楚事情。   众人得了三个月之约,方才罢休,离开。   昆仑派本是乘武当派雇佣的船而来,此时不愿留在穿上,随着崆峒派而去。   西华子临走还不消停,只冷笑道:“张五侠厉害,谢逊若真是死了,只怕屠龙刀已经到了你手里,又娶了天鹰教的妖女,真是宝刀美人都得了,日后号令武林,武当可真就威风了。”   俞莲舟心里大怒。   瑶光早有预料,知道哪怕谢逊‘死’了,这事也不算完,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诧异。   张翠山却没想到,一家人好不容易把谢逊‘说死’,这帮人居然还如此死咬着他不放,心里直冒火,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只是,武当众人碍于昆仑派的面子,忍下一口气,不出手。   殷素素却恼恨西华子如此相逼,还骂她妖女,朝天鹰教中人使了个眼色,临走还给他下了个大绊子,害他跌进海里……   俞莲舟见了,虽觉得出气,但暗算伤人,心里觉得这五弟媳性子邪门,实在和他那正人君子的五弟不太般配。   一旁,瑶光抱着无忌,举目四望,知道从这一刻起,武当只怕风波不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自原文,主要想让大家看看,当时武当七侠多天真,他们明显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一门心思想找个日子,找个地方,开个大会,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大家化敌为友,呵呵!   结果一帮豺狼哪等的了他们开大会,张真人过百岁生日,就纷纷上山找事去了。   不过,先不说行为傻不傻,这也从侧面也说明,武当七侠一个个行事光明正大,而且还都不拿屠龙刀当回事,当初三侠说拿屠龙刀换解药,就利落扔过去,一点都不留恋,最后就别说了……他们以己度人,以为武林中人都是如此,结果……呵呵了!   其实,我觉得这也是金老爷子的一个侧面衬托法,满武林人争屠龙刀,只有武当不以为然,不为名利所动,他们始终是被动的,他们不想要那刀,只不过凑巧卷入而已。   PS.这张字数有些多,为了文章通顺,所以引用了一些原文,特意把字数写多了一些,请大家体谅下哈!      ☆、第三十六章   欲渡黄河冰塞川   昆仑、崆峒、峨眉三派暂时散去,殷素素又让天鹰教也暂且先回,她要先陪张翠山前去武当。   张翠山一等这些外人散去,就忙问起他挂心多年的俞岱岩的伤势,“二哥,三哥的伤势怎么样,如今可痊愈了吗?”   俞莲舟微微点头,道:“三弟无事,天幸五年前,瑶光得了灵药医治好了他。”   张翠山大喜,道:“如此真是太好了。”他转头望了一眼瑶光,目中很是欣慰,夸赞道,“三哥这徒弟却是收的不错……”又问道:“害三哥的仇人是谁?可查出来了么?”   本来俞莲舟猜测这事同天鹰教有些牵扯,只是此时,瑶光既然已经交代了真正的凶手,俞二侠便只记首恶,不再伤及他人,因在外面,不好说话,便道:“此事有些复杂,待回武当,我与你细说。”   张翠山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好再问,见瑶光还抱着自己儿子,笑吟吟的站在一边,不由得想起一事,问道:“无忌,今日那些人问你,你怎么知道那般回话?”   张无忌虽被瑶光哄着说,适才不算说谎,只不过是隐瞒,但见父亲问话,还是有些心虚,他怕师兄被责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供出来,便犹豫着不说话。   瑶光笑道:“五叔莫怪无忌,是我让他这样说的,那帮人冲着谢逊而来,来势汹汹的,我想着,不管谢逊如何,我们须得先撇开关系,否则就是个大麻烦,我怕无忌年纪小说漏嘴,便教他说了几句……谁料这帮人果然没脸没皮,连小孩子都来哄。”   张翠山叹道:“幸好你想的周到,否则这事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说完,他又将夫妻三人在冰火岛与谢逊相交之事一一对俞莲舟和瑶光说了,最后又道:“其实素素所说,也不算虚言,那一日,作恶多端的谢逊的确死了,活着的是已经改邪归正的谢逊。”   俞莲舟沉默点头,忽直接问道:“五弟,少林派说你杀死临安府龙门镖局老小,此事是真是假?”   张翠山还未回答,那边殷素素插口道:“这不关他的事,都是我杀的。”   俞莲舟素来嫉恶如仇,龙门镖局内被杀之人具是妇孺,可最后全被杀光,可见行凶之人心性狠辣,他不由得望了殷素素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极痛恨的神色,但这目光一闪即隐,脸上随即回复平和,他无视了殷素素,只同张翠山略略说了些少林和武当的矛盾,只因心中不满,也不称一句弟媳,口口声声殷姑娘。   殷素素大为不满,只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少林派找麻烦,天鹰教尽都接着。”   这话说的太过骄纵,俞莲舟顿时朗声指桑骂槐道:“江湖之上,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别说少林派是当世武林中第一大派,便是无拳无勇的孤儿寡妇,咱们也当凭理处事,不能仗势欺人。”   殷素素嘴上应着:“二哥说得对。”心里着实不服,她想抱了孩子出去,却见自家孩子十分依赖的窝在那个小道士怀里,一大一小正小声说着什么,很是亲热。   她就过去招呼道:“这位道长,我带无忌去外面看看大船。”   瑶光本要将孩子给她,谁知张无忌却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殷素素一愣,旁边张翠山笑道:“这小子到是和他师兄亲近。”   俞莲舟严肃的眼神也不由得放缓,轻轻道了一句:“你小时候也挺亲近你四师兄的。”   张翠山脸上不由一红。   瑶光笑道:“五婶别生气,无忌想是被刚才那些问话的人吓到了,我抱着他,同您一起出去看看大船。”   殷素素听他叫‘五婶’,对比俞莲舟一口一个‘殷姑娘’,心里就是一乐,又见瑶光语气温柔,抱着张无忌的姿势却很是维护的样子,再加上刚才被逼问的时候,要不是这位师侄谨慎机变,只怕还真就被无忌戳破谎言,徒生一场麻烦,对这师侄更是喜欢。   于是,也做出贤惠的样子,亲亲热热道:“都是一家人,无忌喜欢你是好事,我有什么生气的,既如此,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三人出了屋,就剩下师兄弟两人。   张翠山此时心中其实很是不安,当时在冰火岛上,他同殷素素生死相依,最终结为连理,也算顺理成章,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回到外面,却要面对诸般事情。   殷素素出身天鹰教,与武当实属正邪两派,早年行事也的确太过狠辣,他一边恐师门不接受殷素素,一边又担心谢逊屠龙刀之事,一时间心乱如麻,道:“二哥,这十年……”   俞莲舟一摆手,道:“五弟,你我肝胆相照,情逾骨肉,便有天大的祸事,二哥也跟你生死与共。你夫妻之事,暂且不必跟我说,回到山上,专候师父示下便了。师父若是责怪,咱们七兄弟一齐跪地苦求,你孩子都这般大了,难道师父还会硬要你夫妻父子生生分离?”【注】   张翠山大喜,谢过俞莲舟,又同他说起当年王盘山一事……   俞莲舟才知晓当年事情经过,见这五师弟流落海上孤岛长达十年,心中很是感慨。   另一边,瑶光抱了张无忌同殷素素齐齐上了甲板,张无忌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船,他又小孩子心性,便看哪里都觉得好玩有趣,一时挣扎着下地,在船上跑来跑去。   殷素素在一旁,见瑶光目中含笑,始终关注着无忌,生恐他摔倒,便觉得这个小道士真是好人,她有心同自己丈夫这边的师门弄好关系,也好不叫张翠山为难,就上前搭话说:“你叫瑶光,不知是武当七侠中哪一位的高徒?”   瑶光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他适才认了这个五婶,其实不过是看张翠山的面子,再者自家师父的伤势如今痊愈,又夺了他儿子的九阳真经……因着这些个缘故,他不曾像俞莲舟那般给殷素素脸色看,但师父的事情,他心里还记恨着呢,吓唬她一吓出气,却还是要的。   他于是拿眼微微一瞟,笑着回答道:“正是瑶光,五婶直接唤我名字就好,家师武当三侠俞岱岩。”   殷素素听了俞岱岩的名字,不禁身子轻轻一颤,强作镇定道:“听闻俞三侠英雄了得,你能拜入他门下,也是幸事。”   瑶光见她心虚,也不捅破,有心让她一路煎熬,转开话题问起冰火岛上奇特的事情。   殷素素见他不再提及三侠,又想听俞莲舟说俞岱岩伤势已好,便有些底气,觉得这事就算泄漏,大不了想个办法好好补偿三侠,如此方才心定下来,同瑶光闲聊些冰火岛上趣事。   瑶光观她神色,就猜出她心中所想,知道她因张翠山的缘故,收敛了当年的狠辣手段。   但骨子里却不将那些与自己无关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对龙门镖局,对俞岱岩,她是半点愧疚也没有的,只是不愿意与丈夫离心,才认了错。   瑶光不由得暗暗一叹,但转念一想,殷素素的丈夫和儿子俱都是宅心仁厚的性子,尤其是张翠山书读的多了,行事还带着几分书生呆气,日后她陪着善心的丈夫儿子,只怕也是只能走一条一心行善的路了。   于是,看在五师叔和无忌的面上,倒也不好多计较了。   等俞莲舟同张翠山叙话完出来,瑶光早让船家靠岸,准备了好些质量上乘的衣物,此时,殷素素和张无忌已经换好。   这时候,殷素素风采不减当年,容颜靓丽,眼波流动,令人惊艳,张无忌也似小仙童一般可爱,头上被瑶光用红头绳给扎了两根小辫子,很是活泼可爱。张翠山见娇妻弱子,心中顿生豪情,只觉得前路虽艰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   俞莲舟性子严肃,又潜心武学,本来无忌还有些怕他,但瑶光小时候没少收这位二侠从山上带上来的糖果点心,知道他面冷心热,便拉了无忌过去讨好,果然,俞二侠虽对殷素素有些不满,但对张无忌很是喜爱。   小孩子敏感,也懂好人坏人,知道这个二师伯对自己好,就也亲近他,带的俞莲舟反而不好再拿冷脸给孩子母亲殷素素看了。   这一日,船到了安徽铜陵的铜官山脚下,天色向晚,江船泊在一个小市镇旁。船家上岸去买肉沽酒。   张翠山夫妇和俞莲舟在舱中煮茶闲谈,瑶光知道这一路不顺当,一直没离了张无忌左右,张翠山只以为他喜欢孩子,俞莲舟却觉得他纯属思虑过重。   瑶光也懒得解释,只跟紧张无忌就好。   于是,张无忌在码头玩耍,瑶光就跟在他身后一步左右。   他因心中有数,自然料敌机先。   那耍蛇的乞丐一出现,拿蛇引诱张无忌靠近观看,用袋子就要套过去的时候,瑶光便直接拔刀,倒转刀柄,轻轻在他肩上穴位处拍了一下,他手臂酸麻,袋子拿不稳,自然就掉了下来,那些蛇四散逃逸,被瑶光一刀一条的斩了个干净,另一只手抱住无忌,重新跃回船上。   这时候,俞莲舟和张翠山夫妻听到动静,也纷纷出来。   就见瑶光抱着无忌,神色淡淡,道:“尊驾有事想要垂问,何不光明正大来问,为难一个孩童算什么本事?”   张翠山等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为了谢逊,就是为了屠龙刀,不由得心里都是一阵无奈,只得又将谢逊的死讯说了一遍,重复一遍俞莲舟所说的三月之约。   那乞丐武艺不高,又知适才瑶光手下留情,见事不可为,也很是光棍,朝着瑶光作了一揖,转身就离开了。   俞莲舟见瑶光进退有度,行事也颇有侠义之风,对比下殷素素当年对龙门镖局赶尽杀绝一事,不由得心道:“如此才应是我武当传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取‘行路难’之意……   PS.我标【注】的地方,就是引用的原文,因为这几章涉及原著剧情,所以,总要过度下,大家见谅。   ☆、第三十七章   将登太行雪满山   从那乞丐开始,瑶光一行人便先后遇上无数前来寻衅的武林人士,甚至一向交好的峨眉都乔装成昆仑派,过来走了一场,最后迫的他们水路转陆路,只能骑马赶路。   这一日,几人正在赶路,忽见大路上有十余名客商急奔下来,见了俞莲舟等四人,急忙摇手,叫道:“快回头,快回头,前面有鞑子兵杀人掳掠。”   俞莲舟问清人数,与张翠山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驱马向前,有意路见不平一回。   殷素素抱着张无忌连忙跟随在后,瑶光却觉得这场景十分眼熟,便知这是张无忌一辈子的转折点,前方必有玄冥二老埋伏,他于是刻意提起全部精神,追了上去。   这时候,张翠山和俞莲舟已合力将一众鞑子兵杀的四散逃亡,殷素素见了,被眼前的情境迷惑,只觉得这些鞑子兵不堪一击,就也有心帮忙,将无忌放在一旁,纵身下马,前去杀敌。   张无忌见了父亲母亲威风八面的样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突然之间,之前一名被张翠山用矛杆撞晕的元兵霍地跃起,翻身上马,纵马疾驰到张无忌身前,伸臂就要掳走无忌,俞莲舟和张翠山夫妇大惊,齐声呼喊。   蓦然间,一道白色的刀光忽然亮起,凌厉、森寒如北方最冷的寒风一般从一侧刮了过去。   这一刀无比绝妙,令人避无可避。   这一招就算不能冠绝天下,也应名满江湖   那元兵抬头,目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震撼之色,似乎心神也被这一刀所摄,只急忙本能的抬掌相迎。   瑶光毫无畏惧的挥刀迎上,果然,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忙运转《九阳真经》化解。   如此,手中刀虽被阻上一阻,但他刀意仍在,带着股势不可挡之气势,劈下!   元兵□□坐骑受不得两人交手外溢的内力,突然高声凄厉嘶鸣了一声,前足跪倒。   那元兵见事不可为,加之旁边还有俞莲舟和张翠山赶到,急忙顺势借此一跃,运起轻身功夫,眨眼间,已奔出十余丈。   瑶光心中战意犹旺,见自己一招居然和玄冥二老中的人打平,信心大增,有心上前追赶,却又知穷寇莫追的道理,犹豫了一下,便运起内力高声喊了三声,道:“玄冥二老,落荒而逃,不过鼠辈而已!”   那奔走的元兵顿了一下,似乎回头望了一眼,但终还是离去了。   旁边殷素素心系爱子,这时候已经抢上前来,一把抱住无忌,上下的查看。   张翠山也连忙赶到他们母子跟前,转头忍不住赞道:“瑶光好刀法!这两次多亏了你,无忌才能平安无事。”   俞莲舟素来沉默寡言,眼中闪过赞赏之意,嘴上却不说什么,只微微点头,问道:“玄冥二老?”   瑶光走上前,在他身旁,低声道:“我以前去盗药的时候,见过一次,适才交手的一招,那人内力阴寒,我猜测应是玄冥神掌,只不记得那人是鹿杖客还是鹤笔翁了。”   俞莲舟点头,又问道:“身体没事吧?”   瑶光回答:“无事。”   张翠山看过妻子儿子,也走了过来,不禁感叹道:“唉,离师十年,小弟恐怕和各位兄弟实在差得太远了,适才瑶光那一刀,换做我是绝对用不出来的。”   瑶光知道张翠山感激自己救了张无忌,所以才抬高自己,忙道:“我也就那一招厉害,还是太师父和师父帮忙研究很久的。早听闻五师叔的悟性非凡,连太师傅都赞的,您这次一回来,指不定有多少精妙的功夫,太师傅都留着传你呢。”   张翠山听了这话,不由一笑,又见瑶光神色淡定,丝毫不见骄傲,心中更加欣赏起来。   俞莲舟又道:“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拦截我们,要平时,我们也不怕。只无忌年幼,弟媳也不好如此奔波,我们暂且隐藏行踪,连夜赶回武当。”   张翠山不由得惭愧道:“都是小弟,连累二哥……”   殷素素见不得他说自己不好,忙接口道:“二哥五哥自然英雄豪气,若是你们自己,定不怕这些宵小之辈,直接光明正大迎上去,只我和无忌拖了后腿。”   俞莲舟略略摆手,淡淡道:“什么连累不连累,一家人,赶路要紧。”   当即,一行人匆忙上路,乘黑绕道,尽拣荒僻小路而行。   中间又碰了几次拦路的人,只这一次,俞莲舟没有在与玄冥二老交手的时候负伤,张无忌也没有被掳走,加上又有瑶光在,众人便如过五关斩六将一般,虽则艰难,却无人可挡的走至距武当山两日路程的太平镇处。   第二日,上路不久,便有二三十人来拦路,这一次可以说是人数最多的一次,就算众人艺高人胆大,也觉得颇为烦恼。   张翠山抱着无忌,问道:“爹爹又要打坏人了,无忌你怕不怕?”   张无忌便道:“我不怕,我看爹爹打坏人,等我长大了,也帮爹爹打坏人。”   张翠山大笑,道:“好,等你长大,也来帮我。”   俞莲舟见他们父子情深,不由得微微一笑。   瑶光抱刀站在一侧,唇角含笑,神色淡定。   殷素素见人多势众,本有些担忧,可见他们三大一小,谈笑自若,神色如常,又见丈夫豪情万丈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未成亲时,两人之间的往事,竟也忍不住嫣然一笑。   拦路的三江帮众见他们如此,就有一领头的妇人冷笑一声,喊道:“大伙儿一起上。”   张翠山俞莲舟忙严阵以待。   瑶光却眉毛微微一挑,忽喊道:“师父,六师叔,七师叔,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帮忙啊!”   众人一愣,就见不远处树上跃下三人,七侠莫声谷一边奔过来,一边大笑道:“小瑶光,你如何知道我们三人到了?”   瑶光道:“我不知道你和六叔到没到,我和是师父心有灵犀,所以,是知道我师父肯定到了的,然后,猜你们也到了。”   殷梨亭却不急,一路缓缓行来,三江帮一众人拦路,却纷纷被他用神门十三剑刺中手腕,无一人可挡。   莫声谷见殷六侠威风凛凛,也动了争胜之心,顾不得和瑶光斗嘴,叫了声:“六哥,我帮你。”就又冲了过去。   众人见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又是一笑。   俞岱岩任由他们两人去打发拦路的三江帮,只走到俞莲舟面前,叫了一声二哥,又激动的望向张翠山,道:“五弟,你总算回来了。”   张翠山这十年在冰火岛,一则挂念师尊,另一则就是挂心这个重伤的三师兄。   当年俞岱岩伤势极重,几近不治,甚至就算治好了恐怕也是残疾一个。可如今,他亲眼见这三哥行动自如,尤其目中神光内敛,显是内力也已十分高深,不由得大喜,扑过去,一把抱住,大喜道:“三哥……三哥,你果然是全好了!”   俞岱岩忍不住也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是,三哥全好了,你也回来了!”   瑶光见他们的确兄弟情深,可就这么抱在一起……他忍不住从旁边走过去,一把拉开惊喜激动抱住自家师父的张五侠,道:“五师叔,你还没介绍五婶和无忌呢。”   张翠山不疑有他,连忙招呼殷素素上前,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哥,这十年……这是你弟媳殷素素和你侄儿无忌。”   俞岱岩见殷素素容颜秀丽,举止温雅,又见无忌生的俊秀可爱,目光灵动活泼,不由得十分为自家五弟欢喜。   他自己因着瑶光一事,自然对家业不再挂怀,可心中难免有些遗憾,此时见了这一家三口,自己亲如兄弟的师弟已经成家立业,连孩子都有了,也觉得很是欣慰。   殷素素却有些犹豫,只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见过三哥。”   她声音含含糊糊,听的不是很清楚,俞岱岩只当她女人害羞腼腆,因是弟媳,也不好细看细问,只笑着道了一声“五弟媳!”   反而无忌被他抱在怀里,十分疼爱。   因无忌是小孩子,瑶光也不好再去捣乱,只站在一旁,觉得师父太有情有义了也不好,比如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就被冷落一旁,只顾着他兄弟以及他兄弟儿子了。   几人叙话的功夫,莫声谷和殷梨亭就将那拦路之人打发的干干净净。殷梨亭还好,虽然激动,话语较多,但还保持着一定的音量,莫声谷最是爱热闹,一路听张翠山说起冰火岛的事情,就大呼小叫个不停,看起来似乎还是当年没长大的样子。   许是因着这回他们人多势众,再往武当山走,都没遇到什么拦路的人。   众人顺顺当当的上了武当山,当日众兄弟终于团聚,具说‘日后武当七侠可再次联袂江湖,何其快哉!’   瑶光见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也有些无奈,本来这些天他觉得和师父好些日子不见,也该好好说说话。   谁知道,自家师父现在眼里只有五弟,再一个就是五弟孩儿,至于自己这个徒弟,完全抛诸脑后了。   他索性也不过去凑热闹找无趣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转身出了殿,跑去武当三代弟子处。   早在几年前,他便已经算是武当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如今,他无论是武功还是资历都是足足的,一路走过去,就有无数人口称:“大师兄好!”   他只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过去,到了练武场,就见一众三代弟子正在梅花桩上练习,远看,身形各个灵巧矫健。   当年,俞岱岩残废之时,他怕俞岱岩每日无所事事,自卑自苦,便劝他前去给武当那些底层弟子授课,一来他有些心灵寄托,觉得自己不是废人一个;二来,却是为壮大武当。   前一个目标随着俞岱岩的康复已经消失,后一个目标却是瑶光心心念念之事。   之后的《九阳真经》,也是为这一目标所做准备。   如今,十年过去,当初种下的种子,想来,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算走剧情,进展缓慢点,过了一这个开头,就好啦……木有办法,同人总难免嘛   收藏长了好多,还有好些亲投地雷给我,真是非常感谢!   再次谢谢各位的地雷,等下我会努力加更一章的!   尘珂扔了一颗地雷霍霍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手榴弹乔一扔了一颗地雷尘珂扔了一颗手榴弹绣儿扔了一颗地雷AD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十七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allharry扔了一颗地雷尘珂扔了一颗地雷怪大婶扔了一颗地雷   ☆、第三十八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过了数日,已是四月初八。   张三丰从后山闭关处出来,与张翠山相见,又是一番欢喜。后张翠山禀报殷素素一事,张真人却很是豁达的一笑,道:“那有甚么干系?只要媳妇儿人品不错,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们山上,难道不能潜移默化于她么?”   又道:“天鹰教又怎样了?翠山,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张翠山见妻子得到师父认可,顿时大喜,又领张无忌拜见,张三丰见这孩子生的俊秀可爱,眉宇间又是自己五弟子幼时的模样,不由得十分欣慰,对殷素素的态度也更加和蔼起来。   这一日,武当七侠重聚,又恰逢师尊百岁大寿,武当山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七兄弟分别督率火工道人、众道童在紫霄宫四处打扫布置,厅堂上都贴了张翠山所书写的寿联,前前后后,一片忙碌。   俞岱岩忙活了半天,忽然觉得身边缺了些什么,不由得转身问道:“七弟,你看见瑶光没?”   莫声谷一怔,方道:“奇怪,自午后就没见他了。”   殷梨亭过来道:“我适才似乎在后山那看见他,正同四哥神神秘秘的说话呢。”   俞岱岩顿生疑惑,不由得低头沉思,瑶光虽然对长辈很是尊敬,但平时除了缠着自己外,却很少主动去同其他师兄弟说话,这次居然主动找到四侠张松溪说话,还神神秘秘?   听了殷梨亭的话,连莫声谷都奇怪起来,他却直接道:“瑶光找四哥说什么话?还用神神秘秘?”   殷梨亭摇头不解。   正当三人疑惑之时,忽天鹰教大张旗鼓的抬了寿礼过来,排场是很是庞大,他们也顾不得细想这些事情,忙陪着张翠山前去接待。   第二日,武当山前所未有的热闹。   清早七兄弟刚刚起来,同张真人贺寿,一封封的拜帖就递了上来。   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崆峒五老、峨眉灭绝师太、少林四大神僧,除了已死的空见大师,其余三位全到了,又有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等等一系列门派的首脑人物。   掌门人虽说自重身份,未带兵器,可所带下属门人腰间突起,显然暗藏兵刃。   武当七侠见了,都是心下不忿,尤其见寿礼不过是些随便买来的寿桃寿面之类,很是敷衍应付,更是恼怒异常。   莫声谷年少气盛,忍不住按剑道:“这也是来贺寿?待我将他们赶出去。”   宋远桥道:“七弟莫要着慌,且再看看。”   张翠山心中愧疚,皆知是因自己的事情导致眼前局面,不由得面露羞愧之色,道:“都是因为小弟,累及师父寿宴……”   四侠张松溪却忽然开口道:“不妨事,我和瑶光早料到这些人不会就此干休。早前二哥同他们订了三个月的黄鹤楼的约定,我也不成想,这些武林成名人物居然会如此无耻,趁着师尊寿宴就找上门来。幸好瑶光提醒了我一下,须当有备无患,我之前已经广发帖子,借师尊大寿,邀了一些同好前来为师父祝寿,若是他们不找事就罢了,若要找事,我们武当也是有好朋友相助的。”   众人一听,不由得大喜,张三丰早年行走江湖,交友遍天下,就算是武当七侠,也是行侠仗义、广结善缘,只是张真人素不喜热闹,就算百岁寿诞,也不曾邀请那些好朋友前来。与武当交好的人知道他性情,多半是礼到人不到,尽了心意即可。   这也是为什么原著里武当被各大门派威逼却孤立无援的原因,如今这群‘英雄好汉’既然等不到三月之约,也只能在这寿宴上做些了断了。   张松溪又道:“不过,我这帖子发的晚些,恐怕咱们那些朋友得下午才到,现在,只好暂且拖些时间。”   众人知道身后还有强援,心中也有些底气,听得四侠如此说,纷纷不在意的摆手,莫声谷就道:“无视,我看这些人也无人敢真的在武当动手。”   殷梨亭还乐观道:“兴许没大家想的严重,不是说谢逊死了嘛,五哥去解释明白,那些人见得不着好处,就退了呢。”   张翠山道:“希望如此。”   众师兄弟议论纷纷,俞岱岩始终沉默,抬眼扫了一圈,发现果然没瑶光的踪迹,就知道这个弟子只怕私下又做了些事情,只面上不动声色。   紫宵大殿内,群雄齐聚,张三丰率武当弟子亲身相迎。   两方人一见面,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只群雄一口咬定要知道谢逊下落,就算是已死,也要知道葬身之地,就算是无葬身之地,也要张翠山带路,前往大海,去寻那落入海中的屠龙刀。   场面混乱可笑。   只听有些名门正派义正言辞道:“屠龙刀既然声称可号令江湖,其中必然含有惊天之谜,须得寻回,召开武林大会,让所有英雄一起研究解决。”   武当众人皆知他们各个都是暗藏私心,只现在为了屠龙刀共同对付武当,到是显得如此齐整,不由得纷纷冷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三言两语,双方便谈掰了,江湖中人总要以武来做个决断。   张松溪见后援还没来,如今对方人多势众,便拿话挤住对方,只道:“武当七侠自来一体,既然各位想要比武,我们也一起接着,不管你们出多少人,是七位也好,十二位也好,哪怕二十位,均无不可。只一项,三局两胜。当然,若是各位豁的出去面子,想一直这么车轮战下去,我武当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传出去……嘿嘿。”   各门派一愣,同时心道:“就算你七人同门师兄弟,默契非常,但临阵对敌,七个人依旧是七个人,不可能变成七十人,我们这边人多,多出些武林高手,想来也能应对了。就算不行,大不了豁出去面子,不管什么两胜不两胜的,最后一场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反正武当只这七人,抓住张翠山就走……这是你自己设的规矩,也不能说我们不对……”   当即,群雄商议了一下,决定第一场还是先出七人,崆峒五老出了三人,昆仑派只何太冲一人,少林出了两人,剩下一人,本来海沙帮的帮主想要站出来,却见峨嵋派的灭绝师太提剑上前,同张三丰行礼,淡淡道:“峨眉与武当素来交好,只谢逊杀贫尼至亲,这一次,少不得同武当各位讨教一二,此事只私人恩怨,同两派间关系却是无关。”   峨眉与武当自纪晓芙一事之后,就有些尴尬,只是历来交好,关系也不会就这么直接破裂,张真人见灭绝师太如此,也不由得心中叹息,还了一礼,道:“师太多虑了,峨眉武当渊源颇深,此战无论输赢,皆不影响两派关系。”   武当七侠虽觉压力很大,但不曾想这些武林人士心中打着就算输了也要掳走张翠山的念头,他们心中都有些傲气,不想最后靠朋友帮忙才能解决此事,还一心想打赢这三局,了却此事。   当即摆开真武七截阵,认真应对。   众人从未见过真武七截阵如此神妙的阵法,见武当七侠各占一个方位,脚踏玄妙步伐,轻松游走,七人齐动,施展出的武功包罗万象,威力大增,仅仅七人便有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在同时出手一般,当真是精妙非常。   崆峒、少林、峨眉、昆仑几人久战不胜,就有些焦急起来。   他们本是各派首脑,如今不顾身份出手,却依旧不是武当七侠的对手,说出去实在难听。灭绝师太更是暗暗懊悔,她只因峨眉同武当交好,不好把事情做的太过,所以没有动用倚天剑,否则此时还可仗利剑伤得一人,破了此阵,如今身在阵中,却是没了办法。   七侠彼此情同手足,默契非常;对手虽是武功高强,却是拼凑而来,毫无默契,久战之下,顿时生出捉襟见肘的窘迫之感。   如此再三,张松溪忽道:“大家罢手吧!”   就见被困阵中七人用兵刃的,兵刃落地,赤手的也被剑刺中手臂或肩膀处穴位,一时动弹不得。   武当七侠同时收剑,脚下步伐不乱,站在各自一个方位上,同时停手,又同声道:“各位,承让了。”   紫霄大殿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之前虽则想过三局两胜可能有败的可能性,却不曾想第一局派出的都是高手,却依旧败在武当七侠的剑下,此时见武当七侠如此高深武功,一些小门派便心生退怯之意。   张松溪又道:“侥幸,第一局我武当胜了,不知道这第二局?”   忽听有人高喊:“武当七侠功夫厉害,但为了替武林江湖铲除谢逊恶贼,也为了武林平静,还是需寻到屠龙刀……大义当前,各位,并肩子上。”   话落,就见一个小门派居然全门派,大概二三十人全都上前一步,迎上武当七侠,还有人高喊:“为了武林公义,就算武当势大,我们也只得上了。”   这话险些把武当众人气的七窍生烟,就连一向稳重的宋远桥,都忍不住道了一声“无耻。”旁边,莫声谷早就气的恨不得冲过去,斩杀这两个高喊挑衅之人。   可有的时候,无耻的事情一个人做的时候很无耻,但做的人多了,还都打着大义的牌子,大家就也就都掩耳盗铃起来。   只见,好几个小门派也如同之前那个门派一样,全员站了出来,昆仑派西华子不顾何太冲的脸色,也带着众弟子站出来凑热闹,又有崆峒派五老犹豫了一下上前,少林三个圣僧虽未再次上前,身后九个弟子却也站了出来……   如此,陆陆续续,大殿之中,竟一大半人约莫二三百人的,全都要与武当七人来个第二局对决。   此时,张松溪也有些无言了,真武七截阵就算再厉害,难道还真能‘以七敌百’不成。   莫声谷憋了半天的气,此时也不得不问道:“四哥,怎么办?”   张松溪低声道:“事已至此,只有拚力死战,拖到后援来了,总还有一线生机。”   武当七侠中以张松溪最为足智多谋,遇上难题,他往往能忽出奇计,转危为安。   可听他如此说,二侠俞莲舟不禁心下黯然:“连四弟也束手无策,看来今日武当六弟子要血溅山头了。”   一会儿交手,人多势众,混乱之下,真武七截阵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维持不了……以一敌一,来客之中只怕谁也不是武当七侠的对手,可是此刻山上之势,不但是二十对一,且是三四十对一的局面。   正当这时,就听一声:“大家一起上啊!”   各派好几名性急的弟子便冲了上来,武当七侠摆开阵势准备迎敌,忽听一阵呼啸之声……   五名跑在最前面的弟子喉咙齐齐喷出一束血花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夺夺夺!’的声响,群雄身前青光闪闪,全是箭头反射的光芒,不计其数的箭头,每一箭均入地三寸,形成了一条密密麻麻用箭簇组成的分界线。   紧接着,只见紫宵大殿上方,前后左右,均被一群手拿强力弓弩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个面色冷漠,大约竟有数百人,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声冷笑,一青衣男子缓步行来,淡淡道:“比人多,我武当也是不怕的。”   他凌厉如刀锋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淡淡的道:“哪个还有不服气的,划了道儿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唔,目前基本木有存稿了,日更可以抱持,加更看作者码字速度了,大家放心,我会快快完结的!   ☆、第三十九章   持长箭群雄束手   当此剑拔弩张之时,一众前来武当的英雄好汉却不由得噤若寒蝉。   在场众人,除了各门派领头人物,或许不惧弓弩,但被从上而下的射击,谁也不敢保证就能毫发无伤,其余各个普通弟子如何抵挡住万箭齐发的威势。   而且,早有那心思灵巧的暗地里思忖:“我们上武当山威逼,不过仗的是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人多势众。所谓法不责众,武当只要不敢犯了众怒,自然日后也不会前来寻仇。如今看来,武当并非是全无防备。何况,武当的实力竟也非想象的那般普通,武当七侠的武功居然能击败那些成名已久的掌门人,这些围着大家的弟子,虽则看似年少,但身形矫健,日后发展也不可小觑,如此……得不到屠龙刀的消息,还无端端的结了怨仇……这一回上山,也太亏了些。”   不提他人心中如何后悔和琢磨,这边,又有一人喊道:“你们武当自己设了三局两胜的规矩,说什么不论多少人都七人迎战,怎么这般无赖,弄这些个弟子包围我们。”   又有人接话道:“你们武当设下这些埋伏,莫非是将武林各派一网打尽不成?好狠毒的心肠,张翠山娶了天鹰教的大小姐,莫非武当从此要归顺魔教不成?”   一时间,人群中喧嚣不止。   瑶光听的不由得冷笑,忽然一招手,就见梁上一名年纪不大的武当弟子,探出头来,犹带稚气的喊道:“武当三代弟子宋青书,家父宋远桥,那位喜欢说话的前辈仔细了,我要射你的眉心。”   那喊话的人不知道是谁派来专门挑拨离间的,之前发话数次,均弄得群雄激愤。   此时,一听那宋青书的话语,就知道不好,但看宋青书年纪还小,不觉得能有多大威力,也不是很害怕,只后退几步,拔剑应对。   梁上少年,一身劲装,看起来也就比张无忌大个三四岁的样子,是在场三代弟子中最小的一个了,面上还带着些稚气,抿着唇,做出很是认真的表情,动作沉稳,眼神专注,弯弓搭箭,就是一箭射出。   几名男子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冷风掠过,就听‘砰!’的一声,那适才喊话的男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一声,剑更是未出鞘,头颅就骤然炸裂开来,血花脑浆溅了周围人一声,顿时一阵呕吐之声大作。   峨嵋派有几名女弟子甚至忍不住惊叫起来。   却原来宋青书这个箭中别有玄机,箭头里暗含硫磺火药一类的物件,射出之时,用内力控制,射中人身,箭身炸裂开来,有如鞭炮一般,发出霹雳扒拉之声,最后,就成了如今这般的效果。   见了此箭的威力,就连本来自持有几分功夫,不怕弓箭的‘英雄们’,都不由得缩了一下头,不再吭声了。   又有旁边窗户处一穿着灰色道袍的青年,脸上还带着笑呵呵的表情,戏谑道:“武当三代弟子开阳,二侠俞莲舟门下,刚刚那位接话的前辈也小心了,你心里的魔教妖人要射你的喉咙了。”   话语刚落,一箭射出,他这只箭却无宋青书适才那样声势赫赫,反而毫无声响,旋转着前进,十分快速。   那适才接话之人见自己之前那人的惨烈下场,急忙埋头一钻,就要躲入了人群之中。此时,一箭射至,他忙拔刀一挡,刚好挡住此箭,这一箭却没有爆炸,他大喜道:“武当也不过……”   话未说完,又是两箭赶到,他又奋力一刀劈飞一箭,另一只却是无可阻挡,果然正中咽喉,踉跄两步,倒地而亡。   原来,开阳所射,却是连珠箭,前后一共三支箭,最先一支打头,后两支紧紧相随,令人避无可避。   短短时间,本来是威风赫赫威逼武当的各大门派,最后却是连连折损。   武当士气顿时大涨。   莫声谷看的眼热,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笑道:“大哥二哥厉害,改天我也要弄个传人耍耍。”   宋远桥同俞莲舟面上都有些尴尬,他们两对着儿子和徒弟,的确也传授了武艺,但这手箭法,还真不是他们所传,他们教的更多是内功外功……尤其是宋远桥,他身担着武当重任,忙于各项杂务,宋青书虽是他儿子,基本处在放养状态……   不过想来,平日里这些三代弟子也都是分开的,能有这个本事将他们联合在一起,又能将他们统领起来,不用想,只有一人,就是俞岱岩的弟子,瑶光。   当初,瑶光同张松溪提起今日寿宴恐会被群雄威逼,张松溪自己也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发帖子叫外援什么的……   瑶光当时提到能不能调动本门三代弟子,张松溪虽说足智多谋,但也想象不出会有如此多的门派前来,便有些犹豫。再者,他觉得那些武功不高的三代弟子,除了人数稍微多些,去了不过是送命,能起什么作用?   只瑶光既然提议,他也不想驳了这些三代弟子对师门的一片忠心,就点头答应瑶光,随他去准备。没想到,今日,还真给了他一个惊喜。   谁又能想到……如今众人陷入困境,却要这些三代弟子前来援助,更不曾想,这些武功虽然不高的弟子,能箭压群雄。   事实上,如今各大门派多有这种误区,觉得底层弟子,武功低微,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却不知道,有的时候一个军队中并无一个高手,但联合起来,却能将一流高手拿下。   武当众人都是武人的思维方式,唯独瑶光的思维从来不曾受到这些局限。   当年,武当七侠都是正当壮年,本无收徒的念头,只是见俞岱岩收的徒弟瑶光如此出众,才被瑶光劝动了收徒弟的念头,陆续收了几个。   他们自己尚且还要钻研武艺、行侠仗义、处理武当事务,又哪来的许多时间却调/教这个徒弟,大部分都是教一套拳法,教一些内功心法,便让徒弟自己钻研学习,数月之后,检查检查有没有偷懒,再随口指点几句,就算是教徒弟了。   所以,这部分三代弟子基本上瑶光一手带出来的,有武学问题不懂了,师父不在山上,那问谁?只能是问瑶光,瑶光即是平辈,又是师兄,找起来还方便。   有什么苦恼了,找谁说?师父严厉,好吧,还是找师兄说吧!于是,继续找瑶光。   瑶光虽说年纪小,但他心智可不小,时不时就忽悠众人:武当七侠手足情深,我们也当如七侠一般,日后联手抗敌,天下无人可挡。   所以,来吧,大家练习练习默契,练习练习怎么联起手来打败比自己武功高的人。   时日久了,又都是少年人,一个个想法都天马行空的。比如看似最少年老成,努力学习自己父亲宋远桥沉稳的宋青书,由于年纪小内力不足的缘故,却在瑶光的帮助下,想出了用硫磺火药增加威力的火爆射箭方式;看似开朗热情的开阳,动起手来其实最是悄无声息,用的一手好连珠箭,暗箭伤人更是一绝……   其他弟子天赋或不及两人,但各个基础打的牢靠,虽不算高手,联合起来却也不逊色其他门派的二流高手,只是碍于年幼,内力不深而已。   在武当七侠忙着行侠仗义的时候,瑶光已经悄悄的把三代弟子带的有些歪了。   至此,群雄已经寂然无声,无一人敢再开口。   瑶光愤愤道:“各位也是江湖中有名望的前辈高人,如今欺上我武当来,是真当我武当好脾气,不与你们计较吗?别说之前你们一拥而上的无耻样子,就算真是我武当反悔又如何?难道这天下,只许你们无耻了不成?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   “瑶光,不得无礼。”   俞岱岩嘴上训斥,却下意识的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即使知道这个徒弟如今已经成长的不再需要自己保护。   张翠山见了如今这样的情境,虽心中羞愧自己为师门带来如此大祸,但更多的却是愤怒,这些人为了屠龙刀咄咄相逼,各种小人嘴脸实在让人做呕。   他上前一步,道:“谢逊已然身死,屠龙刀也掉落深海。各位若是不信,执意相逼,我张翠山也无话可说,只自愧连累师门……”   “五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武当七侠自来一体,如今携手作战,共对群雄,我心中正是畅快,何来连累的说法。”莫声谷忽然打断他的话语,豪迈一笑道。   殷梨亭也道:“七弟所言甚是。”   二侠俞莲舟冷冷望着众人,道:“各位想拿我五弟,须得问过我武当每一个人,看可有一人答应?是战是和,你们速速决定。”   群雄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作风温和的武当此次如此决绝坚硬,一时间只觉得这一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别说今日,日后,若是这武当派不肯善罢甘休,从此,只怕是后患无穷。   顿时,全都打起退堂鼓来。   少林空闻大师也没料到事情会到如此局面,他虽武艺高超不惧箭矢,但也对那暗藏硫磺的箭心有余悸,加上身后还有普通少林弟子,所以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顾忌。又见此刻群雄纷纷面露怯色,殿内鸦雀无声,只得轻轻咳嗽一声,尴尬开口道:“张真人,这等误会……实在始料未及。众所皆知,我寺空见大师死于谢逊之手,贫僧难免要讨个公道……不过,既然五侠说谢逊已死,那么,此桩仇怨也只得就这么算了,我们就此告辞。”说罢,合十行礼。   张三丰还了一礼,淡淡的道:“恕不远送。”   张真人素来涵养极好,可此时被一众门派威逼过来,心中也着实震怒。只是前有武当七侠各个武艺了得,摆出真武七截阵挡在前面;后有瑶光率一众三代弟子,手持弓弩包围众人,更是杀鸡儆猴力毙数人,丝毫不丧武当颜面。这一连串的行为,可称得上是,武当弟子力压群雄。让武当好好的长了一回脸。所以,他如今即使对着这些人,心中的虽有不悦,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震怒的心情。   众人此趟前来,空跑一趟,还白白结下武当这样的实力强大的仇敌,心里都觉得很不是味,只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就都厚着脸皮,假装友好的纷纷辞行。   武当自然无人拦他们,只冷眼相待,一众人正要灰溜溜离去,忽听一女声凄厉喊道:“快放下我的无忌!”   只见殿后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正是殷素素,她鬓发凌乱的追着一个蒙古军装打扮的汉子疾奔了出去,张翠山大惊,忙也追过去。   一直没动的张三丰此时终于动了,他身形一晃,竟直接掠过全力奔跑的殷素素,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蒙古汉子身后,一掌击在他的肩头。   此时,瑶光也回过神来,猛然喝道:“救无忌师弟,大家放箭,阻他一阻。”   武当三代弟子训练有素的齐齐转身,张弩开弓,他们自幼学的就是张真人改良后的《九阳真经》,虽然可能只有第一层的修为,但基础极为牢固,此时,一齐放箭,万箭齐发,当真是如雨一般,在半空中织出一张箭网,向前笼罩而去。   群雄见了张真人如此武功,又见那万箭齐发的景象,顿时心惊不已,不由得先赞了一声:“张真人好厉害的功夫……”   又暗暗思忖了一句,“幸亏之前没有把话说僵了,否则现在岂不被扎成了刺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而今何事最相宜   那掳走张无忌的蒙古军装打扮的汉子先被张真人一掌拍在后背上,张真人百年功力深厚无比,他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还想再跑,身前却是一排排入地三寸的箭簇.   他反身欲将张无忌挡在身前,张真人早一步跃了过去,单掌按住他颈侧穴位,低声道:“松手!”   他不由自主的手臂一松,一直挣扎不休的张无忌就落了地,他一落地就朝着张翠山和殷素素的方向跑去,扑到殷素素怀里,哭道:“妈妈!”   张真人抓着那蒙古汉子尚未说话,瑶光却猛然开口道:“好一个名门正派,却原来都是朝廷鹰犬,前面威胁我们交出五师叔,后面就与朝廷联合绑架我五师叔的儿子!我说你们这么想要屠龙刀呢,感情是接了朝廷的命令,如今,这是想要帮鞑子朝廷号令群雄了?”   一众门派不由得全部一愣,他们这些人有的好名,有的好利,为了一句‘号令群雄’争夺屠龙刀数年,可在面对民族大义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含糊的。   元朝廷本是外族,这么多年来对汉人又多有杀戮劫掠,视之如土鸡瓦狗一般任意驱使,就算有那不争气的投降了朝廷,也是一件极为丢人,背祖忘宗的丑事。所以,此时听了瑶光的指责,一众人一反之前的沉默,纷纷辩解道:“绝无此事,吾等并不曾同朝廷有过勾结。”   正当众人为自己辩护的时候,忽然山下又有好几十号人上山,老远就听有人用内力喊道:“张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某某派特来拜会。”   却原来是四侠张松溪发帖子请的外援到了。   不到一刻钟,陆陆续续就上来二三十人,其中,更有五六个一流的高手,见山上如此场面,转身就都站在了武当派一旁。   那些前来武当挑事的各派见此,肠子都快悔青了,只觉得今日来武当挑衅当真是一招臭棋。   武当这边越是势大,那帮来挑事的门派表情就越发的苦涩。   一时间,再无一人开口,一片静谧。   宋远桥见此,虽心中觉得解恨,但他担任武当掌门,凡事总喜欢留些后路,便站出来道:“各位听我一言,诸位齐上武当,虽是因谢逊一事,但各位细想,闹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其中难道就没有受小人挑拨的原因吗?在下敢在此立誓,我武当派行的正坐得端,无愧于心,对屠龙刀绝无觊觎之心,别说没看见屠龙刀,就算是看见,这种引得江湖大乱的祸害,也绝不会留用,必当众销毁,以正视听。”   他顿了顿,又道:“各位具是前辈高人,当着眼大局,多年来,朝廷一心削弱武林,屠龙刀一事弄的江湖大乱不止,无数小人就趁此兴风作浪,我等正应该精诚团结,保存实力,又岂能彼此攻讦,自乱阵脚?”   一众门派听他义正言辞,不由得心中一阵羞愧,就有那海沙帮的帮主惭愧道:“蒙宋大侠教诲,这次是我们错了,我这就下山,约束手下,再不找武当的麻烦。”他略一抱拳,就转身领着下属们下山离去。   又有无数门派或真心或假意,在武当弟子以及强大后援的威慑下,做出被宋远桥说服的样子,纷纷致歉离去。   少林、昆仑、崆峒三派更是自觉很没意思,除了少林略问了几句朝廷挑拨的问题,都只微微拱手点头,离去了。   峨眉灭绝师太对六侠殷梨亭有愧,但对五侠张翠山娶了魔教妖女又有些看不惯,再加上今次败在真武七截阵下,很是不悦。   但武当峨眉历来交好,她心情复杂至极,停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才道:“张真人教的好徒弟,武当来日必定大兴。”说罢,就带着一众女弟子转身离去。   武当七侠见这一众人终于散去,方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彼此四目相对,不由得一笑。   至此,武当山上除了武当弟子外,就是那些纷纷仗义来助拳的好友,武当七侠自然不能亏待好朋友,纷纷上前一一答谢,又重新设宴款待。   张真人的百岁寿宴直到现在才开始有了样子。   这么一忙,很快就到了月上中天。   武当七侠亲自到门口一一送别了这些客人,众人精神虽还亢奋,但身上都有些疲惫了。   莫声谷最是爱闹,此时精力不减,转身就一把抓住宋青书,抢过他腰间弓弩来玩,一边还道:“瑶光你好巧的心思,这种利器也弄得出来?小青书,你且借你七叔玩两天。”   瑶光正斜站在俞岱岩身后,状似疲惫的依在三侠的肩膀上,一只手还不老实的正伸过去拉扯自家师父的手指头,被莫声谷这么一点名,吓了一跳,忙收回手,转头不高兴道:“不过是和师兄弟们拿来射鸟玩的,大家一起玩的东西,练个默契。”   又见宋青书被抢了东西,面上还装着沉稳,只目中露出几分委屈,瞪着莫声谷,不由得嘲笑道:“七叔,你多大岁数了,还抢青书的玩意,真不害臊。”   “哪有这样说长辈的?”莫声谷故意板起脸说,“青书都不计较的,对吧?”   宋青书目露不舍,却还强撑着,做大方的样子,道:“七叔随便拿去玩。”   莫声谷顿时大笑。   瑶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冲宋青书做了个鬼脸。   张松溪心思缜密,觉得这个师侄种种举动实在神秘,每每有料敌机先般的神奇,但细思又都是为了武当,就也不再寻根问底,听他和莫声谷斗嘴,也不说话,只笑而不语。   宋远桥走过来,摸摸宋青书的头安慰了一下,却并不帮他要回弓弩。   瑶光本有些担心自己指挥众人射杀数人,让一向不轻易伤人的武当众人不喜。   谁知张真人很是豁达道:“佛家尚有怒目金刚一说,如今被犯到头上来,难道我们还任杀任砍不成?我教你们学武之人一心向善,不可伤及无辜,只是为了让你们不可持武欺人,却不是让你们如猪羊一般任人宰杀,如果那样,习武还有何用,不如回家种田。”   众人纷纷应是,至此,武当山上一场大乱,总算告一段落。   正在此时,殷素素牵着张无忌来迎五侠张翠山,感叹着说了一句:“五哥,天幸你和无忌都平安无事。”   听了她这句话,别人尚可,俞岱岩的手却不由得瞬间握紧。   之前殷素素初见他,因是心虚,下意识的低声细语,因是弟妹的缘故,三侠避嫌不敢多听多看;后来无忌被抓,她情急之下喊出来的声音就有些变形;如今,却是他第一次听得这个弟妹本来的声音,这声音熟悉的让他不由自主的脸色大变。   殷梨亭笑道:“还是五哥有福气,贤妻爱子俱来相迎。”   又有张松溪在旁打趣了一句:“五弟现在有娇妻同床,六弟你可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缠着五弟和你一起睡了。”   殷梨亭幼时就极为爱哭,所以很是受五侠张翠山的照顾,最爱缠着这个五哥一起同塌而眠,此时被四侠打趣,不由得又是脸红了起来,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就连一向心境淡然的张真人见此场景也不由得赞了一句:“佳儿佳妇,理当如此。”   俞岱岩却在一旁面色铁青,只因夜色蒙蒙,他一贯沉默寡言,也无人注意,心中正自挣扎之时。   忽旁侧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一低头,就见自己的徒弟瑶光正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不由得心神一松,似乎当日那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东西也变得不那么严重了。   “师父?”瑶光知道三侠必然是认出了殷素素的声音,只他觉得无论俞岱岩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会跟随其后,所以也不多想什么,神色很是镇定。   俞岱岩不是圣人,当初若不是被人偷袭暗算不能动弹,也不会残废多年,如此仇怨,如果换了个人,他是一定要报的,只是……他望了望张翠山一家和乐融融,又见师父老怀堪慰,更见众兄弟之间情意浓浓,口中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看了看瑶光,见徒弟望着自己,神色很是专注,又是忍不住一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上天让他受此痛楚,却又让瑶光给了他一个简直无法想象的崭新生活。   如今,他已经身体痊愈,内功一日千里,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过是区区仇怨……区区仇怨,算得了什么?   他心性坚韧,当初就算四肢被人折断,之后受尽诸般痛楚,只要他没昏迷过去,那是死咬牙关,也不吭一声的。   他如今既然决定不说出此事,便绝口不提,就连如斯亲密的徒弟瑶光问起,他也只淡淡道了一句:“走神了。”   瑶光见他如此,有些迷茫。在原著里,俞岱岩可是一口道破殷素素之事,最后间接导致张翠山含愧自杀,也使得后世很多人评价俞岱岩时,都感叹一句‘他若是忍下不说就好了’。   在瑶光看来,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谁本来武功高强,纵横江湖数载,最后一下子瘫痪十年,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连动一动都不能,看见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能忍住不说话?   至于张翠山更是……完全不想解决法子,转头自杀了事。虽说可以理解他心中的矛盾和痛苦挣扎,但如此作为,实在是有逃避的嫌疑。   他到是好了,一死百了。可是,别说张真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是俞岱岩,如手足的兄弟因自己而死,能不痛苦?张翠山对兄弟愧疚,自杀身死,俞岱岩难道就不会因愧对兄弟,也想自杀?他本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如今连累兄弟惨死,之后活着只怕日日受煎熬,生不如死……   后来武当众人都怜惜那失去父母的张无忌,只怕也没人去宽慰这‘因伤而脾气暴躁’的三侠了。   一想起来,瑶光便觉得很是难过,好在如今师父四肢恢复。而且,有自己在,就算这事闹起来,大家不站在师父这边,他总是和师父共进退的。   可是,他都做好了准备,怎么阻止张翠山再来一个自杀,怎么把殷素素说的无言以对,怎么怎么应付武当众人……   结果,师父居然一句‘走神了’就算完事了?   瑶光一时表情茫然。   俞岱岩却不由得笑了,自从瑶光长大,总是一副成熟老成的样子,很少再见他如幼时一般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三侠忍不住想起一些旧事,那个在自己床边做着絮絮叨叨的孩子,如今竟长的如此大了,还能反过来率领弟子保护师门……   瑶光见自家师父居然还笑了起来,不由得十分惊奇,但见他笑的畅快,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道:“师父常笑笑才好,徒弟见了,心里……心里也是很欢喜呢。”   俞岱岩听他说的很是暧昧,便收了笑,瞪了一眼过去,换来瑶光笑吟吟的挑眉。   两人这边说话,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时间落在人后,他师徒本就亲近,其他人不觉得如何。   唯独莫声谷对那弓弩很有兴趣,研究了一会儿,想问些别的事情,转头寻瑶光,就见这对师徒正‘交头接耳’的私语。   月光照下来,地上两个影子几乎交叠在一起,样子十分亲密,他心里越发觉得古怪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桐桐木声海扔了一颗地雷等待苍老扔了一颗地雷xuncoe扔了一颗地雷銏銏来吃扔了一颗地雷尘珂扔了一颗手榴弹尘珂扔了一颗地雷霍霍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手榴弹乔一扔了一颗地雷尘珂扔了一颗手榴弹绣儿扔了一颗地雷AD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十七扔了一颗地雷平小安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这些亲给我扔地雷,耐你们,么么哒,五分钟还有一更,容我改改错字   ☆、第四十一章   深情唯有君知晓   烛影摇曳,俞岱岩静静的坐在很多年前瑶光为他设计的一个轮椅上.   虽然他现在伤势恢复,行走自如,但他却将这个陪伴自己五年之久的轮椅留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接连不断,先是五弟回归、紧接着又是各大门派威逼武当,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让人只顾着应对,根本无暇思考。   如今,夜深人静,又经了一场大战,他身上十分疲惫,可莫名的,却有些难以入眠。   殷素素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噩梦……以及那个时而坐在床边垂泪,时而温言劝慰自己的男孩……   原来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他过的十分之极端,前五年如陷在地狱,后五年如飘在云端……但无论地狱云端,不变的是,始终有一个人不离不弃的相陪伴在身边。   俞岱岩轻轻一叹,他面对着瑶光,总是坚定沉稳的,但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心里却有着无数的压力。   这些压力,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自己难以面对的……属于生命的无常,是看着昔日男孩一日日长大,而自己却走向衰老时不自觉生出的痛苦,无法解决,也无法说出口,只能无声的默默承受。   相比这些,殷素素那些旧日仇怨实在是不值一提。   俞岱岩知道自己应该珍惜现在,可心里却忍不住的乱想,正当他自己越想越是烦乱,忽听窗外一阵夜莺娇啼婉转……   他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嘴上却斥道:“半夜三更的闹什么鬼?”   窗户就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影,猫儿一样无声无息的钻了进来,还不忘随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严实了,然后,才直奔俞岱岩,扑到了他的身上。   烛光下,瑶光眉目含笑,俊美逼人,却还软了声音,叫道:“师父,今天弟子威风不威风?厉害不厉害?可有给您争脸?”   他展开手臂,开心的抱住俞岱岩,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笑吟吟的在他耳边暧昧低语:“我表现的这么好,师父都不好好奖励我一下?最近五师叔回来,您可好些日子不理弟子了。”   俞岱岩有些尴尬的扭头,他是古板性子,一直受不了瑶光在某些事情上的过度坦诚,每当看到他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对情/欲的渴望和迫不及待的追求时,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这并不是说他自己没有渴望,只是年纪大些了,总是习惯克制,没有少年人那种痴迷沉浸的感觉,当然……尽管如此,只要瑶光想要,他依旧无法拒绝就是了。   “这次,你确实做的很好。”俞岱岩被瑶光痴缠了几回,也有些知道怎么应付他那令人脸红的话语,只拉开话题,先夸上一句,又顺着话说道:“你何时同那些三代弟子混的这般要好?”   瑶光见自家师父没有理会自己,也不着急。毕竟,夜还很长。   他只懒懒的坐在地上,习惯性的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抓着俞岱岩的手一下下的把玩着,淡淡道,“自然是师父同师叔师伯说话,顾不上弟子的时候。”   武当七侠兄弟情意十分深重,有的时候,因是长辈的缘故,往往他们凑在一起说话,瑶光就没办法插嘴,更没办法霸占自家师父。   这让他时常觉得有些失落,甚至心里隐隐有些嫉妒。   就比如这次五师叔回来,师父就只顾着问五师叔这十年的生活,问来问去还不够,他们一帮兄弟还有意要一起秉烛夜谈,幸好五叔娶妻生子,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也只有这个时候,瑶光觉得殷素素的存在还是不错的。   基于这些缘故,瑶光回答俞岱岩的话时,难免带了几分别扭的情绪。   俞岱岩不知道他耍性子,见他回话没个正经样子,皱了皱眉,只不忍心训他,便耐着性子又问道:“青书那射箭的法子可是你想的?”   瑶光其实也不敢做的太过,自家师父这几年虽然很宠自己,但积威犹在,并不敢太过分的违逆。   他于是想了想,才认真回道:“也不算,我只略略提醒了一句,青书年纪小,就算练了《九阳真经》,进境也不大。他自己觉得,内力有限,射出来的箭没威力,琢磨了很久,才研究出来的。”   俞岱岩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那开阳据说同你是童年好友?”   瑶光大奇,便抬头看过去,“师父你今天怎么总是问我三代弟子的事情?你不是一贯都不管我弄的这些事情的吗?”   俞岱岩表情僵硬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只他素来为人沉稳,面上还看不太出来。   瑶光就接着回答道:“师父受伤那段时日不是总去给那些弟子们讲课,后来,青书上山,自然算是大师伯门下,二师伯见大师伯有了传人,师父门下有我,他就也动了收徒的念头。他过去一看,全赖师父那五年的教养,见一众弟子基础打的都牢靠,便很是乐意的收了开阳和天枢为徒。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有师叔师伯们看中了……和我同龄的那批,现在都是同辈师兄弟了。想来,以后就能像师父你们武当七侠一般了,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情自然好的很。”   他想了想,又道,“今天那帮坏人走了,我们还约好,一起去求求大师伯,让我们也学学武当的真武七截阵呢,那真武七截阵可真厉害!师父,等大师伯同意了,你可得好好教我,我年纪虽然不算最大,可按照入门先后排,我可是大师兄呢,要是学的比别人慢了,可要被笑话了。”   俞岱岩便道:“好。”又怕他为这事担心,有加了一句道:“你聪明,会学的很快的。”   瑶光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又夸自己聪明,心里立刻就高兴起来,脸颊下意识的轻轻的蹭了蹭自家师父大腿根处,笑眯眯的拿眼去瞅他。   俞岱岩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头,让他收敛些,又沉思道:“你同那开阳到真是好,我记得刚拜我为师的时候,他还来找你玩了几次……”   “那会儿,他那么幼稚,我都没理他啊。”瑶光插嘴,有些愤愤道:“师父你怎么总是说他,你莫不是看他今天表现的好,觉得弟子比不上他了不成?不过,你就算真看上也晚了,那可是二师伯的徒弟。”   俞岱岩被他胡搅蛮缠的一说,气的拍了他一下,道:“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这几年,我除了你,何曾想收过别的弟子?就算是有几个记名弟子,你那谷虚子师弟被你捉弄的见你就躲!”   瑶光忙闭口不言,但心思百转,觉得今晚实在奇怪,师父怎么一味的询问与自己交好的弟子,甚至还问起开阳的事情来,武当弟子众多,真难得师父还记得开阳是自己的童年好友……   因着俞岱岩今晚如此古怪,瑶光虽闭口不言,却不由得拿眼去认真看他神色,见俞岱岩神色气恼之中有两分羞怒,更有七八分的尴尬和无措,忽想到一个可能,开口问道:“师父……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话一说出口,瑶光就觉得十分造次,俞岱岩究竟多古板,他这几年来实在领教的够了。就连他们彼此欢/爱,都是固定了几个姿势不变的,虽然也还可以尽兴,只有些时候,已然情/动,却一定要到床上才可以,着实让人捉急……今天自己居然一时冲动把话说的太明白了,只怕师父恼羞成怒呢。   他这边正暗自忐忑,俞岱岩那边反而平静了起来,他抚摸着瑶光的头,半响,苦笑了一声,却说了一句别的话道:“你长的太快,我却要老了。”   瑶光心思灵透,一点就通,自然明白师父烦恼的是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开口深情道:“师父真是瞎想。别说您还不老,就算您老了,这辈子,瑶光也只钦慕您一人……大不了……”   他戏谑的眨眨眼,道:“现在让您来,有朝一日师父您动不了啦,或者老的那里不行了,就乖乖躺床上等着弟子上来弄就成了。”   开头还说的让人感动,后面就让人七窍生烟,只想将这小混蛋按住狠狠揍一顿。   俞岱岩一时间无言以对,额角又青筋直跳,见他笑的十分可恶,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就将他一把抱起,扔到了床上。   瑶光依旧笑吟吟的,也不在乎。   他现在长大了,身子没有过去少年时候那般柔软,样貌也渐渐英气起来,不似幼时那般雌雄莫辨……俞岱岩担心他更喜欢同龄人,他又何尝不担心师父这个‘直男’会渐渐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个同性别的男子,不再喜爱他。   不过,爱情本就是一场患得患失的冒险。   只要两人彼此相爱,就算有诸多的怀疑和担忧,最终,依旧会携手走下去。   床帷又一次落了下来,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交颈缠绵,恩爱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章是昨晚一边做梦一边写的,写完的时候是半夜12点48分,刚刚改错字……发现看不下去了……QAQ   果然只有半夜做梦的时候,我才写得出这样的章节   唔,甜几章,就打发大家下山吧,总留在山上没什么意思的……   ☆、第四十二章   午醉含羞粉生红   “妈妈,我想找师兄玩,师兄去哪了?”   “昨天那么多的坏人,你师兄太累了,可能还在别处休息,无忌,你先去找别的师兄弟们玩吧!”   “那让师兄好好休息,我先去找别人玩了。”   瑶光用被子盖住头,窗外传来的絮絮说话声让他有些茫然,但能感觉到,心情还是很松快愉快的,他不由自主的用头蹭了蹭枕头,睁开的眼睛里有着餍足的光芒。   俞岱岩正坐在一旁,闭目运功行气,他本就不是那般资质卓绝的人,一身功夫均是扎扎实实的刻苦学来,所以,一般只要空闲时间,都能看到他在练武。他平素待人待事也都极为认真,就连张真人都时常夸他一句‘稳重可靠,能当大事’。   如今,他安静的坐在一旁,渊停岳峙,沉眉敛目之下,就算容貌称不上俊美,却也仪表堂堂,英姿矫健,让人一见就心生依赖,觉得很是安全可靠。   瑶光越是注视,越觉得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自己这么的喜欢。   习武之人本就敏感,瑶光的视线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他,俞岱岩如何能察觉不到,他缓缓睁眼,见是瑶光,神色不由得温柔,轻声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三侠俞岱岩一贯冷硬严肃,对外更是铁铮铮一条汉子,谁人见过他如此般温情?瑶光心里欢喜,却也忍不住笑道:“可不敢了,本来七叔就爱笑话您宠徒弟宠的上了天。看这日头,好快中午了,再不起来,别说七叔,就是大师伯他们只怕也要劝您几句别这么宠我了。”   俞岱岩面上难掩尴尬,但他性情素来认真,明知道瑶光只是打趣自己,却还要仔细的解释道:“师兄师弟是关心你,怕你年少散漫,养成坏习惯改不过来。我平时也不宠你这些,只昨夜……我……我……”他连说了好几个我字,后面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只停了停,又道:“你觉得身子好些没?不好就再躺躺,若有人说,我自去解释。”   瑶光哪里舍得自家师父为难,听他这一番关心的话,心里已经大为感动。而且,俞岱岩平日里从无一字谎话,难道要他为了自己,反而破戒去虚言敷衍亲如手足的兄弟不成,连忙道:“师父关心我,我都明白的,哪有那般严重了,我这事偷懒呢,这就起来。”   说是这么说,他略略艰难的伸了伸腰,被子滑落下去,他肤色天生雪白,衬得一身斑驳痕迹,乍看之下实在吓人,浑身更是酸疼,像是被从头到脚碾压过一遍一样。   瑶光有些懒懒,但他也不是娇气的人,又怕俞岱岩愧疚,随手扯了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往身上套,忽有一只手从旁侧伸过来,拉住他衣服一角,问道:“真不用……上些药?”   “不用不用。”瑶光笑嘻嘻道:“我身上就这样,大概是皮薄吧!随便碰一下就是青紫一块,好在过个一天半天的就立刻消了,不用抹药,真抹了药,弄的一身药味,大家问起来,我反而不好交代。”   俞岱岩自悔昨夜被他激的有些孟浪,弄的人今早起不来不说,如今身上还是这样……心里懊恼的很,自觉自己年纪稍长,本应克制,却反而被一激就……   他心里生自己的闷气,面上不露丝毫,还亲手帮瑶光将衣物一一穿妥,动作很是温柔,生恐弄疼了他。   瑶光十分得意,他自来如此体质,其实身上一点都不疼,不过看着吓人。可每回想博师父关心宠爱,便假装露出一点点,大片青紫一现,俞岱岩立刻就会中计,虽个性内敛,但铁汉柔情,偶有温柔,真是格外引人沉醉。   不过,今次也不算装了,除了那身斑驳痕迹只是看起来吓人外,他内里着实虚的慌。   昨夜因为筹划多年的‘心事’完美解决,武当大获全胜,张五侠更是一家平安,所以,难免兴奋难抑,有些得意忘形,刻意说些闲话去激俞岱岩。谁知,自己作死过头,荒唐太过,至今腰部以下,都软的跟面条似的,缓了又缓,方才下床勉强站稳了。   瑶光收拾妥当就打算先开门出去,他也怕师徒俩再腻下去,引人注目。   他虽不惧旁人目光,但身边这个古板的师父估计实在受不住。   谁知道,他这边刚拉开房门,刚巧那边就走过来练剑归来的莫声谷和殷梨亭,三人恰好迎头碰上。   殷梨亭见他,便笑道:“瑶光,我听青书念叨,你最近都不回去睡了,可是舍不得三哥,打算搬回来了?”   几年前,俞岱岩刚刚发现两人感情不对,就又收了个记名弟子名谷虚子的道士,让瑶光搬去三代弟子那边住,刚巧和宋青书一个屋子。   后来,两人关系稳定,俞岱岩就让谷虚子重新搬走,让瑶光又搬回来住了一阵子,可他少年贪欢,食髓知味,夜夜跑去痴缠不休,又被俞岱岩赶回去和宋青书同住。   那屋子到是空下来,瑶光便隔三差五的跑回来住。   如此再三,武当众人便都笑话他年纪老大,却还离不开师父,跟小孩子一样爱缠着大人。   所以,殷梨亭见他从俞岱岩屋子里出来,便也这么取笑他。   瑶光听他打趣,也不以为意,镇定自若道:“六师叔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喜欢师父,离不开师父了。最近五师叔回来,师父只围着五师叔转,我心里很是嫉妒呢,急忙晚上跑过来找找存在感,以免师父哪天一个不小心,就把我这么好的徒弟给忘记了。”   殷梨亭听他这么‘无耻’的夸自己是好徒弟,又张口什么‘喜欢师父’闭口什么‘嫉妒’之类的,武当派大家性格都有些含蓄,哪有瑶光这般没脸没皮的,顿时说不出话来驳他,又气又笑的不行。   莫声谷却有些反常的沉默,他平素遇到这样的事,早第一个蹦出来同瑶光斗嘴。只是,几次三番的看到瑶光和自家三哥俞岱岩在一起的情况,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他忍不住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瑶光,可瑶光面上极为坦然,话语里更没说什么谎话,除了已经日上三竿,样子依旧显得很是疲惫,好像没有休息好外,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来。   俞岱岩听到门口说话声音,就也走出来,刚好听到瑶光的话,不由得气道:“怎么又胡说八道。”但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瞬,他伸手帮瑶光拂去颊边一缕发丝,道:“快别在这瞎扯了,下午若是有空……你五师叔家无忌那孩子一直想找你玩,你带着他在武当转转,你年纪大,理应多照顾下师弟。”   瑶光一想,如今张无忌健健康康的,看样子日后估计也落不到明教那边,算武当三代弟子了,自己这个大师兄到是的确应该去好好照顾一下,就点头答应。   这时候,莫声谷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就觉得最近事情太多,自己大概真的想的太多了。听俞岱岩说让瑶光带着张无忌玩,想起五哥那个小侄子,顿时也来了兴趣,一巴掌拍在瑶光肩膀上道:“正好,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瑶光刚转身要走,就被他一巴掌拍在肩上,他如今腰部以下都是虚的,适才都是强撑着站着,此时,被拍的一个踉跄,腿一软,险些就这么跪下去,幸好俞岱岩从旁边拉了他一把,才免了他当场出丑,但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他一贯厚脸皮,有时候胡说八道起来,更是什么话都敢说,甚至就连情/事上也很是主动,俞岱岩何曾见过他这般羞涩神态,那张本就俊美的脸火红火红的,真如烟霞烈火一般,让人一时看呆了。   莫声谷也有点错愕,他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的喃喃道:“我这是练了什么神功不成?”等回过神来,又嚷嚷道:“三哥你也不管管他?这马步都白扎了不成,弱的跟鸡崽子似的,就一巴掌,我还没用力呢!”   瑶光气的简直想跳起来和他火拼一场,奈何双腿实在有些无力,一时间只觉得没脸见人,但嘴上还硬撑着道:“七师叔,你别乱说,我一时内力岔了气,和你那一下根本没关系。”   莫声谷怀疑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又有殷梨亭关切道:“瑶光,你没事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探他脉搏,瑶光哪里敢让他看,生恐看出个什么纵/欲/过度来,忙收手道:“没事,没事,就一时急于求成,有师父帮我看着呢。”   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俞岱岩虽然觉得心疼,但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揽住他的腰,道:“六弟七弟,你们有事先忙,我帮他调息一下就好。”   殷梨亭点头,又劝道:“内力修行不在一日半日,日后还需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莫声谷这时候又觉得这对师徒有古怪,但实在看不出什么,也安慰了一句:“你现在这年龄,比我那会儿都厉害了,别着急。”   瑶光羞恼他多事拍自己那一掌,听他这么说,便做了一副骄傲的样子,道:“比七叔你厉害,那可太没挑战性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莫声谷七窍生烟,觉得自己安慰这死小孩真是多此一举,又想开口与他争论,却被在旁边笑个不停的殷梨亭拉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互攻!捂脸!   话说,最近不双更了,作者周末要约会,得把周六日的两章码出来,免得破了本文日更到完结的承诺!握拳,除非码字码多了,才会双更!   ☆、第四十三章   万事云烟眨眼过   倏忽之间,已过月余。   武当七侠多年重聚,一时间都舍不得分离,便在山上交流武艺,畅谈这十年江湖事,多年时光仿佛从不曾走过一般,七兄弟依旧如幼时般亲密。   张真人也难得的没有闭关,亲自指点武当弟子武艺,喜得一众三代弟子每天都跟过节一样。   那日妄想掳走张无忌的蒙古军装汉子,被张真人重伤,瑶光还特意看了一眼,果然是玄冥二老中的鹤笔翁,不过可惜的是,后来被趁乱救走,想必救走他的就是那个师兄鹿杖客了。   因着张无忌被救了,没中玄冥神掌,自然也就不用大家帮忙驱寒毒,他现在成了瑶光的小尾巴,因回来的路上屡次被这位师兄搭救,后来听殷素素说,一家人能得以平安,也多亏了他,心中就十分感激,每日跟着他跑来跑去。   宋青书这些年渐渐长大,因前面有一个十分杰出的瑶光师兄做对比,他虽然资质超群,但较之瑶光总是差着那么一点。   而且,武当七侠虽也宠他,但如今他们都开始收起徒弟,三代弟子多了,宋青书在其中更加显不出什么来了,尤其是那批和瑶光同龄的弟子,有些资质虽不行,却很是刻苦努力,只要稍微一个不用心,就免不了落后于人。   如此一来,宋青书打出生起就没有什么优越感,加上同龄人多了,一起生活一起玩耍一起习武,他性格也被带的开朗豁达起来。只后来因崇拜父亲,便总是学着掌门人宋远桥的样子,板着一张脸,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   等到张无忌一来,年纪最小,成了小师弟,宋青书心里起初还暗暗欢喜,觉得总算多了个比自己小的。谁知道,这个弟弟却总是喜欢跟在瑶光师兄的身后,对其他师兄不怎么注意,而且,言语幼稚,性子单纯的近乎无知,真亏的瑶光师兄还能有耐心一一回应他。   莫名的,他就是对张无忌看不太顺眼。   事实上,张无忌并非幼稚,而是他幼时环境远离人烟,不太懂得如何与人交流,好不容易从海中孤岛回归陆地,目之所及,耳中所听,具都是一群打着名门正派旗号的恶人,用出各种威逼利诱手段,试图让自己一家人说出他义父谢逊的下落。   他本就聪明,看到的这些事情,就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外面的人都这般坏’的恐惧之感,又想‘外面这么多坏人,我还不如回冰火岛,和爹爹妈妈义父一起,不知道多快乐,最后带上师兄一起,让那些坏人再也找不到我们’。   他心里这样想,就说了出来几次,却被大家笑话孩子话,不曾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他也就不说了。   尤其是,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义父的行踪,所以,每日小心翼翼,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有在他信赖的父母和瑶光面前,他才敢露出些活泼的本性,这也是他一直追着瑶光跑的主要原因。   张翠山是个男人,对幼童的心思不是很在意,而且,如今兄弟相聚,也就没顾上察觉出自家儿子的不对劲之处。殷素素虽心思细腻,但她只觉得无忌怕是被那些人吓到了,过些日子安全没事了,自己就会好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唯独瑶光觉得,这张无忌小小年纪,竟有一种奇特的厌世思想,而且,他的性格有些软弱,思维模式也很是不同寻常。   比如,这次回来,遇到了这些坏人威胁,第一个反应不是练好武功将来把这些坏人打败,让他们再也不敢威胁自己,而是想‘不如回冰火岛去,让那些坏人再也找不到我们’。   这天,瑶光给大家讲故事,讲到一恶人为夺武功秘籍杀人全家,被杀之家的遗腹子带着藏起来的秘籍苦练武功,长大后用出种种手段来报仇雪恨,其中,善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很是畅快。   当时听完,宋青书就喊了一声‘痛快!’又道:“大丈夫快意恩仇,当如是。”   开阳则沉思了一下道:“虽则痛快,但其中鲁莽行事之处颇多,应当更谨慎一些才对,否则仇报了,自己若是也栽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旁边又有数名弟子讨论主角报仇方式,比如应该怎么怎么做更解恨;比如有些举措不够完备之类……   唯独张无忌开口道:“不要报仇。只要一家人还能在一起,武功秘籍又算什么,那人要夺,一开始就让他拿去好了……而且,就算报了仇又有什么用?爹爹妈妈再也活不过来,报仇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一时间,众人齐齐沉默。   恰好宋远桥和俞莲舟路过,不由得停下脚步。   宋远桥上前一步,弯下身子抱起张无忌,对着俞莲舟感叹道:“五弟的这个儿子,心地当真太过纯善了。”   俞莲舟默默点头。   宋青书见了,一时就有些不忿。   少年意气,本就多是悍勇,讲究的就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何曾像张无忌这般圣母心,其他人惧怕掌门人和俞莲舟的严厉,不敢吭声,唯独宋青书却站起来道:“这样说,难道就不报仇了?让人杀了全家,都当作没发生过,苟且偷生活下去,枉为人子。”   宋远桥见他顶撞长辈,有些不悦,但见儿子气势十足,虽则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但颇有‘初生之犊不怕虎’的无畏无惧,也不能说他错了,就耐心的说了一句:“青书,有时候,宽恕比仇恨更需要勇气。”   宋青书一时气急,张口道:“父亲这么说,难道有朝一日父亲你被人杀了,我还要宽恕那人不成。”   这话说的实在混账,俞莲舟一巴掌拍过去,拍在他肩膀上,把他拍了一个踉跄,冷声道:“青书,给你爹道歉。”   宋远桥一开始是有些怒,可仔细一想,这孩子并非诅咒自己,相反,很是重视自己,才会因为自己说到什么宽恕仇人而生气。   他于是放下张无忌,搂住自己儿子,低声道:“青书,我并非说你错了。只是,若真有那一天,我宁可你每日开开心心的,也不愿意你的心日日被仇恨所充斥,有的时候,仇恨不止能毁灭你的仇人,也能毁灭你自己,它会让你寝食难安,每一日都在悲伤、痛苦、恐惧中徘徊。”   瑶光在一边看热闹,他本来只是瞎编一个狗血江湖故事打发时间,大家讨论着玩的。结果,从张无忌一发言,这事情就急转而下,最后,更开始挖掘起故事深意来……还越说越有深度了,着实让人无语至极。   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也有些讪讪的过去,道:“大师伯,二师伯息怒,都是瑶光不好,胡乱瞎编故事,闹得大家不开心,我这就讲个笑话将功赎罪,再不讲故事了。”   宋远桥抬起头,略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方才开口道:“瑶光你为大师兄,武当三代弟子以你马首是瞻。但凡说话行事,总需多加考量,给师弟们带个好头,也免得让大家走错了路。”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瑶光慌忙站好,恭恭敬敬的垂手道:“瑶光晓得了。”   宋远桥嘱咐完瑶光,又温言安抚了一下宋青书和张无忌,这才同俞莲舟转身离去。   瑶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掌门师伯平素很是和气儒雅,但对规矩大义什么的很看重,自己性格有些散漫,实在不太擅长应对。   他转头,见宋青书还是一脸不悦的表情,张无忌却是满脸的茫然,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如此,两人却都站的远远的,似乎都不愿意靠近对方。   瑶光不由得一叹,这两人难道是天生冤家不成?彼此这么不对付!   又过了些时日,张无忌总算和三代弟子混了个脸熟,似乎也渐渐有些弟子接受了这个性情有几分软弱,心地却很是良善的男孩。但也有一些如宋青书一般,颇有锐意进取之势的弟子,对张无忌的‘善良’很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瑶光生性不喜操劳,自觉度过武当一大劫难,便又放松下来。他一边缠着俞岱岩,一边琢磨琢磨自己的武功。他竟没有发觉,三代弟子之间居然开始拉帮结派起来。不知不觉的,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宋青书,一派是张无忌,平时练武,互相有个比试,时而有针锋相对的迹象。   宋远桥和张松溪其实曾经私下讨论过武当下一代的接班人,初时以为瑶光可当此任。   但瑶光虽关键时刻的确担当的起重任,可平时却多有散漫,时不时还有一些任性妄为的冒险举动。这些举动普通弟子可以做,但若承担一个门派重任的掌门人是绝对不能做的。而且,他太过于依赖俞岱岩,甚至到了那种一不见俞岱岩就心神大乱的程度,这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师徒感情怎么就深厚到如此地步?   后来,又想是不是培养下宋青书。   青书小小年纪,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文武双全,学业武功又都出类拔萃,为人很是讲义气,三代弟子中,人缘很好。可后来看,却发现他少年得志,年少气盛,很是自傲,行事又颇有一股子不的目的誓不休的决绝。这种韧性是很好,可有时候太过执着了,就容易变成偏执,所以,他也只能先放一放再说。   最后一个人选就是张无忌。   张无忌如今也是年幼,武功学业尚且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他性格纯善,天生有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气质。但他宅心仁厚,不愿伤人害人,就总是在退让,一次次退让就显得很是软弱,尤其是,有时候遇到事情,他还时常犹豫不决,显得不够果断。除非他日后长大能改掉这些缺陷,否则,这继承人也是不能选他的。   讨论来讨论去,宋远桥都忍不住叹气道:“怎么各个都很出色,却各个都有些拿不准?”   张松溪笑道:“大哥莫不是想偷懒不成,如今,您身体康健,起码能撑武当二三十年。他们这些小孩子一个个的,都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我们且让他们各自发展,十年之后您再看,心中就该有答案了。就算还有不足之处,我们一众兄弟都还在,总有一日能看到他们长大成人、独当一面的。”   宋远桥道:“也只如此了。”   瑶光从未想过武当掌门一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一众师伯师叔拿出来讨论好几回了。   如今,他烦心的是另一桩事情:武当山的麻烦事解决了,兄弟们也都平安团聚了……自家师父想要下山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瑶光知道如今五师叔回来,俞岱岩心中最挂心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而然就想报仇一事,也不觉得诧异。只略想了想,就直接爽快道:“那师父就带上徒弟打个下手吧!”   俞岱岩心中一暖,尽管两人近几年很是两情相悦,他心中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喜爱瑶光了,可每一次看到徒弟这样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不顾生死的样子,就会觉得那份喜欢又增多一分,这样一日比一日更喜欢的情感,有的时候,甚至让他觉得恐惧。   瑶光侧头看着他笑的灿烂,道:“师父你别想又抛下我,我现在长大了,太师傅、大师伯还有师叔们可是再不会阻我下山了。”   俞岱岩微微一笑,道,“我既知道阻你不住,又怎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更何况,我俞岱岩是去报仇雪恨的,又不是送死去的,难道还护你不住?”   瑶光最是喜欢他这副自信从容的样子,不由得也是一笑。   第二日,俞岱岩趁着大家都在,就上前对张三丰禀明想要带着弟子瑶光下山寻仇一事。   张真人已年至百龄,虽万事看开,却也免不了如常人一般挂念弟子。   他知俞岱岩被人趁人之危,重创至残五年,如此深仇,怎能不报?所以,也不多加劝阻,只道:“你要去就去吧,只需记得平安回来,为师就放心了。”   俞岱岩见师尊语气里满是关切之意,目中更是慈爱,心里不由得自愧,自己如今这般大的岁数,还要师尊为之操心,不由得跪倒在地,正色道:“报仇乃小事,岱岩此次一定首要保重自己,不再让师父为我担心。”   张三丰听得此言,连连点头,面上露出欣慰之色,转而又豁达对一众弟子道:“你们在外行走江湖,都需谨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道活了百岁,如今觉得声名面子都不算什么,只要人无事就好。”   众弟子齐声应诺。   四侠张松溪又犹豫道:“听瑶光提及那仇人在汝阳王府中,只怕有些危险……”   俞岱岩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知四弟是担心我安危,只不过此事在我心中已经悬了十年,之前不知仇人是谁,还可忍耐。如今,既然知道仇人是谁,五弟也已经平安回来,我再无挂心之事,必得亲自出手解决此事。”   他说完,爽朗一笑,又道:“更何况,大丈夫做人不能痛痛快快,与草木何异?”   莫声谷听了,不禁击掌赞道:“三哥说的好,小弟与你同去。”   殷梨亭也道:“我也陪三哥去。”   张翠山更是提起判官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俞岱岩重伤之时,他是第一个到场的,至今还记得当时三哥的惨况,后在海外孤岛十年,也时时记起此事,如今一提起来,心中犹有怒火,直接恨恨道:“带上小弟,这次定帮三哥报仇雪恨。”   俞岱岩见众兄弟竟都争着抢着要下山帮自己,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忙抱拳感谢道:“几个不上档次的蟊贼又怎么值得我们武当七侠全部出手,兄弟且自己去,若是不行,再来求助你们。”   大家听了,不由得一笑。   张真人见他们兄弟情深,心中很是欣慰,于是开口道:“你们也别争了,毕竟事涉朝廷,我武当大举出动也不好,但此仇不能不报。就让岱岩带着瑶光先去,梨亭和声谷你们随后过去接应一下,想来应该足够了。”   大家纷纷点头。   正事说完,又闲聊几句。   忽张真人想起一事,转头冲着殷梨亭和莫声谷说了一句:“梨亭,你同声谷此次下山,左右留意,若是有看上哪家姑娘,就回来说一声,为师亲自就帮你们提亲。”   这话说的太直接,殷梨亭本就是害羞的性子,瞬间红了一张脸。   莫声谷到是素来豪爽,虽然不好意思,却只拿兄长当挡箭牌说:“我不急,等三哥、六哥都娶亲了,我再找也不急。”   俞岱岩当年被徐家退亲,之后就算伤病复原,也再不提娶亲之事。众人只道他被徐家那档子事给伤到了,所以轻易不敢提;   殷梨亭也是如此,经纪晓芙一事,大家都知道他虽内向,却极为死心眼重情,也不敢提此事。   如今,张真人见大弟子有后;二弟子早年就说过痴迷武学,不想娶亲;四弟子娶了一个书本网家的女儿,如今也算和美;五弟子更是一家三口,和乐美满;七弟子莫声谷年纪还不算太大,可以再等等。唯独三弟子和六弟子情路不顺,着实让他挂心,见没人敢提他们伤心事,少不得他这个做师傅的当个恶人,把这事提了出来。   而小弟子莫声谷看似粗豪,实则心细,一边推脱,一边趁机又把俞岱岩也给推了出来。   殷梨亭迟疑很久,其实,纪晓芙之事,这么多年他也算放下了。只他心中对情/爱实在有些不懂和畏惧,觉得就算订下婚约,若是不喜欢,最后还是不成,所以,对张真人说的什么提亲一事,很没什么兴趣,但他素来不愿违逆师父,便只本本分分的道:“弟子没什么,全凭师父做主就是。”   张三丰见了,不禁一叹,他如一般父母一样,年纪大了,就担心这些弟子成家立业之事,可却也不愿意强求,心里只希望他们都能寻到自己喜欢的人,从此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他见殷梨亭神色迷茫,就知道殷梨亭心里也没想好,便不再同他多说,转头望向俞岱岩,温和道:“声谷说的是,岱岩,你如今伤势已经痊愈,又正当壮年,徐家那样不可共患难的女子毕竟少数,不如为师再帮你……”   谁知,俞岱岩却忽然跪倒,道:“不敢欺瞒师父,岱岩早就心有所属。”   这话一说,大家全愣住了,俱都面露出好奇之意,又有莫声谷急性子的问道:“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呢,三哥你喜欢的是谁?”   俞岱岩神色很是镇定,只淡淡道:“我心里的人,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他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嫁给我。岱岩这一生大概也只心慕这一人,日后,也不想对别的姑娘虚言敷衍,耽搁她人。娶妻一事,就此作罢,还望师父见谅。”   张真人一声长叹,他自然猜不到俞岱岩所说之人就是自己的徒弟瑶光,但却猜测俞岱岩是对那退亲已经嫁人的徐家姑娘还有惦念之心,所以,才不说出名字以免损人家姑娘的名声。   又见俞岱岩神色诚恳,他平时又是一贯内敛的性子,如今能让他当众说出‘心慕’二字,可见是极为喜欢的,可惜两人有缘无份。一时间对这三弟子大为怜惜,觉得他命真是不好,本该成亲的时候,却重伤致残。如今伤好,却早就退了婚,那新娘子也已嫁作他人妇,从此再无可能,实在可叹。   张真人虽一生未涉及情爱之事,但年少之时也曾见识过神雕大侠同他夫人小龙女之间的生死相许,也曾见识过峨眉创派人郭襄的爱而不得,深知情之一物,实在是勉强不来。顿时,他也不忍再逼迫下去,只道:“既如此,也不能强求……唉!”   俞岱岩见师父神色郁郁,不由得很是愧疚,道:“师父,我……”   张真人却反而安慰他道:“岱岩,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只要你自己觉得做的对,就无需对他人有愧疚之心。我虽希望看到你每个人都能成家立业,却更希望你们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从此恩爱快乐。”   俞岱岩听了,默默无语许久,只冲着张真人磕了一个头,就站在一旁不语了。   众兄弟也以为俞岱岩说的是那退亲另嫁的徐家姑娘,纷纷愤愤不平之余,又叹惋起来。   唯独莫声谷觉得三哥怎么会是那般没眼光的人,他喜欢的人,肯定不可能是那种品德不正的女人,但也实在想不出俞岱岩还能喜欢谁,一时间站在那想得入神了。   当晚,瑶光得知俞岱岩当着大家的面拒绝成婚,很是高兴。   谁知俞岱岩忽对他说道:“如今,你年纪渐长,终生大事也需重视一下,若遇到有喜欢的,为师也不会拦你。”   “这话从何而来?”瑶光一怔,不禁喃喃道,他忙抬头看去,见俞岱岩神色极为认真。平时,他很是喜欢自家师父这般认真严肃的样子,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俞岱岩拧眉,又艰涩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只是,我们之间……本是不对的,是我……是我仗着你年少,欺了你……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孝有三……”   瑶光冷冷道:“我是孤儿,没姓氏,不晓得给谁传宗接代。”   这话噎的俞岱岩一顿,半响,才严肃道:“总归我们关系是不对的!若有人知道了,旁人都会看你不起,你的名声、前程……”   瑶光奇道:“我现在又有什么名声前程了?真有意思,师父你难道指望我扬名天下不成?我就一武当小弟子,谁又管我是什么名声?我又要怎么个前程?再说什么旁人看我不起,你也说是旁人了,我又要旁人看得起我做什么?”   俞岱岩一时无语,最后只能强硬道:“总之,这事是不对的。只我私心舍不得你,但也不能总这么耽搁你……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大可不必顾忌我……”   瑶光望着他,审视他每一个表情,却又从他绷紧的表情中隐隐触摸到他忧虑烦躁的内心,于是,不怒反笑道:“师父,你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的了我?”他忽然低头跪了下去,双手抱住俞岱岩的双腿,威胁道:“师父你有空多想想怎么对我好,别整天琢磨不相干的,以后你再和我闹,我也出去闹,我要告诉太师傅和师伯师叔每一个人,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我想要师父是我一个人的……师父你要是真狠心,有本事就让大师伯逐我出武当啊!”   这话说的太狠太任性,让俞岱岩气的直哆嗦,但偏偏没一句反驳的话可以说出来,他一生光明磊落,临到中年,却遇上这么一桩冤孽,心中种种矛盾以及强烈的负罪感也实在够他纠结的了。   偏偏瑶光完全不考虑这些,他觉得两个人只要彼此喜欢,就没什么过错。如果不是被俞岱岩阻止,就算公开了关系也无所谓。顶多被一些不相干的人骂骂,难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能左右国家大局不成?管别人闲事的,都是吃饱了撑的,至于武当众人……他觉得大家就算一开始不接受,但自己诚心去求恳,也总有一天会接受的,所以,他毫无畏惧。   若师父实在不想公开,两人偷偷摸摸的也挺有情/趣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与瑶光的乐观心态相反,俞岱岩总是顾虑多多,既担心为师门抹黑;又觉得自己年老无德,居然引诱弟子;甚至有时候想不开,就提几句瑶光成婚的事情……其实,他心中想的是,少年情热,自然无所顾忌,但瑶光一日日长大,若有朝一日后悔了,却又顾忌自己不敢成婚,这不是拖累他嘛。   俞岱岩虽心中对瑶光的喜欢与日俱增,但他这种人一贯理智重于情感,心里喜欢,便一门心思希望他好,自然不希望瑶光顾忌自己,反而错了‘回归正路’的机会,所以,才会偶尔提及此事。   虽说,这种行径只是偶尔为之,但在瑶光看来……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哪有喜欢的人拼命把自己往外推的道理?   所以,很是生气,可瑶光一见师父被自己气的直哆嗦了,又不忍心了,连忙道:“师父,你这么说,我心里难受……”说完,也不管自己已经快二十的年纪,还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俞岱岩大腿就哭起来。   俞岱岩被他弄的一阵阵无语,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可还舍不得,半天,才无奈妥协道:“行了,行了,你也别闹了,快起来吧!是我一时间想岔了,以后不逼你。”   这事算过去了,为了这些,两师徒难免吵上几架,吵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就大了那么一点……他们自己吵完了,没事了,却没成想门口吓傻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觉得他们不对劲的七侠莫声谷。   莫声谷本来是想起明日三哥下山报仇一事,便想过来商议一下,谁知刚到门口,就听瑶光在里面嚷嚷出那样一番话,他不由得就放轻了脚步,听瑶光嚷嚷威胁之后,又各种撒泼耍赖的曲意讨好,种种行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这才醒悟:原来,他们师徒之间竟是那种关系……   他顿时一怒,就想冲进去喝骂,但忽听自家三师兄一声长叹,其中沉郁顿挫之意令人心酸至极,也让他不由得迟疑。   又想三哥这一生可称英雄了得,偏偏临到而立之年,遭了那么一场祸事,之后,残废五年,又遭退婚,种种不幸,难以言表……如今,许是一时糊涂,可自己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说不好三哥羞愧之下就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他虽性子粗豪,却最是心细如针,这么一想,就不敢露出丝毫动静,小心翼翼的离开。一边思虑道:“听口气,三哥似有悔改之念,只被瑶光逼迫。我回头找个机会,好好训斥一下瑶光,让他别再缠着三哥不放,这事压下去也就罢了。”   他虽细心,但不通情/爱,自然不知道俞岱岩并非有什么‘悔改’之念,而是,情之所至,不想自己喜爱的人被人嘲笑奚落,才忍痛赶他去成家立业,其实内心又何尝好受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百死不悔情难移   “小二,先上壶茶。”   俞岱岩等人行了数日,到了元大都,都不是莽撞性子,没急着往汝阳王府闯,反而寻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一早起来,四人到大堂来用早饭,顺便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王府的消息。   瑶光挑了临窗的位子,自己坐在外侧,又拿了布擦了擦桌子和椅子,一边招呼小二,一边招呼师父坐到自己一旁,旁侧里,七侠莫声谷却不客气的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道:“三哥你坐我对面吧。”   瑶光眉毛不由自主的略略一挑,心中有些不悦。   从昨儿个起,四人入住客栈,就有点不对头。本来说好两人一间有个照应,瑶光自然要和师父住一起,可莫声谷非要闹着和俞岱岩住一个屋子,弄的瑶光只好和殷梨亭住了一间房。   如今,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插到两人中间,就连坐都不让他们师徒挨一起坐。   “七师叔你……”   瑶光刚要抱怨一句,就见莫声谷将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哪有那么多闲话,还不快坐下。”   俞岱岩和殷梨亭同时一愣,他们这位七弟性情阔朗,平素就算跟晚辈也时常笑闹,很少见他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此时,突然厉害起来,别说瑶光了,就连他们两都有点无措。   瑶光心里委屈,有心想争论几句,可见师父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只好忍下,转身又同小二点菜,要了几个家常菜,又要了一条鱼,又细细嘱咐做鱼定要新鲜的……   莫声谷低头喝茶,殷梨亭凑过去,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   莫声谷嘴硬道:“我哪有什么不高兴,我高兴着呢。”   殷梨亭不由和俞岱岩相对一眼,见七弟不愿意说,也不再逼他。只是,平日里,多是莫声谷同瑶光最爱说笑,如今两人都沉默不言,气氛就显得僵硬了起来。   大堂里到很是喧闹,但仔细听听,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大抵是元朝廷对汉人十分苛刻,而此地又是都城,自然更加严格,以至于大家都不敢轻易谈论那些王公贵族们的事情。   这时,小二端着一个大托盘来上菜,瑶光自然站起帮忙,又献殷勤的盛了米饭就要第一个递给俞岱岩,莫声谷却又伸手接过,道:“多谢了。”   瑶光一手还举着,饭却被七侠夺了过去,面上就颇有几分恼怒,殷梨亭忙打圆场道:“想是七弟饿了,急着先吃,瑶光你自己吃吧,我帮三哥盛饭。”   俞岱岩见莫声谷也不说话,就低头吃饭,感觉十分怪异,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可又想不出什么不好来,只能沉默以对。   瑶光每每想给俞岱岩夹个菜什么的,就被莫声谷半路截过去,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七师叔,你吃自己的行不行?我不是夹给你的,是给我师父的。”   莫声谷啪的一声把筷子一放,冷道:“你师父不差你那一口,吃你自己的吧!”   瑶光气的说不出话来,俞岱岩皱眉道:“七弟?”   莫声谷不吭声了。   瑶光觉得自己好快被气饱了,又不敢真给长辈们甩脸色,只能忍着。他也吃不下东西,只拿筷子在碗里戳戳搅搅,最后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便也做吃完了的样子。后来见莫声谷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发什么疯的瞪着自己,气氛实在怪异,就道:“师父,这边路我熟,我去那边转转,打探打探消息,等我回来,咱们再商议个具体法子。”   俞岱岩知道为人机敏聪慧,又极为知道进退,也不是很担心他,就点头说:“小心一些。”   瑶光便转身出了门。   他一走,莫声谷就似松了口气一般,表情缓和很多。   俞岱岩见此,有些犹豫,就低声道:“七弟,瑶光他小孩子脾气,若是哪里得罪你了……”   “三哥!”莫声谷打断他替瑶光说情的话语,道:“他没得罪我呢,我只是看不惯他行事罢了。”   这话说的奇怪,就连殷梨亭都好奇起来,“瑶光平素行事很是妥帖,七弟你是发现哪里不对了吗?”   莫声谷愤愤道:“他整天缠着三哥还不叫不对?知道的是他们师徒情深,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师徒是什么关系呢……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的缠着三哥不放手。”   俞岱岩一怔,殷梨亭却困惑道:“除了师徒,还能什么关系?瑶光从小就喜欢跟着三哥,以前不也这样,就这也值当你生气?七弟,你这可莫名其妙极了。”   莫声谷怒道:“以前是没注意,现在注意了,自然要改了他这个破习惯。”   殷梨亭觉得莫声谷有些不可理喻,还说瑶光行事不好,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事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只俞岱岩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白了一张脸,沉默下来。   另一边,瑶光旧地重游,在汝阳王府一旁的一条街的茶棚里,花了两文钱坐着喝茶。   因不知道莫声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还有些生气,说是探听消息,其实,更多的是怕一时间忍不下去,真和莫七侠冲突起来,到让师父为难了。   但又想七师叔素来豪爽,不会无缘无故的寻衅滋事,难道真是自己不经意得罪了他?想来还要找个时间,趁师父不在,和他问问清楚,若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定跟他道歉……   这么略想一想,觉得心下稍定,才有心情抬眼去瞧那汝阳王府。   忽见大门中开,几匹马从门内冲了出来,当先一人锦袍金冠,骑着一匹棕色高头大马,气势很是不凡,正是多年前被瑶光骗过一回的汝阳王小王爷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的。   他身侧却是一匹白马,白马主人与他并肩,马上坐着的是一男装打扮的小少年,容貌很是美丽,二人身后大批侍卫相随,这些侍卫之中,瑶光认得便有他们今次想要寻仇的对象,金刚门的那三个贼和尚。   瑶光艺高人胆大,加上又不想回去和莫声谷置气,就付了茶钱,悄悄跟上了这个队伍,只因这队伍中不少高手,他也不敢追的过近,就远远的吊着。   队伍行了半日,到了都城外不远处的一处郊区,有青石板铺路,直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环绕,一派江南园林景色。   瑶光不敢再靠近,寻了这庄子附近的农家略略打探。   这边农户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庄子,庄子主人非富即贵,却不知道主人是谁,只知道这主人每个月都会带人过来打猎取乐,别的却是不知了。   瑶光得了消息,心道:“若是这群贼子一直躲在王府里,到不好下手。在庄子里,反而容易些,莫非是老天爷也看不惯他们作恶了,要帮师父报仇雪恨呢。”   这么一想,就十分的高兴,他转头往回返,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师父。   一进客栈门,不见俞岱岩和殷梨亭的影踪,只看见莫声谷坐在大堂,似在等自己。   瑶光之前想着要和这位七师叔和好如初,自然也不再回避,还把平时同他玩笑的样子收起来,恭恭敬敬的过去,喊了声‘七师叔’,又讨好道:“七师叔可是在等我?师侄回来晚,劳你挂念了。”   莫声谷却提了剑,站起来就向外走去,道:“你先跟我过来。”   瑶光十分奇怪,但他想和七师叔赶紧和好,便听话的追了出去。   两人运起轻功,提气纵身,一路疾驰,便跑到了一处较荒凉的地方。   莫声谷停下脚步,没等瑶光说话,忽拔剑刺了过来。   瑶光吓了一跳,连刀都来不及拔,只举起来挡了一挡,惊叫道:“七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莫声谷气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装不知道?”   瑶光有些恼了,索性也不还手,只挺着脖子,冷笑道:“我到是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居然要七师叔这般恼怒的清理门户?若瑶光真有不对,七师叔尽管下手就是。”   莫声谷气的哼了一声,终还是没能下手,他收剑入鞘,见瑶光目清神明,一副无辜的样子,就火冒三丈。   瑶光见他收剑,不由愤愤道:“我到是做错什么了?七师叔你最近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各种看不顺眼!就算死也得让人做个明白鬼,你这样子算什么?”   莫声谷脸涨的通红,半响才道:“我说不出口……你……”   “我怎么了?”瑶光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明白。可他做人一贯坦荡,就算和俞岱岩之事的确有悖伦常,可从不曾伤害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他质问起莫七侠,依旧是问的理直气壮。   莫声谷明知周围人烟稀少,却依旧压低声音道:“你……你纠缠三哥……我都不耻说……堂堂男儿,居然行妇人之事,你羞也不羞?可还知廉耻二字如何写?”   俗话说,感情亲疏,人皆有之。   莫七侠对俞岱岩和瑶光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那日听俞岱岩劝瑶光成婚,反而被瑶光各种痴缠……他心中自然信任自家兄弟,便认定了是瑶光主动,行此背德之事,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斥责。   瑶光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松了口气。   就如俞岱岩时时刻刻想着不连累瑶光一般,言语间时常透露出是自己引诱徒弟,想把错都揽在身上的意思……瑶光心里其实也是一样对他的。   瑶光本身就极为聪明,如何不晓得自家师父的心意。但平日两人之间,自然是随他怎么说,也懒得同他争辩。可对外,他却不愿意师父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毕竟,这事虽说是两情相悦,根本无从谈起对错。但在外人看来,这种背德之事,那主动引诱的一方必然得付更大的责任。所以,瑶光宁可自己把错都认下,也不愿意让人说俞岱岩一句闲话。   如今,果然见莫七侠误会是自己引诱的俞岱岩,他反而觉得这样结果甚好。   他直接坦然道:“七师叔,是我钦慕师父,也是我自荐枕席,行了无耻之事。我陪伴师父多年,又帮他找来伤药,最后挟恩图报,威逼利诱,求得亲近。我是心甘情愿,就算被千夫所指、万人耻笑,即刻死在七师叔剑下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师父舍不得我,七师叔下手轻些,好歹给我留条命回去。师父被我引诱,时时懊恼,实在无辜,你也莫去找他说这事,让他难受。”   莫七侠被他这一番话说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瑶光能把这样无耻之事说的如此坦然,大大方方的神态仿佛讲的事情再正经不过了,一时间有些被震住。   而且,他虽不识情/爱之事,可瑶光话语中对俞岱岩的一片真心维护如何听不出来?又见瑶光提起‘师父’时,唇角含笑,目光柔和,竟真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深情样子,让他又是惊奇又是无措。   从小看着长大,还曾经是自己非常欣赏的师侄,适才不过含怒一击,如今再要下手,如何忍心。他性格刚直,自看不惯瑶光这事,可又被他坦然和深情所震住,一时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几次提剑,又几次放下。   最终犹豫许久,莫声谷忍怒,厉声道:“瑶光,从今之后,你只要绝了这个念头,从此改过自新,我就饶过你,自然也不会碎嘴对旁人说气。日后你自己立身正己,再不可行此等悖逆。”   瑶光抬眼,不由略一扬眉,淡淡道:“这到有些难,我怕是改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很喜欢脂砚别斋亲脑补的结局,特意发给大家看看:“我总有一种瑶光要叛出师门的感脚。推测一下后续剧情,师徒二人前往汝阳王府,瑶光将被范遥挖墙脚,这个时候肯定发生了啥事,又有莫七从中拆CP,然后俞三对这段感情退缩了,瑶光一怒之下叛出师门,加入明教~~~于是若干年后光明顶再见,两人相爱相杀!!卧槽~~然后明教教主换人了,瑶光将取代无忌童鞋成为新一任的明教教主,乃至明太祖皇帝。。最后将俞三囚禁到后宫里,两人实现曾经相守到老的誓言。(脑洞越来越大的某人,总觉得很带感啊~~)”   的确好带感啊……不过作者貌似不太擅长虐和恩怨情仇,我的文发展太简单……让大家失望了!QAQ   ☆、第四十六章   谁人共我醉明月   莫声谷见瑶光死不悔改,一时怒不可抑,眸中冷意更甚,上前一步,低喝逼问道:“你再说一遍,是改还是不改?!”   瑶光为他气势所摄,不由得退后一步,但面上依旧神色不变,只抬头,眉宇间竟是傲气,道:“我心慕师父,又怎么能被七师叔你威逼几句就改了口?若是那样,就既对不起师父,也弄低了自己。我不改,这辈子都不改。”   莫声谷被他这副不认错的样子气的暴怒,只隐约理智还记得不可拔剑,反手一掌就打了过去,瑶光不避不闪,只倔强的瞪视着他。   莫声谷含怒出手,有些失了分寸,见他居然不闪避,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惊慌,幸好斜刺里一个人影跃起,一把扑倒瑶光就地一滚,刚好躲过他这一掌。   瑶光只听得耳边一声长叹,整个身体就落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怀抱之中。   “三哥!”莫声谷一掌击空,惊叫道。   瑶光适才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说,可此时见了俞岱岩,眼中竟不由得有了一丝泪意和一丝惶惶之色,但只强撑着笑道:“师父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担心我了?”   俞岱岩却没有同他说话,只放下他,护在他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对着莫声谷唤道:“七弟。”   “师父!”瑶光却突然惊叫,一种刺痛的感觉紧紧攫住心脏,强烈的让他几乎窒息。他适才本是极为坚定,可此时看到心慕的师父出现,却又极为害怕。他怕俞岱岩会后悔,会因为莫声谷的阻挠和自己断绝关系。而且,在下山之前,两人还因为成婚一事起过争执,他实在不敢笃定师父能如自己一般坚持……恐惧如潮水一般袭上心头,可一向聪明多智的他除了惶惶的喊一声师父外,竟别无其他办法。   拼命让自己抱持平静,可泪水却已盈满眼眶,他一双眼睛,近乎痴迷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俞岱岩,见师父鬓边多了一丝白发,又觉得一阵心酸,他心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就想到七师叔这些日子找茬定是发现了什么,我若是早点把事情解决,今天就不会让师父发现。他本就顾忌甚多,若是因为这次……这次的事情,真的再也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他忍不住伸手去拉俞岱岩的衣角,却又怕被拒绝,脸上不禁露出了哀求之色。   俞岱岩回手握住他,眼神安抚,神色平静。   莫声谷一时间有些无措,他适才惊怒出手,此时也有些后悔,又见自幼尊重的兄长到来,想起适才的事情,竟不知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只喃喃道:“三哥,三哥,你们……”   俞岱岩站在瑶光身前,很是镇定,他望着莫声谷许久,忽开口道:“七弟,你这一掌该打的人不应该是他,而是我。”   莫声谷和瑶光同时一怔。   “是我仗着年长,诱/惑了他。他年幼不知事,是我领他走了歪路……我俞岱岩前半生光明磊落,却不想后半生做了如此无德之事,如今想来,时常悔恨。七弟,你莫责怪他,他如今才多大,当年又能知什么事……当年,是我……如今,也是我放他不下……”   “师父!”瑶光哪里听得了他这般自我贬低,又难得听他说出一句‘放不下’,心里感动,扑上去紧紧抱住,眼眶一热,忙伸手去抹,一手的潮湿,全是泪水。他强自镇定转头,忍不住冲莫声谷叫道:“七师叔,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师父?我又不伤人害人,我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行?”   莫声谷见瑶光神色真挚,又见自家三哥目中痛楚之色渐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为,脑子里各种思绪左转右转的弄不太清楚,只觉得这事明明背德无耻,怎么两个人明明知错却不改?可又想瑶光的话,似乎也的确如此,自家三哥一生行侠仗义,不曾害人;瑶光年纪小,但多年来为武当尽心尽力,出门下山历练也是多做善事,从来不曾有辱没师门,他们只是彼此喜欢,又有何错?   多年的伦理思想和现实情感倾向产生了碰撞,莫声谷脑袋里面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急的连连跺脚,道:“你们……你们……唉,我不也知道该怎样是好了,可这事总不是对的……三哥,你再想一想……我……唉!”   莫七侠抱着自己那一团乱的脑袋纵身离开。   瑶光见七师叔虽然还没承认两人,可好在没有继续喊打喊杀,便很是乐观的想,日后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让大家都承认两人之间的感情。   实在有那不承认的也没关系,反正俞岱岩生性保守,也做不出公开秀恩爱的事情,两人低调点,时不时‘偷个情’也算情/趣了。   他一时想得远了,但大部分的心情却多是觉得快乐,本是不安的心情,因为自家古板师父能够在人前公开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时,就安定了下来,而且,欢喜的让他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想笑起来,只是看师父面色实在不好,只能忍着。   俞岱岩僵在那里,半响没动弹。他生性内敛,如今事情到此地步,逼得他坦诚自己的心思,已经是极为艰难,又想起面对自家七弟已是这般为难,日后对着其他人……   尽管前路艰辛,但他性子本就坚韧,加上之前见瑶光在莫声谷面前始终坚定,还将所有的错误揽在身上,甚至自承行妇人之事……心中感动至极,心道:“俞岱岩啊,俞岱岩,你若再遇事退缩,又如何对得起瑶光的一片深情。”   思及此,心中的念头就更加坚定起来,他因生性古板,从未对瑶光说过一句情话,只此时,见瑶光偎依在自己怀里,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开心笑容,眼波流动之间,满是情意,不由得低声道:“人事多错迕……我……我不会负你。”   前一句没有听的太明白,但后一句,瑶光听得是心满意足,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师父能不放弃,那自己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本来事情败露是件糟糕至极的事情,可两师徒互相维护,又被逼的坦诚彼此情感,竟巧合的让本就两情相悦的两人情感上更近一步,反而越发亲密起来。   两人一路慢慢的走回客栈,彼此虽未再说什么话语,但四目相对,默契于心。   一进客栈,就见六侠殷梨亭在大堂里等候,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三哥,你们刚才都去了哪里?我才出去一趟,回来就没看见一个人。适才见七弟回来,他情绪似乎很是不对,我问他,他也不答,只是脸色很是不好,三哥你回房去问问他?”   俞岱岩沉默了一下,道:“我与七弟有些争执,且让他想一想。”   这话一出口,殷梨亭就是一怔,武当七侠自来手足情深,很少起过争执,而且俞岱岩岁数较大,他和莫声谷一贯很是尊敬这个三哥,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能让七弟同他一向敬爱的三哥起了‘争执’?   六侠有些茫然的望了望俞岱岩,又见瑶光颇有些狼狈的站在一侧,眼圈还有些红,莫名的觉得这事很是蹊跷,但又见三哥神色郁郁,一时间也不敢再问,只勉强笑了笑,转头去问瑶光,挪开话题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探查消息,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瑶光如今情绪到是还好,他强撑起精神,笑道:“说来是好事……”他将昨日所见一一述说,又道:“那郊外庄子里也有些高手,但总比王府戒备森严要容易一些。”   殷梨亭道:“那倒是不错……”   他有心再说几句,可见俞岱岩和瑶光脸上具是疲惫之色,就道:“三哥和瑶光,你们且去歇息,我去看看七弟,一会儿咱们商议商议如何收拾那几个恶贼。”   俞岱岩点头,见殷梨亭转身去找莫声谷,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瑶光却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师父。”   当晚,虽莫声谷面上还有些懊恼,却还没忘了正事,四人计划‘第二日先去查看地形,然后想办法将那金刚门三人引出来,再让俞岱岩亲自出手报仇雪恨’。   如此这般商定好,就连夜退了房,转道前往那处庄园。   莫声谷寻了个空档,忽对瑶光道:“你自觉无错,但此事为世人所不容。日后有人评价,你年幼无知,自有人替你辩解。只我三哥少不了一个‘无德’的名号,你于心何忍?”   瑶光道:“所有过错都在我,我自不会让人如此评论,只是……七师叔。”   他认真道:“人生天地之间,本就孤身一人,便是呼朋引伴,引颈高歌,不过是一时热闹,最终依旧寂寞。若能得一心爱之人,自然生死无惧.只要想从此以后,漫漫人生路,能有一人携手同归,就算前路艰难,心中也是欢喜。七师叔,你从未涉足情/爱,如何懂这其中‘寤寐辗转思求’的心意。”   他蓦然语调忽转凄凉道:“七师叔,我若是真的就此放弃,日后数十年,又有谁再可共我,醉明月?”   莫声谷一时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我明天的更新没有码出来,还有点卡文,本来想明天发这张,但评论区好多争议,我一咬牙发了!QAQ   谢谢大家的支持!亲们能因为我的文争论起来,感觉好开心!   ☆、第四十七章   林深无路且直行   那所郊区外的庄子很显然没有汝阳王府的戒备森严,但也不可小觑。   如今,瑶光因着莫七侠还有些对自己看不过眼的缘故,也不敢再硬往师父跟前凑,怕刺激的莫声谷一时恼了,又要再来一次喊打喊杀。   于是,他便自荐白天前去那庄子查探,只每日深夜才归。   如此大约三天左右,瑶光就将这庄子外围摸了个清楚。   他生性谨慎,并不觉得得意,甚至见庄子里奇花异草甚多,忽然想起原著里,汝阳王这边似乎在毒这一方面很是有些玄妙,他就更加小心起来。   当年从龙门镖局那里冒充武当七侠中骗走俞岱岩的一共有六人,最后害俞岱岩重伤的却是金刚门三个师兄弟中化名为阿三的一个秃头和尚。   瑶光曾经为盗药一事来过汝阳王府,知道这金刚门的三兄弟很是无耻。   只因王府中其他高手有些是为仇家所迫,有些是为名利,还有一些是江湖中作恶多端的匪徒,他们虽然为了各种目的投靠王府,但总还自重身份,名为客卿,就算是贵为小王爷的王保保对他们也有一二分的尊敬。   可这金刚门三兄弟却不同,他们完全是一副卖身为奴的架势,经常被王保保呼来喝去,随意使唤,除了偶尔出门办事外,竟每日里忠心耿耿的紧跟其后,一副仆从的样子。   也因此,要将这三人引出来,也颇有些难为。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这金刚门三人日日夜夜的跟着小王爷王保保,而小王爷王保保身边又有玄冥二老、神箭八雄还有一些西域而来不太认得但功力颇为不凡的高手。如此情况,瑶光觉得就算武当七侠来全了,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总不能大家真的一拥而上,和朝廷直接对上吧。   虽是如此说,但瑶光很是耐得住性子,他想,既然不能将金刚门那三个贼子单独引出来,那索性就让王保保一众人全都出庄子溜达溜达吧!   他心中计划已定,便转头去寻师父三人。   莫声谷也知道此事重要,难得的,也不再给他脸色看。三人听瑶光将计策一一说出,都点头同意,又商议一番,就分头去办理。   只俞岱岩同两个师弟先走了一程,又寻了个借口,孤身回转,追上瑶光,嘱咐道:“如今,报仇于我不过小事,你万事小心,保重自己。”   瑶光见他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平安比报仇更为重要,不由得很是感动。又见一向古板耿直的人,居然为了避开七师叔的视线,偷偷转回来同自己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可爱的出奇,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夜,郊区林外有火光大盛,第二日便有谣传‘山林之中有祥瑞麒麟出没’。   此事一出,王保保在庄子中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神色间颇有些不悦的望着那欢天喜地前来禀报祥瑞之事的管事,冷笑道:“你当小王是傻子不成?几个愚民胡说八道,便让小王去寻那什么麒麟?就算真有,小王要是一找就找出来,这麒麟也太不值钱了些。”   那庄子的管事本是想趁机讨好,不管是不是真有祥瑞之事,但多了这么一则消息,是人都会虚荣心,祥瑞是出自自己的地盘,总是要高兴的。   却不曾想这小王爷精明能干,诸如此类这种毫无依据的传言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反而训斥了管事一遍,又下令众多庄户不可再乱传谣言。   瑶光其实也不求王保保相信什么祥瑞之事,他只是想要这位小王爷心生怀疑。只要有一丝怀疑,就难免要派人探查,甚至会亲自出马探查。而他们一动,其中就会有疏漏之处,算计起来就容易很多。   没想到,这小王爷却是个谨慎的,他一边下令众人不许提及祥瑞一事,一边却又派人前往汝阳王府调兵,打算围了这片山林,好好查看。   瑶光一得知此事,心中就暗暗叹息,武功再高,也不能和军队抗衡,他打算先同师父和师叔们退走,要不然四人真被包围在这里,万一被抓住,可就输的冤枉了。   谁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日一早,与小王爷同来的那个俊美少年却忽然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庄子,队伍之中刚好就有金刚门中三人,又有神箭八雄和化身苦头陀的光明右使范遥。   瑶光见这少年虽穿男装,却容貌秀气,偶尔同苦头陀说话,神色更是带着一丝娇媚,忽然就想起了这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那心智不弱于男儿,汝阳王的亲生女儿,王保保的亲妹子,汉名是赵敏。   如今,她年纪还小,容貌已经很是娇俏,许是元朝贵族都是出身游牧民族的缘故,她穿了男装,骑在马上较旁的女孩更显英气勃勃。   瑶光初时没想到她,主要是原著里她一出场,就是少年公子打扮,又阴险狡猾至极。可现在,这小女孩还满是一脸天真,偶尔有些骄横跋扈的任性样子,却还看不出日后那般号令群雄的豪气。   此时的赵敏虽天性聪敏,但毕竟还年幼,阅历眼界所限,做事就有些不够精细。她听得祥瑞一事,没想到其中可疑危险之事,只觉得这其中很有些可操作之处。   小王爷王保保骨子里带着三分傲气,他虽帮助父亲收揽武林高手,挟制武林,可未来却是要从军领兵作战,镇压‘叛逆’的。他熟读兵书,目标也在军中,自然也就对一些暗地里的勾心斗角颇为不屑。   而赵敏许是女子的缘故,她心思细腻,又时常入宫,反而对政治的敏感度较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要更高一点。这祥瑞一说虽纯属无稽,但她却觉得,就算没有,制作出一个,拿去宫中,运作一番,想来,如今身怀有孕且即将临盆的皇后娘娘得知这个消息,应该会很是满意。   而且,她生性好强,不甘心沦为后宅那种温顺女子,她想通过运作此事来证明自己。一来,展示下自己的才能,让大家看看,自己才智不弱于男儿;二来,王保保近几年已经想往军中发展,难免顾此失彼,对挟持削弱武林江湖一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赵敏便想趁机接手这个势力。她对着那些武功可是很感兴趣呢。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这位任性的郡主娘娘不顾王保保的命令,自己点齐了兵马出发了。   一行人行至山林深处,赵敏举鞭一指道:“各位,你们说这林中是否真有麒麟?”   神箭八雄中的一人却劝道:“小少爷,我看这麒麟什么的纯属谣传,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小王爷若是知道您不顾自身安危的跑出来,定要生气的。”   赵敏很是不悦的瞥了那人一眼道:“你这是只听哥哥的话,却不听我的话了?”   那人见赵敏生气,忙说不敢。   赵敏也不理他,只转头又道:“阿大,阿二,你去前面帮我探探路。”   那叫阿大的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满脸具是愁苦之色,腰间别着一柄铁剑,站在赵敏身后,佝偻着身躯,看起来畏畏缩缩。   但他一站出来,那神箭八雄就齐齐退后一步,让他上前,显然武功定是不弱。   至于阿二,也是一个枯瘦的男子,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可见内力很是不凡。   他默默跟在阿大身后,就往前走去。   两人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软,当即提气纵身向前一跃,方才立定脚步,就见地上是一个浅浅的陷阱,他二人上前查探了一下,方才回道:“无事,应是山下猎户所为。”   又走了几步,遇到了几个陷阱和捕兽夹,众人渐渐都不以为意。   赵敏初时还骑着马,但后来山路难行,便下马行走,走了一阵子,就觉得疲惫起来,旁边有一和尚打扮的男子道:“主人,走完这段,咱们且歇息一下吧!”   赵敏看了看左右,微微点头,眼珠一转,忽道:“刚相,我听说那日麒麟现世之时,一片红光漫天。”   那和尚道:“听说是的。”   赵敏道:“我若是放一场大火,将这林子烧了,想来夜间,也会是一片红光漫天吧?”   被叫做刚相的和尚神色微微一动,道:“主人的意思是?”   赵敏昂起头,傲气道:“本公子既然入山寻访麒麟,就绝不能空手而归!据传麒麟四蹄踏火而来,想必不小心引燃了这片林子也是情理之中吧!”   刚相一怔,连忙应和道:“的确如此。”   赵敏道:“麒麟送子,踏火而来。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殿下定是个不凡的。”   众人面上具有些明白,但又都不敢多言。   自古以来,祥瑞一说,不管真假,还不是上位者怎么宣传,底下的人怎么相信嘛!这位赵敏郡主不过是将这事扩大化了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说完这些,又再休息了一会儿,赵敏便要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忽一脚踏空,旁边众人忙赶过去相救,谁知,她身旁阿大、阿二俱都踏空,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人连续踏空。   神箭八雄中有一人镇定喊道:“少爷毋须担心,是猎户挖的陷阱,不会太深,大家先站稳。”   的确如此,赵敏身边的苦头陀、阿大和金刚门三人,以及神箭八雄等具是略歪一歪身子就站稳了脚步,转头就伸手去救赵敏。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剑飞出,一男子忽从一旁树上一跃而下,只一剑就挡住了神箭八雄。   又有两名男子分别挡住苦头陀、阿大和金刚门三人。   另一边,赵敏听是猎户所挖,不会太深,刚刚心下一定,整个身子却急速的沉了下去,她暗想:“倒霉,我这个陷阱竟然是最深的一个。”   此时,她还没有什么危机意识,正当此时,忽然,陷阱中伸出一双手臂,一把抱住她的双腿,用力向下一扯,赵敏‘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被扯了下去。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咽喉,道:“叫上面的那群人停手。”   谁也不曾想陷阱里面居然有人埋伏,本来一众人见拦截的三人武功虽然高超,但毕竟比不过己方的人多势众,都想着大家一起合力,尽快打败三人,再去救郡主。   却不曾想陷阱之下,居然还埋伏一人,还挟持了赵敏,顿时就有些慌了。   又听赵敏在陷阱下一声惊叫,然后就略带惊慌的叫道:“大家住手!”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也都知道,若是这位郡主娘娘在这里出事,大家都讨不了好,就只得齐齐罢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笑语盈盈暗香动   瑶光抓着赵敏,但他知道此女性情狡诈,不敢稍有松懈,一连点她身上数十处大穴,方才略略放心,抓着她,运起武当梯云纵,一跃而上。   俞岱岩三人见他上来,都护在他身前。   那叫阿大的枯瘦男子神色一动,忽然上前一步道:“好俊的武当梯云纵,你们是武当派的人?”   俞岱岩神色不动,突然间两道闪电般的目光照在那阿大身后的一个浑身肌肉,很是精壮结实的汉子身上,那汉子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   这副仇人的面孔,俞三侠曾无数个日夜回想,恨恨不止,当即森然道:“正是武当俞三,特来讨一笔十年前的旧债。”   那颊上有颗黑痣的汉子见俞岱岩的目光盯住自己,也无丝毫惧意,反而上前一步,奇道:“你身体居然好了?没想到这世间除了我们金刚门的灵药,居然还有能治疗我金刚指伤势的法子?”   说完,他又冷冷一笑嘲讽道:“不错,当年是我下的手,谁教你硬充好汉,不肯说出屠龙刀的所在?这十来年残废的滋味可好受么?想必是没尝够,如今又是来找大爷给你松骨的了?”   俞岱岩尚未如何,旁边却恼了瑶光,他手掌微微一动,抓起赵敏的手,一拉一扯,只听‘咔嚓’一声,赵敏一声惨叫,左臂就软软垂了下来。   对面一众人顿时大惊,齐齐叫道:“小子,你敢伤她一根手指,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瑶光又抓住赵敏的右臂,作势冷笑道:“你们大可试试。”   赵敏虽现在还是个小女孩,却十分硬气,除了手臂脱臼那一声叫之外,再不发一声。可此时见瑶光又抓她右臂,终还是忍不住很恨骂道:“早听闻武当名门正派,如今这般欺侮我一个小女孩,可真真是欺世盗名,无耻至极。”   殷梨亭见她目中含泪,十分可怜,不由得犹豫道:“瑶光,冤有头债有主……”   莫声谷也觉得瑶光此举过分了些,但此时敌我双方,他们又在重重包围之下,瑶光的举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六哥未免心软太过……只他最近一直不愿意和瑶光说话,这时候也不愿意帮瑶光说话,就拉住殷梨亭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瑶光知道手下这个小女孩是如何厉害的人物,自然不敢有丝毫放松,也不理会殷梨亭的话语,只冷冷望着适才开口嘲讽俞岱岩的汉子道:“我不知道十来年残废的滋味是什么,但我可以让你们的主子一一尝试一下。”   那汉子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阿大上前一步,淡淡道:“武当七侠素来侠名远播,不曾想今日也行此鬼蜮伎俩。既然吾主落于你们之手,我们自然只能任凭宰割,不知道贵派究竟是想怎么个章法,且划下道来吧!”   旁边阿二也拉住适才动怒的汉子,道:“阿三,仔细他们伤了主人。”又抬头说:“俞三侠,当年伤你的人里,我也算一份,如今你们待要如何?”   俞岱岩神色淡淡道:“我六弟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若不是你们暗算伤人,又做了缩头乌龟躲起来,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逼你们出来。俞三此来是为报仇,明日午时,你们凑齐那伤我的六人,还在这里,咱们江湖事江湖了,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不论输赢,都放了你们主人回去。”   阿大还有些犹豫,却见瑶光正抓着赵敏冷笑,便忙道:“既然如此,一言为定。想来以武当的名头也不至于欺骗我们。”   阿二也阴恻恻道:“你们武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我家主人有一点损失,就要小心我们打上武当了。”   瑶光多年来经营,为的就是日后行事少些顾忌,听他威胁武当,不由得提起唇角,轻蔑一瞥,淡淡道:“打上武当?不怕死就尽管来。”说完,他又喝道:“现在,都给我让开!”   那些人见赵敏被他紧紧抓在怀里,脖子还被他捏着,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齐齐散开,让出一条路出来。   俞岱岩三人将瑶光护在中间,带着赵敏慢慢离开。   四人带着赵敏直接往山林深处行去,殷梨亭见瑶光一边走,一边像拎一只猫一样的拎着那个蒙古小郡主的后背衣服,走动的时候晃晃悠悠,尤其是运起轻功的时候,那小郡主被悬在半空,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吓,一时间不忍心道:“如今没什么危险了,瑶光,你好好抱着她走路,别这样随意。”   瑶光知道这个六师叔最是心地善良,也不介意他的话,只咧嘴一笑道:“男女授受不亲,适才仓促之间,只好抱她在怀里,现在没事了,我自然不能这么做了。”   莫声谷翻了个白眼,瞥了瑶光一眼,冷哼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不愿意抱就直说,惯会装模作样。”   俞岱岩深知瑶光性格,知道他虽时有玩闹之举,但平素行事还算严谨,这次对这个俘虏来的小女孩这般恶劣,必定事出有因,所以,只略略皱眉,却没说什么。   赵敏郡主从小金尊玉贵,自己又自负聪明才智,何曾如现在这般狼狈过,见这个抓了自己的人,居然连抱都不愿意抱着自己,就这么一路拎着自己,气的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泣道:“你们男子汉大丈夫,英雄了得,却欺侮我一个小小弱女子。”   这一下着实让俞岱岩三人愕然,他们没想到适才胳膊脱臼都不吭一声,看着很是硬气的人,这会儿居然真哭出来了。   这郡主一直做男装打扮,虽然稍有些江湖经验的人都可以识破她女子身份,但适才无论是率领群雄找寻祥瑞,还是之后被俘镇定以对,都丝毫没有弱女子的气质,这会儿却真如一个小女孩般哭泣不止,还真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很是有些无措。   别说一向心软的殷梨亭,就算莫声谷都觉得‘既然俘虏了,就好好待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又有什么打紧的’。   可两人见瑶光依旧拎着那蒙古小郡主,脸上神色是半点不变,似乎完全没被打动一般,不由得齐齐把目光投向俞岱岩,只因他们知道,在场能让瑶光乖乖听话的只有俞三侠一人了。   赵敏哭的很是起劲,呜呜咽咽不止,一边哭还一边骂道:“真不要脸,欺负小孩子……无耻,不知羞。”   她毕竟出身富贵,再怎么骂也说不出什么脏话来,翻来覆去的都念叨什么武当名门正派却欺负小孩子,什么她是弱女子,被欺侮之类的。   俞岱岩见此,也不禁皱眉,只得无奈道:“瑶光,你快别让她哭了。”   他本意是想让瑶光哄哄这个郡主,谁知,瑶光听了,点头应是,随手一指就把这位小郡主的哑穴给点了。   赵敏瞪着一双通红的大眼,却再也无法发出哭泣的声音,泪珠成串的从眼中话落,毫无声音。   殷梨亭看的更加不忍了,“瑶光,你……”   瑶光终于开口道:“六师叔,你莫小瞧这位鞑子郡主,若非她年龄尚小,只怕可称得上一句‘女中枭雄’。据我所知,她平素在王府之中,地位丝毫不下于小王爷王保保,自幼便胸怀大志,想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被汝阳王带着处理一应事务,还偶有计策献上,助汝阳王平定义军,立足朝堂。适才,我们跟着他们,不是也听到她想放火烧山做出祥瑞之兆呢,好大的手笔!”   他似笑非笑的挑眉,视线略略一扫,见赵敏果然不再哭泣,正侧耳听自己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目泛异彩,便又解开了她的哑穴,问道:“我说的是与不是,郡主?”   赵敏一双妙目中眼珠灵活的转了一转,用哭的沙哑的嗓音笑道:“多承夸赞,愧不敢当。小贼,您竟是这般的了解我,莫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武当七侠素来守礼甚严,何曾接触过赵敏这般女子,一时间都有些愣怔。   瑶光听她这么说,却忍不住笑了,他对原著中智计百出、坚强果敢的赵敏很是欣赏,奈何身份对立,注定为敌。   但此时与她说话,颇有一种回到现代,和爽快的女性朋友斗嘴一般的感觉,就顺口接道:“你竟这般明白我的心思。不如,回头事了,你也别回王府,直接跟我回去,做个童养媳吧!”   这话一出口,莫声谷就恶狠狠瞪过来一眼,殷梨亭更是目瞪口呆,俞岱岩则神色冷漠。   瑶光顿时晃过神来,脸上有些讪讪,忙道:“口误口误,我刚刚说着玩的。鞑子群主,浑身牛羊腥气,我才没兴趣呢。”   赵敏初时听他夸赞自己胸怀大志,才智无双,只觉得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己心里。   她虽好强,但碍于女子身份,时常被人看轻。如今,却有一人居然如此高看自己,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推崇。就算心里暗惊对方居然如此了解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现在还没有日后那般厉害,即使一直被汝阳王宠爱,却因为女子身份,多有限制,每次下命令也总被人怀疑,没想到这次被人俘虏,却寻到一个‘知音’。她不由得将之前诸多的羞辱也不放在心上了,还主动出言调笑,本以为会看到这些名门正派子弟面红耳赤的样子,谁知,这人却毫不按照牌理出牌,说的比她还要露骨。   她从没被人调戏过,不由得又是羞又是暗喜。可下一刻,瑶光就改了口风,还说她身上腥气,只把赵敏气的双眼冒火,恶狠狠瞪了过去,“杀千刀的小淫/贼,姑娘身上有腥气,你过来闻过啦?胡说八道!”   瑶光道:“八丈外就能闻到的臭气,自然不用特意过去闻。”   赵敏气道:“你等着,等我没事了,我定叫人把你抓了来,把你千刀万剐,放油锅里炸了。”   瑶光斜了一眼过去,笑道:“好啊,那我等着你来找我。”   赵敏再早熟,也是个小女孩,此时听他说的这般暧昧,又气又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瑶光只觉得不过是和人斗个嘴,不算什么,可旁边三人却都有些看傻了。   殷梨亭见适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转眼一副凶恶嘴脸,有些不能接受,心道:“这小女孩这般年幼,就会骗人,果然像瑶光所说,很是厉害。”   莫声谷却忍不住恼怒想:“这瑶光什么意思?前阵子还说对三哥一片深情,转眼就和小姑娘打情骂俏……”   俞岱岩神色最为平静,只瞥了瑶光一眼,就继续赶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哪位得空,来篇长评啊……唔,没有也无所谓……   ☆、第五十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瑶光见自家师父威风凛凛,不由得拍掌叫好。   另一边,金刚门弟子阿二和刚相彼此对视一眼,将昏倒的阿三拖了回来,阿二方才抱拳道:“领教俞三侠高招。”   这阿二较之阿三更为难对付,只因金刚门无内功传承,阿三练的是一身外门功夫,俗话说: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初时只见拳风刚猛,虎虎生风,可到了后面,便有些气虚力软,后劲不足,以至于轻易被俞岱岩击败。   但阿二天生天生神力,由外而内,另辟蹊径,练成一身极强的内功,可以说是金刚门中武力最强的一个。   可惜的是,他虽神力惊人,但俞岱岩自小修习武当纯阳功,尤其是多年瘫痪之时,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日日练习内功,已经练得将近大成。后又得瑶光找来《九阳真经》,与武当心法互相比照,苦心修炼,内力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此时阿二依仗神力蛮打硬拼,本是要打出一股气势,好压制适才获胜的俞岱岩,谁知,双掌相对,自己反到被震的后退半步,反观俞三侠却一步不动,神色淡定自若。   瑶光在旁边忍不住呐喊助威道:“师父,快上!快上!干掉他,我们早点回家。”   莫声谷和殷梨亭不由得齐齐望他一眼,颇觉丢脸。   俞岱岩却不禁爽然一笑,多年郁气一口出尽,他此时气势正盛,再不等那秃头阿二缓过来,反手一记震天铁掌,此掌法是张三丰初期模仿少林武功所创,凌厉刚猛较之金刚门的金刚伏魔功也毫不逊色。   只见,场上拳风刚猛,两人翻翻滚滚,拆了将近百余招,只听俞岱岩长声笑道:“痛快!”一拳击出,隐隐有风雷之势!   那秃头阿二抬手相迎,却被俞岱岩一带一推,借力打力,砰的一声击飞了出去。   俞三侠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合身追上,抓住阿二的左臂一折,几声惨叫,就如法炮制的将其四肢折断踩碎。   一时间,场中再无一人敢出声。   小王爷王保保见己方两名高手俱都折损,脸色铁青,又见剩余要比武的四人,包括金刚门的那个刚相在内,都面露苦色,犹豫不决,不由得怒道:“废物,还不上去打败他。”   莫声谷却跳上场道:“三哥且歇息一二,这场交给小弟。”   俞岱岩此时连伤两人,心中多年怒气已经出尽。他本就不是那种狠辣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如此光明正大的报复方式,是故也再固执,点头道:“有劳七弟。”   汝阳王府的人见终于换人,又见七侠较之俞岱岩年轻,总算鼓起勇气,那金刚门的刚相就站了出来,又提出要用兵器。   莫七侠自然无有不允。   刚相在金刚门中武力最弱,却很是阴险狡猾,与莫七侠过招之时,招式诡谲,往往出人意料。但莫声谷却是外表粗豪,心思细腻,一套七十二招绕指柔剑,以内力逼弯剑刃,剑招闪烁无常,将那刚相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最后,更是一掌打的刚相吐血倒地不起。   之后那曾经跟在金刚门三人身后,冒充武当七侠截走俞岱岩的三个跟班武功更是不济,无需俞三侠再次出手,殷梨亭和莫声谷便几下子打发了对方,就连跃跃欲试的瑶光都没得了出手机会。   王保保见此情景,心中暗怒,只他素来精明能干,加之身后还有玄冥二老、苦头陀、阿大、神箭八雄以及一堆西域高手,一时间还没有到完全不可接受的地步,故只冷冷道:“如今你们也赢了,该把我妹子还回来了吧?你们武功再强,我这边人手众多,你们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快快放下我妹子,今日咱们两下各不相犯,我王保保言而有信,不须多疑。”   瑶光抓起赵敏,上前一步道:“小王爷说的没错,我们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们让开一条路来,再给我们四匹马,放我们离去百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自然将小郡主安然无恙的还给你们。”   王保保很是气愤,但知道父亲素来宠爱娇女,生恐赵敏有个闪失,也不敢过份逼迫瑶光四人,只得含怒道:“给他们马,让他们走。”   汝阳王府一众高手,只得听令让出一条路来,又牵了四匹十分健壮的马匹,放他们离去。   瑶光挟持着赵敏,走在中央,俞岱岩三人将他护住,四人利落的离去。   唯独一道目光实在炽热,让瑶光不由自主的抬头看过去,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耍了两次的光明右使范遥。   瑶光知道他是认出了自己,可如今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光明正大的离去,不由得很是得意。他年少气盛,当即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虽不发一言,但表情中的得意已经表露无遗。   那范遥却似明白他眉眼间的嘲讽挑衅之意,却依旧不由得目中神色一冷。   俞岱岩四人翻身上马,疾奔百里,觉得一时半刻,汝阳王府的人追不上来,方才略略放松。   殷梨亭心善,见赵敏被瑶光打横放在马鞍前侧,一路颠簸的脸色发白,忍不住道:“瑶光,就把她放在这,让她自行离去吧!”   瑶光却觉得距离太近,怕被追上,有心再带着这位郡主多行几里路。坐在马上的莫声谷却突然出言嘲讽道:“怎么,舍不得了?真想抓回去当童养媳不成?”   瑶光顿时把视线往俞岱岩那一瞟,见师父神色不动,显然并未动怒,方才扭头狠狠瞪了七侠一眼,立刻下马将赵敏抱了下来,道:“七师叔你少乱说。”   他本欲将赵敏放在路边就不管了,但转念一想,虽然这赵敏日后是个厉害人物,但现在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元朝无道,这天下乱的很,若就这么扔在路旁,回头被坏人捉住,自己心里也难。   于是,难得温和道:“郡主娘娘,我解开你穴道,你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吧,别没等到你哥哥,却被坏人抓走了,等你哥哥的人到了,你再出来跟他们回去。这些天多有得罪了。”   说着,瑶光解开赵敏穴道,便要上马离去,却听赵敏道:“小淫/贼,你过来,我要和你说句话。”   “我却和你没什么话说。”瑶光笑了笑道,“我要走啦,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谁知,那边赵敏却猛然拔下一根固定发冠的金簪子,比着脖子喊道:“小淫/贼,你毁我青白,我跟你在外一日一夜,爹爹定然不要我了,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这么死给你看。”   一时间,俞岱岩、殷梨亭和莫声谷齐齐勒住缰绳,都是一怔。自宋代礼教兴盛以来,妇女多半保守,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这在外过一夜,确实有些失了名声。可大元蒙古贵族本是草原游牧民族,很少像汉人一样讲究这些,谁知这小郡主居然是个‘贞烈女子’,顿时有些无措。   瑶光却半点不信这郡主会寻死的,可看着师父师叔们一脸的无措,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离去,否则肯定被责骂,想起前几次赵敏不依不饶的闹,只得下马走近赵敏道:“你又想怎样?”   赵敏见他过来,忽伸开手臂,一把扑入他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瑶光不由呆住,只听一声娇媚的声音在耳边道:“臭淫/贼,你好好闻闻,本郡主身上,到底是香还是臭?”   俞岱岩三人见此场景,不由得都有些尴尬,齐齐挪开视线。   俞岱岩更是神色一暗,转头不去看。   这边,瑶光也很是无语,正要一把拉开赵敏,忽然间,下腹剧痛,低头一看,却见小郡主手中金簪子连根刺入他腹部,瞬间血流如注。   赵敏娇笑一声,双手一推,借着力道猛然连退数十步,转身就往远处跑去。   她自幼对武功很是感兴趣,奈何她是元朝贵族,又是个女子,很少有江湖门派愿意传授适合她的内力武功,只能跟着汝阳王府的客卿练习一下轻功,虽不算高手,但较之普通人跑的也算很快了。之前被点穴,加之她有意示弱,没有将这方面表现出来,如今,一击得手,运起轻功,转身就跑。   她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小淫/贼,姑娘我先报一半仇,下回再让我遇到,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俞岱岩一直侧头不看,所以一时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   殷梨亭却吓了一跳,慌忙下马,一把抱住瑶光,叫道:“瑶光,怎么样?没事吧?”   莫声谷虽最近对瑶光很是生气,但人都护短,见自家师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大为恼怒,驾马就要去追赵敏回来教训一下,却被瑶光一把拉住,艰难道:“七叔,我们快走……她一走,那些人很快……就该追来了。”   俞岱岩此时才反应过来,见瑶光捂着腹部,痛的脸色发白,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从殷梨亭怀里将他抢过来抱住,连点几处穴道,止住血,抱着他重新上马,勉强镇定道:“六弟,七弟,我们快走。”   几人匆匆策马赶路,到得晚间,终于赶到了比较安全的地区,确定对方再难追上,方才放松下来。   俞岱岩这才低头查看瑶光伤势,本来以为只是被那女孩用金簪子插了一下,适才止了血,应无大碍。谁知一低头,就见血色竟泛着黑,顿时大惊。   他一时间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埋头就要帮瑶光吮/吸毒血,却被瑶光一手挡住,目中殷殷求恳道:“师父,不要。”   殷梨亭和莫声谷此时见他二人不对,也慌忙围了过来。   只见瑶光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如鬼,小腹处伤口那里还有黑色的血液流出,殷梨亭当时就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俞岱岩掏出一瓶天心解毒丹,因着心乱,往出倒的时候,竟手一抖,撒了一地,也顾不得了,拿着手里那几粒就塞在瑶光嘴里。可半响,见瑶光面色依旧不见好转,不由得抱起瑶光,慌不择路的就要去找医生。   莫声谷气道:“叫你贪恋美色,叫你调戏人家小女孩……”   瑶光艰难辩解道:“七叔,我都快死了,你怎么还污蔑我。”   这话一出口,却觉得脸上仿佛有雨滴掉落,一抬头,却见竟是俞岱岩落泪了。   瑶光大惊,他师父残废之时没有哭;伤口痊愈,麻痒难耐之时没有哭;重新打断筋骨,再受接骨之痛的时候也没有哭;后来艰难行走复健的时候更是没有哭,可现在,却因为自己……他顾不得和莫声谷争论,只抬手去帮俞岱岩拭泪。   莫声谷急的团团转,吼道:“你闭嘴。三哥,我们快想个法子,你试试运功能不能把毒逼出来。”   三人连忙轮流上阵,运功帮瑶光逼毒,但内力确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再试脉搏,也运转正常,偏偏瑶光却呼吸渐渐微弱,脸色苍白如纸,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了一般。   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这般奇特,更不知道如何去寻解药,而且,就算去寻了解药,只怕也来不及了,殷梨亭顿时大哭出声。   俞岱岩只一声不吭,紧咬下唇,面色较瑶光更加苍白,不停的试图把身体里的内力全部传给瑶光,目中神色渐渐绝望。   莫声谷浑身颤抖,扑到瑶光跟前,大叫道:“你不是说还要证明给我看你没有错吗?你就是这样证明的吗?快醒一醒!不要死!”   瑶光艰难的睁开眼,奄奄一息,却又勉强笑道:“七叔……我……我要死了……求……求……求你……你……同意……同意我和师父吧……”   殷梨亭听不懂,可见瑶光如今虚弱的样子,顿时哭道:“七弟,不管什么,你就答应他吧!”   俞岱岩见瑶光到此危机关头,却还记着两人之事,心中剧痛难忍,又感他真情一片。   当即,猛然转头,就冲着莫声谷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来,低头求道:“七弟,三哥从没求过你什么事,只此一件……”   莫声谷吓了一跳,不等他说完,一把扶住俞岱岩,气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啊……该死的……你让我……你让我……”   殷梨亭一脸茫然,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见瑶光气息越来越弱,不由得连连垂泪。   莫声谷终于忍不住,跺脚道:“瑶光,七叔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快些好起来……莫让你师父伤心……”   话语未说完,他也忍不住落泪,瑶光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之前怨恨他将三哥拖入那般背德的地步,可看着自家子侄般的孩子这样死在眼前,他心中伤痛不下于任何人。   更何况,见他至死都挂念着俞岱岩,可见这感情竟是真挚非常,人生一世,能有一人倾情相爱到死,又何必理会其它呢。   这么一想,心中那最后一点介意也烟消云散,只余悲痛。   “谢……谢七叔……”   瑶光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殷梨亭和莫声谷见此,同时大哭出声。   俞岱岩面色惨败,仿佛万念俱灰。   他跪在瑶光身前,颤抖着伸手去碰瑶光的双颊,却突然觉得再没有了往昔的光滑,不由得慢慢摩挲,忽觉手上不对,一抬手,却见一手的白/粉,不由愕然。他再上前扯开衣服,细细辨那血迹,冲鼻一股子墨汁的香气。   顿时脑中清明,俞三侠一把扯开还是哭泣的莫声谷和殷梨亭,抓起瑶光就是一阵摇晃,吓得殷梨亭和莫声谷的哭声都是一滞,以为自家三哥受刺激过大,失了神志,   两人一边一个抓住俞岱岩,齐齐忍痛劝道:“三哥,瑶光他就算去了,也不愿看你这般……”“三哥,你还是节哀……”   俞岱岩简直气的浑身发抖,怒道:“都闭嘴!他没死。”   莫声谷一愣,就见以为死了的人忽然用双手抱住头,生怕被打一般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小声道:“瑶光知道错了,求师父师叔看在弟子有伤在身,饶弟子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得空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吧!唔,不强制。   ☆、第五十一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俗话说:花样作死,总有一天会死透。   瑶光目前就是这个状态。   自那天装死骗莫声谷同意之后,莫声谷气的暴跳如雷,若不是俞岱岩伸手拉一把,只怕瑶光就被莫七侠一个暴击,当场一掌拍死了。   就连素来性情十分温和的殷梨亭都不禁皱眉,气的骂了一声:“竖子可恶!”转身就走。   他素来不会骂人,此时能说这么一句,已经非常之严重了。自此后,一连数日不再理会瑶光。   这两人倒还好,怒气都表现出来,瑶光虽然也觉得畏惧,但总觉得日后哄哄就过去了。   唯独俞岱岩,自那日之后,竟无一丝生气的意思,平素神色淡淡,行动如常,甚至因瑶光腹部的伤势,还甚是周到的照顾的他无微不至。但总有一种表面平静,内里酝酿着海啸的大海感觉,让瑶光很是心虚,日日战战兢兢,反倒是宁可被痛骂一顿了。   这一次下山,俞岱岩报仇报的很是痛快顺利,殷梨亭和莫声谷早早的就将消息飞鸽传书给了武当,因着瑶光受伤的缘故,加之又不着急,回程就慢了许多。   行至半路,忽收到张真人的传信,交代莫声谷和殷梨亭去处理一个在川陕一带劫掠四方的大盗,信末尾又道‘岱岩因伤困顿多年,如今心结既解,不妨带弟子在山下多历练些时日,不急回山’。   因是师尊嘱托,莫声谷和殷梨亭当即同俞岱岩告辞,就要赶去川陕一带探查情况。   临行之时,莫声谷终于释怀.   他性情豪爽,素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含糊,虽然还生气瑶光用些鬼蜮伎俩逼迫自己,但无法否认的是,自己当时见他生死不知时,心中懊悔、愧疚、感动的情绪,种种纷杂在一起,半点做不得假。加上自家三哥已是情根深种,他也只得认了。   莫声谷将瑶光拉过一边,严厉道:“我知道你素来机变,却想不到你却拿这机变来骗我,我今天也不说你,日后自有三哥教训你。但我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用尽计谋,有些事情确应诚心以待。你骗我同意,想必心里很是得意。我不否认是因你临死犹念,才为你感动,终于答允,可此事可一不可。你作此行径,着实令人生怒。你口口声声说心慕三哥,却连诚心说服大家接受你们的耐心都没有,还敢谈真心?只一味用骗来算计,若我不是事先知你心性,只怕当场就要反口,绝不答允此事。”   瑶光低头听训,面上一片恭顺,不敢还口,只心中腹诽:“你们这般老古板,我若不用计,只凭一颗真心,不晓得多少年之后才能答应,难不成让我学那小龙女和杨过,来个‘十年生死两茫茫’?”   莫声谷说完,见瑶光乖乖的,一副听话的样子,即使知道这只是个表象,心中也舒服很多,最后又道:“瑶光,你与三哥一起,日后诸多不易,望你能有今日这般坚持。只你二人此事,实为世人所不容,我知你年轻气盛,但做人总需留有余地,低调一些最好……若有一日,你后悔了,也不容易被人知晓,三哥一世英雄……你……莫要伤到三哥。”   瑶光听他如此说,顿时把适才那不逊的心思抛诸脑后,觉得七侠当真侠骨柔情,字字句句都是为二人着想,最后一句更是兄弟情深,虽想的有些多余,但感念他一番心意,瑶光不由得躬身一礼,柔和道:“七叔放心,瑶光和师父自会好好的。”   莫声谷叹道:“但愿如此吧!”   另一边,殷梨亭却不同瑶光说话,显然还在生气,见瑶光和莫声谷走过来,便故意对俞岱岩道:“三哥,徒弟还是管教的严厉些好。”   瑶光听了,不由得心中忐忑,脸上的笑都显出几分尴尬来。   俞岱岩没有答他的话,只轻轻嘱咐道:“你二人去杀那大盗,莫贪功冒进,需谨慎行事,安全第一。”   殷梨亭和莫声谷齐齐应了一声,又道:“三哥放心。”   这才双双告辞离去。   瑶光之前盼了无数次能和师父二人独处,可如今梦想成真,却完全不敢想了。   自那日装死后,师父面上表情实在平静的渗人,莫名的让他胆战心惊。   他身上伤势其实不重,毕竟赵敏就算再泄愤,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准头不足,那金簪虽说刺的深了,但又不是扎在要害上,养些时日就好了。   只当时为了装死骗人,在赶路时,他从袖子衬袋里摸了以前用来易容的白/粉,借垂头的时候,细细抹了一脸,又碾碎一块墨忍着疼,将墨塞在伤口处,造成脸色惨白,伤口血液发黑的假象,其实,只要细心去看,极为容易被识破。不过,那时候三侠一见他的样子,就慌了神,往昔精明尽皆抛诸脑后,关心则乱,如何还能细心检查。   莫声谷和殷梨亭却是被当时慌神的俞岱岩误导,加上武当具是端厚君子,哪能想到作假这事上。   瑶光那副濒死样子具是装的,后来闭着气,除了假装气息奄奄,差点闭气闭的真晕过去外,他那点伤势,修养了一两周便丝毫不影响行动了。   直到如今,殷梨亭和莫声谷离去,他的伤势可以说完全没大事了。但只因俞岱岩的表现太过古怪的平静,虽然很渴望两人世界的瑶光一咬牙,又强撑着装了两天的病,想等俞岱岩消气再做打算。   但俞岱岩却似完全没感觉到一样,每日为他倒水端饭,照顾的很是细致。只一双眼很是冷静,每每望着瑶光,竟似完全看透他耍的小伎俩一般,弄得瑶光吓得心虚,更加不敢说话了。   因照顾瑶光养伤,而且怕被汝阳王府追踪到的缘故,四人在一处极偏僻的村庄里,租了一个院子。因着院子里有两间房,莫声谷和殷梨亭就住了一间屋子;俞岱岩为了照顾瑶光,就和瑶光另一间屋子。   可莫声谷和殷梨亭一走,瑶光伤势渐好,俞岱岩就搬了出去。   瑶光之前装了两天伤病,眼看再装不下去了,耐着性子又忍了一日,还是丝毫不见俞岱岩有消气的迹象。   他终于忍不住了,半夜又故态复萌的跑去爬窗。   可一进去,就觉得不对,俞三侠端坐在正对窗户的椅子上,背脊笔直,神色淡淡,竟似乎在等他一般。   瑶光脑子里的危机感一直在报警,下意识的就想逃跑,可惜不敢。   他努力露出一个傻笑,眼中却满是忐忑,慢慢走过去,小声叫了一声:“师父。”   俞岱岩抬头,忽沉声问道:“伤好些没有?”   瑶光不曾想在自己各种作死之后,还能得到如此温和的慰问,眼中忐忑渐渐退去,换来满心欢喜,笑道:“早好了,能跑能跳……师父。”他凑过去,弯腰抱住俞岱岩,很是开心道:“师父,现在,六师叔七师叔走了,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想不想……”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瑶光整个人都被俞岱岩的这一记耳光给打懵了,他僵在那里,眼睛里不由得流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俞岱岩闭了闭眼睛,睁开后,之前的平静似乎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隐怒,他冷冷问道:“瑶光,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瑶光被他看的胆怯,却又不敢不答,小心翼翼道:“师父是我心慕之人。”   “好!”俞岱岩又道:“既如此,作为师父,我有资格教你为人处事;若是做你心慕之人,我年长于你,应该也有资格从旁规劝你行事不可太过剑走偏锋,行差踏错。所以,想来,无论作为哪一个,我都有资格教训你了?”   瑶光心知不好,可此时又有些委屈,细思量自己之前所为,和小郡主调笑两句,不过日常斗嘴算不得什么;装死骗大家,还不是想七叔能答应两人之事,虽说行事有些走偏,但也是为两人未来努力……这些,都不值当这般一本正经的算账吧?   他心里有些不服,但摄于往日师父的威严,还是不敢顶嘴,腿一软就跪下来,嘴上乖巧道:“师父能教训弟子,理所应当,哪还要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多年相处,俞岱岩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对他如何不了解,见他说话的时候,眉毛略略一扬,便知道他嘴上说服,心中不服,不过是敷衍自己而已。   俞岱岩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瑶光,只不动声色,开口问道:“既然我有资格教训你,你就说说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吧。”   瑶光一怔,他虽知道行事有些不对,但打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大家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便顺着大家的意思认个错罢了,如今让他自己讲犯的错,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他终究最擅机变,略想了想,嘴里就一副认真的样子答道:“瑶光不该装死,惹得师父师叔为我担心。”他说完,偷偷看了看俞岱岩脸色,就膝行几步过去,佯装诚恳道:“师父,瑶光知道错了,日后再不做让师父担心受怕的事情,那日我装死,见师父心痛,我其实心中也很是难过,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让师父不再那么伤心。只不过,我太想七叔能认可我们在一起了……”   他说到最后,脸上微微泛红,一副很是真诚的样子,俞岱岩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半点没被他打动。   瑶光见他依旧不理自己,又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他打心里不觉得和赵敏斗几句嘴有什么错误。不过,师父要是因为这个生气,反倒是件高兴的事,毕竟能让师父吃醋到翻旧帐,这可真是难能可贵了。于是,他说着自己犯的错误,反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红着脸道:“那日和小郡主说话,不过斗嘴,并非有意调笑,师父别放在心上……”   俞岱岩从小就很宠他,除了教他习武时候稍显严厉外,其它的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整个武当派,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瑶光是俞三侠最疼爱的弟子,就连掌门人宋远桥的亲子宋青书的待遇,有时候都不如他。   宋青书学纯阳无极功,还需被考验心性三四年,瑶光却是打开始就拿纯阳无极功的秘籍当认繁体字的模版,被三侠一字字教着背诵。再说五侠亲子张无忌,虽说他母亲殷素素爱子如命,可当年冰火岛上,谢逊教他背诵高深武学,稍有错误,非打即骂,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伤痕处处,殷素素和张翠山是一声不吭,可见,这才是古代师徒相处的正常模式。   诸如三侠这般,虽说开始因伤势不曾这般严厉,就算伤势痊愈后,也不曾动过瑶光一个指头,偶有斥责,也不过一二句话,罚他蹲个马步,多打几遍拳罢了,而且,但凡瑶光有所要求,无有不应。这般受宠的待遇,怎能不让人看着眼红。幸亏瑶光天性和善,一贯为人低调,又友爱师兄弟,才没引同门嫉妒。   也正是因此,瑶光虽说有时害怕俞岱岩生气,但不过是由爱生敬,由敬又生畏。他打心里是不觉得自家师父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所以,适才只是一个耳光,就把他打的有点懵,甚至生出委屈的心思,也正因此,他才会在俞岱岩犹自含怒之时,还敢上去撒娇耍赖。   可惜,这次他却估错了形势。   本来他真诚心道歉,俞岱岩还未见准这般怒,可他只利用二人私/情来敷衍哄骗,甚至似乎连错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可见是真心不觉得自己有错的。   俞三侠是真怒了。   他一贯不怎么管制瑶光,一来是瑶光素来装的很是乖巧、早熟;二来是那五年被瑶光贴身服侍无微不至,心中十分感激;三来却是自己动心,行了诱引之事,羞愧之余,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心中难安。   但如今,两人亲密如此,又两情相悦。他也不禁时不时自我反思,觉得往昔种种,却是自己做错了,俗话说:‘纵子如杀子’。自己本就年长,就不该顾虑过多,应早早管教起来,也不至于让他现在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正所谓:溺爱靡意,魂飞心离。   想到这里,他当即从旁边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根两指阔的竹板,当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强势而冰冷道:“既知道错了,可认罚?”   瑶光吓了一跳,他知道这种竹板,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常见的,私塾里的先生人手一把的戒尺,每次学生背书,一想不起来就要挨一下打,半本书背下来,手掌通常都被打得发肿,足足有半寸高。   武当派具是武人,很少见到这样的戒尺。但偶尔有那出身好,上过私塾的,在教徒弟时候也会拎这么一把的,徒弟马步姿势扎的不对了,拿着戒尺上去左抽一下,右抽一下,记得疼了,自然姿势就正了。   但俞岱岩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一下,这时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瑶光顿时有些害怕,他那双灵活至极的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惧色,哀恳的望了过去,“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不是故意拖字数,只是顺着写下来,阐明一众人心中所想,莫名的就写了这么多,于是,本来想满足大家,隐晦写写的内容就拖到了下一章,唔,虽然大家都叫唤着要看……但我总觉得写的有些刻意了……暂时先这样吧,反正逻辑没错,看着爽就好……下一章,我知道大家肯定又要叫唤着加更……但是!!!   亲爱的们,我存稿箱空了!空了!空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那天卡文,很有可能会断更QAQ……所以,为了可持续发展,为了作者君周末的约会,请麦求下一章,等明天看吧!让我抱持日更就好QAQ   PS:得空收藏下作者专栏,不喜欢的话,收藏作专,收藏作栏,收藏作者,收藏专栏都可以,可以随意挑选,我一贯民主!   ☆、第五十二章   不肖种种承笞挞   瑶光抬头,偷偷打量俞岱岩,见他居然是动了真怒,而非自己想象中的只是略略吓唬一下自己,惧怕之余,不由得心里也有些难过。   他抬眼看看桌子上那冰凉的竹板戒尺,又望望自家师父含怒的表情,知道这回定是逃不过了,便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竹板,重又跪下,双手将竹板举起,低声道:“瑶光知错认罚,师父莫气坏了身子。”   俞岱岩见他又是如此乖巧的样子,差点心软,但一想这孩子天性机变,几乎总能在遇事的时候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应对方法,有些是刻意思考的,有些却纯粹是凭借本能行事,最终,这些方法都被证明十分有用。   就比如现在,知道逃不过,就做出乖巧样子,试图‘减刑’,他这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举动发自内心,最少也有三分真心,并非刻意狡猾,只怕早就将他赶出师门了,又如何能有之后的倾心。   种种心思在脑中一晃而过,俞三侠面上依旧沉稳,他望着瑶光手中的竹板,半响,方道:“你既然认罚,一会儿就不要怪为师下手太狠。伸手!”   瑶光听的心肝都颤了颤,什么叫‘别怪为师下手太狠’,他只要一想师父平时练功那力道,就恨不得立刻跳窗逃之夭夭,待他消气再回来……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敢……   他磨磨蹭蹭的将手伸出,心中隐隐又是惧怕又是忐忑。   他咬了咬下唇,再怎么磨蹭,终还是将手伸到了俞岱岩的面前,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目中有些惶惶,指望师父心软说不罚了,可俞岱岩却冷冷的注视着他。   瑶光再没了什么法子,只得将手举高,‘啪’的一声,竹板敲在手掌心处,疼的他下意识的把手往回一缩,泪汪汪道:“师父,我知道错了。”   俞岱岩神色不动,问道:“你错什么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俞岱岩问完也没急着再把他抓过来打,只耐心的等他说错处,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可这一刻钟时间里,瑶光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什么错处来了,‘与小郡主调笑,装死骗大家’他方才都已经认了,还要想什么?   瑶光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可实在再想不出什么错事来,不由郁闷的低声道:“实在想不出,求师父提醒一二。”   俞岱岩沉默了一瞬,似在思考。   短短几秒时间,瑶光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一般,但最终让他失望的是,自家师父依旧没有放弃教训自己的念头,只听他一贯沉稳的语气命令道:“伸手。”   瑶光只得重又伸手,左手又挨了三下板子,疼的实在受不了,呜咽着又一次挣扎着抽回手,求饶:“师父,别打了,别打了。”   俞岱岩只淡淡道:“伸手。”   瑶光没奈何,把左手藏在身后,又把右手伸出来轮换。   俞岱岩见他连挨个打都不消停,还两手换着来,简直被气笑了,只面上还紧绷着,看他可怜兮兮的努力伸出手,又在竹板打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回缩,样子实在让人无语。   俞岱岩不耐烦了,干脆亲自伸手,将他的手抓过来,竹板一下下打在手心里,疼的瑶光泪珠唰的一下就掉落下来,一边挣扎,一边嗷嗷叫着:“师父,疼死了,别打,别打了!”   可惜,自家师父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手掌心已经肿了好大一块,“师父……呜……”他哽咽着,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挣扎的越厉害,自家师父就打的越狠的时候,终于不敢再挣扎了,只能一边哭泣,一边求饶:“师父……轻一点……轻一点吧……”   他并非忍不了疼,当年被范遥逼迫,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揍一顿,那时候他可没有半句求饶。不过,范遥打他,也就是几拳几巴掌,疼是疼,撑撑就过去了,更何况,他如何能对着敌人示弱。   可如今,被关系亲密的师父像小孩子一样认真管教,又是羞涩又是委屈,加上那无休无止的竹板打在掌心上,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心中慌乱惧怕,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哭着服软告饶,“求师父饶了我……再不敢了……”   “不敢?你又有什么不敢的?”俞岱岩淡淡问道。   自家师父从来不曾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对他讲过话,瑶光下意识的一激灵,强忍着痛,抬头去看他神色,见他目中似有一丝痛色,又是迷茫,又是胆怯的低低哀求道:“师父,我……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你……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我全是为了……再说……七叔不是也同意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俞岱岩就气的火冒三丈,他一挥竹板,虽是气急,却也知道轻重,知道自己这一下太重,怕真打伤了徒弟,那一记便刚好打在瑶光旁边的一个农家用来放针线的小草筐上。   俞三侠含怒出手,便是空手也能将桌子拍裂,何况还是拿着竹板打一个草筐,只见草筐瞬间裂开,里面的针线撒了一地,这一场景吓得瑶光面色发白。   他并不知道俞岱岩有意打偏,却以为是师父气急失手。本来就疼的一身冷汗,又被这一下吓的魂儿都飞了。猛然间想到,论语里道‘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不陷父于不义’,心道:“师父这会儿在气头上,我还是先避避,万一打坏了我,师父定会心疼的,我可不能害师父心里难受。”   他越想越有道理,见俞岱岩又是一击,身子一歪,手一缩,头一侧,然后一滚,就躲开了那一击,紧接着,连续好几个懒驴打滚,一直滚到了门口,爬起来,忍着痛就要跑。   俞岱岩从来不知道,师父责打徒弟,徒弟居然还敢跑的道理。   所以没有认真提防,此时见他全然没有以往干净的样子,脸上的泪水混着地上的尘土,简直和泥了,就这样也顾不得了,转身就往门口跑。真是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大门道:“你若是出了这门,以后就莫回来认我这个师父。”   瑶光一僵,他转过身来,白玉般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早就折腾的散乱发丝垂在脸颊肩膀处,乱糟糟的,漆黑的眼睛里全是可怜兮兮的水意,脆弱又委屈。   他试探着抬脚,想看看俞岱岩说的是真话还是吓唬人的话,可见自家师父黑着一张脸,神色似乎很是认真,他终究不敢就这么跑了。   既不敢跑,又不想再挨打,一时间,瑶光进退两难。他一咬牙,顾不得丢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扑过去,跪在地上,双手抱着俞岱岩大腿,无赖哭求道:“师父,您都打二十多下,快三十了了,您也该出气了吧……弟子的手都快成熊掌了,真心受不住了,求求您,饶了弟子这遭吧!”   俞岱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这个徒弟居然如此难缠,你口头教训他,他就利落的承认错误,事后坚决不改;你认真罚他,不说自己心里心疼心软,他居然还敢跑……最可恨的是,他脑子里不想着反省错误,居然还有心数着数,算着差不多了,就自己给自己‘解放’了。   合着他不是来挨打受罚的,他是来奉献自己,‘哄师父出气玩的’。   俞岱岩这时再没有之前的隐忍,他觉得再忍下去,肺都要被这混蛋玩意气炸了。   他一脚踹开瑶光,直接拎着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那根两指宽的竹板,一连几下都抽在屁股上,瑶光顿时羞的脸颊通红,太丢脸了。   他用双手捂着脸,嗷嗷惨叫,拼命挣扎,“师父,你放开我……我保证再不敢了……”   这一通打,虽说打的猛,但毕竟隔着衣服,还没掌心挨打的时候疼,只是丢脸的情绪多一点,瑶光挣扎了半天,知道自家师父不吃这一套,呜咽了两声,忽然不挣扎了,将脸从手里露出来,眼泪汪汪的装着可怜道:“师父……疼……疼……”   俞岱岩终是不忍心,再难抵抗他这般的求饶,叹了一口气,将那竹板扔在一边,反手将他抱在怀里,又伸手去擦他眼角泪水,方低低道:“我打你,并不是为了你与那蒙古郡主调笑,早在下山时,我便说‘他日你若有喜欢的,尽管不用顾忌我,自可前去追娶,若是有我可出力的地方,便是让我亲自去提亲,也无不可’。”   瑶光即使身上疼痛,可一听师父说这话,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拉住俞岱岩的手,辩解道:“师父,我没有喜欢那郡主,我只是说笑……”   俞岱岩正色道:“既然你无心人家,又何苦同人说笑?这般随意轻浮的行为难道是我辈侠义中人该做的吗?”   瑶光此时被打的心中生惧,一见他眉头一皱,就是一哆嗦,忙道:“我知错了。”   俞岱岩不理他,继续道:“那日你装死,你以为我生气的是什么?让长辈担心着急?既然你是我徒弟,我为你担心着急本就理所应当。只是你不该心怀欺骗。人无信不立,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我宁可要一个呆笨的徒弟,也不要一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你今日骗得你七叔同意,洋洋自得,我若不罚你,你日后难免不去骗其他人,日复一日,等你想说真话之时,又有谁人信你?”   瑶光被他说的羞愧,之前莫声谷临走之时还斥责自己不以诚意待人,自己还道是他们古板不知机变,却不知‘诚为立身之本’,自己实在是做的错了。   俞岱岩又叹道:“你又何止这一点错了。你为什么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行此欺骗之举?因为你对长辈毫无尊敬之心,你六叔性情和善,你七叔素来爱与你玩闹,我又平时宠你太过,让你觉得骗了就骗了,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这却是我的过错了,子不教,父之过,自来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却是我因自愧于心,对你疏于教导,失了管教之责……”   他这话还没说完,却比之前的话更让瑶光心痛,他一直知道师父对于动情一事十分愧疚,心中也是各种挣扎不断。他也知道师父的痛苦,并且还一直试图想让师父明白,两人相爱,无关伦理,更无关其它。可现在,却是自己让师父心中愧疚更甚,不由得很是惭愧,哭道:“真的知错了,师父莫这样说了,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是我自持甚高,狂妄自大……我日后定改了,若不改,师父尽管打我,绝无怨言。”   俞岱言不由一叹,见他哭的实在可怜,如今道理也讲了,罚也罚过了,心疼的情绪又一次涌上来。   他于是抱紧瑶光,顺应着自己的心意,轻轻的在他额上一吻。   瑶光抬头,很是热情的想要回应着自家师父难得主动的亲吻,心道,‘吻额头算什么吻?这个时候,就应该大大方方的亲个嘴。’   可惜,俞三侠终于太过古板,能主动吻吻额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见瑶光举着一双‘熊掌’,却还仰着脖子各种捣乱,不由得道:“你老实点。”   瑶光眨眨眼,眼中水雾弥漫,委屈哭道:“我已认错受罚,师父怎么还生我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师父怎么都不安慰我一下?”   俞岱岩简直被他歪缠的愁死,气道:“你还想怎样?”   瑶光睁开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眼珠黑亮黑亮的,毫不羞涩的道:“如今只师父和我,师父就当安慰我……一会儿床上,让我一回,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破廉耻的看下面:   PS:这么羞耻的东西,正直的作者君只写了一遍,是为了顺应大家要求,算福利,和正文无关,所以木有改过错字什么的,大家看到哪有语句不通顺,错字也请不要告诉正直的作者君,正直的作者君木有办法重新看一遍!   其实我觉得打哪都一样,三师傅又不会舍得打很重→_→   唔,亲们,这算两更吧?我明天可以歇歇不?   不肖种种承笞挞   瑶光抬头,偷偷打量俞岱岩,见他居然是动了真怒,而非自己想象中的只是略略吓唬一下自己,惧怕之余,不由得心里也有些难过。   他抬眼看看桌子上那冰凉的竹板戒尺,又望望自家师父含怒的表情,知道这回定是逃不过了,便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竹板,重又跪下,双手将竹板举起,低声道:“瑶光知错认罚,师父莫气坏了身子。”   俞岱岩见他又是如此乖巧的样子,差点心软,但一想这孩子天性机变,几乎总能在遇事的时候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应对方法,有些是刻意思考的,有些却纯粹是凭借本能行事,最终,这些方法都被证明十分有用。   就比如现在,知道逃不过,就做出乖巧样子,试图‘减刑’,他这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举动发自内心,最少也有三分真心,并非刻意狡猾,只怕早就将他赶出师门了,又如何能有之后的倾心。   种种心思在脑中一晃而过,俞三侠面上依旧沉稳,他望着瑶光手中的竹板,半响,方道:“你既然认罚,一会儿就不要怪为师下手太狠。我也不为难你在这地上,你自去床上趴好,仔细想想自己的错处。想明白了,待会认罚的时候,就别觉得冤枉;若是想不明白,待会儿打完,我也会一一告诉你。”   瑶光听的心肝都颤了颤,什么叫‘别怪为师下手太狠’,他只要一想师父平时练功那力道,就恨不得立刻跳窗逃之夭夭,待他消气再回来……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敢……   他磨磨蹭蹭的往床的方向走,他年少贪欢,以往最是欢喜缠着俞岱岩在床上厮磨,可如今,上床是要挨打的,哪还有以往那般期待兴奋的心情,只余惧怕和忐忑。   他咬了咬下唇,再怎么磨蹭,终还是到了床边,忍不住回头又看一眼,目中有些惶惶,指望师父心软说不罚了,可俞岱岩低头不知道正瞅着什么发呆,半点不曾理会他。   瑶光再没什么法子,只得俯身趴在床上,屋子里十分安静,俞岱岩说给他时间想错处,就真的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时间里,瑶光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什么错处来了,‘与小郡主调笑,装死骗大家’他方才都已经认了,还要想什么?   终于,俞岱岩站起来,走到床边,手轻轻的按住了瑶光想要撑起的肩膀,将他重新按趴在床上,见平日里最是活泼生动的小徒弟回首望着自己,面上全是慌张和哀求之色,心疼的情绪差点再次让他放弃这次教训。只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硬起心肠,问道:“想明白了?”   瑶光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可实在再想不出什么错事来,身子不由有些颤抖,低声道:“实在想不出,求师父提醒一二。”   俞岱岩沉默了一瞬,似在思考。   短短几秒时间,瑶光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一般,但最终让他失望的是,自家师父依旧没有放弃教训自己的念头,只听他一贯沉稳的语气命令道:“跪好,趴下,手撑在头部两侧,与肩齐平,腰往下,头抵住枕头。”   这姿势太羞耻,若是单纯只是恩/爱缠绵还可说得上是情/趣,可此时挨打,却要像蹲马步一般被一一教导摆出‘正确的挨打姿势’来,实在让一贯脸皮不薄的瑶光红了双颊。   可瑶光不敢不照做,他比谁都知道自家师父性格中强硬和果断的一面。   裤子被解开的时候,瑶光身子都不禁抖了起来,但当第一下竹板打在光/裸的屁股上时,除了强烈的疼痛外,还有一种‘总算来了’的释然,盖因之前精神压力实在太大,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唬的魂不守舍,此时被打,方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但下一刻,他就不这样想了,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竹板打在屁股上,冰冷的板子,每一下都带来一道红肿,疼痛和委屈让他一下子就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了,一边哭着,一边不由自主的下意识挣扎。但一只手却强硬的按在他肩膀穴位处,不动分毫,让他无法动弹,没有怜惜,竹板一连十来下的击打,让他再难忍住惨叫哭泣的声音。   “师父……呜……”他哽咽着,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挣扎的越厉害,自家师父就打的越狠的时候,终于不敢再挣扎了,只能一边哭泣,一边求饶:“师父……轻一点……轻一点吧……”   他并非忍不了疼,当年被范遥逼迫,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揍一顿,那时候他可没有半句求饶。不过,范遥打他,也就是几拳几巴掌,疼是疼,撑撑就过去了,更何况,他如何能对着敌人示弱。   可如今,被师父认真管教,又是羞耻又是委屈,加上那无休无止的竹板打在屁股上,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心中慌乱惧怕,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哭着服软告饶,“求师父饶了我……再不敢了……”   “不敢?你又有什么不敢的?”俞岱岩淡淡问道。   自家师父从来不曾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对他讲过话,瑶光下意识的一激灵,强忍着痛,抬头去看他神色,见他目中似有一丝痛色,又是迷茫,又是胆怯的低低哀求道:“师父,我……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你……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我全是为了……再说……七叔不是也同意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俞岱岩就气的火冒三丈,他一挥竹板,虽是气急,却也知道轻重,知道自己这一下太重,怕真打伤了徒弟,那一记便刚好打在瑶光旁边的被子上。   俞三侠含怒出手,便是空手也能将桌子拍裂,何况还是拿着竹板打一床被子,只见被套裂开,棉絮飘飞,这一场景吓得瑶光面色发白。   他并不知道俞岱岩有意打偏,却以为是师父气急失手,本来就疼的一身冷汗,又被这一下吓的魂儿都飞了。猛然间想到‘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不陷父于不义’,心道:“师父这会儿在气头上,我还是先避避,万一打坏了我,师父定会心疼的。”   他越想越有道理,见俞岱岩又是一击,身子一缩,一侧,一滚,就躲开了那一击,一个懒驴打滚,就滚到了一侧,忍着痛就要跑。   俞岱岩从来不知道,师父责打徒弟,徒弟居然还敢跑的道理。所以没有认真提防,此时见他提着裤子就往门口跑,真是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大门道:“你若是出了这门,以后就莫回来认我这个师父。”   瑶光一僵,他转过身来,白玉般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早就折腾的散乱发丝被额角冒出的冷汗浸透,黏在两颊处,漆黑的眼睛里全是可怜兮兮的水意,脆弱又委屈,试探着抬脚,想看看俞岱岩说的是真话还是吓唬人的话,可见自家师父黑着一张脸,神色似乎很是认真,他终究不敢就这么跑了。   既不敢跑,又不想再趴在床上那般羞耻的挨打,一时间,瑶光进退两难。他一咬牙,顾不得丢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扑过去,跪在地上,双手抱着俞岱岩大腿,无赖哭求道:“师父,您都打二十多下,快三十了了,您也该出气了吧……弟子真心受不住了,求求您,饶了弟子这遭吧!”   俞岱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这个徒弟居然如此难搞,你口头教训他,他就利落的承认错误,事后坚决不改;你认真罚他,不说自己心里心疼心软,他居然还敢跑……最可恨的是,他脑子里不想着反省错误,居然还有心数着数,算着差不多了,就自己给自己‘解放’了。   合着他不是来挨打受罚的,他是来奉献自己,‘哄师父出气玩的’。   俞岱岩这时再没有之前的隐忍,他觉得再忍下去,肺都要被这混蛋玩意气炸了。   他一脚踹开瑶光,直接拎着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那根两指宽的竹板,一下紧似一下,抽的瑶光一声声的惨叫。这回,瑶光连哭泣求饶的空档都没有了,身体下意识的挣扎,但在有防备的俞岱岩跟前,是再不能如之前那样挣扎开的。   这一通打,打的他只能呜呜叫着讨饶,最后实在受不住,再也没心情想怎么说话,只一边哭着,一边哽咽道:“师父……疼……疼……”   俞岱岩便将他抱在怀里,伸手去擦他眼角泪水,低低道:“我打你,并不是为了你与那蒙古郡主调笑,早在下山时,我便说‘他日你若有喜欢的,尽管不用顾忌我,自可前去追娶,若是有我可出力的地方,便是让我亲自去提亲,也无不可’。”   瑶光即使身上疼痛,可一听师父说这话,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拉住俞岱岩的手,辩解道:“师父,我没有喜欢那郡主,我只是说笑……”   俞岱岩正色道:“既然你无心人家,又何苦同人说笑?这般随意轻浮的行为难道是我辈侠义中人该做的吗?”   瑶光此时被打的心中生惧,一见他眉头一皱,就是一哆嗦,忙道:“我知错了。”   俞岱岩不理他,继续道:“那日你装死,你以为我生气的是什么?让长辈担心着急?既然你是我徒弟,我为你担心着急本就理所应当。只是你不该心怀欺骗,人无信不立,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我宁可要一个呆笨的徒弟,也不要一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你今日骗得你七叔同意,洋洋自得,我若不罚你,你日后难免不去骗其他人,日复一日,等你想说真话之时,又有谁人信你?”   瑶光被他说的羞愧,之前莫声谷临走之时还斥责自己不以诚意待人,自己还道是他们古板不知机变,却不知‘诚为立身之本’,自己实在是做的错了。   俞岱岩又道:“你不止这一点错了,你为什么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行此欺骗之举?因为你对长辈毫无尊敬之心,你六叔性情和善,你七叔素来爱与你玩闹,我又平时宠你太过,让你觉得骗了就骗了,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这却是我的过错了,子不教,父之过,自来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却是我因自愧于心,对你疏于教导,失了管教之责……”   他这话还没说完,却比之前的话更让瑶光心痛,他一直知道师父对于动情一事十分愧疚,心中也是各种挣扎不断。他知道师父的痛苦,也一直试图想让师父明白,两人相爱,无关伦理,更无关其它,可现在,却是自己让师父心中愧疚更甚,不由得很是惭愧,哭道:“真的知错了,师父莫这样说了,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是我自持甚高,狂妄自大……我日后定改了,若不改,师父尽管打我,绝无怨言。”   俞岱言不由一叹,见他哭的实在可怜,如今道理也讲清楚了,罚也罚过了,心疼的情绪又一次涌上来。   他于是抱紧瑶光,顺应着自己的心意,轻轻的在他额上一吻。   ☆、第五十三章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瑶光恭恭敬敬的半跪在床上。因之前被打的有些疼,面部表情难免有些呲牙咧嘴,可就算这样,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床帏之间,二人四目相对,气息互通,瑶光试探的伸手过去,俞岱岩神情莫名,却是看不出喜怒。   瑶光的手轻轻的搭在自家师父的肩膀上,见没被拒绝,就大着胆子将头凑上去亲昵……身为男子,但凡情/热之时,总会渴望所爱之人的身体。   就算因敬畏之心,他轻易不敢动念,可爱念越炽,便越发难耐,心中挣扎多了,就不自觉的时不时出言试探。   俞岱岩并非不知他的这番心思,只是不同于瑶光‘只要相爱,床上怎样都无所谓’的观念,他天生受的教育里,就是男儿理应在上,男子尊贵万分,当建功于世,不可自贱甘为妇人之事。   所以,他对瑶光的坦荡,一直很是惊奇,而这惊奇中,却有着‘诱拐年幼无知弟子’的愧疚之心。他觉得瑶光纯粹是因年幼,不懂这些事情,被自己带的歪了。于是,他甚少主动要求,甚至刻意的压制自己的欲/望,其中就有着一份对自家徒弟的爱惜之意。   可惜的是,他的这份隐晦的爱惜并不被瑶光理解,反而让瑶光有些不安,那种所爱之人对你毫无性/趣的感觉,往往让人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被爱着。   也许,正是这份隐约的不安才让瑶光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外人’——莫声谷的认可。   如今,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解自家师父的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生恐惹怒对方。   俞岱岩有心喝止他,可在看到他这般小心,以及眼神中透出的火热欲/望后,不禁一怔,他心中一方面对‘被当作女子行事’十分厌恶;另一方面又因心中愧疚,不想拒绝自家徒弟的行为……更何况,两人数次欢/好,瑶光……从未拒绝过自己,每次俱都柔顺配合……将心比心……   俞三侠一时间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握紧双手,眉峰微蹙,面上具是隐忍之色。   他容貌并非瑶光一般俊美,眉目却似刀削斧凿,清晰分明,阳刚之气极浓,平日又多有英雄豪迈之举,何曾这般因着纵容而任由人宰割的时候,一时间因着无措,面红耳赤,竟有了几分独属于男子般的绮丽之色。   瑶光何时见过自家师父流露出这般神态,一时间心魂具是一荡,也顾不得身上被打的疼痛之处,像小狗一般扑过去一通乱啃。   然而,俞三侠虽有心这次依了他,可心中抗拒之极,任凭瑶光如何亲吻、爱/抚,身子却紧绷的如钢铁铸成的一般,瑶光急的受不住,就又叫:“师父……求你放松些……”   俞岱岩本就因师徒关系而心中别扭,越听他叫师父,身子就绷得的越紧,最后牙齿更是生生把唇都咬破了。虽未刻意挣扎一丝,但那样子却是为难到了极点。   瑶光哪里舍得他这样,一双本就哭的红肿的眼睛里顿时满是失落之意,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之时,无奈之下,他放弃般的将脑袋砸在俞岱岩颈窝处,呜呜委屈的叫了一声后,就主动的叉开了腿。   之后便是一进一退,紧抽慢拽,如蛟龙戏水,潜游渊谷觅花心,又似贻贝含珠,吞吐于云烟雾罩之间……春雨之时,垂杨摇曳,盈盈滴露……娇啼婉转,疑似鸟鸣唤春归……莺莺软语,春花初绽迷人眼,既而雨润菩提,花飞法界……心荡神摇……将乐而死……   辗转一夜,此中风情不可尽述。   次日清晨,俞岱岩不由愧疚,低声承诺道:“待来日,你可再试一次。”   他为人一贯强硬,似这般话语已经极为示弱,瑶光听了,自然心满意足,表面大方道:“无事,师父不喜欢也就算了。”   俞岱岩于是更加愧疚,温言道:“你我两人既在一起,岂能只有你……我若扭扭捏捏,反而虚伪做作了……只一时心里不习惯……你略等等……”   他这人虽古板,但素来一言九鼎。瑶光心头很是开心,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便终有一日可以得偿所愿。他耐心一贯很好,又很是敬畏俞岱岩,此时自然更加的故作大方,也不加以逼迫。   他还很是欢喜的扑在自家师父怀里,表现自己并不介意。只触及昨晚被打的伤处,痛的嗷嗷叫了两声,又惹得俞三侠紧张的看顾,寻了上好的药帮他一一涂抹。   两师徒重归于好,瑶光此时心中安定许多,便又想起两人之事,不由得将自己近些时日想法一一开口阐明道:“师父既不喜欢我吓唬七师叔的事,弟子也认识到错误,自然以后就再也不做了。我心中却有些想法,同师父商量。”   俞岱岩道:“你且说来听听。”   瑶光很是坦荡道:“七师叔说我当以诚意赢得大家信任,我对师父情意自然可昭日月,却不知当以何种形式表现诚意。但后来细想,我武当弟子素来行侠仗义为己任,只师父这些年因伤未曾下山,名声反倒有些弱了。如今,元朝无道,生逢乱世,兴亡具是百姓受苦,太师傅又让师父带我江湖历练,我们何不多行侠义之举,一来为我武当扬名;二来却是以证我二人虽有私/情,却未因此而忘公……我要从此多做善事,多积德,到时候我去求太师傅、师叔师伯们,想来看在这些善事的份上……”   俞岱岩听到这里,忍不住心道‘当初装死骗人可以说是阴谋,如今行善积德却是赤/裸/裸的阳谋了。瑶光,瑶光,我该夸你心思百转,机变非常,还是该劝你改正,务要每日里心思都用在这算计上?’   然而,当他望见着自家徒弟那坚定而又痴情的目光,不由一叹,暗道,‘罢了,行善总是好事,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总需陪着他走上一遭也就是了。’   俞岱岩于是静静道:“如此甚好。”   半年后,武当。   这一日,莫声谷练武回来,刚好碰上殷梨亭也提着剑寻了过来,问道:“七弟,你可有三哥的消息?”   莫声谷摇头道:“还不曾有。”   却说那日瑶光装死之后,因知道事情究竟,莫声谷自然无话,殷梨亭却起了疑心。   武当七侠兄弟手足情深,那次瑶光装死的行为做的太过直白,殷梨亭当时又是悲痛又是愤怒,脑子一时乱糟糟的没有想什么,事后,却不由得起疑,当即质问莫声谷此事。   莫声谷初时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见殷梨亭十分坚持,一副‘你不说,我就去问别人’的样子。他也怕把事情闹大,又想这事纯属瑶光自己作死,现在实在瞒不过去,只能说了……   殷梨亭当即傻眼,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家做事沉稳内里刚烈的三哥居然会和瑶光有了私/情,他呆怔许久,才道:“七弟,你莫要唬我。”   却见莫声谷脸上苦笑,便知道此事恐怕做不了假了,不由得傻眼。   不同于莫声谷单纯的就事论事,殷梨亭因纪晓芙一事,却有些体会。他深知感情一事真是半点不由人,你便是武功再高,人再优秀,不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有的时候遇上对的人,却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殷梨亭性子本就软弱,遇事总有三分思虑,又最爱替他人着想,他不像莫声谷想此事是如何如何不应该、不可为,或者想什么违背常理,逆伦背德。听了后,反而低头垂泪道:“亲如兄弟一般的你,对此事都多有不喜,三哥和瑶光若真在一起,日后何其艰难?”   莫声谷一时无言以对,只嘟囔道:“艰难的话,分开不就行了?”   殷梨亭道:“你要看着三哥孤独终老吗?”   这话一出口,莫声谷也沉默下来,瑶光还好,年少心性不定,可他深知三哥性情,绝非那种朝三暮四,轻易变心之人,恐怕认准了,便是一辈子,这事可真难办了。   莫声谷不禁道:“就算我同意了又如何,还有师父和师兄们。”   殷梨亭低头不语,半响,方道:“他们自己好自己的,只要不说出来,又有谁知道?”   莫声谷诧异的望着殷六侠,似乎想不到这般任性的话,居然是他那个一向稚弱,孩子气的六哥说的。【注】   可看来看去,确实是自家六哥,莫声谷只得又讪讪道:“可是,纸包不住火啊。哪能瞒一辈子。”   殷梨亭这时到是不哭了,略略思索,也焦急道:“你说的是,这可怎么办?”   莫声谷颇为无语,心道:‘六哥你刚刚一副很镇定很有理的样子,我还以为你难得的坚定一回,要不要立刻就……’   可一抬眼见殷六侠是真是一副着急担心的样子,只得叹道:“六哥,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我们……也只能不反对……默默支持就好了。”   这话说的着实违心,莫声谷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浮现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殷梨亭却信以为真,以为他真是如此想的,又琢磨了一下,心中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待到两人齐心合力除掉那个大盗,重返了武当,直至年末,再未见师徒两人回山。   只因那次各大派齐聚武当,威逼张翠山一家之后,素来与世无争的武当也吸取了些许教训,开始注重起徒弟的培养。   武当七侠再不是如当初一样,想下山游历就下山游历,想研究武艺就闭关几月不出……相反,他们挪出些许时间,来指导三代弟子,更是时不时考察各弟子的学业、武功、人品,希望能为武当培养出一批中坚力量。   俞岱岩和瑶光却是自那日得了张真人一封‘且下山历练些时日’的信后,就一连数月不见影踪,只偶尔递个平安的条子回来,七侠兄弟情深,加之两人又是得知了那般隐秘事情,自然不由得更是担心两人情况。   也因此,殷梨亭一开始才对着也知情的莫声谷问了那么一句。   如今,两人正有些纠结迟疑的时候,就听山下弟子来报,“三师叔祖送信回山了。”   二人不由大喜,同时往紫霄殿赶去。   到了殿内,却见人已尽数到齐,就连难得没闭关的张真人,都坐在首座,微笑着听宋远桥读信。   殷梨亭和莫声谷冲众人恭敬行礼后,便急忙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俞岱岩信中内容,只听宋远桥念道:   “师尊大人函丈,敬禀者:违侍经年,时切商山仰止之思,敬惟道履康强,凡百顺适为慰。”   “……弟子于山下历练数月,多有行事,今当一一细禀师尊大人亲阅……”   “五月初四,弟子路遇元军劫杀晋陕义军十人小队,杀之,并护送十人至安全所在……”   “六月十二日,追杀横行六省采花贼高明青,一刀斩首,后……”   “七月二十三日,鞑子兵杀人劫掠,护一村百姓迁移……”   “八月十五日,刺杀贪官郑州府尹布日古德,同一州百姓共庆中秋……弟子带瑶光遥祝师尊身体康健,众兄弟平安喜乐……”   “八月十六日,灭西北巨盗二十人,所得财宝尽数散给周边百姓……”   “九月初五,巧遇一女子投缳自尽,将其救起,问清缘由,却道父母兄弟均死于暴元之手,只余她一人孤苦伶仃,弟子送其千里外,寻访亲友,安置妥当。”   “十月二十日,灾民抢粮,元兵残暴,不思赈灾,肆意屠杀百姓,有明教中人领教众救援民众,弟子带瑶光也上前相助……再思师父曾言‘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弟子如今方才稍稍领悟。”   “十月三十日……”   “十一月十二日……”   “十二月三日,断魂刀霍英文联络四方英雄,意在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却被内奸混入其中,盗走与会之人的名单,此事乃家国大义,弟子不可不管,故带瑶光调查此事,待事情水落石出,再回山给师父问安……”   “……肃此,敬请均安,弟子俞岱岩谨禀。”   宋远桥最是恂恂儒雅,读信之时,声调四平八稳,却不妨听的旁边几个师弟很是热血沸腾。   信刚读完,最是冲动的七侠莫声谷便高叫了一声:“好!”   张真人素来对这最小的徒弟多有纵容,也不在意他这般行事,很是高兴的附和道:“岱岩做的确实是好。”   殷梨亭见莫声谷一边称赞,一边嘀咕‘早知当日晚些回山,陪三哥去行侠仗义,何其畅快’,一边流露出满脸懊悔的神色,不由得笑道:“当初杀了那大盗,可是七弟你一路闹着要早些回山,如今又来懊恼?”   莫声谷不由瘪嘴郁闷道:“我那时被那个……弄的心都乱了,自然想早些回山。”   殷梨亭这才想起前事,一时也有些无言。   但武当其他人却没注意到二人不同之处,还在热闹的讨论着俞岱岩同瑶光一路行侠仗义之举。   又有五侠张翠山神采飞扬的高诵唐时青莲居士的《侠客行》,道: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作者有话要说:  【注】殷六侠其实很天真,原著里张翠山将杀龙门镖局的凶手是殷素素一事告知大家时,只有六侠让张翠山撒谎,他是这么说的:旁人问起来,五哥只须说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你又不是撒谎,本来不是你杀的啊!   →_→灰常灰常天真,所以,这里仿照写一下。   PS.作者君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近年来自己越发有学问有内涵了,但某些下限貌似越来越低了,一定是被读者君们带坏了,岂可修!不懂不要问我,正直脸。   再PS.作者君昨天在有话说那里问大家‘今天可否歇歇’,大家很有默契的无视了我QAQ   最后,作者君约会成果: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323767 【智取威虎山】同人      ☆、第五十四章   群雄齐攻光明顶   转瞬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匆匆几载而过。   这一日,武当收到各大门派送来的书函,要求某日某月齐攻明教光明顶,言外之意则是‘贵派五侠张翠山与天鹰教做了亲,若武当不参与此次进攻,这立场就不好说了。’   别说武当七侠见了这般一封满是威胁口吻的信气愤不已,就连近年来很少动怒的张真人都略略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   莫声谷道:“真是好笑,不去围攻明教,就不算名门正派,被归入邪派之列,感情这名门正派都是他们规定的不成?”   殷梨亭心思细腻,见五侠张翠山只低头不语,就皱眉道:“和五哥没关系,三哥前些时日还发信来说,同明教中人一起联手救助百姓,抵抗元兵,就冲着明教这般义举,我们也不应在此时去攻什么光明顶。”   张松溪听了,蓦然想到一个可能,猛地叫道道:“不好!”他转头正色对大家说,“六弟你提醒我了,无缘无故的,各大派攻什么光明顶?你适才说明教忙于对抗朝廷,莫非是朝廷派人离间,趁机借各大派之手,断了明教的后路?”   “定是如此了,朝廷好阴险毒计。”莫声谷脸色也是一变,转头道:“四哥,你看我们得怎么做?”   “这事难办。”张松溪也有点犯难的琢磨。   “去攻明教,趁火打劫非我辈侠义中人应为,更何况是去做朝廷手中的那把钢刀。但如今各派俱都围攻光明顶,我们武当若置之不理,事后也不好交代。这可真是……”一贯颇有沉稳风范的掌门人宋远桥也有些举棋不定。   张松溪却又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有道童禀告说:“初七。”   张松溪当即冷笑一声,道:“各大派初八围攻光明顶,初七才给武当送信,这不是刻意为难,就是防着我们给明教报信,名门正派,好一个名门正派!”   莫声谷气的一拍桌子道:“大哥四哥,你们别想了,让他们自己打去,和我们武当有什么关系。”   “不可,此事既然是朝廷阴谋,不可不告知大家!”二侠俞莲舟很是果决的道:“七弟这话不妥,他人待我如何,俱可随意。但我辈侠义中人,当秉持心中正义,无愧于心。此事,武当必须参加,还要努力化解双方仇怨,让朝廷阴谋落空。”   张真人道:“莲舟说的极是,这次事态重大,一个不慎,我武当只怕会成两方之敌。你们多带些人手……让青书和无忌带着三代弟子与你们同去,也算一种历练了,至于武当,无需留太多人,有老道在此坐镇,想来无事。”   七侠齐齐应是。   张真人沉吟了一下,又道:“告知岱岩,让他也赶去光明顶吧,此事若能顺利解决,让他带着瑶光回山吧,多年在外漂泊,虽说行侠仗义,可也该回家来看看。”   如此,武当七侠分头前去筹备,率众弟子赶往明教光明顶。   另一头,瑶光却比武当众人更快的想到了这围攻光明顶一事的内幕。   但当师父俞岱岩收到武当传信之时,他才意识到这次武当处于了一个怎样危险的地位。   由于此次五侠张翠山一家俱都活着,殷素素还是天鹰教的大小姐,而天鹰教虽对外脱离明教,但众人皆知,天鹰教教众具曾是明教中人,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江湖中无论谁,提起天鹰教都少不了提两句明教,就是这样,武当派自然不得各大派的信任。   但同时,武当也不可能去转投明教。如今,夹在两者之间,武当地位实在是极危险又尴尬。   可俗话说,机遇总是伴随着危机而来。   瑶光想到朝廷阴谋,想到原著中群雄被困万安寺,那时候明教教主张无忌出手救助,得了好些个人情,自此明教一跃而上,名气大增,之后朱元璋借势而起,才有了明朝。   如果这一回,救人的是武当呢?   他不由得借着这个思路顺着想下去,武当派素来不曾参与义军运动,不比明教人多势众,只怕改朝换代是做不来的,但若是名气大增,或许可以将少林挤下,执武林牛耳。   他心中多般思量,但面上却只是一愣的功夫。   俞岱岩却有些焦虑,道:“瑶光,我们先赶去光明顶。”   瑶光连忙道:“师父不急,在此之前,只怕我们要先去趟汝阳王府。”   俞岱岩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四叔既然推断是朝廷阴谋,武当去空口白话的和众人讲,只怕无人相信。我们且去那汝阳王府探上一探,找些证据,就算找不到证据,也要知道一下朝廷到底是怎么个计划。如此方可应对。”   俞岱岩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瑶光见他着急,知道他担心师门,自然无有不从的跟着他匆匆赶往汝阳王府。   路途漫长,时间紧迫,其中餐风露宿暂且不提。   却说汝阳王府中有一人对这围攻光明顶一事也存了些心思,这人正是昔日明教光明右使范遥。   范遥此人性子里本就透着一股子邪性,当年在明教,也只有明教教主阳顶天能压得住他。如今,阳顶天一死,明教内乱迭起,无论是与他同名的光明左使杨逍,还是什么五散人、四大法王,他没一个服的。   因着不服,自然任何一个人当教主,他都不愿承认。   但此时,明教既被各派围攻,又被朝廷算计,当真必死之局,他虽不屑被不服的人领导,却也不愿明教就真这么被灭了,心中着实复杂。   一时间,忽而一狠心想干脆灭就灭了,反正自阳教主去后,教里高层各自为政,着实不像样子;转念一想,又很是着急焦虑,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教被灭,可如今他孤掌难鸣,如何救得了明教?   最后,也只得恨恨的在心里暗道:汝阳王府这帮王八羔子,若真是灭了明教,爷爷就杀你们个鸡犬不留,也算替众兄弟报了仇,不负阳教主当年的厚爱。   谁知,就在他无计可施,日日琢磨怎么把汝阳王府一窝端了的时候,昔日和他斗智斗勇的小骗子却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就说没存稿了嘛,所以……望天。   短小君偶尔来一趟,也挺好的啊!   PS.《智取威虎山》超级超级好看啊,土匪大萌……我好喜欢老八老二老六……特意熬夜写短篇同人表达我的爱,有亲看过电影的,可以去瞅瞅……转圈圈花痴Ing!   ☆、第五十五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汝阳王府内,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瑶光如今《九阳真经》已有小成,艺高人胆大,将身子一纵,武当梯云纵凌空三转,如飞鸟一般轻盈的落在屋顶上。他先将身子遮掩好,又凌空打量王府内地形,找了个仆役问清了路,才寻到范遥这里。   范遥一贯谨慎,忽听得屋顶瓦片声响,自然就要出门查探一番,刚出门,便听得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凝内力成束,低声道:“范右使,换个地方说话。”   范遥作为外来的西域高手,加之他武功高强,卧底多年,也算是王府中的老人了,所以颇有几分地位。他听得这声叫唤,心中虽是一惊,但面上不露生色,依旧如往昔扮演的苦头陀一般,沉默而冷漠的走出了门。   他姿态坦然大方,让本来想上前询问一二的值夜兵士都不由自主的止住了步伐,心道:也许就出去随便走走,这位苦头陀大师是个哑巴,我们要上去问,沟通起来也着实麻烦,还是算了吧!   这会儿,负责掌管群雄的赵敏郡主将一帮高手都带走去抓捕明教和各派高手,只剩了如苦头陀等西域来的几个高手,平时没了任务,自然轻松很多,此时虽是夜里,但他出个门,还是没人管的。   范遥出了王府门便一路疾行,折向小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处乱石冈上,这才停步转身,道:“既然跟了我这么久,也该露个面了。”   话音刚落,那边人已出现,瑶光笑嘻嘻的拱手道:“范右使,久不见了。”   范遥一怔,不由得定睛看过去,却见果然是熟人,不提之前几次被骗,前几年,这混蛋还当着他和一众高手的面绑架了小郡主赵敏。想到赵敏,他忽思及赵敏屡屡对着自己这个‘哑巴’念叨着要将他千刀万剐下油锅炸了。真不知道,当初这小子绑架郡主时究竟做了些什么,让那位心狠手辣的小郡主念念不忘,莫非……他想起当年瑶光在妓/院为逃跑,百无禁忌的样子,不由得眼神里就流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来。   瑶光见他不开口,眼神又那般的古怪,一时间也觉得有点忐忑起来。他如今长大成人,自然再非当年那个可以随意被打被骂的小孩子,便是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怕。   可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光明右使范遥的名声十分响亮,加之人也精明厉害,不到万一,瑶光却是不想和他为敌的。   瑶光于是干咳了一声,道:“怎么?范右使是不认得我了?”   “你是终于想清楚,来改投我门下了?”半响,范遥才沙哑开口,神色冷漠高傲。   瑶光讪笑了一声,摆手道:“我在武当待得好好的,暂时没换地打算。”   范遥讽刺的看过去一眼,道:“那你找我做什么?我和你这种正派弟子可没什么聊的。”   “这不明教有危险,我来问问范右使如何打算的嘛!”瑶光满是关心的问道:“如今各派围攻光明顶,据说情况危险万分……”他沉吟了一下,忽一脸正色道:“我虽无知,但也知道明教英雄好汉抗击暴元,大义大勇,自不能任由他们这般受屈惨死,所以,才来寻右使你拿个主意。”   这话说的实在好听,但太过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了些。   范遥不禁冷笑了一声道:“这话要是你师父来说,我没准真信了一二分,换你来说,我是一个字也不信。你要真寻我帮忙,最好说实话。”   瑶光尴尬一笑,忽然想起那次被师父罚时,师父说自己‘说谎的时候多了,又有谁人信你?’,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所以,看来日后还是少说谎为妙,这样关键时刻说起谎来,大家才会相信。   他这般想了一通,还一本正经的决定起日后的行事风格,也不知道真的等日后,让俞岱岩知道自己的话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被他气死。   他既然这样想了,面上神色便正式很多,也不理会范遥的嘲讽,认真开口道:“我适才说的是过了,但也不算说谎。正如你说,我师父他们确是这般想的呢!他们那般迂腐,我也实在劝不来,再者……”瑶光有些忧心的道:“想来你也该知道,如今,明教形势危急,听说已经开始向天鹰教求援,而天鹰教的大小姐殷素素不是别人,正是我五婶。”   范遥听完他的话,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武当派的为难之处,知道这回小骗子却是难得的说了一番实话,不由得沉思起来。   瑶光很是镇定道:“你想救明教,我想让武当平平安安,我们大可合作一回,各取所需。”   谁知范遥蓦地嗤笑一声,沙哑道:“你可真是天真,谁说我要救明教了?那般一团散沙似的东西,多稀罕吗?”   瑶光不由得一怔,他来之前,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范遥记仇为难自己;比如范遥要更多好处,彼此讨价还价;比如二人被汝阳王府发现,又是怎么想办法逃生……   他琢磨了千万种的可能性,却没有一种眼前这个结果,那就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居然不想救明教!’   这可能吗?   一个不惜毁容装哑巴,一卧底就十来年,一心想要查访是对明教不利的算计,却在十来年后,任性的说:“爷不干了,谁爱怎样怎样吧!”   这怎么可能啊?那之前卧底那十来年干什么的啊?这不是傻逼吗?自残逗大家玩吗?   瑶光一时间失了言语,只直直的看着他。   范遥哂笑一声,心道:‘难得你这小骗子也有没词的时候。’   瑶光纠结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回过神来道:“范右使这话说笑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您最是忠肝义胆,当年不惜自残卧底汝阳王府,家国大义丝毫不含糊,当真是铁铮铮的好男儿,英雄了得。”   他竖着大拇指,嘴里就是一通奉承。   范遥虽多年来修身养性,心境很是平和,还是被他说的心里很是舒服。   他当年狠心下这卧底决定,也的确算得上大智大勇,但他多年来,装聋作哑混迹敌营,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后悔和郁闷等种种负面情绪。算起来,除了之前和这小骗子斗了几回外,这十来年卧底生涯几乎是毫无可提的趣事,当真是生不如死,寂寞难耐,心中苦闷无人诉说。此时,被瑶光这么一一说来,虽明知道有些夸大,但心中还是高兴,他这人倒也坦诚,直接笑道:“你这马屁拍的好,大师我听得实在开心。”   瑶光笑道:“实话,实话,十足真金的实话。”   范遥听他说的有趣,加之心里对明教确有几分挂念,终于还是道:“你让我帮忙也可以,只如今明教内乱成一团,简直是一盘散沙。想来,便是没有各大派齐攻光明顶,迟早也得有自取灭亡的一天。这次,各大派齐攻光明顶,说不准也是我明教凤凰涅槃之时,自古乱世出英雄,说不定我明教能再出一个领军人物。要知道,我却是不喜欢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若是解决不了明教内乱问题,这明教救来又有何用,看着它苟延残喘不成?”   瑶光听他说的实在任性又傲慢,明明句句似乎有理,却又句句似乎都是歪理,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就问道:“依你的意思是?”   范遥笑道:“简单,你帮我寻一个能号令我明教群雄,能掌的起一教事务的教主来,跟我保证,这明教段时间不会自相残杀的垮了。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想去,我就都陪你去。”   “呸呸呸!谁找你上刀山下火海去!”瑶光撇撇嘴,笑道:“不就是找个教主,这还不简单,你且放心,回头定给你寻一个来。只是我既然答应了你这事,其他的事你可得给我办好啦!”他眼珠转了转,道:“从今天起,你帮我盯紧了那小郡主,一点消息也别漏了。”   范遥斜了一眼过去,嘲笑道:“怎么着?小兔崽子,看上人家小郡主了?”   瑶光瞪过去一眼,“别瞎说!”   范遥大笑了一声,他如今容颜已毁,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显得面部表情很是狰狞,但气势依旧逼人,十分凌厉的道:“放心,你若是帮我明教做了这件大事,别说小郡主,就是你看上小王爷,我也帮你搞到手。”   说完,他一个纵身,身形已在三丈开外,再一晃,人便没了踪影。   “你大爷的!”瑶光被他那番话恶心到了,气急败坏的张嘴喝骂,可惜,范遥却跑的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是越放假越繁忙的类型,一放假,那个走亲访友外加约会什么的……捂脸,最近如果有更新不及时的现象,请见谅,应该能抱持日更的,就是如果不太准时,晚个一二小时,或者不是中午,改到了晚上……大家原谅一下啊!   祸起萧墙破金汤   瑶光回来后,就和师父交代了一些关于范遥的事情。如今,俞三侠因着各种事情,已经不像当年那般,以为正邪不两立,就对明教中人不问缘由的厌恶了。   而另一边,瑶光心中却很是忐忑,他怕师父责怪他居然与明教中人交往,就刻意夸大了范右使的‘英雄事迹’。什么为了民族大义,毅然毁容卧底汝阳王府;什么身在明教,却有一颗正直的心;什么当年见自己年幼盗药,仗义帮忙,慷慨相助……   总之,把范右使夸的简直比名门正派还名门正派,比大侠还大侠,真不知道范遥要真听见他这么个瞎编,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但也正因此,俞岱岩就被蒙蔽了双眼,深信不疑,还感叹道:“如此,这范遥当真是个忠肝义胆的奇男子了!日后若有缘一见,吾当一表钦佩和感恩之情……”   说道这里,他想起许多年前瑶光盗药一事,不由得便抬头看了瑶光一眼。此时,瑶光正因为自家师父这话牙酸呢,面上表情不免有些古怪。   俞岱岩忍不住道:“我知道你怕我担心,当年只怕瞒了我好些事,如今我也不问了,只你但凡行事,务必多多考虑一二,安全为重。”   瑶光忙把心思拉回来,点头称是,然后又小心的趁机略略表了表心意道:“还不是为着师父,换了别人,哪个能让我这般冒险。”   俞岱岩沉默了一下,耳尖有点红,没有接他的这个话茬。   瑶光暗自叹惋了一下,之后,两师徒打点行装,朝着明教光明顶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武当派宋远桥亲自领队,带着除俞岱岩以外的其它武当七侠,又有宋青书和张无忌带领的一批三代弟子,正赶往明教光明顶。   因着天鹰教大小姐殷素素的缘故,武当几乎是最后才收到消息,因此行进途中只余一片打斗后的狼藉场面。   “大师伯,我们救救这些人吧!”张无忌突然站出来道,他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周围那些因着重伤而被放弃丢下的各派弟子和明教教众,颇为难受的说,“不管是正派弟子,还是明教中人,我们都救一救吧!”   他素来宅心仁厚,加之来之前曾被告知朝廷阴谋一事,所以,此时面对着受伤的明教教众及很多没有跟上队伍的正派弟子,自然而然就起了怜悯之心,想要援救一番。   宋青书皱眉,他一向对张无忌这般不看时间、地点,一味发善心的烂好人行为比较不喜,但多年相处,也知他所言具都发自真心,并非虚伪装样,故只脸上带了些不悦之色,反驳道:“我们如今需要加快速度前往光明顶,揭露朝廷阴谋,阻止大家火拼,哪有那个时间救人?”   宋远桥沉吟了一下,道:“青书说的有理,但无忌说的也对。我辈侠义中人岂能见死不救,六弟你带着无忌和几名弟子与我们兵分两路。你们这路跟在队伍后面,沿途救人;我们则先往光明顶那边赶,希望能及时制止大家。”   殷梨亭和张无忌齐齐应是,兵分两路不提。   俞岱岩和瑶光师徒自然更慢了一些,瑶光为了确认范遥的这个重要卧底的立场,特意去汝阳王府走了一趟,来回往返耽搁了好些时间。   这时两人匆匆赶到明教这边,却只见殷六侠正带着张无忌驾着几辆大车,拖了好些个伤员,正慢慢行进。   俞岱岩和殷梨亭兄弟久别重逢,不由得很是欢喜。   另一边,瑶光见到如此场面,不由得心头一喜,上前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救的?”   张无忌见到最喜欢的师兄,也十分开心,信赖的道:“是,师兄,这些伤的好重,若无人救助,只怕就不行了,所以,我……”   “做得好!”瑶光赞道,心里不由得想‘这简直是传说中的神助攻’,莫非这小子身上真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存在?   如今,正逢各派与明教火拼,打的热闹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事后,计算折损弟子时,无论哪一方都必然会很是悲痛。谁知,张无忌却救了一大批本该死去的重伤人员,这其中的情分,可想而知了。   瑶光不由得越看张无忌越顺眼,顺眼的都有点舍不得把这么天真烂漫的小师弟扔个明教了。   不过,换个思路想,只怕也只有武当众人能纵容、认可他的这种善良了。瑶光心下微微一叹,诸多思绪从脑海中滑过,但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拉着自家师父,匆匆往光明顶赶去。   殷梨亭也知道如今情况,看伤员救治的已经差不多了,就也带着张无忌,紧追着瑶光而去。   光明顶上,如今明教情势十分不好。   青翼蝠王韦一笑得知各派团结一致,齐攻光明顶,相反的是,明教内乱多年,谁也不服谁,无人可领头对抗强敌。他心中担忧,恰巧遇到从东海灵蛇岛而来的蛛儿,这蛛儿不是别人,正是天鹰教教主,昔日明教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孙女殷离。她心心念念为母报仇,要去殷野王那里再杀几个昔日欺辱母亲的人,却被神出鬼没的韦一笑所擒。   韦一笑知道她身份,便想借此来同殷天正做个交易,让天鹰教前来援助明教。他不知道白眉鹰王心胸气魄非凡,早就带人前来了,反而还抓着人家孙女试图威胁。   恰巧,他寒毒发作,本来吸血就好,可他因着自身寒毒,虽为人滥杀无辜,小节有失,但对心中信念极为坚定,又重情重义,因此,他只心道:“眼前明教有难,大伙儿需当齐心合力,我万万不能吸了她的血。”于是,生生忍着,最后差点变成死蝙蝠。   幸遇五散人中的周颠和说不得和尚,两人见了,无奈之下,各背一个,上了光明顶。   明教有难,五散人摒弃前嫌,齐聚光明顶前来助拳,可之前他们曾立誓‘有生之年,再不登光明顶。’可如今,不止来了,还带着青翼蝠王一起……   光明左使杨逍不由得心中起疑,他性情高傲自负,不把各大派放在心上,不觉得这几人是来帮忙,反而觉得这几人是趁势来威胁,想夺教主之位。   五散人要是好说话的人,当年明教也不至于弄了个四分五裂,此时,见杨逍态度稍稍一差,不仅不想解释的说法, 反而直接动起手来。   外敌在外,几人动手过招却打了个热闹。   更为倒霉的是,一直暗藏于隐蔽处的混元霹雳手成昆趁机跳了出来暗算众人,他假扮成少林和尚圆真的模样,还口出狂言道:“少林僧独指灭明教,光明顶七魔归西天。”   如今,光明顶明教这群高手倒了一地,只这恶僧得意洋洋,谁知,青翼蝠王韦一笑内力极高,适才被暗算不过是趁机装晕,此时奋力一击,一记寒冰绵掌,让成昆也不由得倒地调息内力,抵抗这股寒气。   本来此事两败俱伤,一时无解,谁知,大家都漏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青翼蝠王韦一笑所掳,后被五散人一起带上光明顶,白眉鹰王殷天正的亲孙女殷离。   周颠当即叫道:“小姑娘,你赶紧杀了这恶僧。这恶僧若是走脱了,明教上下数万人众,都要被人尽数诛灭……不说这些,只怕你外公,你父亲都要不好……”   殷离表情正有些迷茫,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往那成昆方向看去,但她生性固执,即使心里有些明白,可嘴上依旧不饶人道:“我父亲,他恨不得我死,我为甚要理会他的死活。”   青翼蝠王韦一笑忽想起殷离身世,他既然抓了殷离想威胁殷天正,之前自然做了一番调查,他也是个邪性的,此时一听她如此说自己父亲,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也觉得有理,道:“你说的对,殷天正一辈子英雄,生个儿子却虎父犬子,自家的家务事是弄的一塌糊涂,负心薄幸着实让人不屑。”他又道:“乖侄女,这事叔叔之前不晓得,如今晓得了,你先杀了这恶僧,等我伤势好了,功力恢复,亲自带你打上门去,让你爹给你跪地道歉。”   这话一说,殷离不由得抬头道:“你此话当真。”   “我青翼蝠王说的话,哪……哪还有假?”韦一笑冷笑一声,此时伤势严重,说了这许多话,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可他性子也是高傲,只这么一句,就再不屑出口辩解。   殷离见他如此,反而信了,她不似原著中张无忌那般心慈手软,下不了手,当即一提内气,运起千蛛万毒手,一指朝那成昆假扮的少林和尚圆真点过去。      ☆、第五十七章   为谁书到便幡然   混元霹雳手成昆虽中了青翼蝠王韦一笑的一记寒冰绵掌,但他素来狡诈,一边坐地调息抵抗寒气,见殷离站起,众人劝服她来杀死自己时,就不声不响,却暗暗积聚起了一股内力,准备应对。   殷离下手虽然狠辣果决,但又如何敌得过成昆内力深厚和有心算无心,还未练成的‘千蛛万毒手’对上成昆的‘玄阴指’,只见殷离‘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脸色青白若僵尸。   “无耻!”   “阴险小人,奸诈狡猾。”   五散人中的周颠最为暴躁,见此种情况,气的破口大骂。   那混元霹雳手成昆假扮的少林和尚这一记‘玄阴指’也将自己适才调息积聚的内力用尽,此时也动弹不得的坐在原地,努力打坐。   一时间,大厅寂静下来,究竟那方获胜,就要看那方人先调息完毕站起来了。   可听着那圆真呼吸从断断续续变得均匀起来,而明教几人却还依旧无法压下那‘玄阴指’的冷气,反而丹田内部,越是运气越是疼痛,一时间具都有些绝望。   周颠最闲不下来,此时虽说濒临死亡,可还忍不住多嘴多舌的道:“可惜了那女娃子,实在对不起她,回头要是见了白眉老头,只怕也得同他陪个不是。”   韦一笑道:“是……是我……做的……自会……寻白眉赔罪……”他内力不济,伤的极重,说了几句话,就断断续续的喘不上气来,说完这句话,就闭目不言。   几人又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家为了争教主职位,斗得明教分崩离析,实在不该。”   本来和杨逍最不对付的周颠这个时候也道:“唉,要是知道有今日下场,这教主职位让个杨逍这混球又有何妨?”   杨逍不禁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好稀罕什么教主吗?我只是不服你们罢了。”   周颠方要大怒,继而想起杨逍素日性情,虽是孤高自负,但是权利的欲/望似乎很是一般。多年下来,竟真是纯粹为了不服气而和他们斗个不停,若说真包藏私心,却并没有一丝……不由得叹气道:“若是阳教主还在就好了。”   众人不禁同时沉默,想起阳顶天当年,明教好不兴盛,逍遥二仙,五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如今,教中诸高手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自相残杀。有的洗手归隐,有的另立支派,自任教主。教中无人执掌,教规一堕之后,便有那败坏名声的教众在外行走闹事,与名门正派结的怨仇是越来越深,终成今日之祸。   “哈哈哈!”那假和尚圆真忽大笑一声,缓缓站起,道:“你们再后悔也晚了,如今我将你们俱都杀死在此,明教群龙无首,必将覆灭殆尽。”   周颠又是愤怒,又是悲痛,抬头道:“秃驴,我们明教究竟与你有何怨仇?”   说不得和尚也不由得道:“不错,如今就是让我们死也死个明白。”   此时,成昆自忖胜券在握,他苦心筹谋明教多年,如今,若是就这么让这些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又怎么甘心,必要把这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   他当即冷笑道:“既如此,我就把这事情给你们说来听听……”   他从阳顶天与他夺妻之恨开始讲起,讲他与阳顶天夫人私情,气的阳教主走火入魔而死,可万万没想到,他挚爱的师妹见丈夫被气死后,居然幡然醒悟,心生愧疚,就那么在他面前自杀而去。   他从此立誓覆灭明教,□□弟子的妻子,杀他父母妻儿老小全家,迫得明教金毛狮王谢逊从此在江湖中乱杀无辜,臭名远扬。   之后种种挑拨离间之举,明教名声越发不好,直到今日大祸。   他这一番徐徐讲来,在场之人各个心惊不已,实在想不到有人能有如此高的耐性,如此狠毒的心肠,筹划十数年,运起种种手段,只为覆灭明教。众人只要一想到,大家在忙着内斗的时候,居然有这么一条毒蛇始终窥伺在侧,都不由得又是懊悔又是恼怒。   “如今,故事也讲完了,也该送你们上路了。”那混元霹雳手成昆冷笑着走前一步,伸出手掌,缓缓往杨逍头顶拍去。   忽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挡在了杨逍身前。   成昆毕竟是中了青翼蝠王的一记寒冰绵掌,内力有所不济,见又有人挡在前面,不由得一惊,稍稍退后一步,可抬眼一见,却见一妇人打扮的清丽女子,脚步虚浮,明显无丝毫内力,身子颤抖的挡在了杨逍前面。   杨逍不由得大惊,叫道:“晓芙,闪开。”   纪晓芙当年被逐出峨眉,被灭绝师太废了峨眉的武功,多年以来,相夫教女,过的几乎就是平常人家妇人的生活。而且,没了原著中她为杨逍而死的剧情,与杨逍日日相对,反而没了当年两人相恋时的激情。   最重要的是,杨逍此人性子高傲,心胸却实在不那么宽敞,当年败于殷六侠之手,他虽不屑否认,亦或者虚言敷衍,但较之殷梨亭一片风光霁月和大度坦然,他心中难免羞愧自悔,生出些不悦的情绪,连带着对纪晓芙也没有了当年那般呵护备至的心情了。   纪晓芙外柔内刚,虽因深爱杨逍,未婚生子铸成大错,可她从未有一日后悔。就算后来察觉到自己被杨逍冷待,她也只觉得自己罪有应得,再加上杨逍虽稍稍冷淡,但日常吃穿无一不精致,从不曾亏待她,她就也不说什么,只每日尽自己为□□的本分,照顾教养女儿,从未有过一语哀怨。   这日,杨逍因着接待五散人和青翼蝠王,因着几人不对付,所以嘱咐她不要轻易出来。可纪晓芙并不是那般柔软的女子,她等了许久不见杨逍的消息,就自己寻了过来,恰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杨逍这几年虽待她冷淡,但她却可以为这个男人去死。   就像原著中宁可死,也不答应灭绝师太的要求一样,纪晓芙虽大义有亏,但在这份情上,从不曾亏欠杨逍一分。   杨逍见武功尽失的妻子却固执的挡在自己身前,脸色苍白,半步不退,脸上的高傲冷漠再也无法抱持,猛然抬头叫道:“圆真大师,你能饶我妻子一命么?她是峨嵋派的纪晓芙,出身名门正派,尚未入我魔教。”   纪晓芙却怒道:“杨逍你闭嘴,我既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我们死就死了,不过是对鬼夫妻罢了,又何苦污了峨眉的名声?峨眉纪晓芙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你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妻子杨氏。”   杨逍心中大恸,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颠这个浑人却在旁边喝了一声好,道:“嫂夫人配给杨逍这混蛋,真是可惜了。”   杨逍气的瞪了一眼,转眼却又是无尽深情道:“是我对不起你,晓芙。”   纪晓芙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成昆却摇头道:“养虎贻患,轩草除根。”   说完,又重新举掌朝着两人打去。   “砰!”的一声巨响,明教教众忽然在外喊道:“不好啦,各大派攻上光明顶了。”   成昆听了,不由得大笑:“来得好!我要你们眼睁睁看着明教覆灭。”   谁知,又是一声长啸,一个十分苍劲豪迈的声音响起:“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光明顶上撒野!杨左使,天鹰教殷天正特来拜会。”   明教众人大喜。   成昆冷笑一声,一掌就打了下去。   杨逍如何能忍受妻子挡在自己身前,猛然运起仅有的气力,抱住纪晓芙就一翻,成昆那一掌打在他后背上,他‘噗’的一声,吐了纪晓芙一脸的血。   然后,一声‘休伤我爹爹妈妈。’一个和纪晓芙有五六分相像的小女孩猛然挥剑砍了过来,成昆头也不回,只又一掌打向杨逍,另一只手随手一指,那小女孩就被击的飞了出去。   “不悔!”纪晓芙大惊着叫道。   门外忽然一道身影闪过,一把接住杨不悔。   又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掌对上成昆,喝道:“恶僧休得逞凶。”   却原来是白眉鹰王终于到了,而接住杨不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五侠张翠山。   武当派一心想要化解此次危机,一方面沿途救人,一方面赶往光明顶。在赶路途中,得知天鹰教居然来援救明教,宋远桥当机立断,命张翠山带着殷素素前往天鹰教,将朝廷阴谋告知白眉鹰王,同时,伺机控制局势,不可真让大家打个两败俱伤。   白眉鹰王老当益壮,虽已大把年纪,性子依旧急躁,得知消息就往光明顶疾奔,殷素素功力不足,和天鹰教教众随后,张翠山却怕自己这个老岳父出什么事,急忙追了上来。   才有了今日这一波三折,最终救得明教众人之事。   白眉鹰王武功自不用说,张翠山自回武当后,生恐‘十年冰火岛荒废武功,落在众兄弟身后’,近几年习武很是刻苦,又有瑶光寻来的《九阳真经》相帮。可以说,武当众人武功如今各个都不可小觑。   张五侠这个就算是张真人都要赞一句‘悟性了得’的弟子,如今更是不凡。   他见混元霹雳手成昆要逃,略一挥手中判官笔,便将对方缠住,他以为对方是少林弟子,还留有三分余地,并嘴上劝道:“这位少林派的大师,在下武当张翠山,此次围攻光明顶,其中很是蹊跷,可否停手,听我一言?”   旁边周颠早就按捺不住,此时见了援兵,顿时吼道:“P个少林大师,他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挑拨的人就是他!”   别人不知道混元霹雳手成昆,曾经和谢逊结拜的张翠山却是最知道这号人物,知道就是此人奸杀义兄妻子,又杀他全家,顿时大惊大怒,道:“原来竟是你!”   成昆本就之前同明教众人拼的身上有伤,加之张五侠武功非凡,此时招架几步,正待逃走。就只见张翠山的判官笔仿佛写字一般挥毫,一点、一撇,挥洒自如,看似毫无杀伤力,却瞬间辅拂中他周身大穴,他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怜我世人忧患多   当瑶光和俞岱岩,以及殷梨亭一队人马匆忙赶上光明顶之时,就见好大一片广场。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正是围攻明教的以少林为首的一众名门正派,这些人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   武当派站在两房人马中间,竭力化解双方矛盾,隐隐听得莫声谷正在朗声说话:“……此事……朝廷阴谋,还望大家不可轻信那挑拨离间的小人……”   又有站在天鹰教一侧的张翠山张五侠越众而出,将点了穴道的成昆扔在地上,大声道:“各位,此人就是当年闹的江湖上沸沸扬扬的混元霹雳手成昆,他早就投了朝廷……”   说罢,一掌拍开成昆的哑穴,便要与他对质道:“成昆,你卧底少林,不顾民族大义,挑拨各派与明教火拼,意图消弱武林力量,方便朝廷统率江湖,如今,事已败露,还不从实招来。”   那成昆假扮的圆真却神色淡定,被解开哑穴后,忽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俗家名字虽是成昆,但多年前便已皈依我佛,先师赐法号圆真。”   明教众人齐齐一愣,适才这人趁着杨逍等人内斗,暗算众人得手,可是好一番的嚣张表现,如今却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成昆忽又侃侃而谈道:“张五侠,我知你海外十年,想必与那明教金毛狮王谢逊交好,受他蛊惑,对贫僧多有误解。但须知正邪不两立,你既是武当弟子,虽娶了天鹰教的殷大小姐,但也当紧守侠义之道。我不知你所言朝廷挑拨是真是假,但我少林率各派前来围攻光明顶,不是为了个人名誉,却是为了武林除恶!魔教中人多年来为祸江湖,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甚至奸/淫/掳/掠,我佛虽‘慈悲为怀’,却也有‘金刚怒目’。今日,势必要除恶务尽,以免日后魔教死灰复燃,流毒江湖。”   他猛然抬头,望向少林此次的领头人空闻大师,慷慨激昂道:“空闻师伯,圆真不曾背叛少林,也不曾投靠朝廷,更不曾听闻什么挑拨的阴谋。今日不慎既为魔教所擒,少不得以身相殉,不可耽搁诸位除魔大业!”   说罢,他唇角流下一缕血丝,闭目合眼,竟真的自断经脉于当场。   张翠山大惊,急忙扑过去,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圆真师侄啊!”少林三大神僧中的空性大师悲痛的叫了一声,其他两僧也不由得齐齐闭目,低声念经。   “死的好!”   五散人中的周颠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死贼秃死的好!”   少林三大神僧面上齐齐变色,空性怒道:“好个魔教妖人,害死我师侄,贫僧今日就做一回‘金刚怒目’,除恶务尽。”   武当宋远桥此时也觉得这事难办了,这成昆果然狡猾,自己寻死不说,临死前还给武当套了顶大黑锅。先是暗指‘武当张翠山和金毛狮王谢逊相交莫逆’,当年大家好不容易撒谎说谢逊已经死了,才把这事糊弄过去,如今被他一说,只怕武当又要招来一堆或者寻谢逊,或者寻屠龙刀的蠢货了;之后又说自己被俘,为了不让少林顾忌他,才自绝当场,他虽一句话未提武当,却把武当所说的‘朝廷阴谋’给全都否认,更暗示武当和明教暗中勾结……   最后就连自己的命也拿来做算计,这真是阴险狠辣到几点了。   群雄此时不由得也被激起义愤,纷纷喊道:“诛灭魔教妖人,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正当群情激愤之际,白眉鹰王猛然上前一步,抢过旁边一明教教众手中的齐眉镔铁棍,双手一拗,拍的一声,那铁棍登时断为两截,声若洪钟的喝道:“老夫到要看看,有谁敢动手!”   众人一时为他气势所摄,不由得齐齐失语。   半响,少林寺的空闻大师忽抬头道:“宋掌门,不知你们武当打算站在哪一边?”   武当派宋远桥一时间竟无法抉择,论理,武当自然应该站在名门正派这边,可明明知道这是朝廷阴谋,却还要拼个你死我活,自然不妥;可若真是站在明教这边,日后又如何在正派之中立足?   他正自沉吟,旁边莫声谷却恼了,上前很是干脆的道:“空闻大师何苦挤兑我武当?我武当行的正坐得端,素来行侠仗义不落人后。此次出手,只为劝和两方,不教各位中了朝廷挑拨离间的奸计。如今,既然谈不妥,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各位虽不信我武当,我武当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各位中计,自古江湖以武为尊,少不得来尽力拼一场,论个输赢成败,赢的人自可决定今日之事。”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既撇清了武当和明教的关系,又光明正大的护住了如今情况不对的明教,就连一向以智谋见长的四侠张松溪都不得不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七师叔说的好!”   瑶光不禁拍掌叫好,他跟着自家师父和六师叔殷梨亭,领着张无忌一行人走来。   崆峒派的一个小弟自忽然叫道:“是李师兄,李师兄你还活着!”   紧接着又有华山派的弟子叫道:“师父,你看,是齐师伯,齐师伯还活着。”   又有人哭道:“大哥!”   “崔师侄,许师姐,你们都还在!真是太好了!”   各大派一时乱糟糟成一团,就连明教那边教众也齐齐露出惊喜之色,叫道:“王哥,你没死啊!”“章三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却原来是张无忌一路善心大发,救助的那些各派弟子及明教教众,此时都被或搀扶,或抬着,带上了光明顶,本来还很是严肃杀气腾腾的光明顶,顿时变作热热闹闹的认亲大会。   又有人激动之下,大喊着:“多谢武当殷六侠,张无忌张少侠大恩。”   一时间,就连少林三大神僧都有些无措起来,显然不曾想居然会有如此发展,但毕竟佛门高僧,见武当救人无数,心中也不由触动,齐齐退后一步,低声颂了一声:“阿弥陀佛。”   武当四侠张松溪趁机上前一步道:“空闻大师,如今情况,若要硬拼,无异于两败俱伤,死伤惨重,何不各退一步,大家就此讲和吧!”   峨眉掌门人灭绝师太却突兀开口道:“讲和什么?适才莫七侠不是说要比武决胜负吗?那就比武好了。明教光明左使杨逍,你可敢与贫尼一战。”   “有何不可。”   杨逍虽然伤重,但他秉性高傲,从无未战先退之事,见灭绝师太挑战自己,不由得就要强撑着站起,冷笑道:“我虽重伤,却也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欺到头上来的。”   纪晓芙却是大惊失色,她之前同杨逍同生共死,自然知道自己丈夫伤的究竟有多重,此时见他还强撑着站起,不由得上前阻止道:“师……”她本欲喊师父,可见灭绝师太冷冷一双眼注视着自己,就不禁改口道:“师太,他已受了重伤,你就放了他……”   她本想替杨逍向师父求饶,可又知道他心高气傲,最后只得改口说‘放了他’,可在场所有人哪个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言外之意。   灭绝师太见纪晓芙,想起了昔日师徒情意,所以,只是神色冷冷,不置可否。   其他各派却纷纷嘲笑杨逍道:“光明左使杨逍,如今也要靠一女子求饶吗?”   若是往日,杨逍自然早就大怒,可此时才与纪晓芙同生共死,心中那点芥蒂早就抛诸脑后,他无奈的望了望纪晓芙,方才转头,神色淡淡道:“内子说着玩的,师太要出手就来吧。”   说不得和尚嗤笑一声道:“老尼姑趁人之危,杨左使,你莫理她。”   周颠也道:“不错,不错,待你伤势痊愈,一个打她两个不成问题。”   白眉鹰王上前一步道:“灭绝,这一战,老夫替杨逍接了,他人虽混蛋,可既然是我明教中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杨逍往昔高傲自负,目下无尘,对这些同僚无一个服气,当年内乱,他也算是主要祸首。谁成想,如今落难,却得各位兄弟相助,面对强敌,明教众人居然为了维护他,一致对外。   他一时情绪波动,不禁长声念道:“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好一个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青翼蝠王韦一笑也强撑着坐起大笑道。   周颠道:“我素来与杨逍这厮不和,想不到居然也有同生共死,当兄弟的时候。”   杨逍此时心情甚好,也不再在乎他话语里的不敬,反而笑道:“周兄素来心胸开阔,想来不至于和我一般计较。”   白眉鹰王看一众人居然在此时团结一致,不由得老泪盈眶,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争那么一口闲气做什么,真是愧对阳教主啊!”   又有明教教众在后面齐声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明教气势一时很是悲壮。   ‘当啷啷!’灭绝师太却一震腰间倚天剑,冷冷道:“废话少说,要动手的就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岂可修,这章又没写完!   ☆、第五十九章   谈笑间群雄罢战   大凡混江湖的英雄好汉,都喜欢给自己的行为加个理由,或者路见不平,或者行侠仗义,或者除暴安良。   可无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这江湖终究是拳头大的才有道理可讲。   如今明教落难,一众高手被暗算所伤,只有白眉鹰王殷天正还有一战之力,却独木难支。若不是如今有一个立场不明的武当,只怕明教真是危险了。   面对着这种情况下的明教,各大派难免存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念头,反倒是光明正大挑战杨逍的灭绝师太,心里没那么多龌龊算计,纯粹是因自身仇恨而做出的决定。   白眉鹰王接下了这笔梁子,代替杨逍上场同灭绝比试,两人具是当世高手,一个鹰爪擒拿手,凌厉刚猛,一个峨眉剑法,灵巧之中暗藏杀机,正是一番龙争虎斗,暂且不提。   这边,武当也是有些为难,好在张无忌那一队人沿路救助了好几个门派的弟子,此时,各门派碍于这份人情,外加武当实力,还不敢撕破脸。   宋远桥低声道:“四弟,你看如今这局面该如何破解?”   张松溪不由沉吟,论理他们都应该站在各大派一边的。而且,明教这么多年所收教众,良莠不齐,作恶多端之人也常有,故武当虽也敬佩其中的一些抗元义士,可对明教却无多少好感。但现在,知道了朝廷阴谋和五侠张翠山一事,他们是绝对不能让明教就这么被灭掉,但此决定实在关系重大,他一时不敢轻率抉择。   瑶光听了,却悄然上前一步,低声道:“掌门师伯容禀,瑶光觉得此事我们必须管,而且应该光明正大的管。武当既然已经露面,就已经脱不开关系。而且,适才又被那成昆重新扯了一句屠龙刀一事,这风波必将又起,待这边事了,各大派定然再对武当追究屠龙刀一事……再者,此前围攻光明顶一事,我武当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可见,他们对我们早有不信任之意……如今,明教被围攻,固然是朝廷阴谋挑拨,可这计策利用的就是各派的野心贪婪。因着屠龙刀,只要他们野心不死,早晚有一天还会找上我武当。若我武当始终立场含糊,态度软弱,没准就会再有当年太师傅百岁寿诞那样的威逼事件发生,到时候,只怕,今日明教的下场,就是我武当日后的写照。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摆明立场,强硬一点,我武当不惹事,却也不是怕事的。”   莫声谷当即道:“瑶光说的对,人善被人欺,大哥,这事我们先管了再说,问心无愧就是。”   宋远桥略想了想,也不由得叹道:“也只有如此了。”   张翠山略有羞愧之色,觉得都是自己连累大家。   殷梨亭却温言道:“五哥莫多想,令岳要胜了呢!”   这话一出口,大家不由得齐齐望过去,果见灭绝师太已经处了下风,全仗倚天剑锋利才撑到现在。   旁边,五散人之一的周颠又嘴贱叫道:“鹰王宝刀未老,加把劲,干掉老尼姑!”   这时,灭绝师太也有些怒了,她虽是女子,但生性刚烈骄傲,从不服输,如今依仗倚天剑的锋利,居然还拼不过白眉鹰王,已经很是愤怒,被周颠一激,竟弃倚天剑不用,单掌迎上殷天正打过来的一掌,两人双掌相交,竟拼上了内力。   瞬间,场中所有人都屏息凝气,望向场中,盖因内力比拼,较之外功搏斗还要凶险,毕竟,人体内部的伤处较之外部总是更难痊愈和治疗。   瑶光见两人比拼,心中猜测恐怕灭绝师太要略逊一筹,虽觉得若是上前打扰,只怕灭绝师太那性子是毫不领情,反而迁怒,但如此情境,实在不宜再有伤亡。   他转头望了望俞岱岩,见自家师父与自己视线相对,彼此顿时明白了对方心思。   瑶光当即就要下去阻止两人比斗,却被俞岱岩按住肩膀,道:“我去!”   没等瑶光反对,俞岱岩就纵身跃入场中,叫道:“两位前辈武功具是不凡,何苦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说完,他双手分别扶住二人手臂,略一用力,就将两人硬拉了开,但因着两人正在比斗之中,瞬间,两股内力如巨浪一般同时向着他身体内部汹涌而来。   因着内力玄妙,通常他人比拼内力之时,一般人轻易不敢插手,就是怕的这种同时受到比斗两人的内力攻击,所以除非内力高于两人,否则一般人是不会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的,这也是俞岱岩为什么阻止瑶光,反而自己下来的缘故。   俞岱岩的内力当年在受伤之时便已不凡,之后受伤每日无事便是运转内力,后又得《九阳真经》相助,如今论起内力深厚,只怕武当掌门人宋远桥都要逊他一筹。   而且,武当张真人如今虽然没有发明出太极拳,但武当的功夫里已经带上了一些‘借力打力,圆润自如’的意境,只见他接了两人同时攻击的力道,单脚站定,另一脚微微旋转,如陀螺一般转了数圈,便将两人攻击过来的力道泄了个干净。   瑶光有些担心,也跃入场中,问道:“师父,没事吧?”   俞岱岩微微抬头,见徒弟一脸关切,不由得心中一暖,微微点头,示意无妨。   莫声谷因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就有些替两师徒心虚,明明只是普通的师徒互相关心,他偏偏看出点暧昧来,生怕被外人看出什么,也纵身跳下,挡在二人身前,将大家的目光又重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只听他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太阳照耀下剑光闪闪,摆了一招“万岳朝宗”的姿式。这是武当子弟和长辈动手过招时的起手式,此时莫声谷用出来是表示谦逊之意,他朗声道:“两位前辈这场就算平手吧!”   白眉鹰王略略平息内息,听得莫七侠此语,也不想再替明教结仇,当即点头,声如洪钟的道:“峨嵋派灭绝师太武功厉害,此局当是平手。”   谁知灭绝师太向来好强要胜,性子又极为骄傲,猛然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在杨逍身上慢慢扫过,最后冷言开口道:“这局是我输了,杨逍,待你伤好,我再来寻你报仇。”   杨逍虽然重伤,犹自不服输,大笑三声,满不在乎道:“师太你尽管来。”   纪晓芙目中盈盈珠泪,但最终还是站在了杨逍身后。   灭绝心中十分失望,却只当这个徒弟死了,不再说话,闭目调息不提。   莫七侠见此,又道:“如今,明教高手俱都受伤,各派也有伤亡,大家不如就此罢手议和。”   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却冷笑道:“莫七侠这话可就差了,明教高手俱伤,如今不过强弩之末,我们这边伤亡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打虎不成,必贻害无穷,你空口说白话,谁也没见什么朝廷的人,大家作甚要听你的?”   莫声谷不由得怒道:“你们这些人好不晓事,我武当得知此事乃朝廷阴谋,意在挑拨江湖各派互相内斗,削弱武林力量,一路奔波就是为了阻止此事。你们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那么多的废话,既然不信,那就打过再说吧。”   旁边武当七侠另外几位听着莫声谷开头还说的好好,一副讲道理的样子,到后面就原形毕露了,不由齐齐苦笑。   宋青书却在后面笑了:“七叔这么说也挺痛快的。”   宋远桥皱眉道:“别和你七叔学,胡闹。”   宋青书知道父亲古板,也不辩解,不吭声的站在后面旁观了。   瑶光神色却微微一动,忽开口问道:“不知华山派和明教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赶尽杀绝?”   鲜于通适才被莫七侠噎了一下,心中不悦,此时见武当一个三代弟子居然和自己说话,就更加不屑起来,可他素来城府极深,此时拿着折扇微微扇动,面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故作没听见。   谁知,他身后站着的一高一瘦两个华山派的师兄,却蹦出来叫道:“明教杀了我白垣白师哥,此仇不可不报。”   瑶光道:“你那白师哥怎么死的?不会是……”   他话音刚落,便已经飞身跃起,左腿一脚踹向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的左侧太阳穴处,待鲜于通急忙后退躲闪之时,他腰部用力,猛然弯起身子,左手一捞正握住鲜于通拿扇子的右手腕。   同时,右手一套小擒拿手与鲜于通飞快的斗了三四招,一声‘撒手!’鲜于通手中折扇就到了他的手中。   兔起鹘落,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瑶光已经将那折扇拿到了手中,他略略观察,随手将扇子一挥,才慢慢接着上一句话道:“……不会就是这样死的吧!”   只听一声惨叫,适才还一副沉稳淡定样子的鲜于通却倒在了地上,只见他伏在地下,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啊……啊……”的一声声长呼,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到他身上。本来以他这等武学高强之士,便真有利刃加身,也能强忍痛楚,决不致当众如此大失身分的呼痛。他每呼一声,便是削了华山派众人的一层面皮。只听他呼叫几声,大声道:“快……快杀了我……快打死我罢……”   华山派那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同时大怒,上前一步叫骂道:“小贼,你用了什么毒,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瑶光晃晃那抢过来的折扇,淡淡道:“这可不是我的毒,你们掌门人自己的东西,还是让他自己解吧,只是……”他猛然厉声喝道:“鲜于通,白垣到底是谁杀的?”   鲜于通痛的打滚,被他一喝问,顿时想起当年自己暗算杀死白垣的惨状,一时心神恍惚,以为白垣前来讨命,不由得大叫道:“白师哥……你死得很惨,可是谁叫你当时那么狠狠逼我……你要说出胡家小姐的事来,师父决不能饶我……我害了你,只好嫁祸于明教,可是……可是……我给你烧了多少纸钱,又给你做了多少法事,你怎么还来索我的命?你的妻儿老小,我也一直给你照顾……他们衣食无缺啊。”【注】   他这么一喊,真相大白,华山派顿时面上无光,那矮个子老者当即一刀朝他劈过去。   瑶光急忙拦住,不悦道:“前辈若要清理门户,自可回华山再说,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那一高一矮两人都抬头瞪了瑶光一眼,此时华山大失脸面,自然对这个揭穿的人很是不喜,只适才见瑶光同鲜于通交手,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深知那几式看似最为普通的小擒拿手,在这年轻人手里用的却是炉火纯青,而且奥妙非凡,可见武功造诣不浅,自己估计不是对手。   再加上,转念又想‘就算能胜了他又怎样?武当一个三代弟子都这般厉害,那武当七侠岂非更加厉害?到时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打。’   这么一想,不止华山派的人灰头丧气,如今,围攻明教的各大派都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四侠张松溪最擅谋略,见群雄皆有退却之意,又开口道:“各位英雄,虽各位不信。但为了国家民族大义,这‘朝廷阴谋’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武当今日架这个梁子,并非为了个人私情,实为保全武林力量,还请各位给武当一个面子,暂且罢战议和吧。”   武当几次提议罢战议和,各派均听而不闻,视若无睹。直到如今,先是传闻残废的俞三侠一身内力惊人,后有一个普通三代弟子能逼退华山掌门鲜于通。   再一抬头,见武当七侠领着一众弟子具在,而且因没参战的缘故,武当派这时真可说是‘人强马壮’,毫无损伤。   众人不由一阵叹气,心道:“这还打什么!武当派若真趁火打劫,在场谁都讨不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摘自原文,鲜于通没那么容易坦白真相,不过我不想引用太多原著,所以就写的简单了   唔,我承认最近偷懒了,因为痴迷《智取威虎山》心思没放这上面,不过,围攻光明顶这两章没啥写头,基本就是拳头大的是真理,原著里张无忌技压群雄,最后就OK了,但我又不想小瑶光也来个技压群雄,原计划是武当七侠上场,力敌各大派,救了明教……可是打斗情节写起来好费力气啊……感觉大家貌似也不怎么喜欢看打斗,我就略过去吧……   唔,昨天因为从老家坐车往回走,停更了一章,最近刚开始上班有点忙,等抽空补上,大家么么哒!   ☆、第六十章   比武决胜光明顶   虽各派均有退意,但混江湖的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总得有个交待。   崆峒派就有一人站出来道:“既然武当决心要替明教出这个头,总得拿出点本事来,让我们大家心服。索性武当七侠都在这里,不如和各派比上一比,若真武当技高一筹,别派不说,我崆峒派再无二话,立刻率弟子下山,空智大师,您怎么看?”   少林空智大师低声颂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才道:“若各派没有意见,这第一场比试,就由我少林先来吧。”   莫声谷听得此话,便要仗剑上前,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宋远桥按住。   宋远桥冲他安抚一笑,方才转身说道:“大师,同道之间切磋武艺,不妨点到即止,不伤和气。”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难免会被别人误解为轻视、看不起等意思,可宋远桥生性谦和,素来都是温厚长者风范,虽对规矩比较严格,但对外,但凡有武林同道求助,能帮的绝对不会推辞,在武林之中素有极好的口碑。   所以,众人听他如此说,非但没有被轻视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位武当七侠为首的大侠宋远桥宅心仁厚,果然不愧一个‘侠’字。   少林武当虽有些宿怨,但因着张三丰的教导,武当弟子不管内里如何想,明面上素来对少林有几分尊敬之意;而少林表面念叨张三丰是少林叛徒,可心里对张真人这样凭一己之力创派的举动很是佩服。   两派虽看似不和,但彼此之间却还有着一丝默契。空智大师是难得的得道高僧,他见宋远桥如此建议,也觉得很是合适,当即点头,道:“应当如此,少林由老衲比这第一场,不知武当……”   宋远桥上前道:“得罪了。”   两人都是好性子的人,初时还互相谦让,谁都不先出手,弄得大厅里一点烟火气都没了。   旁边明教的诸如杨逍、周颠之类桀骜不驯的高手,若不是身负重伤,少不得大笑几声,嘲讽一下这些名门正派的迂腐,可惜,这会儿,明知道武当是为了他们出头,也不好说什么不好的话。   周颠就嘀咕道:“那个……宋大侠果然一派谦谦君子风范,老和尚磨磨唧唧忒是烦人。”   如此明显的睁眼说瞎话,让杨逍颇为无语,顿时觉得自己往昔跟这么个浑人计较争执数十年,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边明教的人还在嘀咕,那边终于动上了手。   因宋远桥执意谦让,空智大师就一记般若掌拍了过去,不过力道轻飘飘的,明显没用内力,显然也不愿意占这个便宜。   宋远桥一笑,当即施展武当绵掌,两人在场中游走缠斗,掌法招式具各精妙,引得周围人竟不由得喝了几声彩。   俞岱岩和瑶光站在一处,趁机教育道:“你刀法虽练得不错了,但出招总是过于决绝,需知动手之间当留三分余力,否则你使得顺还好,万一被人一阻,再无余力,就只能坐着等死了。你看你大师伯的这套掌法,借力打力,循环不息,刚柔相济,阴阳相随……”   瑶光对拳法掌法兴趣不大,他比较爱好冷兵器,刀最喜欢,其次是剑,空着手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可这个时候,听自家师父在旁边敦敦教诲,也觉得感动,但对掌法实在没太大爱好,就趁机打岔道:“师父,空智大师用的般若掌也很厉害。”   俞岱岩低声道:“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传言是当年达摩祖师所创,威力非凡,但太过难练,据说很难练到大成境界。如今,空智大师这样已经很是了得了,不过刚猛有余内劲不足,大师兄应该能……”   说道这里,他停下了,但瑶光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就接口笑道:“师父是说大师伯定能获胜了?”   俞岱岩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瑶光见自家师父这种信心在握的样子,顿时十分欢喜,不由得悄悄伸手去拉他的手。   莫声谷忽咳嗽了一声,将剑一横,直接将剑放到瑶光伸出的手里,道:“这剑拿着有点累了,瑶光师侄帮我拿一会儿吧!”   别说瑶光瞬间黑了的脸色,就旁边殷梨亭都无语了,这什么鬼借口啊,你堂堂武当莫七侠,会拿不动一把剑?   俞岱岩好气又好笑,心中又有三分隐晦的羞愧,接过瑶光手里的剑,递给莫声□□:“七弟别闹了,大师兄那边快打完了。”   这边话音刚落,果然只见宋远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顺势划了一个圆圈,对准了空智大师的般若掌,平平推了过去。   两人对了一掌,宋远桥身子晃了晃,步伐没变,空智大师却退后了半步。   宋远桥收招而立,方道:“侥幸,大师承让了。”   空智大师合掌微笑道:“不敢,宋大侠武功高强,老衲佩服。”   宋远桥忙又恳切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今日在下能侥幸得胜半招已是天幸,日后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空智大师微微一笑,合掌一礼,不再多言,身后师弟空性大师似乎还有不服之色,但见自家师兄都与对方和和气气的说话,便将这股气忍下了。   二侠俞莲舟身形一晃,便站到了宋远桥之前,道:“大哥下去歇歇,这场我来。”   宋远桥知道这个二弟为人最是沉稳,虽沉默寡言,但坚韧果断更胜自己,也不担心,便退到了后面。   紧接着,昆仑派何太冲上前一步道:“俞二侠请了。”   俞莲舟沉默的回了一礼。   这位昆仑派掌门人虽有些惧内,但大义上立场却很是坚定,他先不提比武之事,反而开口问道:“不知道那朝廷挑拨各派的阴谋,武当是从何处得知?”   俞莲舟略一沉吟,这事初时是武当猜测得知,后又得瑶光去汝阳王府确认,可究竟怎么个来龙去脉却很难解释清楚了。   何太冲见他迟疑,不由得又道:“何某并非想要探听武当隐私,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难免要多问几句,还望二侠见谅。”   俞莲舟道:“无妨。”可虽是这么说,但如果细细解释武当如何得知此事,便要提起当年三侠伤势,因着那大力金刚指,以及龙门镖局一家的惨死,武当和少林之间可谓是一笔烂账,如今阴差阳错,也很难解释清楚。   俞二侠沉吟许久,终还是摇头道:“抱歉,武当得知此事也是机缘巧合,具体却不好相告。”   昆仑派何太冲听了此语,便不由得也起了‘莫非这真的只是武当的托词?武当真的只是为了与天鹰教的亲家关系才出手相帮?’这样的念头。   何太冲想到此,就觉得若真是如此,自己也没什么顾忌了,当即提剑道:“既如此,俞二侠小心了。”   他不似空智大师心胸广阔,自觉和俞二侠功力相若,更不提什么相让不相让的话,反而直接一套两仪剑法使将开来,先下手为强了。   俞二侠平日虽不露声色,又沉默寡言,看似很没存在感,实则武当七侠之中,真论起武功却是应以他为首。   甚至认真说起来,他武学天分并不下于张翠山,年轻的时候自创‘虎爪绝户手’虽说过于残忍,但能自创武功,可见他的武学天赋。加之他好武成痴,平素就喜钻研武学,不比大师兄宋远桥还要处理武当事务,自然武功是一日千里。   如今和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动起手来,不比之前宋远桥和空智大师那场的势均力敌,反而有着压迫性的优势。   何太冲一边打,一边冒冷汗,心里暗道:“这武当二侠俞莲舟名声并不算太大,怎地武功居然如此厉害?本来以为与之功夫相若,没想到……惭愧!”   这回不用俞岱岩讲解,瑶光自己便看个明白,他年少时行走江湖曾与昆仑结怨,还闯过人家山门,虽说被殷梨亭化解双方仇怨,事后昆仑也没再找茬,但瑶光一贯瞅昆仑有些个不喜,如今见二师伯将他们掌门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被俞岱岩一把按住,拖到后面教育道:“心里知道就得了,你这时候叫好,让昆仑的人怎么想?”   何太冲虽知道不是对手,可不愿就此人认输丢脸,死撑着抵抗。   俞二侠却有心留些人情,好方便日后武当行事,当即刻意配合,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热闹,时间甚至比宋远桥那一场时间还长,其实完全是在演戏。   瑶光看的险些乐出来,偷偷在俞岱岩耳边道:“二师伯平素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想不到这般有演戏的天赋。”   俞岱岩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也笑道:“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那边何太冲本来还想再撑一会儿,可一个错眼,见自家老婆师姐班淑娴目露疑惑神色,顿时醒悟,知道这戏演的太久,就不像了,当即挥剑画了个圈,退后数十步,跳出来道:“俞二侠厉害,何某认输。”   在场厉害的高手都看出点端倪,但江湖上混时间久了的,哪有不会做人的,便都沉默不言。   看不明白的,还心中好一阵喝彩,甚至疑惑道:“何掌门适才不还打的势均力敌,好端端的怎么就认输了?难道真信了武当所说的‘朝廷阴谋’,故意留手放水不成?”   可无论如何,如今,少林、昆仑先后败在武当七侠之下,华山派出了适才的那一桩丑事,暂时还不想站出来,峨眉灭绝师太败在白眉鹰王手里,如今也是沉着脸不说话。   只剩下崆峒派还没有上场比斗。   崆峒五老彼此对视一眼,索性一起上场道:“我师兄弟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你们武当七侠的对手,干脆你们出一人,接我们兄弟几记七伤拳,此事就算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一时间找不回状态,暂时先抱持日更,等我回过神来,再加更,大家见谅哈!   捂脸,我最近痴迷《智取威虎山》每天脑子里都是九八、四六,要把思维从‘妈了个巴子’转回‘武当松柏何青青’无比艰难!QAQ   ☆、第六十一章   自古磊落最为难   崆峒五老不提七伤拳还好,一提七伤拳,旁边张无忌的面上却不由得露出了迟疑之色。   当年谢逊为报仇,强抢了崆峒派的七伤拳秘籍,之后在冰火岛上,又将之传给了还是幼童的张无忌。初时,张无忌因着年纪尚小的缘故,没有多大体会,但近年苦练武当内功,后又得张真人允许,同宋青书等武当三代弟子习学《九阳真经》,内功渐深之后,当年谢逊强逼他背下的那些内容便纷纷涌上心头,逐渐融会贯通。   这七伤拳,如今依照他的内力,却也是可以用的出来的。   只因着从小在武当长大,耳濡目染,也渐渐了解到各大派对自个武学的敝帚自珍,他虽会七伤拳,却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怕被人指责偷学他派绝技。   但他之前略略观察崆峒五老的神色,就猜到这五人习练方法有些不对,只怕是内力不够,强行学习,最后反受其害。   他生性善良,又觉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知道了总要提醒几句,当即开口道:“几位前辈。我听说这七伤拳练起来,要伤人先伤己,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   他这话一出口,那边崆峒五老齐齐大怒,其中一老宗维侠上前骂道:“胡说八道,当年我掌门师祖木灵子以七伤拳威震天下,名扬四海,寿至九十一岁,怎么说会伤害自身?”   张无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己好心提醒,却引来对方这么大的怒气,不由得喃喃道:“也不是不能练,内力高深的话,自然无所妨碍,想必贵派祖师爷内功深湛,自然就无害了,反而强壮脏腑。”   崆峒五老气的七窍生烟道:“小子是说我们内力不行了?”   旁观众人顿时大笑。   又有几个门派的人,见说话的这位小哥,眉清目秀,语气温和诚恳,眉目间一片单纯,还生起一些好感。   张翠山本来一直站在天鹰教一旁,见自家儿子如此说话,不由得叫了一声:“无忌,别乱说,快回来。”   张无忌看了父亲一眼,骨子里的固执又犯了,只道:“爹爹,我并没胡说。这位前辈,你请试按肩头云门穴,是否有轻微隐痛?云门穴属肺,那是肺脉伤了。你上臂青灵穴是否时时麻痒难当?青灵穴属心,那是心脉伤了。你腿上五里穴是否每逢阴雨,便即酸痛,五里穴属肝,那是肝脉伤了。你越练下去,这些征象便越厉害,再练得□□年,不免全身瘫痪。【注】”   崆峒五老齐齐变色,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过了良久,才道:“少侠既然知道这般多,不知可有解救之法?”   张无忌道:“七伤拳拳法博大精深,晚辈不敢妄言。不过,既然是练这拳法伤了自身,那干脆不练不就好了。”   周围人又是一阵大笑,还有几人低声道:“好单纯的小少侠。”   张无忌一脸懵懂,此时他未经世事,武当上的人又都各个胸怀坦荡开阔,甚至张三丰张真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平时教导他们的时候,常说‘为人德行为重,武艺次之’。在他看来,若能做一个好人,会不会武艺又打什么紧,所以才会有这般直接的说法。   他却不知,这些混江湖的侠客,是宁可没有命,也不可没了武功的。   崆峒五老被他这么一闹,心中争胜的念头就淡了许多,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的叹道:“罢了,罢了!不比也罢!武当各位,今日崆峒派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先率崆峒弟子向山下走去。   宋远桥见各派终于有了退意,心中悬着的那根弦终于一松,稍稍放心下来。   其他武当七侠,见这事终于化解,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来。   唯独宋青书最喜欢缠着瑶光玩,不经意抬头看了看自家师兄的脸色,却发现瑶光略略上前,   面上有些挣扎犹豫之色,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停下了。   此时俞岱岩被莫声谷拉到另一旁,反而没有看到瑶光此时的表情。   紧接着,华山派带着已经被打晕的掌门人鲜于通也紧随崆峒派之后下山。然后,就是少林、昆仑两派。   峨眉灭绝师太神色冰冷的扫视了明教众人后,方抬头看向武当,十分硬气的道:“峨峨嵋派今日已然败落,只好日后再行算帐。希望真如贵派所言,此次具是朝廷阴谋,否则,我峨眉对与明教勾结之人概不轻饶!”   武当七侠具知道这位师太与明教恩怨,不由得纷纷苦笑,道:“师太多虑了。”   灭绝冷哼一声,转身也带着一众女弟子下山去了。   眨眼间,围攻光明顶的一众人烟消云散,光明顶便只剩下明教一行人和武当众人了。   武当七侠见此,也打算就此下山,谁知,瑶光道:“师伯师叔一路赶来辛苦,不如休息几天再下山。”   这话说的太古怪,宋远桥等不太了解瑶光的,还笑斥道:“小小年纪,偷懒卖乖,我辈习武之人,那就被那么点奔波累垮了?”   俞岱岩却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轻易不提决定,一旦提议,其后必有深意,不由得望过去一眼。   四侠张松溪智谋国人,神色微微一动,也定睛瞧了过去。   明教之人却不知道武当派再讨论什么,纪晓芙搀扶着的杨逍和白眉鹰王殷天正彼此对视一眼,忽走过来道:“明教和天鹰教全体教众,叩谢武当派护教救命的大恩!”   顷刻之间,黑压压的教众跪满了一地。   武当七侠忙上前搀扶,宋远桥道:“并非特意为救助明教,不过是为民族大义,不叫朝廷阴谋得逞,各位如此举动,实在……实在是……”   又有张翠山扶着自家岳父大人,道:“小婿同素素前来给爹您打个下手,还要您酬谢不成?”   瑶光见两派一团和气的样子,眼珠又是一转,低声对旁边宋远桥道:“大师伯你看明教如今高手具是老弱病残,万一有那趁火打劫的……我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好歹护一护他们,等他们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下山。”   宋远桥待人最是心软,此时见明教十分殷勤热情,而且一众高手也确实是伤的伤,残的残,也不由得迟疑。   四侠张松溪觉得瑶光这个提议,必有所图,但因着瑶光素来多为武当谋划,故干脆出言帮了他一把道:“师兄,既如此,我们就留些时日,反正也不急回山。”   宋远桥当即点头,又传音过去道:“四弟所言有理,只是虽说如此,但明教这些英雄很是心高气傲,我们若直言为了保护他们,必遭拒绝,不如委婉一些,让五弟以五弟妹为借口提起……”   张松溪暗暗点头,趁着明教中人同宋远桥叙话的时候,拉了张翠山到一旁,略略交代两句。   果然,张翠山会意,殷素素又最是机敏性子,加之担心父亲,执行起来,一番话里竟无半分虚假,具是十分真心实意,她只大声道:“五哥,我父亲年迈,如今明教又遭此大难,父亲必不肯独善其身,我若随你回去,岂非太过不孝了。”   白眉鹰王殷天正见最宠爱的小女儿如此顾念自己,不由得老怀堪慰,十分感动。   张翠山当即道:“既如此,我陪你就是。”   天鹰教教众见五侠张翠山和殷素素如此夫妻恩爱,纷纷替自家大小姐高兴不已。   武当其他人则趁机道:“五哥留下,我们便也留下吧!”   明教教众感激武当此次援救,听说要他们要留下做客,立刻派了好些人,把屋子收拾妥当,尽全力来款待武当一众来人。   待到了屋子里,因着光明顶现在一团乱,明教一众人便纷纷告退,前去处理教务。   屋子里只剩下武当众人。   张松溪就开口道:“瑶光,你适才可是想到了什么?为何阻我们下山?”   瑶光瞅了瞅自家师父,有点小心虚,面上却还强撑着道:“朝廷既然阴谋削弱武林力量,自然不可能就此罢休。我猜测,若这次打完,姑且不论胜负,各大派总要下山回去,朝廷很有可能沿路设伏……”   “哎呀!的确有可能!”张松溪叫道:“你适才怎么不告诉大家?”   瑶光又瞅了俞岱岩一眼,见自家师父低头不语,就装作苦笑道:“我们说了半□□廷阴谋,他们都不信,我若说有伏击什么的,他们只怕当我危言耸听,再说,这纯粹是我猜测。”   宋远桥皱了皱眉道:“四弟,你也莫怪瑶光,他说的也有道理。”   俞莲舟道:“虽则有理,但适才姑且不论真假,也该提醒大家几句,让大家有个防范。”   瑶光便低头认错道:“是师侄想的不够细密了。”   众人见他认错,到不好再责备他什么了。   只有宋青书觉得自家瑶光师兄不是这般粗心的人,而且适才各大派离去时候,师兄神色实在古怪。   而俞岱岩始终神色莫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四侠张松溪思虑良久,才道:“大哥,要不然我们派些弟子去追上各派,告知一二?”   瑶光立刻道:“四师叔心好,可那些人不领情,只怕还以为我们危言耸听。”   宋青书目中神色闪了闪,忽然也开口道:“是啊,四师叔,各派本就不信我们,之前我们说是朝廷挑拨大家互斗,他们都不信呢。”   宋远桥有些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武当又何惧人言?难道就因为他人怀疑,我们便要眼睁睁看着别人落入危险之中吗?”   瑶光顿时无言以对。   宋青书心道:“对不住啦,瑶光师兄,没能帮成你。”也不吭声了。   宋远桥当即派出几名三代弟子,令他们快马加鞭追赶下山的各大派。   因着这一通折腾,天色渐晚,武当七侠纷纷各自回房。   瑶光不顾莫声谷和殷梨亭的眼神,紧跟着自家师父不放。   莫声谷本待叫住他,可刚好俞莲舟路过,问道:“七弟,六弟,你们还有事?”   莫声谷和殷梨亭没做过坏事,不由齐齐心虚,道:“没事,没事。”   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瑶光跟着俞岱岩进了一个屋子。   俞莲舟还略略皱眉道:“瑶光这么大,还粘着三弟,真是……”   莫声谷觉得心都快跳出来,只好打圆场说:“哈,他们师徒感情好嘛!”   俞莲舟也就是这么随口一提,他素来沉默寡言,虽觉得自家六弟七弟神色有些不对,但也无心深究,转头便离去了。   六侠七侠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后,方转身离去。   而进了一个屋子的瑶光,却被俞岱岩一句话给惊住了。   俞岱岩道:“瑶光,你已经确定朝廷的人必然会伏击各大派,而非猜测,是也不是?”   瑶光讪讪笑道:“师父说什么?”   俞岱岩却冷然道:“那日,你去汝阳王府见了光明右使范遥,说确定了朝廷挑拨一事,却没提及朝廷究竟怎么个计划。如今看来,这计划你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伏击一事必定是货真价实,而非你自己所说的仅仅是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注】摘自原著   ☆、第六十二章   何妨吟啸且徐行   瑶光听得自家师父居然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意图,又喜又惊,喜的是心爱之人对自己居然如此的了解;惊的是以师父那般正直性格,只怕有些看不惯自己的所为。   他这边正眼珠乱转,琢磨着怎么解释和周旋之际,忽听俞岱岩轻轻一叹,道:“瑶光,你……罢了,日后无论谁提起此事,你只咬定了事先并不知情,只是猜测,定不可露出破绽。”   这话一出口,瑶光惊吓的瞪圆了双目,几乎以为自家师父不小心被哪家妖魔鬼怪附身了,可‘子不语怪力乱神’,莫不成被自己气疯了?居然不斥责自己所为,反而告诫自己遮掩其事。顿时,有些结结巴巴道:“师……师……师父……你莫生气啊!”   俞岱岩颇为无奈的瞪过去一眼,冷哼一声,沉默半响才道:“我能生什么气?你瑶光少侠做的决定几时改过?你从小不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着乖巧懂事,其实该干的事情,一件都没少。武当三代弟子,也就青书有时候看着任性,有些脾气,可他那点任性,却不及你之二三。你算算吧,私自下山,冒险去探汝阳王府,后来独自一人北行至昆仑山……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从小到大,你有几回真的听话过?”   瑶光面上有些讪讪,他虽极力装作普通武当弟子的样子,但毕竟曾经是成年人,骨子里极为有主见,加之他对这个世界又很熟悉,难免心里就有些筹划,做了好些在他人看来很不可理解的任性事情。   俞岱岩见他低头不语,又有些无奈,轻声道:“瑶光,我知道你待武当是真心实意的好,你的好些筹谋策划也对武当有益。人皆有私心,便是我……”他顿了顿,方道:“当年若不是我私心,又如何引诱的你……”   瑶光听他如此说,忙打断道:“并非什么引诱,我对师父也心悦已久。”   俞岱岩摇头微笑,在他心中,当年幼时的瑶光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心思的,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自己引诱了自家小徒弟。虽则愧疚,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人皆有私心,他虽光明磊落一生,却也不免私心作祟,造成当年之事……可如今,见徒弟这样急急的帮自己辩解,不由得心中很是安慰,继续说道:“可我从不后悔自己当时的私心,瑶光。”   瑶光一怔,他知道自家师父古板严肃,很少有这般稍显直白的表述,顿时,一颗心彷如被一层层细密柔软的网给牢牢的缚住,神色变得柔和至极,竟不由得抬头给了俞三侠一个有些羞涩却又绚烂的笑容。   俞岱岩被他这一笑弄的也是一怔,耳尖便有些红,继而神色越加温柔,轻轻道:“人皆有私心,为师也不曾例外,又如何能够责备你呢?更何况,你虽手段有些不够磊落,却是一心为了武当。别人都可以骂你斥你,但只要身为武当弟子,就无一人有资格去说你什么,天下间,哪有既享受了好处,又指责你行事的道理。否则,此种举动,与伪君子有何区别?”   瑶光望着自家师父通透却豁达的眼神,不由得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心中那已经足够深的爱意如水一般的沸腾起来,烧的他颊生红晕,目露钦慕崇拜之色,心中更是自豪非常,暗想:也只有师父这般胸怀洒落、光风霁月的人,才值得自己这般倾尽所有去爱。   俞岱岩被他瞅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低声道:“我不责你行事,也知你私心所在,我只是想劝一劝你。只因……我武当弟子从无争胜之心,师尊当年最爱文天祥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曾言‘当年若非武功未成,必定舍命前去救得文丞相回来’。后来,师尊年纪渐长,又道‘文丞相其实也不免有所拘执,但求我自丹心一片,管他日后史书如何书写’,并对我等兄弟教诲道‘其实,但求行事无愧于天地,何必管他武当功夫能不能传下去,又何必在意武当派能不能存在’。”   瑶光听得俞岱岩如此一番说法,不由得一方面对张真人更加向往敬仰,一方面却也隐隐有些明白师父的意思。   果然,俞岱岩接下来就道:“你心心念念壮大武当,所行之事,虽不算为恶,却总归不够磊落。我既做了你师父,自然总是希望你日后能正直坦荡,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当空,为人敬仰崇拜。”   “所以,壮大武当固然重要,但其实在师父心中,武当的壮大,并没有你来得重要,它并不值得你为之付出那么多。我武当派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我知道这样说法有些辜负你的苦心,但是,师父只是想你能更加自幼快乐一些,而不是每日汲汲算计。”   瑶光心中微微触动,不同于现代生活环境的复杂,以及现代人所讲的人心叵测。但凡武当派出身的人,似乎总用自己的行动在证明着:这世间还有正义存在,并且还有一群傻子正在坚守着正义,相信着光明。甚至他们在教育下一代弟子的时候,就像自家师父一样,永远希望弟子们如当空日月,明亮皎洁,还能照亮一方世界。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傻子’并非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而是在知道了诡谲人心后,依然愿意坚守原则,毫不动摇。   自家师父俞岱岩,当年为屠龙刀被天鹰教暗算,可为了五师叔一家,再无一字提起当年之事;殷六侠未婚妻被夺,可他依旧愿意为了纪晓芙奔波千里,助她一家团圆;张真人百岁寿宴被各派威胁交出张五侠,可十来年之后,武当派众人依旧愿意为了各派的生死存亡而拼尽全力。   什么是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什么是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瑶光一边羞愧,一边不由得低声赞道:“师父这般是极好的。”   他一向口齿灵活,可如今却觉得任何一个夸耀的说辞都显得浮夸和不真诚,竟一时无言继续说下去,转而讪讪一笑道:“可惜我却辜负师父的心意……大概……”   他顿了一下,略略难堪的说道:“我大概却是无法成为师父期望的样子……我……”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   人心总是向往光明,也会被那些品德高尚的人感动,可即使再怎么向往和崇拜,再怎么因为自己的算计而羞愧……瑶光却始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成为这样的人。那样‘天真傻气’的去做一些在自己看来十分吃亏的善事,不计回报的去行侠仗义,甚至不顾自身的安危荣辱……他总是更功利一些,希望自己所付出的能够得到些什么……   俞岱岩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生气,反而很是平静的注视着他,目光温和,甚至眼中都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世间人有千万种,我虽守着‘古板’不放,可又何必强逼你也一般‘古板’?之前对你多有苛责,不过是责你行事鲁莽,伤及自身。若日后,你能不违大义,又不轻忽己身,为师便心满意足了。”   瑶光顿时十分感动,殷殷切切的望向自家师父。   俞岱岩微微侧头,又道:“这次朝廷伏击,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万一真有武林同道伤亡……”   瑶光忙道:“师父放心,我问过了。蒙古人意欲活捉各派人马,逼迫出武功招式,就算各派有所伤亡,也不会太大。”   俞岱岩默默点头,道:“你是想救援各派,施恩于人?”   瑶光略有惭愧之意,“是,师父。”   俞岱岩沉默了好久,他虽知道瑶光早有计划,可如今知道清楚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知道自张真人百岁寿诞以来,武当风波不断,加之还有谢逊屠龙刀的那个隐患。这次,武当又夹在了明教和名门正派之间,的确有些左右为难,岌岌可危。瑶光想施恩于人,未尝不是为了化解武当现在的危机。   可是,这计策却太过冷漠,各派被朝廷活捉,江湖人士各个心高气傲,如何能不反抗?若是反抗必有伤亡,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要眼睁睁看着各派伤亡而不施加援手,害人之意虽没有,却是冷眼旁观、见死不救之举。   但正如他之前所说,人皆有私心,武当俞三侠的私心,一个是武当,一个就是瑶光了。   所以,俞岱岩只微微苦笑,继而宽慰道:“瑶光,这不怪你,你是替师父护住了武当。来日……”后半句话,他有些羞赧,把话咽了下去,在心里默默道:“来日,就由师父来护住你吧!”   瑶光听得师父说破此事,一时心情大为爽快,之前的心虚和委屈全数抛之脑后,也不在乎师父那未出口的下下半句话,只扑到自家师父怀里,认真道:“师父,你放心,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努力往你期望的方向去做,就算成不了什么日月当空,做个小星星也是不错的。”   俞岱岩不由得一笑,温和道:“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不用刻意为了我改变。”   两师徒经过这番说话,自觉又亲密一层,瑶光不禁抬头索吻。   窗外月色如水,瑶光素来容色妍丽,又是心慕之人,俞三侠自然也是忍不住的,二人自是唇舌相交,辗转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昨晚码字的时候好快烦死,朋友出远门,寄送了一条狗过来,三个月大的藏敖……本来也还好,毕竟是小狗,虽然凶猛点,但还不怎么咬人,问题是我家有一只四岁的猫!QAQ,当晚就打起来了……妈了个巴子的,两混球掐的拉都拉不开,明明微博上猫狗都和平共处,为毛我家就这样……被微博的段子手欺骗了!呜呜呜……   ☆、第六十三章   俊貌玉颜甘毁伤   武当一行人暂时在明教休整了数日。   这日,武当七侠见派出给各大派示警的弟子迟迟不归,正欲辞别明教众人,下山前去查看,忽听外面有噪杂之声,不由得齐齐提起兵刃,出门询问。   一问之下,竟真有趁火打劫的帮派,趁着明教此时元气大伤,攻上山来。   之前,瑶光便提出个这个可能,如今,果然兑现,四侠张松溪平素自负智谋,也不由得赞了一句:“瑶光,你果然料事如神,这点四叔不如你。”   瑶光不由惭愧一笑,但却也没办法解释什么,只做不好意思的样子。   本来武当担心明教一众好汉心高气傲,不愿接受帮助,谁知,宋远桥试探着一提。   就有白眉鹰王殷天正很是豪爽的道:“各位言重了,前些时日,我们就是得了武当的大恩才能保全明教,如今,武当各位又不计前嫌,还愿再次出手,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反而无礼于人?”   宋远桥当即微笑道:“殷前辈客气了。”   当即,武当七侠提剑下山,这次前来围攻明教的果然是一些没怎么听过名头的小帮派,什么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之类的。   武当派在江湖中本就是与少林齐名的大派,如今,又是七侠齐至,别说动手了,稍微威吓几句,那些小门派就放了几句狠话,纷纷退去。   也因着此事,武当一众人也担心再有趁火打劫的人来,所以,只得又停留了数日,直到杨逍、韦一笑等人伤势渐渐痊愈,方才放心的准备辞别下山离去。   明教一众人自然热情挽留,最后见挽留不住,特地在下山前设宴款待武当一众人。   宴席之上,众人都是豪爽性子,杯盏交错,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正派邪教的区别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瑶光忽将杨逍拉倒一边,低声道:“杨左使,有一事本不知该不该说,只是事关明教,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知左使。”   杨逍一怔,见瑶光神色郑重,不由得也正色道:“不知瑶光少侠有何事嘱咐杨某。”   瑶光道:“那日我听你们提及成昆一事,俱那恶人当时所言,似乎是在你们明教的一处密道之中气死了贵派教主……恕瑶光多嘴,如今明教虽经此一事,暂时团结一致,但群龙无首,日后……”他顿了顿,看杨逍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和苦笑之后,才继续道:“所以,我觉得你们是否应该前去密道查探一二,也许你们阳教主留下了什么遗言也说不好,就算没有遗言,好歹收敛下阳教主的尸骨……”   其实,成昆一事本属明教秘闻,不应外泄。只后来武当提及朝廷阴谋之中似乎有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影子之时,明教一众人才半是尴尬半是羞愧的提起了这件事,解释了一下成昆为何做出这般事情。但也许是当局者迷,又或者是围攻光明顶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让大家应接不暇,导致没反应过来,总之,无一人想起密道之事。   杨逍先是道:“少侠提醒的极是,只是……”他苦笑了一下道:“你有所不知,明教历代传下严规,这光明顶上的秘道,除了教主之外,本教教众谁也不许闯入,擅进者死。”   “这倒是为难了……”瑶光一边沉思,一边拿眼瞥了一眼杨逍。   当年原著里,这位光明左使便以此为借口,强把教主的位子安在了张无忌的头上。如今,光明顶没有了一个力压群雄之人,反而是武当派帮了明教,明教自然不可能并入武当,这教主一位……不知如今这位光明左使又会想出个什么办法来。   杨逍神色黯然,道:“也是明教该有此劫。”   瑶光也叹道:“贵教一众好汉具是出色豪杰,只可惜……”   杨逍想起这些年的内部争斗,不由得也唉声叹气起来。   瑶光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其实……算晚辈逾矩了。”他认真道:“事关明教存亡,左使不如召集大家,暂时选出一位代教主,然后,允许大家下密道一探究竟,若贵教教主果有遗训,自然皆大欢喜,若无,收敛尸骨后,代教主也可暂行教主之事。”   杨逍如何想不到这方面,但之前众人皆疑心他想夺取教主之位,此事若由他提出来,肯定又要被人疑心。其实,他只不过是心高气傲谁也不服罢了。   但如今,正如瑶光所说,生死存亡之际,一点傲气和名声又算什么,罢了,为了明教,示弱一回又何妨。   他心中下定主意,面上便去了几分忧色,只拱手道:“多谢少侠指点。”   瑶光忙摆手道:“我有一个故人也是明教中人,他对明教一片赤胆忠心,不惜付出一切。说起来,此次武当能赶到解围,多亏他的消息,所以,左使不必同我客气。”   杨逍不由得奇道:“不知你那位故人,是明教的哪位兄弟?”   瑶光趁机把范遥卖的干干净净,道:“这人,杨左使定是极熟悉的,正是与你齐名的光明右使范遥。”   杨逍大惊,伸手抓住瑶光肩膀道:“你知道范兄弟下落?”   他一惊之下,声音便有些大了,旁边五散人周颠还有青翼蝠王、白眉鹰王具都看了过来,又有周颠多嘴问道:“范兄弟?可是说的那失踪多年的光明右使范遥?”   瑶光道:“正是。”   杨逍忙问:“范兄弟在那?如今可好?”   瑶光就皱眉头道:“可不太好……”   杨逍忙问:“范兄弟怎么了?”   瑶光道:“范右使当真奇男子……”   他当即唱念做打的将范遥为明教卧底汝阳王府一事慢慢说了出来,其中,语调起伏不定,忽而因紧张而高声,忽而因落寞而低声,更增加无数虚构狗血情节,感人泪下……什么为消除王府威胁,不惜到西域为奴,什么怕被成昆发现,俊貌玉颜甘毁伤,什么辗转西域,经历数场惨无人道的角斗最终成为胜者,终于混进王府,什么入王府之后受尽诸般刁难,咬牙强忍,其中艰难困苦无数,但无论夜里如何痛苦非常,依旧一颗红心向明教……   被他这么一说,明教光明右使范遥简直比红岩里的落入渣滓洞的江姐还坚贞不屈,比潜伏里的余则成还勇敢机智……简直高大上的不得了,这就是新一代的武林偶像啊!   杨逍当年既和范遥并列为‘逍遥二仙’自然二人早年情意非凡,相交莫逆,如今听得自家兄弟如此作为,又是激动又是愧疚,他一贯清高自傲,可此时却不由得潸然泪下,道:“范兄弟,是做哥哥的对不住你,没有护好明教,还要连累你受如此多苦楚……”   平时咋咋呼呼的五散人之一的周颠也不由得羞愧道:“范兄弟如此英雄,悄无声息,便为明教做出这般大事,今次更是间接解了明教的围,周颠再无话可说。”   白眉鹰王殷天正沉默好久,方大声赞道:“好汉子!”   青翼蝠王更是长声一叹道:“当年阳教主将逍遥二仙排在我们四大法王之前,我还多次不服气,如今看来,却是阳教主慧眼识英才。我今日才算真正服了光明右使范遥。”   瑶光在一旁不吭声,只做一副为友悲痛的表情。   武当七侠在旁边听了这位范遥所为,也不由得心生钦佩。   只有宋远桥背后的宋青书挺想笑的,因为‘每回瑶光师兄给大家讲故事,都是这般丰富多彩的表情’……   众人一时遥想着光明右使范遥的‘风姿’,竟齐齐安静起来。   半响,杨逍猛然站起,端起一碗酒,大声道:“自古,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杨逍不才,请武当各位做个见证,我愿推荐范兄弟做我明教的代教主,领众兄弟同抗暴元,还我河山。”   五散人彼此对视,周颠也端起一碗酒,爽快道:“杨逍,我虽不服你,但范兄弟忠肝义胆,待来日,我随你去元大都汝阳王府,亲自迎回范兄弟。”   青翼蝠王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却依旧笑道:“应当应当,我们同去。”   就连白眉鹰王殷天正都道:“从今日起,天鹰教重新归入明教,迎回新教主,一起抗元!”   明教一众兄弟齐声高喊:“迎回新教主,一起抗元!”   明教一众人当即举杯,一饮而尽。   武当派见明教经此大难,团结一心,一众英雄,又豪气干云,不仅没什么报复各派之举,反而心心念念抗元大业。如果说,一开始的帮忙仅仅是为了防备朝廷阴谋得逞,此时,却不由得真的对这些好汉真心的心生敬佩,就也纷纷举杯,祝贺明教终于重新又有了教主。   瑶光更是一副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样子,默默的……退场了……   当初和范遥约定给明教找一个教主,可是,要知道,能让一个人满意并且不挑剔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范右使还是自己上吧!   在明教选教主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后,瑶光又趁着大家热热闹闹喝酒的功夫,凑到自家师父跟前表功说:“师父,我知道明教密道里有秘籍。但这回,瑶光一点都没起贪心,委婉的把这事告知明教了。师父,我这样是不是挺磊落的,挺大方的,是不是越来越让你喜爱了?”   俞岱岩有心想斥他一句,可这回却没什么可斥责的地方,要表扬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顿时,耳尖通红,目光闪烁,当即,掩饰性的端起酒碗,低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诫大家:猫狗是不能和平共处的,不要相信微博段子手,尤其那个马建国的‘缺猫’,要不然,就和作者君一样,整夜都被猫狗大战搅合的失眠……半夜做梦都是它们又打起来了QAQ   ☆、第六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作者君不务正业……追威虎山那边文的亲知道,我昨晚跑去那边双更了,所以这边文就没码出来……捂脸笑!不过那边快完结了,这边保持着日更呢,顶多晚点更新,不会断更。   最重要的是,大家请注意下:作者君又到了繁忙的假期……周六要做火车去看发小,发小哀怨的和俺抱怨说,好些年没见了,所以特意跑一趟。周日要去帮朋友化一个妆,作者君化妆技术不错哒!   所以,两天依旧忙碌,这回忙的连约会都没空了……更新要是晚了或者没更,大家见谅下,我周一补上!各位,么么哒!   狗爹终于把狗儿子弄走,谢天谢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以后绝不会再挑战我家猫的底线了。   避无可避遇故人   武当一行人下了光明顶,沿路匆匆赶路,不断的在路上看到各派弟子的破损兵器,又在半途遇见前来接应灭绝师太的峨眉弟子。   莫声谷上前叙话,峨眉弟子只道:“峨眉本分了三路接应,有信号火箭彼此联络,可如今师尊所率的队伍,却突然断了音信。我们迫于无奈,才特地前来查看。”   莫声谷大惊,又想起武当曾派下山的几名给各大派报信的弟子,至今也是毫无音讯,心中愈发不安。   他告知对方,灭绝师太已经率领弟子下山数日后,辞别峨眉弟子,匆匆调转马头,转回来同宋远桥一一汇报。说完,又道:“大师兄,各派莫不是真遭了朝廷毒手?”   宋远桥性格温和,往往行事不够果决,此时不免有些犹豫起来,低头沉吟了一下,还是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四侠张松溪。   张松溪心中也觉得情况不对,可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半响才道:“如今之计,也只好追着这些踪迹去查探一番。实在不行,还得往都城处一行,若各派真的被擒,想必也是送往那什么汝阳王府里……”   宋远桥默默点头,又道:“此事必须追查。只是,如今耽搁的时日也太长了些,师尊还等我们回山。为防他老人家担心忧虑,不如,我们派些人回去,跟师尊报个平安。”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   瑶光道:“大师伯,我们还是先一起回武当吧,别管那些人了。”   他忧心忡忡的说:“如今各派主要实力都在明教光明顶这里,我们武当也是如此。山上只剩下大师傅坐镇,万一朝廷趁我们后防空虚,反而攻上山去……双拳难敌四手,我担心太师傅……”   这话一出,所有武当弟子具是一惊。   在武当派,张三丰的存在几乎就相当于达摩祖师对少林一般,是人人尊敬爱戴。尤其是武当七侠,更是张真人一手养大的,此时听了瑶光的话,几乎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武当。   莫声谷最是冲动,当即就道:“大哥,我们先回武当吧!其他事情先别管了。”   殷梨亭也焦急的口不择言道:“是啊,大哥,那些门派素来对我武当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们作甚去救他们,还是先回武当吧!”   “六弟!”俞莲舟瞪过去一眼,但同样难掩面上焦虑的表情,转头果断的说:“大哥,要不然先派两人乔装改扮,去探查一下各派下落,在附近等候。然后,我们加快步伐赶回武当,如果武当没事,再回来援助各派。”   宋远桥点头,道:“如此最好。”   说完,宋远桥目光略略扫过一众人,忽注视着瑶光道:“瑶光,你对朝廷的情况最为清楚,就带青书和无忌去查看下各派消息吧!也好让他二人历练一番,剩下人都随我赶回武当。”   这话一说完,瑶光就傻眼了,居然和自家师父分开了!可当他一抬头,就见俞岱岩似乎也是一怔,但却立刻微微冲他轻轻的点头,似乎对此提议很是赞成。   瑶光知道自家师父严肃的性子,此时也不敢多言。本来还想有一个分别之前依依不舍的拥抱之类的,可根本没办法做,因为六叔和七叔,在俞岱岩两边,一边站了一个,防备的盯着他。   瑶光无奈之下,只得转身点头,道:“是,大师伯。那瑶光和青书、无忌他们,就先走一步了。”   宋远桥微微颔首,三人略收拾了一下,就即刻出发了。   武当一众人,更是快马加鞭的赶往武当山。   瑶光对什么救援各派其实没啥兴趣,要不是想替武当增加点声望,多赚几个人情,他对这种‘光付出没回报的亏本买卖’实在无语透了。   不过,前不久才被自家师父念叨一回,偶尔他也想,若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好人有好报’,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若自己多做些好事,是不是就真的能和师父从此白头偕老。   这样一想,似乎去营救各大派还是不错的嘛!   三人一路疾行,这一日过了玉门关,为怕被人发现,瑶光又让宋青书和张无忌脱了武当弟子的服饰,去路边成衣店给他们两买了两身衣服。本来想打扮成路边商贩模样,可惜这两人都是一副天生好样貌,外加多年在武当,被教育的行走坐卧皆是一派名门弟子的范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人。   无奈之下,干脆就扮作几个读书人,这倒是有点像了,两人都是外表看着很是无害。   尤其是张无忌因着性子和软,这么一扮,到真是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宋青书眉宇间有些英气,也无妨,毕竟读书人也有些是骨气极硬的。   不同于那两只江湖菜鸟对‘乔装改扮’还有些纠结,瑶光十分擅长‘自黑’,转头就把买回来的衣服戳了几个洞,穿着搁地上打个滚,头发抓乱,一副落魄吃不起饭的穷书生模样。   宋青书看了他这副样子,觉得简直惨不忍睹,不由得皱眉道:“至于这样吗?瑶光师兄,你也太夸张点。”   瑶光笑嘻嘻道:“好玩嘛!”   宋青书颇为无语,他现在年纪大了,再不像小时候那般好哄。而且因着是宋远桥之子,武当上下都有些让着他,若不是前有一个优秀的师兄瑶光,后有一个不逊色于自己,同为武当七侠中五侠亲子的张无忌在,他早就被宠坏了。   如今,他面上和善,大是大非也认得清楚,但骨子里却有些自傲,甚至有点那种‘你们都没我聪明’的意思。   因此,宋青书十分看不惯瑶光这般打扮,对‘好玩’的解释更是不认可,加之他和张无忌也有些矛盾,一路走来,就面色阴沉,不发一语。   相反,张无忌却同瑶光却是聊的很是开心。张无忌秉性纯良,被武当一众人教导的更是正直的不能再正直,瑶光甚至觉得,自家师父如果收的徒弟是张无忌这样,估计得满意死。   这三人一起上路,在外人看来,就仿佛是穷书生抱上了好说话书生的大腿,不好说话的书生一脸不悦外加不耐烦……乍看之下,倒也挺协调的。   三人这么一路行来,这一日骄阳似火,天气渐渐热起来,忽见前面一排柳树,仔细一看,下面坐着大约九个人。其中,八名大汉均作猎户打扮,腰挎佩刀,背负弓箭,还带着五六头猎鹰,墨羽利爪,模样极是神骏。另一人却是个年轻公子,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   这位年轻公子的气度先不说,只三人都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这人腰间悬着一柄宝剑,剑柄上赫然镂着“倚天”两个篆文。   宋青书便低头道:“瑶光师兄,这几人莫不是朝廷的人?灭绝前辈的倚天剑怎么落在他们手里了?”   张无忌也有些担心:“如此峨嵋派的各位师姐们只怕有些不好。”   瑶光也不理他们,只低头沉思。虽然时间长了,原著中好些情节记得不是很清晰,但这么经典的一幕,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但这印象实在算不上特别大,当时关注的重点全是张无忌和赵敏之间的关系发展,赵敏又是如何动情……至于,这位厉害的郡主娘娘是怎么下的毒,完全不记得了。   因此,他略略犹豫道:“青书,无忌,我们现在人少力微,且先避开,回头等各位师叔师伯赶过来,再行商议。”   宋青书虽有不服,但临行之前,父亲嘱咐他凡事多多听从瑶光的吩咐,所以,虽是不愿意,却依旧点头应是。   张无忌一贯听话,倒不用太担心。   这时,一队元兵忽骑马而至,马后拖曳着百来名妇人,此时汉人妇女还都是裹着小脚,被拴在马后,本就跟不上,被那么一拉一拖,几乎就是拖地而行,加之,身上衣服被扯的破烂,有的近乎半/裸,还被元兵屡屡鞭打,哭泣惨叫之声,十分凄凉。   宋青书和张无忌多年在武当山上,何曾看过此等惨状,大怒之下就想出手,却被瑶光一把拦住,两人正要恼怒质问,就听耳边一阵呼啸……   一抬眼,就见适才坐在柳树下八名猎户打扮的男子站起身,飕飕飕连珠箭发,将这几个元兵一一射杀。   宋青书不由得大奇:“瑶光师兄,他们这箭法可比我强的太多了。”   瑶光心道:“人家号称神箭八雄,你自从学了武功,开始练习武当剑术后,早把以前的那点射箭功夫抛诸脑后了,还想和人家比?”   张无忌忽低声道:“瑶光师兄,青书师兄,那位公子似乎是个女扮男装的。”   这话一出口,宋青书很是惊讶不说,就算知道赵敏身份的瑶光也不由得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无忌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妈也喜欢这么打扮,她有时外出,便穿了爹爹的衣服。”   瑶光顿时恍然,当年龙门镖局的惨案,不就是殷素素打扮成张翠山的模样,才有了之后武当和少林的诸多纠纷。   不过这些暂且不说,想不到五叔五婶还挺有情/趣,衣服互穿什么的,真是恩爱非常啊。   瑶光脑洞大开,琢磨着改天是不是也和自家师父玩一把……   因着一直置身事外,瑶光又是回避的态度,本来三人以为不会和那女扮男装的年轻公子扯上关系。   谁知,那柳树下年轻公子居然主动走了过来,还一拱手笑道:“三位武当少侠,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三位去家里做个客。”   ps.反正不是V文,占几个正文字数,大家看下作者有话说,谢谢。      ☆、第六十五章   事无不可对人言   听了那女扮男装的年轻公子的邀请,宋青书和张无忌心中都是一惊,不由得转头,同时将视线投向了瑶光处。   瑶光看的暗暗摇头,心道:“青书和无忌还是没有江湖经验,万一这人是诈他们呢?”   虽是这么想,但瑶光知道,别人也许会故意诈他们,但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会,赵敏行事果断,计划更是缜密周全,若不是有完全把握,是不会轻易这般说话的。   赵敏见他三人都没有说话,就微微一笑道:“各位莫非不敢了?想来不是吧!瑶光少侠当年孤身独闯昆仑,力压昆仑群雄,又曾智斗汝阳王府,又岂会害怕在下一个区区弱小女子?”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   先说昆仑一事,是当年瑶光年幼无知,仗一时血气之勇而为,而且最后若不是殷梨亭相救,他必然吃个大亏。但这事昆仑对外不会乱传,瑶光和殷梨亭更没有多嘴乱说过,而赵敏如今说来,言之确确,仿佛知之甚详的样子,实在奇怪;   至于另一事什么智斗汝阳王府,当年俞岱岩复仇时,比武决胜负,外人只注意到俞三侠和厉害,却很少有人知道瑶光在其中起的作用,如今,这赵敏居然也知道了,不知道是她自己推测得知,还是真的在武当有了眼线。   刨除这些,最有意思的是,赵敏这话说起来,半句话都不提瑶光在这些事上的错误和疏漏,只指出他最得意的几处加以夸赞,显出了一副很恭维的样子。   瑶光不由得心中一凛,总觉得很是不安。但他一贯很是沉得住气,此时就算发觉不太对,依旧能露出个笑脸来,还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很是惊奇的样子,“这是说我呢?我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赵敏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略一摇手中折扇。那折扇白玉为柄,她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噙着笑,虽做男子打扮,但依旧可见俏丽至极的容颜,她道:“不错,在下不才,想请武当三位少侠去舍下住上一二日,过阵子,等贵派张三丰张真人到了,大家刚好一起团聚。”   这话较之刚才的客气邀请,可显得认真多了,而且,居然夸下海口要请武当祖师张三丰一起来‘做客’,瑶光不由得冷笑数声,对方如此亮明了目的,自己反而不好再装傻下去。   他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尊驾既然诚心相邀,不怕您笑话,只凭您身后这几位,恐怕拦不住我们吧。”   他略略抬头,望着赵敏,神色平静,就算打扮的穷酸破烂,可骨子里的傲气却显露无遗。   旁边宋青书和张无忌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也觉得似乎这几句交流之后,两方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一时间只紧紧跟着瑶光,也不做声。   赵敏微微一笑,拍拍双手,就见十来个起码江湖上排一流的高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然后将三人慢慢包围起来。   瑶光眨眨眼,很是光棍道:“得嘞!兄弟,咱这回得认栽了。瞧见那几位没?那个什么八臂神剑、九头神拳、玄冥神掌的……当年全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前辈人物,可惜爹妈没教育好,半道投了鞑子朝廷,天生狗性,鞑子给坨屎,他们就颠颠的跟着上去舔啦!估计祖宗八代这两年睡棺材里都羞得慌,没准主动找阎王爷来个十八层地狱一日游,赎一赎不肖子孙的罪过……”   他这话骂的太毒,虽没说一个脏字,可把人又损又贬低了个够,一众高手不由得铁青了脸色,齐齐瞪了过去。   赵敏‘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淡淡道:“少侠何必逞些嘴上功夫,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自古江湖,便是以武论英雄,如今,三位要想走,须得胜过我这些仆人。”   宋青书和张无忌见一个娇俏女子,说起江湖话来居然一套接一套的,而且把以多欺少的行为说的是句句在理,不由得为之咋舌不已。   瑶光爽快一笑,混不在意道:“正是,正是,这话说的极是。在下不才,也就一套刀法耍的还算过得去,这就给大家伙儿练练……”   他话音一落,一掠三丈,一翻袖子,一道雪白的刀光便在手中亮起。   赵敏只觉得面部一阵寒意,就见玄冥二老中的鹤笔翁忽然站在自己面前,帮自己接下了那一刀。   同一时间,宋青书和张无忌也动了。   宋青书直接拔剑,一套太乙玄门剑法,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手分阴阳,身藏八卦 ,步踏九宫。   虽说碍于年纪,内力不够深厚的缘故,暂时无法胜过对手,但缠斗一时却是绰绰有余。   张无忌则与他后背相抵而站,用了一套类似的太乙五行拳【注1】,这套拳法本为养气健身之用,并无伤人之效。   但,许是拳意恰巧合了张无忌的性子,练得久了,他再用的时候,竟不知不觉之间,有了一股子动静自如,水流云绕,莫测端倪的感觉,虽攻击力并不高,但用于防守抵御却是绝妙。   两人背靠背共同对敌,一攻一守,用的又是同源的掌法剑术,一时间,高手虽多,却各自为战,反而生乱。短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将二人擒下。   瑶光这时刀法展开,满场游走,衣风猎猎,左一刀,右一刀,稍碰即离,他轻功高明,虽被包围,却在包围之中腾挪跳跃,丝毫没有处于下风的样子。   此时,赵敏已经退至外围,见如此多人都拿他们不下,不由得怒道:“神箭八雄,放箭!”   神箭八雄应声张弓开箭,嗖嗖嗖数声,数柄利箭呼啸而至。   瑶光猛然向后急退,两手分别抓住宋青书和张无忌,往一处地方掷了过去,运起内力,在两人耳边喊了一声:“走!”   宋青书与瑶光最是默契,知道瑶光适才游走一周,一刀一刀劈过,必然是选中了整个包围中最薄弱的一点。他素来果决,知道师兄能找到这个机会十分不易,不愿浪费师兄苦心,当即挥剑冲了上去,果然,拦截之人较其它方位的人差了些许。   张无忌却一时有些犹豫,担心自家师兄安危,还好他和宋青书前后位置,被宋青书一把扯住后,当即恍然,下定决心,两人共同对敌,杀出一个空隙,飞奔而走。   同一时间,在他二人突围之时,瑶光也注意到了张无忌的犹豫,当即长笑一声,一刀斩向赵敏的方向,身子不避不闪,竟似要拼着一条命也要将赵敏斩于刀下一般。   玄冥二老本来护在赵敏身前,对自身功夫极有自信,可这个时候,被瑶光气势所夺,明明知道对方不过小辈,不值得为之担忧,可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保护郡主!”   一众高手顿时有些慌神,齐齐往回赶,师徒保护赵敏。   赵敏大为气恼,叫道:“混蛋,谁叫你们回来,去抓那两个跑了的小子。”   这边瑶光已经被玄冥二老一掌拍在胸口,倒了下去,他平日里喜欢笑,其实性子里也有着一般不怎么显露的傲气,此时被捉,还犹有空闲时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青书、无忌莫要担心,你家师兄被汝阳王府的小郡主捉去做夫婿了……不过,你师兄我……宁死不屈!”   赵敏被气的七窍生烟,趁着瑶光此时受伤,上去就是一脚,却忘记了瑶光虽是中了玄冥神掌,可并非意味着他就没了抵抗之力。   瑶光顺势抓住她踢过来的脚,本来按照他的性格定要一边调笑一边损一番,才能为自己的受伤而出气,可忽然想起当年师父所说的话,不由得就是一笑,松开手道:“臭死了,可别过来。”   赵敏死死瞪着他,忽嫣然一笑:“你现在尽管嘴硬,落到我手里,我看你嘴硬到几时,带走!”   一众人绑了瑶光就走。   玄冥二老中的鹤笔翁道:“郡主这次为什么不用十香软筋散,可是那药有什么问题吗?”   赵敏撇嘴,“没问题,我愿意怎样就怎样。”可心里却想。“我要是下药赢了,这小淫/贼定是不服气的很。”   却不知,她这番以多胜少,瑶光依旧是不服气的很呢。   武当山紫霄殿内,   莫声谷很是焦虑的在殿内走来走去,殷梨亭也低头不语,张翠山表情有点茫然,张松溪更是忧心忡忡,至于宋远桥和俞莲舟一直是面无表情。   许久,莫声谷终于耐不住性子,跳起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三哥怎么样也是三哥。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武当有我莫声谷一天,就有三哥一天,谁也别想把三哥赶走。”   宋远桥皱眉:“七弟你别捣乱,这事……”   他话还没说完,殷梨亭却红着眼眶说:“师尊,三哥没做错什么,让他起来吧!”   宋远桥一时沉默,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坐在最上首的师尊张三丰张真人。   张真人一时间心乱如麻,却说那一日,果然有朝廷派人前来偷袭武当,甚至一个化装成少林弟子的假和尚差点就偷袭得逞,幸亏,武当七侠及时赶到,打退了一众朝廷高手。   本来这事就算过去,大家休整数日,便要赶往元大都,救援各派。   可是,当天下午,俞岱岩却去找了张三丰张真人,说了一番震惊了所有师兄弟的话,“师尊,岱岩多年承您教导,不成想到了这般岁数,却犯下大错。”   张真人知道这位三弟子做人最是严谨认真,办事也极为沉稳,而且正义感很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能犯什么大错,便安慰道:“岱岩你莫要忧心,有些事情,无意为之,知道错了,改了就是。”   谁知,俞岱岩道:“这事虽知道是错,但弟子却不愿去改。”   张真人大奇。   俞岱岩跪在地上,当即将他与瑶光关系一一说清,说完,又叩头道:“弟子不肖,但求师父只责备弟子一人,瑶光年幼,受我引诱,罪不当罚……”   张三丰大是震惊,他连退数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当年对神雕侠夫妇以及峨眉创派祖师郭襄的一些事情略有了解,曾感叹过情之一物,最是不由人。也曾为神雕侠夫妇分离数十年而叹惋,还曾设想,当年若是自己在场,定要开明的接受神雕侠与他师父的结合,这样就没有了之后的分离之痛。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有朝一日面对自家徒弟的这个问题,师徒之间已经是逆伦的大事,更何况二者皆为男子……   张真人沉默了很久,方才问道:“岱岩,你可能改了?”   俞岱岩低头道:“弟子本来对此事,时有退缩之念,可瑶光却已待弟子……生死相依……师尊,弟子情根深种,大错已经铸成,却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张真人又问道:“若瑶光他……”   俞岱岩安静回答道:“若瑶光生了后悔的念头,弟子自然不会加以阻拦。”   他顿了顿,又很是磊落的道:“他什么都不要的想和弟子一起,一辈子不对人言也无妨,但弟子却是不愿意他这般委屈的。已经欠他太多……弟子回报他的,便只有这样一份无惧他人,光明正大的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无忌和青书用的拳法和剑法都是太极拳之后发明的,应该在明代左右,这里不是作者写串了,是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功夫招式,就给搬过来用了,小说杜撰之言,请大家见谅。   PS.本章是存稿箱内容,明天出门上火车,周日大概是得下午才回,来不及码字,晚上应该会码,看作者疲惫程度哈,要是码出来了,晚上更,要不是码不出来,周一更   ☆、第六十六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张真人一时无言,他深知三弟子平日性情,是轻易不会说出轻率的言辞。但只要他说出口,必然是深思熟虑,一字千金。   如此,他与瑶光竟真如他所说,已经“情根深种”?   “岱岩,你且容为师想一想!”张真人性情很是宽和,即便是面对着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依旧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动怒。   他深知人在愤怒中很难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这事离奇又让人难以接受,他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只得先让俞岱岩退下,自己独自琢磨,想等自己搞明白了再说。   俞岱岩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转身出了紫霄殿,却并不走远,只在紫霄殿前不远处跪了下来。   这么一跪,便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么一闹,武当七侠中的其他人便也知晓了此事。   宋远桥最为难以接受,但又心软于兄弟情意,一时间默然无语。   俞莲舟皱眉深思许久,面上却还不露声色。   张松溪琢磨着诸多可能,张翠山脸上满是焦虑。   只有六侠七侠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最为接受的人。   不管众人如何担忧,张真人却足足想了一日一晚,第二日正午,张真人才起身出了紫霄殿,到俞岱岩身前道:“岱岩,你且起来。你我师徒三十多年,情分堪比父子,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可知道是伤了师父的心吗?”   俞岱岩见自家师父如此说,不由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他本就内力深厚,虽则跪了一日一夜,面上却有疲惫之色,却远远不到自虐的程度,忙又磕了一个头,道:“弟子自知有错,故自罚于此,与师父并无关系,并非是逼迫师父怎样。”   张真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且随我进去。”   两师徒一前一后进了紫霄殿,待俞岱岩入座,又有六侠七侠这两个师弟殷勤着拿着点心和茶水过来,俞岱岩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只冲着六师弟和七师弟感激一礼。   张真人见众弟子此时都在,也不提俞岱岩之事,忽说起当年神雕侠旧事。   众人虽一头雾水,茫然不解,可因着尊敬师尊,此时就也都肃容细听。   许久,张真人讲完神雕侠旧事,方道:“情之一物,最是难懂,神雕侠当年喜欢上他的师父,虽外人看来多有大逆不道之处,但二人生死相许,成亲后更是恩爱一生。可见,有些事情,外人看来极差,但本人许是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众弟子纷纷低头沉思。   “不怕大家笑话,老道一生未经情/爱,对这些原本就不太懂,但却知道按着这个世道人情,岱岩今次之事,却是大错特错。可有的时候,这世道人情却也难说对错,比如神雕侠当年,若不是大家反对,也不会造成夫妻分离十六年的悲剧。所以,今次老道犯了难。”张真人抬眼,认真的看着自家三弟子道:“按照老道的观念,确实是不赞同你的。”   俞岱岩不由得面上一黯,起身离座跪下,却不说话。   张真人走过来,又扶起他,轻声说:“师徒三十多年,却依旧难以接受,这条路如此艰难,岱岩,你真不能回头?”   俞岱岩苦笑:“弟子知错。”   张真人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老道虽是不赞同,却也无法说出反对的话语。因为老道实在不懂!为师只为你难过……”他低声道:“岱岩你英雄一世,可这事若泄露,众口铄金,却是要毁你一生清誉啊。”   俞岱岩又道:“弟子知错,却不悔。”   张真人沉默了一下,许久,道:“既如此,那就这般吧!”   俞岱岩一怔,却不知道师父这话是允了还是拒了。   张真人站起身到了大厅的中央,对着一众弟子道:“前不久,我坐关十八月,得悟武学精要,一套太极拳和太极剑,如今既然大家都在,我便传给大家吧!”   张三丰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跟着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十字手、抱虎归山……   他一边打拳,一边念诵口诀并加以解释,待到打完,便问道:“都懂了几成?”   张翠山悟性最高,足足看懂了七八成,俞莲舟爱武成痴,看懂了六成……至于其他人,多是看懂三四成。   俞岱岩之前虽有些迷茫,但感激师父的心意,中间不敢分神,加之他如今武功渐长,也看懂了五成之多。   张三丰暗暗点头,道:“大家之后要去救援各大派,学了这套功夫,老道总算稍稍安心一些。”   众人听了,不由得明白,师父这是担心挂念大家,不由得具是十分感动。   张真人转头又对俞岱岩道:“岱岩,你好好学武,既走了最难走的路,便做什么事总要艰难一些。你须得自身厉害,方才让大家对你无话可说。你也莫伤心难过,师父虽不能够接受此事,可焉知几十年后,就不会有人因此笑师父迂腐……世事变迁,这道理也在变。你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犯错的自贬话语。我的弟子,自学武艺,一生行侠仗义,不曾做过一件恶事,更曾救过无数人性命,行善积德不落人后,除了我武当,外人有何资格评判于你?”   说道这里,张真人竟是豪气弥增,目光从这几位弟子身上一一掠过,见七人俱都英气勃勃,十分出色,心中满是欣慰,道:“今日之事就此而结,武当所有人不可对此多言评论。岱岩,你与瑶光之间是对是错,自有时间来评说对错。你只需记得,无愧于心,多行善事。若你几十年后,与瑶光依旧不悔,幸福相伴,为师便是不在这世上了,也定会真心祝福于你。”   俞岱岩心中诸般情绪激荡,一时之间,竟哽咽难言。   他之前坦白,虽看似莽撞,实则深思熟虑多年。瑶光年幼,性子却似与常人不同,行事总带着一丝无视世俗规矩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非有人教养,仿佛是从生下来就是如此,别人重视的,他都觉得不过小事,比如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不应该发生的感情……   以至于俞岱岩常常觉得这个弟子仿佛和别人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之中,他的国度里,似乎对感情一事极为宽容,认为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和外人毫无干系。这种近乎梦幻和不现实的世界观天真的不可思议。   但俞岱岩并不想戳破他这样的念头,甚至有意无意的纵容着保护着他,然后,默默的将现实这一面独自承担。   他并非那种爱了就要高调的昭告天下的人,但瑶光的爱让他感动,他把武当视为家,他不想一直委屈自家弟子就算在家里依旧只能偷偷摸摸,彷如见不了光的老鼠。   所以,他说了出来,他愿意承担下一切的罪责,做任何的事情,去换取师父的认可和一众师兄弟的体谅。   最差也不过就是被逐出武当……   俞三侠做出决定之时,心中沉痛无人知,但他依旧去做了,有些事,不管后果多么的严重,但该承担的依旧要承担。   幸好的是,张真人虽不赞同,却豁达的表示了并不反对。一众师兄弟虽有诸多不可接受之处,却依旧能绞尽脑汁的想出好些言辞来安慰他。   俞岱岩心中百味杂陈,竟几乎忍不住泪下。   这时候,瑶光的待遇是极好的。   他自被俘后,就被迫服了十香软筋散,再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内力。   这种感觉,若是换了其他人,定觉得十分难受,但瑶光却觉得好像回到了上一世自己不会武功,又不怎么锻炼健身,完全亚健康状态的身体,竟莫名的还觉得有点怀念。   这般作用之下,比之他人的深恶痛绝和破口大骂,他的反应堪称奇葩,不过淡淡一笑后,竟还露出了些许洒脱之意。   赵敏见他如此,不由得目生异彩,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神色。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瑶光,便皱着鼻子道:“好臭,好臭,你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吗?”   瑶光正色道:“你这样的小女孩不懂,我这是男人味,只有真男人才这样。像你周围这般,对着你摇尾乞怜的,身上都变了狗味了。”   赵敏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一笑,可周围一众汝阳王府的高手齐齐恼火,心道:“这小子的嘴TMD损了,要不是郡主护着,定要教教他怎么说话!”   这时候,苦头陀也被从王府中调来,跟在赵敏身后,见瑶光在那胡扯,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卧底汝阳王府多年,十分寂寞,虽说意志坚定,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疲惫。而且,他自身性子本就桀骜不拘,这么多年假装忠诚,难免会有负面情绪产生。可自打多年前在瑶光面前展露身份,与他斗智,后又关注他的些许消息,这个满嘴胡说八道,最会胡扯的小骗子,却似乎变成了他之前世界与现在世界的连接点。   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止是一个汝阳王府的苦头陀,还依旧是光明右使范遥!   这些情绪自然不为外人所知,苦头陀只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被俘的小子究竟打算怎么做。   谁知一旁赵敏却俏生生的道:“我叫人准备了水,你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再胡诌,也掩不了你一身穷酸味。”   范遥何曾听过这小郡主这般口气说话,不由得大奇,斜过去一眼,就见郡主娘娘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一时间竟不禁在心里一声怪叫:“这蒙古娘们什么眼光?那小子一副油嘴滑舌外加不干好事的样子,怎么就看入眼了?”   瑶光却完全对这些毫无所觉,或者说,他在感情这方面天生粗线条,对他人投来的好感可以完全的屏蔽。   他低头瞅瞅自己那身有点脏的衣服,以为这郡主娘娘金尊玉贵看不顺眼,便笑道:“那感情好,有免费的新衣服穿,我却要谢谢你了。”   赵敏嗔道:“还不是你太邋遢,这般都不想和你说话。”   瑶光眨巴眨巴眼睛,没听太懂,不过,见有人过来领路去沐浴衣,他便高高兴兴的跟着走了。   范遥想起当年自己抓住这小骗子,他也是一般该吃吃,该喝喝,一副很是自在的样子。   他又看了看郡主,再望望瑶光的身影,不由得对郡主的眼光,以及瑶光那近乎无敌的适应能力十分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唔,标题不太恰当,但不知道为毛就想到这句诗,再想不出来,姑且如此吧!   最后,因为这章是赶出来的,存稿木有,明天更新稍微晚,慢慢时间会调整过来的,大家见谅。   PS.感情线渐渐明了,我计划着万安寺之后,慢慢走向完结……谢谢大家的支持,捂脸笑   ☆、第六十七章   九州复兴终有日   因着俞岱岩的事情,武当七侠下山略略迟了些许,他们具是侠肝义胆,又担心各派有什么变故,当即日夜兼程的赶路,总算赶到了元大都。   一进都城,就看见了宋青书和张无忌留下的暗号,找过去的时候,就见这对师兄弟再无当初在武当那般傲气横生,反而略显颓废。   宋青书一身长衫貌似多日未洗,面上一片焦虑之色,眼圈发黑;张无忌满面忧愁,但总算眉宇间多了一抹坚韧之色。   莫声谷性子急,上前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见武当七侠,几乎止不住泪水。自那日瑶光被掳,他们两人没什么江湖经验,宋青书本来想夜探王府救回瑶光师兄,可张无忌却冷静的阻止了他,只道,‘此时前去,不过白白送死,还要在将来连累师叔师伯相救,不如等待后援。’   宋青书冷静下来后,也不摆什么少爷脾气,又怕两人被发现,到时候武当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便和张无忌乔装改扮,东躲西藏,一边探听消息,一边等待后援。   果然,苦难是最好的老师,之前还洁癖的两人,如今脸上脏兮兮的,别说扮个穷书生了,扮个乞丐都没二话了。   武当七侠得知此事,不约而同把目光都投向俞岱岩,甚至殷梨亭还讪讪道:“三哥,你莫担心,瑶光机灵,定无事的。”   俞岱岩心中后悔自己当日坦白的时机不对,白白耽误了下山的时间,心中一时乱麻。   可听六弟安慰,又见之前不怎么赞同自己和瑶光关系,最为古板的大哥、二哥俱都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勉强道:“我信瑶光,不妨事。”   另一边,瑶光的确一点事情都没有,日子过的还不错。   吃饱喝足,他精神不错,又换了一身锦衣玉服,披着一件华美的狐裘,搁万安寺庭院中一站,月光下,简直芝兰玉树生于庭阶,简直要发出光来。   一众高手不禁暗暗腹诽:“难怪郡主定要招揽这臭嘴小子,就这容貌,简直小白脸的不能再小白脸了。难道蒙古女人就欣赏这口儿?难怪对我们这些真汉子看不上眼。”   赵敏见了,果然很是欣赏的一笑,道:“这般样子还像样些!”她眼珠转了转道:“瑶光,我听说你自幼就是孤儿,是被武当捡去的?”   瑶光听到她说这个话题,不由微奇,回道:“不错。”   赵敏便道:“既是孤儿,想来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汉人了?”   瑶光一怔,他本就聪明,顿时明白了赵敏的意思,面上就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赵敏依旧振振有词道:“既然不知道,你就算归顺我王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准你还是我们蒙古人的孩子呢。”   瑶光不由得大笑,就连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戏谑之意,“郡主娘娘,这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能说服的了我?其实我素来是不看重什么汉人、蒙古人的。但我却是被汉人养大的,更看不惯当今朝廷对汉人的种种恶行,这大好河山落你们手里真是白瞎了。”   赵敏一时语塞,她自己也知道这朝廷腐朽,汝阳王多年带兵,四处平叛。但这边刚打完,那边义军又起,而皇帝依旧在宫中肆意取乐玩耍,荒/淫无道,对外全不关心,当真是无药可救。   但她一抬头,就见瑶光望着自己,神色间有一丝傲气,又有一丝怜悯之意,不由得暗暗恼怒……   ‘他做什么怜悯我?’   ‘他现在被我俘虏,为甚又要怜悯我?’   ‘我虽是女子,可助父亲统领武林,是心甘情愿的,并非被迫。他难道是为这怜悯我,真是可笑!’   ‘我蒙古贵族女子,怎么能同汉族女子一般,养在深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不能对外抛头露面,废物一般!我却是不逊色于男儿,将来也要做一番大事,谁又要他怜悯我?’   赵敏心思百转,她素来自信自强,可又隐隐有一丝被关心的喜悦,诸般心思难以言表,最终却又义正言辞道:“你们汉人不是讲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最讲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朝廷无道,难道不应该入朝为官,拨乱反正,劝当今亲贤臣,远小人……却反而做那些造反的大逆不道之事,你归降于我,我自助你入朝,日后官居一品,也可为汉人百姓谋利,若你喜欢武当派,日后还可以奏请皇帝,将武当立为国教,将它发扬光大。这样,总比你们独善其善,或者是造反来得好。”   瑶光抬头望她,见这位郡主娘娘当真不同一般女子。她眼界开阔,言之有物,语带铿锵,甚至就连诱惑的言语都说的很是诚恳。   虽说面容娇艳,但眉眼之中具是英气勃勃,若为男子,说不定真能给这腐朽元朝廷带来一点生机。可惜了,她虽是豪气万千,在这个时代,却终究是个不能发挥的女子。   一个忠心为国的人,哪怕身处敌对阵营,可有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升出一丝敬佩之意。   这位郡主巾帼不让须眉,瑶光虽对她的印象多在狡诈狠辣上,可此时见她说了这番话,却也不由得略略语气和缓了几分,“郡主站在自己的立场,所言没什么不对,瑶光很是赞同。但在我这里,这些却统统都是废话。”   赵敏抬眼望去,适才言笑晏晏的神色略略收敛。   瑶光一扬眉,忽念道:“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以汉为“羊”,杀之为粮……郡主殿下,元朝在位这几年,可干过一件好事?”   赵敏素来自负口舌,却是第一次在使用怀柔手段的时候,被人辩驳的竟发不出一言来,半响,方道:“每个朝代的兴起总要伴随着杀戮,便是你们汉人皇帝,难道不杀人就可以为王吗?你们汉人不努力又怎么怪我们?你们多多入朝为官,朝廷用了你们,不就能渐渐改变汉人的地位了吗?”   瑶光慢慢转头看她,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郡主啊郡主,你一向自负聪明,可如今怎么说起傻话来?”   赵敏一时间气急,嗔道:“我说错什么了,你说!”   瑶光朗声道:“你怎么不明白呢?无论你们蒙古铁骑多么的所向披靡,也永远征服不了这个中原,征服不了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百姓。因为我们汉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但是,有一天,一群强盗冲进来,把我们的家给占了,把我们的人给杀了,告诉我们必须屈膝臣服,然后以一个近乎奴隶仆从的身份重新获得尊严。多可笑,尊严本来就是被你们剥夺的,你们把你们从我们这里抢夺的东西,又纡尊降贵的以一种施恩的方式赏给我们,我们若是不同意,便是不识时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汉人的尊严居然需要自己去争取?”   他抬起头,轻轻的微笑,还是那张格外俊美的脸,但这一刻,赵敏却有些心乱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强盗从家里赶出去!不管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甚至几十年……因为在你们看来,这中原不过是一个大牧场,是一个让你们肆意享受、玩乐糟蹋的地方。可在我们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家里的东西,是必须珍惜深爱的地方。所以,我们总有一天会赢。从古至今,没有听说强盗能一直占据主人家的,不管多少年,主人终将会把强盗们都赶走!复我大好河山!”   赵敏大受刺激,一时无语,莫名的,她竟然觉得害怕,她竟然觉得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竟然真的觉得,有朝一日,蒙古将会被重新赶往关外苦寒的草原……   她有些难以接受的转身,只狼狈的留下了一句:“送回塔里,关起来。”   范遥跟在赵敏身后,心中被瑶光说的热血沸腾,不禁回头望去,却见着昔日圆滑善变的小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月光下,容颜俊美,神色坚定而凛冽。   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又有些莫名的心折,那个爱笑的偶尔胡说八道,被自己叫做小骗子的男孩,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这样一个光明磊落又铁骨铮铮的男人。   赵敏似乎真的心乱了,一路沉默着回到房间里,把自己一个人独自关在门里,再不出来。   范遥便也回了自己屋子,回想着瑶光所说的话,情绪激愤,竟有些睡不着,正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忽听窗外有石子敲击在窗户上。   他起身下地开窗,窗外探出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明教之中轻功最高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范遥心中一惊,见青翼蝠王如一只大蝙蝠一般无声无息的趴在窗外,冲他略招了一下手,就转身向远处跑去。   范遥当即跟上,不多时便出了都城,折向小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处乱石冈上,这才停步转身,旁边又有光明左使杨逍和白眉鹰王殷天正等在那里。   只见三人互看了一眼,忽同时跪倒在地,双手作火焰飞腾之状,放在胸口,躬身向范遥拜了下去:“光明左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参见教主。”   范遥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意志薄弱,本来中午应该能发文,但被其它的小说诱惑吸引,看了半天小说,才来更文,我知道错啦,但改不了……捂脸笑!   那个……我的意思是,日后还是尽量中午更文……   ☆、第六十八章   柳因何事翠眉颦?   武当与明教一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又碰面了。   两方人马一碰面,自然就得互相介绍下,当青翼蝠王很是自豪的介绍着那面容丑陋的男子就是明教新一任教主之时,武当七侠肃然起敬。更有宋远桥郑重拱手道:“原来这位就是为了民族大义,不惜毁容,毅然卧底汝阳王府的英雄,宋某在此有礼了。”   大抵伸手不打笑脸人,范遥性格就算再乖张,此时面对着一片敬佩目光的明教中人,又面对着武当七侠一副看当世大侠般的神色,昔日光明右使也只得收敛了桀骜,客客气气道:“宋大侠过奖了。”   客气了几句,方才步入正题。   宋远桥问道:“不知明教各位英雄此来,所为何事?”   因着之前各派围攻光明顶一事,武当七侠虽希望明教是来帮忙的,但也觉得这种‘已德报怨’的事情不太符合明教的风格,所以,压根没提此事。   谁知,范遥道:“我之前与贵派弟子瑶光有过约定……”   说道这里,他觉得有点牙疼的感觉,但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道:“……帮他救助各派,不想承蒙明教兄弟看得起,拜我为教主……明教多年动乱,如今也想好好整治一番,索性先救了各派,一来了结了我和瑶光的约定,二来也为明教结个善缘……待到日后,我明教抗击暴元,不求各派出手帮忙,只求这群名门正派别又给朝廷当刀用。”   范遥这番话说的很是坦荡,前面若是只说帮瑶光,武当众人多半不信的。毕竟,在他们眼里,三代弟子还是孩子一般的人,怎么能指挥起昔日赫赫有名的明教光明右使?所以,大家都以为范遥说的后一个原因‘与各派结个善缘’才是重点所在。救助各派,让各派在此时就欠下明教人情,日后自然不好意思再围攻光明顶了。   这是阳谋,如今,各派身陷囹圄,最后必然入套。   至于后面的话,就说的有些讽刺了,看来,范右使……不,这个时候该说范教主了……范教主对各派敢去围攻光明顶的举动还是十分之生气的,才会这般讽刺。   武当七侠虽知道他的意思,但此时这关头上,却不宜再互相内斗,计较那么多,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俞岱岩最是挂心瑶光,难得的主动发问道:“范教主,你在汝阳王府中,不知有没有见到瑶光的下落?”   范遥听他这么一问,不由得抬头望过去,就见一个干练硬朗的中年男子,目露担忧的看着自己,顿时就猜出,‘此人定是瑶光极尊敬的那个师尊俞岱岩’。   因着早年的一段公案,范遥对俞岱岩是闻名已久,如今见了,不由得细细打量过去,想看看这个俞岱岩到底是怎么一个三头六臂,居然能把那个小骗子弄的死心塌地的。   他一时看的出神,忘记回答。旁边青翼蝠王听得有人问瑶光的事情,想起之前去寻范遥时候,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一段对话,不由得先竖起一个大拇指道:“武当果然好门风!那瑶光看着小小年纪,却是好硬的骨气,好强的气势,就是我韦一笑,也钦佩的紧呢。”   莫声谷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韦一笑之前练功走火入魔,周身寒气四溢,导致必须吸血才能存活,后得武当派这些修炼过《九阳真经》的人的帮忙,总算去了他这个病根。韦一笑感激之下,便和武当很是亲近。   所以,听莫七侠打断他,也不生气,还笑道:“自然不是,你且听我从头说起。我之前为寻本教教主。故仗着轻功夜探了汝阳王府。大家知道,蝠王我别的本事或许差点,但轻功那是一绝,轻而易举的,我就进了院子。恰巧,就撞见了那蒙古娘们劝降那瑶光小少侠……”   青翼蝠王看似阴恻恻,其实那不过是他练的功夫导致,他本人却是一个很爱热闹,又爱说话的人,这时候少不得将事情一一道来。   他记性又好,加之瑶光说的那段话,他很是欣赏,此时一句句高声背出来,较之瑶光当时冷静淡然的口气,反而更加慷概激昂,听的人热血沸腾。   武当七侠齐齐喝了一声好。   俞岱岩心中欣慰,七侠莫声谷也念叨了一句:“这才是我武当弟子。”殷梨亭站旁边笑。   其余几侠是高兴之余,又有些心情复杂,只觉得,自家三哥俞岱岩是个好汉,如今看这师侄瑶光也是铁铮铮男儿,可这两人都好,怎么就偏偏凑一起了呢?   甚至二侠俞莲舟这种面上冷静,内里极重兄弟感情的男子,私底下还偷偷调查了一番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可所见的例子,具是类似那种娈/童、小倌,涂脂抹粉年简直不似男人,不过与女人一般,供一些喜好新鲜的纨绔取乐……二侠只是隐约看了,就觉得恶心。   好在三侠和瑶光都不是这般人,三侠沉稳精明,素有豪杰之风,瑶光虽容貌俊美,平素也无一丝女气,英气勃勃。   俞莲舟心里隐隐约约便有些觉得两人之间,应该同世间鄙视的那种喜欢同性的行为不太相同,他们似乎更加的……情真意切一些……   这些想法暂且不提,只说这边,明教同武当一碰面,就都开始商量如何解救各派弟子以及瑶光。   范遥就道:“其他都还好说,只是如今各派弟子具中了那十香软筋散,先得寻到解药再说。”   青翼蝠王韦一笑忽然道:“白眉老二,你孙女可带着?”   白眉鹰王殷天正一愣,皱眉道:“你寻她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帮她把我儿揍了一顿了吗?不要太得寸进尺。”   韦一笑道:“你多虑了!上次我掳她走,我两一见如故,我已经认她做妹子啦!我妹子告诉我,金华婆婆杀了蝶谷医仙,蝶谷医仙留下的医书刚好在她那,等她研究出不用伤脸的法子,就把千蛛万毒手练到大成,亲自去再揍一顿他爹,就算恩怨两清了。说起来,她现在一手医术可是不得了呢,我不是想着让她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配个解药嘛!”   白眉鹰王殷天正一脸好笑:“什么你妹子,那是我孙女,你俩岔了辈分了!”   韦一笑满不在乎的挥手道:“无妨无妨,各交各的。”   白眉鹰王瞪过去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低头沉思道:“阿离到是和我一起下了光明顶,不过,我沿路没注意她有没有跟着……”说到这里,白眉鹰王也是一叹,他一生英雄,偏偏生了个贪花好色的儿子,后院一团乱,弄得孙女杀小妾的事情都发生了,简直是家门不幸,但这些私事不过在他脑中一晃而过,转瞬,他又道:“老夫这就派人把她叫过来。”   范遥道:“如此最好,如果殷姑娘解不了毒也无妨。我观察许久,那解药和毒药被玄冥二老拿着,两人轮换,一人掌管解药,一人掌管毒药,我们想个法子,弄出解药来就好。”   明教众人纷纷道:“教主英明。”   范遥又不禁露出了一个略牙疼的表情。   之后,范遥带着殷离去研究了一下那个十香软筋散,果然,殷离皱着眉头说,这十香软筋散只怕是从外面,西域传来的毒药,她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解药来。   范遥当即转而想,怎么把解药从玄冥二老手中偷来。   玄冥二老一个好色,一个好酒,光明右使范遥在王府多年筹谋,早就混了个脸熟,一众高手都以为他是王府心腹,对他很是信任。   范遥当即找了坛好酒,让殷离配个类似十香软筋散的迷药,放在酒里,他自己吃了解药,去寻好酒的鹤笔翁喝酒。   喝完后,范遥装作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样子,威逼着鹤笔翁拿解药。   鹤笔翁中了酒中迷药,浑身动弹不得,见范遥似乎也中了毒,还一脸狂怒,不由得焦急之下,喊出:“解药在我师哥那,我这边真没有……”见范遥咄咄相逼,一脸不信,还拼命解释说:“我虽掌管毒药,但绝对没有下药害大师的心思啊!我真不知道这十香软筋散怎么会到酒里啊!”   试探出解药在谁手中后,范遥当机立断,也不管之前假装中毒的样子,直接一掌,将鹤笔翁杀死。   可怜鹤笔翁一代高手,却中了迷药动弹不得,被范遥一掌了结了性命。   毁尸灭迹,明教中人具是熟练工种。   如今,武当、明教人数众多,范遥底气也足,索性带着一众高手,以鹤笔翁的性命为引子,叫出了鹿杖客,然后,先是暗算后是围攻,直接将鹿杖客擒住,逼出解药。【注】   范遥拿着解药,继续装作苦头陀,重回万安寺。   万安寺守卫森严,本来他还犹豫怎么不惊动人的上塔,忽赵敏穿着一件大斗篷过来寻他。   范遥被她牵着手走,又是焦急,又是奇怪。   他当年因着瑶光盗药一事,害的一位蒙古小贵族惨死,曾被调入年幼的赵敏身边保护,可以说是看着这位小郡主长大的,所以,他对赵敏的感觉,自有看小辈一般的感情,又有对蒙古人的轻视瞧不起的情绪,很是复杂。   偏偏因着他装哑巴,赵敏对他很是信任,时常对他讲些女儿家的知心话。   所幸范遥虽然卧底,行事也不怎么正派,但他起码不下作,不会把一个女孩子的私/密泄露出去。   范遥本来担忧这么跟着赵敏一走,耽搁救人大事,谁知,赵敏居然拉着他,就往万安寺的那座高塔上走。   之前还担心,这塔被重兵把守,自己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现在,却轻而易举的上来了。   范遥不由得大喜。   赵敏道:“苦大师,你陪我瞧瞧瑶光那小子去。”说完,又叹道:“其实,我瞧他真没什么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十分的了解我,比父亲比哥哥都要看中我。我是女子,父亲哥哥总觉得我应该乖乖在家等着嫁人,只有他,一见我,便赞我不弱于男儿。”   范遥静静听着,心道:“这小郡主还真看上那小子了不成?”   赵敏道:“汉人有知音一说,我觉得他便是我的知音了。可他为什么就不能降了我?我这般好看,他回回气我,莫不是瞎子不成!不过,他要是真如一般男子那样,看着我发呆发痴,然后百依百顺,没骨气的投降屈膝,我就不喜欢了……”   范遥听的哭笑不得,觉得这小郡主真心矛盾。   赵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只想的两颊飞双晕,十分漂亮迷人,最后悠悠一叹道:“他为什么是个汉人?若是蒙古人……哪怕是个满人,西藏人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处略写,作者想不出比原著更精彩情节,大家可以看下原著的‘俊貌玉颜甘毁伤’的后本部分和‘百尺高塔任回翔’,范右使在这两张里非常出彩,而且很坏,琢磨的那个阴谋诡计啊,个个都损的很,简直一肚子坏人,还说灭绝是他相好,周芷若是他和灭绝的私生女,总之,我看了都想揍死他!      ☆、第六十九章   而今同醉话当年   赵敏进了塔里,直奔关押瑶光的第六层。   瑶光见她又一次过来,有些奇怪,又见范遥在她身后打了个手势,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面上还带着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赵敏从怀里拿出一个酒壶,两个小巧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斟了两杯酒,自己举起来,每一杯都大大方方的先饮了一口,示意酒并没有问题,才道:“今日且不论民族大义,只寻你喝上几杯。”   范遥见此,急忙又做手势,示意自己先出去,赵敏当即点了点头。   且不提范右使趁机在这塔中转了几圈,将解药一一发散出去,只说这赵敏和瑶光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格外古怪。   瑶光起初到没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位郡主看上了自己。可赵敏将自己喝过的杯子望他跟前一放,虽说是为了证明她并没有在酒中下药,可这酒杯边缘处却是一抹淡淡的胭脂唇印,实在有些过于暧昧和香艳了些……   赵敏很是豪爽道:“你莫想太多,我先干为敬。”   至此,瑶光也不好继续回避下去,只得拿了酒杯慢慢的喝下,周身似乎都环绕着这个女子的胭脂香气。   赵敏喝了酒,伸手抚弄酒杯,手指纤长,烛光下十分美丽。她半晌不语,提起酒壶又斟了两杯酒,才缓缓说道:“你那日所言,我具已想的明白。你是汉人,我是蒙人,立场不同,说再多也是无用,只看日后,鹿死谁手罢了。今日,我却想同你说些闲事……”   “我虽贵为郡主,但平日里却寂寞的很,爹爹哥哥都觉得我应乖乖在家,等着嫁人。却不知,男人能做的,我赵敏也能做,甚至比男人做的更好!你凭良心说,若非你们汉人不肯外传武艺,以我的天分,别说建功立业的大事,便是这江湖,也必有我一席之地。”赵敏说的豪爽,容颜明艳的近乎逼人。   瑶光当即摇头,诚恳道:“我从未看轻你。在我看来,你机智多变,谋略过人。你爹爹,你哥哥都不及你。”   赵敏当即嫣然一笑,很是欢喜,她向他凝视许久,表情显得很是温柔,忽问道:“我既然这般好,假如我不是蒙古人,也是个汉人姑娘,你可会喜欢?”   瑶光大为惊愕,可见她娇美无限,又是害羞又鼓起勇气的样子,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温情。   大体只要是男人,除了特别渣,对喜欢自己的人总会有几分心软,瑶光也不例外,因此,听了这话,他的神色便也温柔了下来。   虽说如此,但瑶光的情况毕竟有些特例,他真心喜欢的男人,似乎从未放弃让自己找个女人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念头,所以,瑶光绝对不允许自己纵容那一点点心软,制造出一个可能会形成的误会,当即就想直接拒绝。   可转念一想,范遥似乎有所图谋,也不知道现在弄完没,若小郡主被自己拒绝,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万一再连累范遥,耽误大事……   尽管只一瞬的时间,但瑶光脑中诸多念头转了遍。   最终,他还是决定婉转的拒绝一下,当年,他曾答应过师父,绝不做损人名节之事。   他很是斟酌了下语句,才说道:“若你不是郡主,只是个普通的汉人姑娘,我只怕认不得你呢。”   赵敏一怔,神色竟有些凄苦,可她情绪控制的很是不错,只一会儿,便又强笑道:“为何这般说?对了,武当山上没姑娘呢!听说你们那里道士多。”   瑶光见她没有立刻离开,也松了一口气,语气就轻松了些许,也不在乎说些武当的事情给她听,只想着多拖些时间,等到范遥忙完回来,就笑道:“也不全是,有些道士,也有些俗家弟子,不过,女弟子是没有的。”   赵敏心中微微一动,问道:“你将来是娶妻生子,还是……”   瑶光想起自家师父,神色就有些复杂,半响,才道:“我大概会做道士吧!”   赵敏听了这话,竟似误会了什么,伸出右手,按在他手背之上,柔声道:“不说这些,你同我说说别的,说说你小时候,在武当是什么样子……”   瑶光笑道:“我小时候却真心没什么好玩的事,那时候年纪小,就随着大流,念书习武,后来我师父受伤……”   说到这个,他又是一顿,因着之前和这郡主交谈的还算和气,此时也不想再提起两人之间的立场冲突,便没再提起师父受伤的事情,转开了话题道:“……我年纪小,师叔师伯们都很照顾我……”   赵敏聪明伶俐,如何听不出适才的未尽的话语,俞三侠报仇可是当着她的面报的,她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见瑶光不提,她便也不提,只附和着说道:“武当七侠自然是厉害的,我听说当年你独闯昆仑,还是殷六侠接应了你?这故事一定好听,可能同我说说?”   瑶光听她孩子气的把这事称为故事,不由得一笑。这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之前不说,不过是碍着昆仑的颜面,才一直未曾对外说起,此时赵敏既然知道,那么说详细点也不算什么了。   瑶光不提当日自己为何私自下了武当山,也不提自己被范右使活捉一事,只说自己下山历练,恰巧行至昆仑,借宿那个老婆婆家中,后来因着昆仑掌门五夫人不孝,才一怒上了昆仑。   但凡女子,就算胸襟开阔如赵敏,对那些情/情/爱/爱之事总要更感兴趣一些,听得昆仑掌门的后宅事,她很是兴趣盎然,还追问了几句:“那五夫人美不美?何掌门的夫人当真是他师姐,比他老吗?不过就算比他老……帮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左拥右抱,实在可恨!若是我,定也不饶他。”   瑶光不由得一笑,又说起自己并非那般威风,当时功夫不够,又被昆仑弟子包围,十分危险。   赵敏还帮他愤愤道:“这些昆仑弟子真是好不懂规矩,等回头我帮你报仇。”   瑶光知道她这报仇可说不得假,现在整个昆仑都被她抓来大半,生恐她任性之下做出些恶事,将来要真被师父知道,肯定不会高兴。他连忙劝道:“别,我的仇自然我自己报,让别人帮忙,算什么道理。”   赵敏知道他的意思,只笑不语。   瑶光便也不管了,反正归根到底,昆仑和他关系不大,他继续讲殷六侠到来,救了他,又给一众昆仑弟子留了台阶,之后与杨逍决斗……   种种事情说来,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瑶光不由得感叹道:“六叔脾气当真是好,只是女孩子的心思实在难懂,那纪姑娘为什么不喜欢我六叔这般青年才俊,偏偏喜欢上杨逍那般大他足足十多岁的男人?”   赵敏听的悠然神往,此时听他感叹,不由得嗤笑一声道:“感情哪有理所应当的。再说,那纪姑娘定是之前很少见男人的,单纯无知,自然被坏男人一骗就走了。你那殷六叔性子腼腆,只怕见了纪姑娘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磨磨唧唧,一点不干脆利落。有几个女孩子喜欢这样的?”   “可六叔他人品好,武功好,性格更是一等一的光明磊落……”瑶光为自家师叔辩解,可迎着赵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郁闷的摸摸鼻子,“好吧。”   赵敏笑了起来,柔声安慰道:“世人都只看表面,又有哪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有哪个慧眼,看出你家六叔这块璞玉呢?”   瑶光听她话语对自家六叔很是推崇,心里也很高兴,不由冲她微微一笑。   两人经了这一番闲聊,似乎之前芥蒂一下子消除了个干净,竟还颇有一股子投契之感。   瑶光很多思想活跃,而不拘世俗,赵敏素来就是个说一知十的人物,思维更是迅速,往往他刚起了个头,她就接了个尾,十分默契。   赵敏平素因是女子,一腔才情不得发挥,就算做下天大的事情,别人也不会赞她一句,败于她手的人,也张口闭口妖女,此时,难得遇见一个对她很是赞赏推崇的,就算是彼此对立为敌,她也觉得很是开心。   两人相谈正欢,忽听有人推门而入,赵敏回头,见是苦头陀,不由得蹙眉道:“大师可是有什么事吗?”   就见苦头陀古怪一笑道:“郡主,得罪了!”   哑巴的苦头陀居然开口说话,赵敏大惊,正要站起躲闪,却被范右使抢前一步,点了穴道,僵立当场,怒道:“苦头陀,你好大的胆子。”   苦头陀惭愧道:“对不住,郡主。只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我并非苦头陀,明教光明右使范遥拜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扔了颗解药到瑶光口中,道:“你快些运功,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今夜,等武当明教攻来,便里应外合,一起逃出去。”   瑶光见赵敏气的一张脸通红,以为她是恨苦头陀背叛,累的她再次被擒。   却不知赵敏并非为此,而是,她之前以为苦头陀是哑巴,对着他说了好些小女儿的心事,如今见他居然口齿伶俐,吐字清晰,不由得极为羞恼。   范遥虽说大部分时间在王府中敷衍应对,伺机打探情报,可赵敏年幼之时,他便跟在身边,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女孩,却也有几分情意,见瑶光似乎对她并未有什么恶感,就开口很是坦然的说:“我与她主仆一场,不想看着她出事。可她的身份若被各派知道,定落不着好。你一会儿别声张,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了她。”   瑶光当年曾经动过杀赵敏的念头,忌惮她智谋过人,可此时一番闲聊,陌生人变了熟人,加之对方又是一个小姑娘,他再狠,也不能前头还笑语聊天,后面就翻脸杀人,还是对一个现在无力抵抗的姑娘家下手。   但听得范遥如此说,他却觉得不妥,有放虎归山之嫌,可犹豫了下,一时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就道:“还是先别……万一路上有汝阳王府的人阻拦,也好拿她阻一阻……”   范遥斜瞥过去一眼,笑道:“你看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怎么这般狠心,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赵敏瞪了他一眼。   瑶光却是忙挥手道,“范右使,你可别乱说,我和她没一点关系,青白的跟小葱拌豆腐似的。”   范遥被他整的一乐,故意阴冷讽刺道:“什么范右使,我不是范教主吗?还没多谢你做的好事!”   瑶光却十分厚脸皮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咱两约定好了的嘛,我素来信誉第一。”   他转头又对赵敏恭敬一礼,正色道:“郡主,瑶光感激你情意,但我们立场不同,只能得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xsilie君的留言,本章之前所写,瑶光轻易的就放过了赵敏,有点因私情而废大义的感觉,所以,我特地再改了一下。   这里瑶光并非因为赵敏暗恋自己就不杀她,而是因为没办法狠心杀一个小姑娘。   改后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总觉得较之前那般软弱总是强那么一点,也合理一点,暂且先这样吧   ☆、第六十九章   万事如意心欢喜   入夜,群雄吃了解药,齐齐向外攻去,外面又有武当、明教接应,万安寺大乱。   汝阳王世子王保保骑着马领着手下十八番僧,匆匆赶到,见此情景,当即叫道:“把这些犯上作乱的贼子统统拿下。”又要命人点火烧塔。   范遥便从第六层探出头去,将赵敏举着出来,道:“小王爷且慢,郡主还在此做客呢。”   王保保大怒,挥手示意点火之人暂停,叫道:“苦大师,你也要犯上作乱吗?”   苦头陀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明教范遥!给小王爷请安。”   王保保气急,只按捺着脾气,继续耐心说道:“苦大师,不管你之前姓甚名谁,如今只要放了我妹妹,小王保你平安无事,还可继续做我王府贵客上卿,绝无虚言。”   苦头陀嘿嘿冷笑数声,“老子大好汉人,要不是为了探听消息,你们这些蒙古鞑子请的起我吗?”   明教教众这时候听了,齐齐在下面叫了一声好。   范遥当即喝道:“想要你妹妹命,就快快退下!”   王保保无奈,只得拦了众高手,投鼠忌器,更是不敢放火烧塔。   恰在此时,又有明教来了个‘围魏救赵’,在汝阳王府处放了一把火,王保保见王府处起火,又是担心汝阳王,这边又担心赵敏,一时之间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只得道:“我放你们走,你们放下我妹妹。”   这时候,有武当派在外接应,塔内一众英雄又都团结一致,里应外合,服了解药,功力恢复,又不再被元兵阻拦,果然都顺利的逃出了高塔。   范遥和瑶光艺高人胆大,押着赵敏走在最后,待群雄齐退,方才解开赵敏的穴道,让她自去。   赵敏一被解开穴道,忽将腰间倚天剑拔出,一剑就捅了过去,瑶光直接闪开,顺手就夺了她手中倚天宝剑,叹道:“你快去吧!当年便是这样,现在还是这般狠辣不改。”   赵敏冷冷笑道:“正如你所说,立场不同,只能为敌。今次一别,日后相见,绝不手下留情。”   她转头又看了看范遥,再不说话,转身就走。   王保保见她走到安全地带,就反悔叫:“十八金刚,拦住他俩!”   那十八番僧刚要上前,就听一声长笑,范遥拉着瑶光,两人同时运起轻功,眨眼间,已在几丈之外,追之不及。   王保保又气又怒,道:“敏敏你没事跑来塔里作甚?”   赵敏低头不语。   这边瑶光和范遥走远,瑶光看着那传说中的倚天剑,琢磨着那个什么《九阴真经》应该就在这里,一时间想出了神。   范遥见他抱着赵敏的剑发呆,不由得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忽道:“郡主娘娘年纪虽轻,却是胸怀大志,心狠手辣,大非寻常。小骗子你可站对立场,莫要怜香惜玉,最后上当受骗。”   瑶光哭笑不得,“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我与她不过是随口闲聊,还是我倒霉被捉的时候,敷衍应付下。日后见面,立场不同,只能为敌。偏偏你想的那么无聊……整天这样不正经,你还一教之主呢!”   “嘿嘿,我这教主之位,可真该感谢感谢你。”范遥阴冷一笑道。   瑶光大方的挥挥手,道:“不用谢,谁叫咱两熟呢。咱们快走,别回头等汝阳王反应过来,派军队把咱们堵城里。”   范遥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乐了,可如今木已成舟,又有几个男人不想大权在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继续生气,还是真应该感谢他一二。想来想去,心情无比复杂,只得跟着瑶光,先向城外跑去。   此时,天已经渐渐黎明时分,各派群雄来到西门,驱散把守城门的官兵,出城数里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率领一队骡马大车来接应。   各派如今又羞又愧,纷纷对着武当和明教感激不已。   各派掌门人又纷纷上前,同明教如今的领头人范遥和武当现任掌门宋远桥一一见礼,道:“今番若不是明教范教主和武当宋大侠相救,我中原各派气运难言。大恩不言谢,为今之计,咱们该当如何,便请两位示下。”   各派摆出如此态度,竟是奉明教和武当为武林之首的意思,宋远桥连忙谦让,范遥如今为了明教,也不好摆出往昔高傲态度,学着宋远桥的样子,敷衍的客气了几句。   又有四侠张松溪智谋超群,略一计划,带着群雄往西北方向暂避。   到了一处山谷休息,明教教众最多,便派去买了些食物酒水回来,大家一起在此休整。   武当派趁机道:“此次事情皆是鞑子长久预谋导致,我武当派本来早有得知,奈何探的消息不明不白,没有证据,没法公诸于众,才害的大家遭此劫难。如今看来,朝廷已经不允许我中原武林存在,大家若不摒弃往日仇怨,同心协力,共抗朝廷,今日之祸只怕还会重演。”   此时,群雄遭擒那数日,早就受了无数屈辱,又听武当如此说,一时间,群情激奋,齐齐道:“同心协力,共抗朝廷。”   少林空智大师也双手合十,肃然道:“阿弥陀佛,少林原先与明教为敌,却不成想成了朝廷的一把刀,贫憎实在惭愧。从今以后,双方仇嫌,自是一笔勾销。今后大伙儿同心协力,驱除胡虏。”   如今的明教教主范遥也只得站起来发话道:“空智大师客气了,少林和明教本就没什么大的仇怨,如今能摒弃前嫌,自然是最好。日后,明教自然会与各派并肩携手,与鞑子朝廷决一死战。”   群雄当即高声:“与鞑子朝廷决一死战。”   各派在山谷中休整数日,见没有朝廷兵马追来,这才逐渐散去。   少林最先离去,其次昆仑,之后便是崆峒、华山,峨眉最后。   因为这次是武当前来救援,灭绝师太自然也就没有寻死,之前说‘摒弃仇怨,共抗鞑子朝廷’,灭绝师太大义当前,也不曾有异议提出,可到大家都走,她却又转头对光明左使杨逍道:“杨左使与我峨眉之仇,不共戴天。但此时,国家大义之前,灭绝不愿动手。但总有一日,灭绝定要取你人头祭奠我师兄的英灵。”   杨左使哈哈一笑,爽快道:“师太尽管来!杨逍随时恭候。”   灭绝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女弟子,转身就走。   明教见此,也告辞离去。   范遥临走之前,还去寻瑶光单独叙了一回话,道:“做这个劳什子教主当真累得慌,别说其他几位法王和五散人,就是我那哥哥杨左使,都是厉害至极的人物,我哪里压得住他们……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瑶光道:“你既然心心念念挂记着明教,何不就把下半辈子贡献出去。再者,做教主不一定就要武功压得住人,谋略、胆识、决策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素,范右使有胆有识,谋略更是不一般,何必妄自菲薄呢?”   范遥苦笑:“我不该问你,问了你,你就只管给我戴高帽……”   他望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已经毁的彻底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温情,侧脸轮廓未毁,还可见当年一二分俊秀模样。半响,他长长一叹道:“罢了,罢了,我范遥一生,自负高明,却事事不成,如今身上有了明教的责任,是男人总得担起来。几十年后,不求发扬壮大,好歹把明教给牢牢守住。小骗子,你虽是故意陷害我,却把我重要的东西让给了我自己来守护……这样,我却不得不谢谢你了。”   瑶光不由讪讪,他一个武当弟子,对明教内部的事务哪敢兴趣啊,之前的确是胡乱寻个人顶缸。但话说回来,范遥此人除了有些邪性,其实,武功,谋略做个教主也不差啊!只是……日后少不得失去了任性和自由的权利罢了。   两人相识多年,还曾互有争斗,如今相视一笑,往昔恩恩怨怨才算真正一笔勾销。   瑶光恭恭敬敬的对着范遥一礼道:“这些年多承照顾了。”   范遥坦然受了,难得的有了点长辈的样子,嘱咐道:“望你此去平安。”   至此,明教和武当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武当众人自然先回武当山,一路上,瑶光自觉此行解决了几桩大事,很是成功,正在得意,突然发现武当七侠,除了师父外,其他师叔师伯瞅着自己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有点不对劲……   比如武当现任掌门人宋远桥时不时搁他跟前转悠一下,嘴里还念叨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   瑶光上文化课一贯发呆,此时听得完全一脸迷茫。   俞二侠倒还好,只时不时站瑶光面前,半天不说一句话。   等瑶光恭敬问:“二师伯有事?”后,他就叹口气,不发一言的离开。   瑶光更是一头雾水。   四侠张松溪和五侠张翠山则是时不时偷偷在一边打量他,还低声说话,弄的瑶光行走坐卧都不敢露出一点懒惰的样子,摆出武当三代首席弟子的风范。   几个月下来,实在觉得累得慌。   六侠七侠还算正常,只偶尔不知道说什么,莫名的就笑了起来。   瑶光实在困惑难解,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偷偷问俞岱岩道:“师父,师伯师叔们,这都是怎么了?”   一路上,俞岱岩神色始终镇定如一,此时,听他终于问起,便很淡定的道:“没什么,他们刚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大概还没适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完结倒计时!   ☆、第七十一章   携手共隐泛五湖   世事纷繁,人生如棋。   自那日,瑶光知道自家师父背着自己居然做了那般令人感动的事,心喜之余,又生出许多的心疼和爱意。   他一贯脸皮厚,知道大家都晓得了,干脆再不向以往那般遮掩,围着自家师父每天腻腻乎乎的嘘寒问暖。整的武当七侠其他几人一个个面红耳赤,见他俩就连忙躲避。   就连俞三侠强撑了几天,都不由自主的红着耳尖,斥责他:“规矩点,别整日的没正形!”   瑶光这才收敛了许多,之后回了武当山,一连数日都欢天喜地。   背着师父买了好大袋子的糖果,装红纸袋里,见人就发……   本来对此事颇有微词的武当七侠,以及对俞岱岩很是担忧的张真人见了,虽不太习惯瑶光这般直白的表达,可却能到真实的感觉到,两人彼此之间那种真挚的情意,和无需言表的默契。   时间久了,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   而且,俞三侠在外始终沉稳规矩,连带的瑶光也不敢太放肆。若不是刻意,或者是事先知情的人,也看不出这对师徒有何异常,甚至,好些新来的弟子只觉得这‘三师叔祖’和‘瑶光师伯’的关系真好,其他的也猜不出什么来。   后来,待武林之中屠龙刀的消息渐渐平息,一众英雄忙着抗元。张无忌就趁此禀告张真人说,想要去海外接他义父谢逊回来。   五侠张翠山和妻子殷素素如何舍得幼子孤身前去,便也请命一起去。   张真人自然应允。   因着这回没了原著中的那些麻烦人物,只五侠一家三口,虽然依旧遇见了紫杉龙王金花婆婆,但金花婆婆毕竟年迈,又身单影只,不是众人对手。   张五侠一家顺利接回了谢逊。   谁知,谢逊得知成昆已死后,抱着屠龙刀孤坐一日一夜。   忽然,往昔恩怨过往具都涌上心头,想起自己曾经的父母妻儿,心中悲痛;又想起自己曾经的滥杀和疯狂,心中愧疚……如此这般反复之下,居然大彻大悟。   第二天清晨,他留下一把屠龙刀和一封书信独自离去,孤身上了少林,跪求出家为僧,替自己曾滥杀之人念经诵佛已赎前罪。   自此,一代金毛狮王谢逊,绝迹于武林之中。   张无忌伤心之余,觉得父债子偿,当下也立誓要做善事,帮义父赎罪。   于是,也辞别众人下山,行走江湖,每至一处,必为善一方。   此时,明教有了教主,还是一个对明教极为重视,又有心机谋略的教主,上下团结一致,势力大涨,打的元朝廷节节败退。   眼见各地义军纷纷起义相应,元朝大厦将倾,当此国仇家恨之时,武林各派弟子纷纷北投义军,抗击暴元,还我河山。   瑶光趁此时,从张无忌那里取来屠龙刀,和自家师父一起,亲上峨眉,与灭绝师太相谈一晚。   第二日,倚天剑中秘籍尽皆归于峨眉,瑶光和俞岱岩带着《武穆遗书》离去,送交明教抗元将领。   自此之后,武当七侠领三代弟子也屡屡出现在这些队伍之中,凭着高超的武功,帮助义军做成了好些大事。   十年后,元朝终于覆灭,各地义军零零散散,只有明教最为势大,便都以明教为主。   莫名其妙的,范遥这个当初被陷害而成教主的人,居然有了问鼎天下,登基成皇的可能。   世事离奇至此,真是难以言喻。   汝阳王战死沙场,其子王保保军事天赋极强,率领大军败走边疆。   临行之时,赵敏派人传书瑶光,纸上写道:“早听君之所言,已料有此一天。从此,妾愿避居塞外,牧马放羊,不问世事,君可愿与共?”   瑶光顿觉有些莫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位郡主,可又佩服她一个女子,能豁得出面皮来,这般敢爱敢恨……但他心中除了自家师父,实在是不可能再有他念。   于是,将这纸悄悄烧了,自然也就没有一字答复。   赵敏虽作风豪爽,但如此直白的示爱,却被无言的拒绝,自然也不会腆着脸再次上门求辱。   她从此便死了平淡生活这条心,更不提什么牧马放羊,一心一意在自家兄长王保保帐下效力。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多次出谋划策,使得这只军队在元朝覆灭,明朝建立后,依旧在边疆挣扎了数十年,才终于被彻底击败。   范遥登基为皇,因曾经明教教主的身份,巧合的是也将国号改为明,历史的车轮兜兜转转一圈,除了换了个皇帝,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   明教一众兄弟有愿意当官的便去当官;有那闲云野鹤,性格桀骜不驯的,就再去江湖流浪。   因这新皇经历颇有几分传奇之处,加之当年瑶光给他编的履历太华丽,民间便多有编了故事传唱,什么潜龙卧底一二事,什么忠肝义胆为百姓之类的。又因他自毁容貌,私底下,百姓就亲热的叫他‘丑皇帝’。   就为这,范遥几次气的不行,每每听到,就想把瑶光给抓来揍上一顿。   可如今,他深陷在皇宫的大笼子里出不去,再不复当年任性桀骜的范右使形象……说实话,他这皇帝当的实在没什么趣味,只是莫名其妙被推上了位,如今,也只能慢慢被推着继续往前走了。   天下至此,总算太平。   如今,武当派无论在朝堂还是江湖,地位都已经极高。   武当弟子又爱行善事,谦逊恭良,名声极好,江湖中提起武当,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   这一日,清晨,   瑶光从梦中醒来,见俞岱岩穿戴好衣裳,虽鬓边略有银丝,但眉目间,依旧透着一股子英气和锐利,只有目光望向自己时,才流露出一丝温柔。   俞三侠见他醒来,不由得笑他道:“怎么这般大了,还懒床?”   瑶光便毫不知羞的说道:“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大概是昨晚师父太用力了些?”   俞岱岩就算这么多年相处,依旧不适应这般对话,面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只强装镇定的转过身子,“你快些起,前两天不是叫唤着要出去玩……”   瑶光眼睛一亮,顿时欢欢喜喜的忙爬起来穿衣,还一边问道:“师父,你要和我一起?前阵子你不是说还不行吗?”   俞岱岩就回答道:“我处理好事情,去跟师父和大师兄都说了一生,他们俱都答应了。”   瑶光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出去玩,自家师父虽当时没答应,可却很是认真的去把这事当作将来要做的事情了。   这会儿,是都处理妥当了,才来告知自己。   他心里很是感动,忍不住便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俞岱岩,道:“师父。”   俞岱岩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般样子做什么?你对我的心意,十年如一日,我自当珍重……从今以后,你愿意去哪玩,我都陪你一起。”   俞三侠自来一诺千金,这话虽没一字爱意,瑶光却听的全身暖意融融,当即抬头就是一吻。   两师徒略略缠绵些许,才收拾打点了行装,去拜别了一众同门,就一起携手下山而去。   张真人并未亲自相送,却在武当一处山峰之上,看着这对除了性别以外,都格外相配的师徒神色默契的携手共同离去……先是轻轻一叹,脸色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宋远桥正给宋青书讲解着日后继承武当,应该如何处理的一些事务,见宋青书走神,便拍了他一下道:“再想什么?”   宋青书望着俞岱岩和瑶光离去的方向,道:“其实,若是相爱,又何必在意其它。”   宋远桥怔了一下,与一旁二师弟俞莲舟对视一眼,方才轻轻道:“终究不合礼法。但情真意切,总有可恕之处……”   四侠张松溪、五侠张翠山听了,也微微点头。   殷梨亭和莫声谷本来在外面练剑。   此时,莫声谷也望着俞岱岩和瑶光离去的背影,笑道:“三哥那般严谨,难得愿意放下责任,决定出去游玩,这必是受瑶光的影响。”   殷梨亭反问道:“又有何不好?”   说完,不等莫声谷回答,他又微微愉快了笑起来,“我现今觉得,他俩在一起,真真是再合适再互补不过了。”   其时正当暮春三月,武当山顶松柏具是郁郁青青,生机勃勃。   阳光温和,清风拂过,正是出游好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很认真的完结,并不是烂尾!以上!   周末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去约会了,大家下一篇文章再见,耐你们,么么哒!   ☆、番外一   岸芷汀兰青书一卷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匆匆几度寒暑,已是大明□□皇帝登基的第五个年头。   范遥纵横江湖之时,性子任性妄为,骄傲自负,但当了皇帝,也许是知道自己不擅长,反而变得谦逊很多。也是他运气好,元蒙劫掠多年,如今,中原大地正需休养生息,不用采取什么大规模的改革,又恰巧赶上风调雨顺,范遥这个皇帝虽当的虽没有什么一代明君的气魄,却也让百姓稳定而平静的生活了起来。   这一日,是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的一百二十岁大寿。   张真人多年修习武艺,又精于养生,加上他心性豁达,竟是江湖中少有的长寿老人。   也因此,他在武林中辈分地位都是极高的,如今过寿,各派虽知他不喜铺张大办,却也依旧纷纷派弟子送上贺礼。   “师姐,听说张真人武功高超的很,门下七侠各个厉害,就连三代弟子,瑶光师兄、青书师兄和无忌师兄也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真的吗?我们上山祝寿,他们会不会很严厉?”   一个清泉般悦耳的嗓音轻轻的响起,只见一个身穿葱绿衣衫的女子,容颜秀拟芝兰,纵身向前一跃,衣衫飘动,身法轻盈,虽并不是十分高明的轻功,但可见其基础十分稳固。   “武当张真人自然名不虚传,名下弟子也各有各的精彩。但我峨眉也是武林大派,不逊色于他人。芷若,武当峨眉世代交好,而且张真人他们都是很和气的,你莫在乱想了。”峨眉四代弟子,灭绝师太膝下弟子贝锦仪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不由得微笑着安抚道。   也许,命运的安排真的不可打破。   因着蝴蝶效应,周芷若不曾在汉水之上遇险,被张三丰救助后送往峨眉。但在七八年之后,她父亲却死于义军和鞑子兵的交战之中,恰巧峨眉弟子此时纷纷下山,援助义军,见她一个孤苦女子,自然就救回了山上,被灭绝师太发现其练武的天赋不错,虽说年纪大了些,但还是惜才,当即收为关门弟子。   好在这一次没什么压力责任的,如今,明朝已立,峨眉灭绝师太犹在,峨嵋派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外人轻易不敢惹。   她刚刚拜入峨眉,虽幸运的拜在灭绝门下,但年纪大了,练武有些迟了,周围师姐都较她年龄大,平时也很少嫉妒她,加上她性格温婉贤淑,到是难得的得了好些人的喜爱,性子被养的很是文静单纯。   这一次来武当贺寿,却是她第一次下峨眉山,因此看什么都新鲜,难得的有了几分属于女孩子的活泼。   贝锦仪见一贯文静的小师妹露出这般活泼的一面,心中也觉得有趣,就一边逗着她说话,讲着武当的一些事情,一边继续朝前赶路。   忽然,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群人,正骑着马经过,只见当先一骑上坐着一个青衣书生,行至近前来,一众峨眉弟子不由得齐齐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一个美少年。”但见这青衣书生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令人一见之下,自然心折。   这青衣书生先是抱拳客气的道:“借过,借过!”   他说这话,□□马便迈开长腿,带着身后几个弟子,从众峨眉弟子让出的路中越过。   “贝师姐,好像是武当弟子?”峨眉里一个女弟子犹豫着说。   贝锦仪也觉得面熟,正想要不要高声打个招呼,就见那青衣书生的目光似乎停在了周芷若的面上,然后,调转马头,转了回来,远远就道:“可是峨嵋派的师姐们?”   贝锦仪道:“正是,尊驾是……”   那青衣书生笑道:“贝师姐,我认得你呢,在下宋青书。不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一次扫过周芷若那般清丽灵秀的容颜,掩饰的扭开头,道:“不知各位师姐都怎么称呼。”   贝锦仪自己虽不涉情/事,但毕竟年纪渐长,如何看不出这位宋少侠的言外之意,但见他人品端正,江湖之中也是名声极好,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姓周,名芷若。”   “岸芷汀兰,好名字!”宋青书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唐突了,不由得红了脸颊。   另一边,周芷若脸上也飞起两片红晕,衬着她眉间一点朱砂,清雅秀丽,有若晓露水仙,令人我见犹怜。   命运无常,但在对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终将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有点少……捂脸,不过最近可能是正文完结的缘故,状态找不回来了。   唔,先发了,明天再码……最近作者君有点忙,番外更新时间不定时,请大家体谅一下,谢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